母親對她冷淡，洛夕瑤一直以為是因為母親太過於思念父親的緣故。

  當和親消息傳來後，母親不在，她便以為母親是愛她的。

  可到了這個時候，洛夕瑤其實也是不知道答案的。

  嫡親母女，也有不了解彼此的時候。

  記得上輩子洛五娘說過有很多人嘗試救她，可都死了，死的人太多，便再沒有人來了。

  洛五娘的話不可盡信，可那些人真的是她母親的人嗎？
  上輩子燕回令被她毀掉，那支傳說中的秘密隊伍也就從來沒有出現過。

  都知虎符能調動三軍，可沒有虎符，三軍真的不動？

  若無燕回令，而有隊伍可信服的人呢？

  救她的人是為了救她，還是為了燕回令？
  “有沒有可能蘇府就是站二皇子身後的？”王嬤嬤的話打斷洛夕瑤的思緒，洛夕瑤道：“不大可能。這個時候……代價太大，不值得，蘇老大人不是個蠢的……算了，再等等。”

  洛夕瑤在等賀蘭臨漳。

  而這個時候，賀蘭臨漳也在想她。

  “九娘看起來柔柔弱弱，性子卻最是爆裂不過。她心情好願意忍讓時，你怎麽都行。她心情不好不願意忍讓時，會加倍討回來，直接出手奪人性命都算不上什麽。”賀蘭臨漳可是知道她的手段，也知道要一個人死有千百種辦法，洛夕瑤手中的蠱蟲絕對是大多數人都會恐懼的存在。

  白水道：“九姑娘心思縝密，手段狠辣卻並不衝動，何況您又把紅明和茯苓等人留給她，就算有人出手，逃走也是無虞。”

  賀蘭臨漳目光沉肅道：“東齊帝對我們已有所防備，若不是我們先一步離開圍場來這裡，定會上了他的當。”

  “可是隋先生……”白水有些猶豫，“依著隋先生的能力，不大可能啊！”

  隋先生也算是賀蘭臨漳的半師，白水只是覺著奇怪，並沒有懷疑隋先生忠誠的意思。

  賀蘭臨漳道：“隋先生在我身邊日久，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被人盯上，他每到一處，又不能停留太久，怕是有人故意讓他誤會。若我們真的進山剿匪劫糧草，只怕我們反成了被劫的那一個。”

  “九姑娘真是個福星啊！”

  “是啊！”賀蘭臨漳眼中染上點點笑意，自從同她一起，他的運氣好像真的變好了呢！

  白水道：“原本災情是假，可如今便是真了。老天真是上趕著給咱們送好處，可見天意不在東齊。而且無論東齊帝如何，他身邊也不是鐵板一塊。官員暫且不提，便是皇家和宗室，就各有目的。力都不往一起使，只能互扯後腿。東齊帝眼下身子硬朗，可他早晚會老，他能永遠把生了野心的宗室鎮住？”

  “能鎮住一時，鎮不住一世。太子空有賢明卻無能力，二皇子有配不上他野心的小聰明，三皇子倒是知道隱忍，可天長日久的，後面的皇子也慢慢長大，他們還能忍下去？”賀蘭臨漳嘴角帶著諷意，“不說東齊帝大限將至的那一天，便是哪天他病上一場，皇室內部就會亂起來，到了那天，便是我們動手的良機。”

  “您的意思是……咱們不回去接九姑娘？”白水抓了抓下巴，有些擔心。

  “她去溫泉要抓的是二皇子，結果看到的卻是薑堰。那個同平貴妃相似的女子也找到了，卻不是在探子查出來的地方，而是在二皇子處，更重要的是女子活著被東齊帝看到了臉，可她卻已癡傻，什麽都問不出來了，可見有人把我們都耍了！余江地震的消息一旦傳回去，東齊帝勢必會提前回京，這個時候我們返京，很可能就出不來了。”

  “讓乙二替您成婚？”白水驚得下巴都要掉了，“您就不怕九姑娘發火？”

  “你太小瞧九娘了。”賀蘭臨漳道。

  白水搖頭，“九姑娘再有聰明才智也是個女子，婚嫁對於女子來說很重要的！”

  “乙二只是替我把九娘接出來，真正成親是要去漠北的！”賀蘭臨漳真想敲開白水的腦袋看看他整日都在想什麽，“而且九娘不是尋常女娘，她知輕重，我帶著你們出來也是她提議如此，我只要在約定好的地方等她來便是。”

  不想惹怒他，白水話音一轉，道：“地震之後便是大雨，若不及時救災，很容易引發瘟疫，而且旱災雖假，可如今卻是真有預兆了。這個時候若是三皇子或者榮慧大長公主出手，九姑娘能應付得來嗎？屬下擔心和親之事有變。”

  “你忽略了一個人。”

  白水抬頭，不明所以。

  “楊太后。”賀蘭臨漳道，“楊太后蠢笨如豬，卻喜歡自作聰明。仗著是皇帝之母，手伸太長，但凡有人想利用她，事情便不能成。九娘從宮中到圍場幾番試探，就是試探楊太后和東齊帝的底線。”

  賀蘭臨漳星目中滿是自信，手掌微微一握，仿佛一切盡在掌中，“東齊帝疑心重卻擅偽裝，尤其是東齊朝政穩固之後，他便開始喜歡做仁厚派，對楊太后也格外孝順。可楊家不甘於平淡，楊太后又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最重要的是，東齊的皇子公主們但凡有個錯漏，就想著去找楊太后求情。”

  “可九姑娘這樣一直把楊太后拉下水，東齊帝若是惱了，日後楊太后甩手不管，豈不是少了個能利用的人？”

  “水不渾如何摸魚？我們在東齊這麽多年，都沒察覺到榮慧大長公主的野心，如今要走，更是做不了什麽，倒不如讓東齊亂起來，我們才能做隻黃雀。”賀蘭臨漳劍眉微挑，“自來做事就有風險，越是有風險，收獲才越大。”

  白水道：“咱們在等螳螂捕蟬，東齊帝也在等啊！若不是您發現東齊運送糧草的車隊車轍不對，屬下恐怕就做了那隻蟬。”

  “有人借換糧的銀子盜用軍械，說明余江附近有私兵。”賀蘭臨漳摩挲著中指指節，道：“若是販賣，這條路選的實在太差，若是私用，接頭人又是誰……”

  “可惜運送軍械的人都是死侍，發現逃不了後都咬破毒囊死了。要不，屬下假扮他們繼續走，看看路上會不會發現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