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女人實在吵鬧，李如安手一揚，哭聲戛然而止，李如月倒吸一口氣，驚恐看著突然軟倒的女人。

  耳朵清淨了不少，李如安才淡漠開口，“你憑什麽還覺得我會救你？”

  李如月頓了頓，亂發下神情恍惚，“因為，因為我已經招供了…”

  “呵，你這算什麽招供？你和蕭旭做的什麽事你們心知肚明，你只是把我們都清楚的事實說出來而已。”李如安好笑不已。

  “我是李家的女兒，若我做了姑子，家裡的妹妹名聲肯定會有損的，以後找夫家都難！長姐，你的名聲也會有損的！”李如月雙眼慌亂轉動，急促說道。

  “李如月，你太高看自己了，就憑你，還不夠份量。”

  李如月死死盯著前面從容優雅的人，眼底閃過嫉妒不甘，突然跪下咬牙說道，“若兒和榮兒日後若知道你見死不救，他們會怎樣看你？長姐，看在他們的份上你救救我，以後我一定乖乖呆在府中，絕不鬧事！”

  李如安歪頭盯著她，冷笑一聲，“你覺得我會在意別人怎麽看我？李如月，你就算再心有不甘，也沒機會了，從你和蕭旭同流合汙那天起，你就注定再無回頭路了。”

  “我，我只是惱家裡把我丟在莊子裡，一時糊塗而已，長姐，我還是李家的女兒，爹爹不會真看著我去做姑子的，還有祖母，他們會救我的！”李如月慌忙搖頭，連連哀求。

  李如安眼底閃過嘲諷，“祖母被你氣得心口疼，後悔沒有早早把你送尼姑庵裡，才有了如今的禍事，至於父親，呵呵，你覺得此刻在父親心中，你李如月還有什麽價值？”

  “李如安！”

  李如月僵住，緩緩抬頭，眼中恨意滔天，咬牙切齒，“若不是你，我怎會淪落到如此地步，一切都是因為你回了京，搶走了所有屬於我的東西！”

  李如安絲毫不為所動，白玉骨腕輕抬，拖著腮疑惑發問，“什麽是屬於你的？桓王的婚事？李家嫡女的名號？還是祖母父親的看重？又或者玲瓏閣？李如月，你沒覺得，那些原就是我的嗎，是你貪心，一直想要搶我的東西呀。”

  見她語塞頓住，李如安慢條斯理繼續，“你和林青做的事若我說出來，夠你們死幾回了，讓你苟活至今已是格外開恩了。”

  “她做的那些事我都不知情的！冤有頭債有主，你找她去啊！為什麽要對付我？”李如月胡亂撥開臉上的亂發，淺淡的眉毛下丹鳳眼滿盈狠色，加上青白無色的薄嘴唇，顯得格外尖酸刻薄。

  李如安眉眼一片冰涼，“對付你？你如今的下場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還有，你真以為我不記得未出府那些年，你在我飯裡放泥土放蟲子，拔我藥草，幾次引我到湖邊，試圖推我下湖，我母親走後，你打破了父親書房的琉璃玉盞，和你娘陷害我，把我遣出了府，後來，你又用相同的手段對付阿仁，若不是祖母發現，或許你早已得逞，李如月，比起林青有目標的害人手段，你年紀小小便已陰狠辣毒，根本就是一個不折不扣，從根裡壞起的虛偽小人。”

  李如月愕然，她怎麽知道這些的？
  “對了，你還不知道吧，林青死了，草席一卷被扔到亂葬崗了，下場淒慘啊，不過她若聽到你這番話，估計會死不瞑目從地獄爬出來，找你這個好女兒哭訴哭訴吧？”

  “…死了？”李如月抓著欄杆怔怔滑下，頭髮披蓋的臉看不清神色。

  “最後說一件事，因為你的供詞，蕭旭分封貧瘠的番地隋陽，程良妃降為嬪，還有你們陷害的大皇子和他身後的皇后，你不會天真的以為，你能平平安安在蒼山寺做姑子吧？”

