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將白孔雀的皮毛取了出來。

  因為洛夕瑤處理孔雀的時候不是拔毛，而是連皮削掉，所以皮毛攤開的時候很完整。

  安南信奉孔雀神，所以他們那裡是不會獵殺孔雀的。

  白孔雀以渾身銀白色的羽毛聞名，在安南也很少見。

  不過洛夕瑤獵的這隻白孔雀很有意思，它的羽毛乍一看是銀白色，可攤在地上以後，竟然泛著灰。

  她又不傻，明知道有人想在圍獵之時利用祥瑞來博得東齊帝的關注，這樣一隻白色的孔雀朝她飛過來，她還能留意不到，除非她瞎。

  茯苓在把孔雀釘在樹乾上時，洛夕瑤就決定順勢而為。

  到嘴邊的肉，她憑什麽不能吃？

  而且洛四娘來得也太巧。

  洛夕瑤猜測，養白孔雀的人就是趁著洛四娘一行人進入獵場吸引了侍衛的注意時，放飛了它。

  於是她將計就計，把白孔雀帶河邊去開膛破肚，順便給孔雀染個色。

  這不，銀白色的孔雀就變成灰白色了，裡面還夾雜了一些深灰色的雜毛。

  薑媛面色忽青忽白，看著洛夕瑤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怎麽回事？她看到的明明就是白色，怎麽會變成灰色？
  不止薑媛失落，楊太后更失落。

  她本想借著刁蠻跋扈的薑媛順勢收拾洛夕瑤，祥瑞一事，可大可小，可世間祥瑞就沒個灰白色的！
  祥瑞之所以是祥瑞，就是因為祥瑞都是聖潔的，稀有的！

  可這……

  楊太后皺了皺眉，輕聲道：“應是距離太遠，所以媛媛看差了吧？林子裡有些地方樹又很高大，遮住陽光，看不清也沒什麽。誤會一場，便算了吧！媛媛年紀還小，九娘你多包涵。”

  楊太后一開口，事情就有了結論。

  貴妃道：“這孔雀羽毛只是根部有些灰色，若是孔雀還活著的時候，想來一眼看去就是銀白的，小郡主沒活捉孔雀，一眼看去以為是祥瑞也算不得什麽，倒是洛府九姑娘眼睛厲害，能獵到這隻孔雀。”

  聽了這話，洛夕瑤嗤笑一聲，道：“貴妃娘娘直說九娘運氣好便是，不然一箭射到祥瑞，想來氣勢洶洶的諸位能讓陛下把九娘砍了給祥瑞陪葬。九娘是平城來的，沒見過世面，不知白色的獵物在諸位眼中都是祥瑞，等下會讓身邊丫頭把獵物的皮毛都挑揀出來給諸位過目，免得有人一時看錯，咱們彼此都麻煩。哦，還有骨頭……茯苓，你一直同我一起，知道東西埋在哪，你辛苦一趟，把骨頭都挖出來，就在諸位貴人面前拚湊拚湊，省得大家背後說三道四，也蠻辛苦的。”

  薑媛咬著下唇垂著頭，沉默不語。

  “是啊！媛媛每次狩獵都是空手而歸，但凡她獵到獵物，定然是侍衛放水。”薑堰哈哈笑著讓人把他的獵物抬出來獻給東齊帝，“陛下，這是臣同四皇子、五皇子還有六皇子打的，後面還有，他們去抬了，非要給陛下一個驚喜不可。”

  二皇子把弓箭丟給侍衛，連忙道：“怪不得方才兒臣叫他們過來他們不肯過來，原來是去收拾獵物去了。真不愧是父皇的兒子，小六才多大，就這麽厲害了。”

  貴妃仿佛忘記了難堪，笑著道：“你要誇小四幾個就好好誇，還暗戳戳地把你自己帶上，真是個臉皮厚的。”

  “是啊，皇子們如此高貴，如此厲害，不知道獵到幾隻祥瑞啊！還是說皇子們狩獵都會避開白色皮毛的獵物，免得誤傷祥瑞？”洛夕瑤心頭冷笑，她可不是忍氣吞聲的人，重活一世，她就要痛快！誰讓她不痛快了，她就得找回去。薑堰笑上幾聲，貴妃踩踩二皇子就想翻篇，沒門！

  “哈哈哈哈哈！”蒼老的笑聲傳來，原來是蘇仆射。

  走在他身邊攙扶他的竟然是蘇嘉言。

  只見他一襲寶藍色長衫，長衫邊緣處用金線繡著雲紋，墨色的長發用白玉束起，溫文爾雅的唇角掛著恰到好處的弧度，溫潤的眉眼染著點點笑意，端的是風度翩翩。

  “臣蘇廣山見過陛下。”

  “蘇嘉言見過陛下。”

  東齊帝笑著讓蘇廣山免禮，“給蘇老大人看座。”

  “陛下，老臣這次過來幫忙送折子的同時，也是帶小孫兒來感謝陛下。若不是陛下讓丁太醫給他治腿，他哪有今日。”

  蘇嘉言笑吟吟地跪下行禮，感謝的話那叫一個發自肺腑，真是聞者感動，聽者落淚。

  二皇子笑道：“嘉言如此美少年若是缺了腿，不知多少女娘要傷心得哭紅眼睛。父皇，您可是讓丁太醫做了件大好事啊！”

  話音未落，貴妃便道：“又胡說。太醫治病救人本就應當，再說陛下心善，不知道便罷了，知道蘇老大人家人有疾，自會安排太醫去診治。”

  “丁太醫古怪的脾性是眾所周知的事，若不是父皇開口，丁太醫都不會走出藏書樓一步。”

  東齊帝目光藏著惱怒和厭煩，同他們溫和說話。

  貴女們的目光也都落到斯文俊美的蘇嘉言身上。

  同洛夕瑤作對的薑媛等人也都看著他，眼裡只有他。

  “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啊！”賀蘭臨漳把洛夕瑤拉了回去，“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讓人把皮毛都收了吧！回去讓王嬤嬤做成大氅，帶去漠北能賣好些金子。”

  “你也覺著有問題？”洛夕瑤眯起眼睛看著蘇嘉言的背影，他所在的地方好像在發光。

  這要沒貓膩她都不能信。

  蘇嘉言是長得好，可皇子們長相也不差。

  尤其是……

  她的目光落在賀蘭臨漳的臉皮上，又很快移開，算了，他又不能這會兒把人皮面具撕下來。

  以楊太后為首，無論老少，女子們都笑意盈盈地聽蘇嘉言說話。

  可蘇嘉言那張臉卻隻讓洛夕瑤覺得晦氣，“楊太后一向沒有什麽智慧，可榮慧大長公主都盯著蘇嘉言看，就很有問題了。怎麽？我說得不對？”

  賀蘭臨漳忍不住偷笑，“我難道不是在讚同你的話？”

  洛夕瑤冷哼一聲，“真是一群沒見過世面的，這樣的顏色也能吸引她們，真是土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