載著決明的馬車從澤王別墅出發,快速地向安澤藥堂駛去。
在馬車上,曹小娥愁腸百結地看著氣息奄奄的決明。
杜桂垂著眼,身子隨著馬車的行進而搖搖晃晃。
眼角余光看見這個男人,曹小娥又是鬱悶又是煩躁。
本來曹小娥已經求得安馥珮救治杜桂,如果杜桂能夠醒來,曹小娥還能有機會洗刷自己的冤屈。
偏偏安馥珮又被人擄走了。
鄭朝宗已經訓練有素地在給杜桂打針。
但鄭朝宗能治好決明嗎?
紀如厚的聲音在曹小娥耳邊回響:“決明都腸子都爛了,除非神仙來給他換跳腸子,否則給誰都不可能救活他。”
其實曹小娥恨的人正是這個快要死了的杜桂。
說也不說一聲,就忽然給她這麽個冤枉。
可現在杜桂半死不活地躺在這裡,她要辯白都沒辦法辯白。
眼淚從曹小娥的眼睛裡撲簌簌掉落下來。
她狠狠地對著決明的胳膊掐了一把,而決明毫無反應,連眼皮都沒有動一下。
曹小娥再次把目光投向杜桂,明明知道杜桂是冤枉的,但這時候她顧不得了。
“決明,趁你現在還活著,我就殺了杜桂,證明我自己的清白!”
在曹小娥的世界觀裡,反正她也沒有別的辦法了,猛地從腰間抽出小刀就往杜桂身上捅去。
杜桂是早就知道曹小娥有殺他的心,本來也是時時刻刻防備著的,這一刀過來,杜桂驚恐地兩隻手抓住了刀鋒,死死地抵住。
“小娥!不要殺我啊!”
杜桂額上冷汗淋漓。
“不行!”曹小娥說,“等決明死了,我這冤屈再也沒處可伸了。”
“可決明師兄都昏過去了啊。”
“就算他是昏迷的,他耳朵肯定聽得見的。我就要在他面前殺了你!”
曹小娥拚命地把刀子往前送去。
杜桂雙手握著刀,兩隻手全是血。
鄭朝宗和三三連忙上前來,一個抓住了曹小娥的手腕,一個扳住了她的肩。
杜桂趁機跳下馬車,踉踉蹌蹌地往前逃,“救命啊!救命!”
恰已經到了安澤藥堂的門口了,杜桂慌慌張張地去拍門,拍得藥堂的大門上沾滿了血。
“安神醫!安神醫!”
杜桂心慌意亂地喊著,又想起安馥珮似乎被人擄走了,不由得心如死灰。
而此時馬車也到了藥堂門口。
曹小娥也從馬車上跳下來。
雖然她是女子,情急關頭,竟然身體矯健,動作迅速,一下子就抓住了杜桂。
就在這時候,安澤藥堂的門卻忽然開了。
曹小娥收腳不及,推著杜桂兩個人摔倒了安澤藥堂的裡面。
“救命啊!救命!”
杜桂爬起來就沒命介往裡面跑。
曹小娥也要追上去,卻猛地被人揪住了胳膊。
“曹小娥,你幹什麽?”
曹小娥道:“杜桂,你別跑了,等你死了,我也自殺陪你便是了!”
說了這一句,回過頭來,忽然發現抓著她的人一張眉目如畫的臉,居然是安馥珮。
“安——安神醫?”曹小娥的聲音顫抖著,“你,你怎麽在這裡?”
“不是你求我治決明的嗎?”
原來,安馥珮見鄭朝宗抬決明走了之後,她也從大廳後面出去,經洗秋院的秘道來到安澤藥堂,趕在鄭朝宗一行前面。
她先到診室已經將手術物品準備妥當。
曹小娥如在夢裡,“你不是被人擄走了嗎?”
安馥珮略尷尬地,“我答應過你的事情,自然會辦到的。”
隨即,鄭朝宗和三三已經把決明抬下來了。
曹小娥看了眼擔架上面如土灰的決明,他已經陷入深昏迷,即便這樣的搬動,他一點反應也沒有。
曹小娥擔憂地道:“可是紀如厚說,我夫君的腸子已經壞死了,除非神仙給他換腸子,否則誰都救不活他。”
安馥珮道:“那就換腸子。”
“換腸子?怎麽換?”
“確切地說,是腸子移植。”
“那——那移植誰的腸道?”
杜桂這時候遠遠地躲在一根柱子後面,聽見曹小娥這麽問,他又走遠了一些,生怕曹小娥讓他把他的腸道換給決明,那樣的話,他杜桂不就沒有腸子要死了?
安馥珮道:“放心,我已經準備好了。鄭朝宗,三三,你們都進來吧。”
安馥珮的空間手鐲裡存有一些可供移植的腸道。
那是取自於豬身上的腸道。
豬被人類馴養超過萬年,一直與人類遷徙生存,其生理指標、代謝系統以及基因的相似度都與人類相似,器官大小和功能與人類器官也高度相似,因此是異種移植的首選器官來源。
在23世紀,醫學界飽受喪屍病毒的侵擾,曾大力研究移植被喪屍病毒感染的器官。
已經解決豬內髒移植的內源性逆轉錄病毒基因問題,以及排異性反應問題。
所以,安馥珮的空間手鐲之中還存有一些可供移植的器官,不僅腸道,心臟什麽的都有,只不過數量不多而已。
曹小娥有些傻眼,看著面前自信滿滿的安馥珮,心想假如安馥珮真的能給自己的夫君換上健康的腸道,那她豈不是真的是神仙了。
便是鄭朝宗和三三等人,也是驚詫不已。
不過安馥珮總是給他們大開眼界,鄭朝宗等人倒是沒有像曹小娥那麽震驚,只是趕緊把幾個學生叫來,一起觀摩安馥珮手術。
這樣的手術實在太逆天了,錯過這一次,可能這輩子都見不到。
手術室的門關上之後,曹小娥和杜桂守在門口。
杜桂心有余悸地看著曹小娥,就好像曹小娥是白無常黑無常一樣,生怕她那股筋搭牢,又要殺他了。
杜桂想了一想,去敲手術室的門,“鄭師兄,那個,我也想看安神醫手術,可以嗎?我可以做安神醫的弟子嗎?”
鄭朝宗在門內無情地道:“不可以,你不能做安神醫的弟子。你只能做我的學生。”
便聽安馥珮道:“鄭朝宗,別戲耍他了。”
安馥珮收學生,倒並非像紀如厚那樣,非要學生講什麽忠誠不忠誠的,只要是對醫學感興趣,對病人忠誠就可以了。
安馥珮道:“讓他進來吧。”
杜桂一聽,如蒙大赦,趕緊逃到手術室進去了。
這一邊,曹小娥坐在手術室門口的走廊上,等著。
因為是夜裡,安澤藥堂漆黑安靜,只有為數不多的一盞燈亮著,可以聽見裡面叮叮咚咚的器械敲響的聲音。
好在,花紅過來陪著她。
曹小娥緊緊地抓著花紅的手,“你說,安神醫能治好我夫君嗎?我夫君他是腸子全都爛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