  李如安悠閑站起身，踱到欄杆兩步距離，如看死人一般勾唇微笑，說完轉身揚長而去，留下驚駭抬頭的李如月。

  ————

  不出李如安所料，五日後，蕭桓讓十二傳信來，李如月到了蒼山寺第二日，剃了頭髮之後無端病倒，今日早晨暴斃而亡。

  李如安把小紙條丟進燈盞裡，看著那一團小火花逐漸熄滅，面不改色拿起醫書繼續翻看，李如月的落幕之快超出她的意料之外，至於是誰的手筆，她沒興趣知道。

  “哎喲，我的姐兒啊，這時候還看醫書呢，快把這些禮儀記熟了，連著好幾天的禮呢，可不能出錯了。”

  雪姑端著托盤進來放下，嘮叨著話邊讓紫煙紫蘭把房門關上。

  李如安抿嘴撇向旁邊幾本紅冊子，上面是她成親時所有要行的禮儀規章，她看了幾眼頭都暈了，怪不得古代沒人離婚，這婚禮繁雜的，一次就能把人累死。

  雪姑見她扁嘴，好笑伸手捏了她一把，“王爺說了，知道你嫌麻煩，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這些都讓禮部和老爺交涉，但這迎親需要行的禮儀可不能簡略了半分，雖說有喜娘帶著，能時時提醒，但姐兒還得看看那禮部送來的冊子，心裡好有個底。”

  李如安不以為然，好奇伸頭看著托盤上的零碎小玩意，“這是要做什麽？”

  紫蘭笑嘻嘻伸出小尾指，上面的指甲暈紅鮮豔，“小姐，姑姑要給你染蔻丹呢。”

  “蔻丹？”古代的指甲油，李如安來了興致，放下醫書，拿起一個裝著鮮豔汁液的小瓷碗，湊到鼻尖輕嗅。

  “鳳仙花？”

  雪姑笑眯眯坐下，“對，現在染上會鮮豔些，待五日後大婚時，顏色就會自然好看多了。”

  “腳指甲也要染？”李如安見紫蘭脫去她鞋襪，一雙小巧玲瓏，玉白無暇的秀氣腳丫子露出來，她動了動可愛的小腳趾，挑眉問道。

  “當然啊，都要染，蔣夫人還讓丫頭摘了不少花瓣送來，這幾日姐兒都要用花瓣泡浴的，還有大皇子妃送來的玉顏膏都要塗上，保管給姑爺一個香噴噴的美嬌娘！”

  屋裡沒旁人，雪姑剪著等會要用的小塊紗布，笑盈盈說道，惹得旁邊兩個丫頭捂臉偷笑。

  “什麽香噴噴？我又不是烤鴨…”李如安托腮無語，感覺自己還真像一隻即將被精心烹飪的烤鴨，待大婚之日，送到蕭桓府上供他享用。

  三人一愣，接連笑噴。

  “又胡說，新娘子該含羞少語才對，沒得讓姑爺看笑話…”

  雪姑抹了眼角笑出的淚花，拿起小綿條沾了鳳仙花汁液，小心均勻塗抹到指甲上，塗了厚厚一層，才用刷了桂花油的綠葉子裹上，再用紗布包好，吩咐紫煙拿了繡線把紗布綁好固定。

  “好了，再等上一時辰拆了，再抹上桂花油就成了。”

  “一個時辰？”李如安挑眉看著雙手雙腳，個個包的跟小棒槌似的，連書也翻不了，搖頭微歎，這些古代女人真是夠閑的。

  “紫煙給姐兒讀禮儀冊子吧，好好聽著，可不許下地啊，別亂動，待會花了還得重新染。”見她一副懨懨無聊的模樣，雪姑好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