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你在意得吃睡不香，輾轉反側的夢？你若不在意，何必又同我說？言不由衷，口是心非，半掩半藏……嘖嘖嘖！”洛夕瑤譏諷道，“你若真的不在意，不會有心思屏退暗衛同我說了這麽多。白延文，你只是在害怕！害怕曾經為了得到燕回令，為了你的前途大業縱容洛五娘折磨踐踏我！”

  “是蘇嘉言……”

  洛夕瑤輕笑一聲，“瘋犬咬人，是那人運氣不好，可有主的犬咬了人，難道不是主人在縱容？人人都說蘇嘉言文采斐然，豐神如玉，可蘇家也不過是你坐下鷹犬。他敢冒險娶抗旨的我，難道不是因為你在後面做他靠山？”

  白延文頓時噎住，半晌才開口道：“九娘，有些道理我不說你也應該明白。不曾見過面的人，不過是徒有一個名字，世間又有幾人會關心他人的生死呢？過去種種，成就了如今的你我。你同意和親漠北，又悄悄離開送親車隊來此不也同樣將洛氏一族丟棄？即便他們曾經對不起你，可洛氏中，總有無辜的人吧？東齊同漠北一旦開戰，你便是將洛氏全族置於火上烤。”

  “不過那都是日後的事情。太遠，暫且不提。就說說眼下，你離開平城至今，你敢說你手下沒有枉死之人？即便你沒有直接動手殺人，可你又如何得知沒有人因為你而受罪？”

  “我敢！”洛夕瑤斬釘截鐵道，“我手上的人命，沒有一條是無辜的。至於你說的因我受罪的人……什麽叫因我受罪的人？你們手中的士兵和暗衛嗎？本就不同立場，他們既然選擇跟在你們身邊同我為敵，難道沒有被我殺死的準備？不過是成王敗寇，上輩子是我蠢，這輩子不同，我努力了，爭取了，便是敗了，我也不會怨天尤人。”

  “是啊，已經不同了。”白延文輕描淡寫道，“你也說了，成王敗寇而已。何況那些到底是前世今生還是黃粱一夢誰又說得清楚？九娘，你是聰明人，如今我們合則共贏，分則潰敗……你明白我所求，我也明白你所求，坦誠些，你要怎樣才會忘記過去同我合作？”

  洛夕瑤挑眉道：“三件事，你可以任選其二。你若能做到，過去種種，便可一筆勾銷。我甚至可以同你結盟，共謀大事。當然，最後鹿死誰手，各憑本事。”

  白延文頓時大為興奮，“說來聽聽。”

  洛夕瑤冷冷地看著手指上的蛛絲抵戒，道：“其一，去你府中地牢，叫上你的暗衛當著我的面，把你的手指腳趾挨著敲斷，哦，對了，敲斷之前還要把指甲一片片拔下來；其二，把你的臉皮生生揭下來，再用火封住傷口；其三，我要滅蘇家滿門，雞犬不留。”

  白延文愣在那裡，冷汗浸透了衣衫。夢中洛夕瑤身受的種種酷刑他知道得一清二楚，甚至洛五娘侮辱她的那些話都隨著外面的雷聲從他耳邊穿過，這樣的生死大仇，她如何會忘？

  洛夕瑤站起身來，冷笑道：“做不到？做不到便一切休提，隻論眼下。我留在這裡是不得已，可丁振救不救人卻是我說得算。我不管你同白延信要如何，月牙鎮乃至北泉港的一切都要聽我號令，否則，別怪我讓滿城與你陪葬！我可以死，可我是一定會拉上人墊背的！陳督司遲遲未歸，北泉軍營不可能任由你行事，你想同太子爭，便從今日，從這裡開始！否則，我勸你還是及時行樂，斷絕妄想！”

  說罷，她抬腿要走。

  白延文猛地起身，九娘也不叫了，而是道：“賀蘭王妃請留步。”

  洛夕瑤轉身看向他：“二皇子這麽快便有了決斷？你想選哪兩個？”

  白延文懇切道：“賀蘭王妃，我知選中你做犧牲品是對不起你，但彼時你我並不相識。何況，定北侯一去，燕回軍便無影無蹤，同時失蹤的還有你的父親，而後，你的母親長居道觀……不只是我，便是父皇和皇姑祖母也曾在將平城和居安關挖地三尺尋找真相。蘇嘉言娶你，是為了燕回令，可我並不知洛五娘作為你的姐姐也會那樣對你。常言道不知者不無罪，即便你曾經的苦痛有我無意間種下的因，可也不全是因為我，不是嗎？在夢中，你的父母始終未出現，可能我的夢太短，也可能……可你不知道的是，你死後不到一年，燕回令便現世。”

  “你的三個要求實在強人所難，你若真要血債血償，蘇家和洛家難道還不夠嗎？”

  “夠？怎麽會夠？”洛夕瑤秀眉一挑，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說得對，東齊帝、榮慧大長公主其實都是我備受折磨的推手，我和我的父母不過是你們獲取燕回令的台階。找不到燕回令便把台階踩碎，讓誰都得不到，不也正是你們的目的？所以，蘇家和洛家算什麽？你們整個白氏的血才夠撫平我心中的恨！”

  白延文想了想，道：“可罪魁禍首難道不是你的父母嗎？只要他們交出燕回令，高官厚祿不提，金銀財寶不會少。曾經的你對於我們來說不過是一個名字，可對於他們來說卻是血脈相連的親生女兒。可也正是他們最先放棄了你。”

  “是啊！”洛夕瑤走到門邊，摸著門上的花紋道，“我並未說會原諒他們。我說的是成王敗寇，不必怨天尤人。”

  白延文點頭道：“是。”

  洛夕瑤彎腰拿起角落的傘，淡淡道：“一個月內，我要看到白延信、蘇嘉言和洛五娘的頭，還有，你交給東齊帝藏寶圖定有重繪圖，白延信手裡也有，我要你把現世的藏寶圖都收集起來交給我。倘若你做到了，我便可以代賀蘭臨漳同你結盟，在你登基後，五年內同東齊秋毫無犯。”

  人頭好說，藏寶圖……他若是有藏寶圖，還能在這裡同她說這麽多？要知道藏寶圖所藏可是傳國玉璽和足可建國的財富！白延文對於她的瘋狂之言簡直不知該如何回答！即便知道自己有巫族血脈之時，他也沒有如此震驚，如此不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