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爐中的冷香嫋嫋散開，文老板道：“車和人都在余江境內消失了。只是不知是因為地震出了事，還是有人趁著地震把東西劫了。”

  “劫？誰敢劫？”榮慧大長公主眉心緊蹙，道：“余江附近的劫匪都是怎麽來的你不清楚？”

  文老板垂首，他還沒有查到，所以不知如何回答。

  榮慧大長公主道：“賀蘭臨漳如今在哪？”

  “他從圍場離開後直奔京城。”文老板道，“期間有漠北大國師派來的使者上門，使者離開後，他再未出過府。府中探子回報，賀蘭王爺好似受了傷。”

  “好似？”

  “自從大國師送國書給陛下，陛下同意賀蘭王爺回漠北後，賀蘭王爺身邊就出現了一隊大國師送來的護衛兵，原本王府事務被護衛兵掌控，無論飲食起居，王府探子都無法接近賀蘭王爺。”文老板不是替探子開脫，而是事實如此，他們家殿下想要的是東齊江山，可沒想挑起東齊和漠北戰火。

  榮慧大長公主道：“大國師送來的護衛隊？漠北大國師手段莫測，若他把蠱蟲放在賀蘭臨漳身上……”

  “初學蠱術，用自身血肉養蠱蟲卻是一條捷徑，只是一個不小心，就會被蠱蟲反噬，輕則重傷，重則殞命。”

  不怪榮慧大長公主懷疑賀蘭臨漳，他傷得實在是太巧了。

  可洛夕瑤是在宮中做過血祭的。

  血祭到底有沒有用，榮慧大長公主不知道，她知道的是，洛夕瑤殺人不眨眼，砍頭如切瓜。

  “讓人仔細盯著賀蘭臨漳和洛九娘，忘塵館中也仔細搜索一遍，把不該存在的東西都清理出去。”榮慧大長公主道，“我近日總有不祥之感，你從戶部尚書下手，弄清楚陛下到底為何提前回京。”

  文老板一離開，吳嬤嬤就忍不住諫言，“賀蘭王爺擅蠱，洛九姑娘心狠，他們若是真在一起，破壞力實在不小。”她擔心這二人羽翼豐滿後，會反噬大長公主啊！“洛九娘幾次破壞您的暗棋，賀蘭王爺一離開，咱們的軍械便被劫了，怎麽就如此巧合？賀蘭王爺的傷真的是養蠱而起，而不是因為劫車受傷？”

  榮慧大長公主明白她的擔心，“你說得沒錯，可漠北千裡之遙，他們能不能活著回來還兩說。賀蘭臨漳若當真受寵，就不會被送來東齊做質子。可不管賀蘭臨漳在不在，只要漠北沒有把東齊拿下，他們就不會放洛九娘回來。要知道漠北的習俗是父死子繼，兄去弟承。”

  漠北苦寒不假，可以郡主身份和親漠北，手邊不缺銀子不缺人手，如何會過苦日子？真正讓貴女們卻步的是漠北的婚嫁習俗。哪個正經女子會願意在父子兄弟之間繼來承去？
  “您的意思是……暫且隻盯著他們，還是先緊著……”

  吳嬤嬤沒有說下去，可她看向窗外的動作卻無聲說了一切。

  榮慧大長公主笑，“先把唾手可得的握在手裡，剩下的徐徐圖之。遠交近攻，不就是這個道理？”

  吳嬤嬤歎，“老奴笨嘴拙舌，除了為您赴死，真不知還能為您做什麽了。”

  榮慧大長公主道，“若不是你，我早就不在了。嬤嬤只要好好陪在我身邊就行。”

  吳嬤嬤不想做個廢物，“既然文老板去盯著戶部尚書，老奴便去盯著皇子們。陛下便是有什麽想法，也不可能把兒子都宰了。還有楊太后，這麽多年，老奴也沒弄清楚她是真蠢還是假蠢，實在是……”

  榮慧大長公主道：“我這位弟妹是真蠢，只是運氣頂頂好。”

  吳嬤嬤低聲道：“真是老天不開眼。”

  榮慧大長公主道：“她只要不來妨礙我，便把她當做貓兒狗兒，不必過多理會。有她在也不是全無好處，起碼有個拖陛下下水的人不是？余江地震，戶部定要撥銀的，到時候鼓動承恩公府出手，留下把柄，日後也能將她廢棄。太后沒了，陛下的出身也就……”

  “老奴明白了。那康平侯府呢？”

  榮慧大長公主真是想到這一家子就忍不住皺眉，“康平侯也是可憐，兒子都是廢物，女兒倒是不錯，可惜遇上洛九娘。他們此番將蘇府和徐府拉下水，我們只要等著看便好，先不必出手。”

  “老奴是擔心他們礙了您的眼。”

  榮慧大長公主笑道：“便讓他們再跳上幾日。而且……我總要知道是誰三番兩次在後面使壞。”

  洛夕瑤把玩著手裡的核桃，看著洛四娘道：“四姐姐怎麽這會兒來我這裡？可是大伯娘責備你了？”

  洛四娘道：“你……到底想做什麽？”

  洛夕瑤好脾氣地笑了笑，親自斟茶給她，“我想平平安安順順利利地離開東齊去漠北。”

  洛四娘眯起眼睛看了她一會兒，才慢慢翻了個白眼，道：“這話既真也假。”

  “看破不說破，不好嗎？”

  洛四娘道：“我若是那樣的人，你會同我交好？”

  洛夕瑤道：“不會。”

  洛四娘笑，“你可真是直言不諱啊！”

  “吃一塹長一智，四姐姐說我說話半真半假，我可不得好好回答你的問題？不會二字，姐姐總不會又挑我毛病吧？”

  “歪理。”洛四娘冷哼，“我是發現一樣東西，沒想好要不要給你，你若不好好表現，回頭可不要後悔。”

  洛夕瑤挑眉，“是什麽？”

  “反正是好東西。”

  洛夕瑤撲過去撓她癢癢，“我表現好嗎？到底好不好？”

  “哈哈哈！我錯了，我求饒……”

  洛夕瑤看到東西的時候，便搖頭道：“四姐姐才總有歪理，這明明就是大伯父給我的。”

  “可我若沒有猜對，這信箋就會被下人丟掉。”

  這是胡扯！哪個敢隨便處置洛尚書寫過字的紙？

  洛夕瑤從雜亂的墨跡中找到有用的信息，反覆看了三遍，才壓低聲音道：“大伯父一直在陛下那裡，沒回來？”

  洛四娘搖頭道：“母親說，六部尚書都在陛下那裡。九娘，你說……不會真的有什麽天災人禍了吧？”

  “余江地震，死傷不少。”洛夕瑤心念一動，問：“大姐姐有沒有送什麽口信給大伯娘？她因著姐夫被罰，大伯娘沒過去看看？”

  “怎麽沒有？你不知道，可把我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