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洛夕瑤打了個噴嚏，“不用跟進衙門，洛家二房或者三皇子出來，遠遠跟在後面便好，無論發生什麽，都不必管。”

  “是。”紅明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就這麽一會兒，被子裡已沒了溫度，洛夕瑤摸著有些潮冷的床榻，睡意全無。她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床榻，“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賀蘭臨漳說生個爐子的時候，就不該拒絕。”

  她抹黑將頭髮束起，用黑錦綁好，快速換好衣服穿好鞋襪，朝著門口走去。

  一開門，胖子便不知從哪個角落閃了出來。

  洛夕瑤衝他點了點頭，道：“七哥呢？”

  “在同丁大夫說話。”

  “這個時辰？”洛夕瑤忍不住抬頭看，可惜除了廊道的燭火，什麽都沒有看到，她沒記錯的話，三更的梆子聲才打過不久，賀蘭臨漳怎麽還在丁振那裡？“可是老何醒了？”

  胖子搖頭，“丁大夫有事找主子，主子便過去了，一直未歸。”

  洛夕瑤想了想，道：“走，我們也過去湊個熱鬧。瞧瞧夜裡不睡到底在做什麽？”

  可惜不巧，他們還沒走幾步，賀蘭臨漳便迎面走了過來，“是不是冷得睡不著？我讓小二生幾個爐子提上來。”

  “不用。”洛夕瑤拉住他的手腕，她下巴朝衙門的方向抬了抬，“那邊有動靜，想到你會安排人守著我，便出來問問。結果你在丁大夫那裡，沒想到我還沒過去，你竟出來了。可是老何醒了？”

  “是。”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賀蘭臨漳反手握住她的手，送她回房，胖子知機地躲進暗處。

  洛夕瑤的屋子臨街，她之前同紅明說話的時候，又把窗子開了條縫，夜風吹進來，屋中又潮又冷。

  他不讚同地看了她一眼。

  洛夕瑤仰頭送他一個討好的笑，“紅明說洛家二房漏夜前往衙門，想來是一進余江就讓人遞了帖子，只是我實在想不通，知府為何會答應在子時見他們。欽差帶點人都進了衙門沒有離開，不知是都住進衙門後的庭院，還是從後門無聲無息離開。我擔心衙門中有異，沒讓紅明進去，隻讓他遠遠盯著，什麽都不必管。”

  方才見面的時候，他就留意到她換了黑色的衣裙，賀蘭臨漳雙手一抄，把人抱緊懷裡，推開窗子縱身一躍，便落到安靜的街道上，“好奇的話，去看看便是。”

  洛夕瑤輕笑一聲，摟住他的脖子。

  兩人一個閃身，便消失在街巷中，朝衙門急速而去。

  胖子鬼祟地看了街巷一眼，搖了搖頭，喃喃道：“真是恩愛，太恩愛了！深更半夜不睡地相陪，就為了滿足夫人的好奇，嘖嘖嘖。”

  “有本事當面說啊！在背後叨叨叨算什麽？”瘦子冷哼一聲，披著黑色的鬥篷站在胖子所在的窗外。

  “不會說話就閉嘴。”胖子白了瘦子一眼，這個弟弟真是他的冤家，他們只要站在一起，就沒有不吵嘴的時候，偏偏還避不開，“我高興王爺和王妃恩愛，不行嗎？”

  沒辦法，誰讓賀蘭臨漳總把他們安排在一塊兒呢？
  “行！怎麽不行？”瘦子靠著牆壁道，“只是出門在外，叫主子和夫人就好，提醒你多少次了，怎麽還記不住？你是不是老了？腦子不好使了？”

  他說錯了？胖子捂住嘴，他怎麽記得方才自言自語的時候稱的是夫人呢？懶得同瘦子說話，一看到瘦子那張乾癟的臉他就生氣。

  胖子“砰”的一下把窗子關好，蹬掉鞋子鑽被子裡，既然主子把人帶走了，他也就沒什麽事兒了，可以休息了。

  沒多一會兒，胖子悄悄把頭露出來，對外面道：“四更天記得叫我換你，本來就瘦的風一吹就跑，別回頭瘦成麻杆，讓主子看不順眼。我可不是關心你，我就是擔心主子眼睛看到髒東西，影響心情！”

  在外面守夜的瘦子撇了撇嘴，沒有出聲。

  本來他們不必守著外面，可惜洛家二房偷偷出門，讓他們不得不警惕。

  夜越發深了。

  整條街都很安靜，只有門外的燈籠隨風搖曳，時而發出些聲響。

  賀蘭臨漳燕子一般輕巧地翻牆進了衙門，府衙的格局都差不多，他準備穿過衙門直接去後面知府的院落。

  洛夕瑤便吸了吸鼻子，眸色深沉，她湊近他，“聞到了嗎？血腥味。”

  賀蘭臨漳抱著她閃身藏到院中的榆樹上，一邊閉氣一邊輕輕捂住她的口鼻，巡夜的人已經過來，這會兒讓她銀針封穴也來不及。

  洛夕瑤緊緊依偎在他懷裡，讓他們的身體融入在枝葉中。

  濃重的血腥味越來越近，洛夕瑤屏住呼吸眯起眼睛，看著巡夜侍衛手中抬著的東西。

  洛夕瑤謹慎地在他背上寫了兩個字。

  賀蘭臨漳低頭同她對視一眼，探出上半身，看到從草席中露出的一隻血手，他抱著她飛身而下，在陰影中快速奔跑。

  這裡不對勁兒。

  他清楚地看到那隻染血的手從草席中探出，血滴落在青磚上，只是眨眼間，那滴血便消失不見，仿佛有什麽看不見的東西在那裡舔過一樣。倘換一個沒有自信的人，定會以為自己眼花。只是洛夕瑤讓他跟上，定是發現了什麽。

  余江地動後，南邊便多出一個湖。

  那三人將草席捆緊，又在裡面塞了很多石頭，才把人扔進湖中。

  其中一人忽然回頭。

  正彎腰清理地上痕跡的人手上一頓，“怎麽了？”

  “沒。”那人皺眉看了看四周，也側耳聽了聽，“我方才感覺有人盯著我們，只是好像並沒有。”

  “被嚇到了？”

  “你不害怕？這樣的手段……算了，趕快回吧！別一會兒上面找我們。”

  等他們離開，賀蘭臨漳也沒有動，直到腳步聲來了又消失，他才帶著洛夕瑤來到湖邊。

  “還挺謹慎。”洛夕瑤看了一眼來路，右手一甩，一隻竹哨出現在她的指尖。

  明明沒有聲音，可賀蘭臨漳卻察覺周圍不同了，有什麽東西爬了過來，還不少。

  “不知道他們在草席裡藏了什麽，下水太危險，讓小蛇們幫我們下去看看。”洛夕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