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份帶有顯著差異的蔗糖成品被放置於艾薩裡昂跟前，廠長原以為這位由市長陪同的阿蘇爾貴族，在考察完畢後。

  理應下一個天價定單，以溢價優先供應，以彰顯尊貴身份。

  可誰知艾薩裡昂似乎並未聽懂廠長話中深意，對勸說這些優質蔗糖如何討人喜愛渾然不知，一個勁點頭，但絕不主動延伸任何話題。

  家底不算雄厚的守望者，並不想把所剩無幾的資金投入改善飲食這個無底窟窿，這是內環王國娘炮的權力，伊瑞斯的子民當前還不足以進入飲食自由化的時代。

  更讓他深感忌憚的，便是巨龍宮廷從中究竟獲得了多少利潤，糖業是暴利行業，如果不由國家經營，那麽民營一定會上繳高額的稅收。

  他細細揉搓手中潔白晶瑩的美妙物質，心中暗道。

  難怪伊姆瑞克退出戰爭議會如此有底氣，絲毫不擔心收到以洛瑟恩為首的商業製裁，僅靠著糖業，足以讓任何商人冒著犯法的風險。

  守望者拍拍手掌，接過一張濕紙巾仔細擦洗，褪去指尖粘稠的觸覺。

  對還在陪同的市長說，
  “關於青岩港出產的香料，能否為我詳細解說。”

  市長頓神片刻，思索些許，將關於香料的現狀說出，
  “眾所周知，從前奧蘇安與舊世界主要的香料來源乃是震旦與印地，一些較為名貴的種類，例如肉桂、胡椒、丁香、肉豆蔻，其價值都是以等重的黃金為單位交換。

  露絲契亞地峽的環境很適合香料大規模種植，根據宮廷的指示，成立了專門的香料種植公社，每一位居民都有義務照看這些價值連城的珍惜植物。

  我們每年向外界出口的香料數量至少有數十噸，得益於穩定的貿易路線，青岩港香料在舊世界的名氣，已經逐漸蓋過震旦與印地。”

  市長沒說謊，但也沒說實話，香料種植最重要的因素，乃是史蘭領主做出的地形氣候改造，以及些許生命系法術的培育，這讓青岩港香料不僅有魔法，更是有狠活，不比原產印地的遜色。

  艾薩裡昂若有所思，評價一個宮廷是否顯赫，飲食是很重要的一方面。

  如若一個王國的主人，連賓客的口味都難以滿足，何談尊貴一說。

  或許每年購買青岩港香料與糖業數量最多的，就是宴會永不停息的洛瑟恩。

  這讓守望者感覺好笑，但也順勢提出加大對漂移群島輸送香料的要求。

  雖然最大的利潤肯定無法獲得，但作為一個二道販子，向舊世界輸送香料時，伊瑞斯自然能酌情增加一些運輸費用，從中賺取些許微薄的利潤。

  如是想著，參觀團離開了製糖廠，順著艾薩裡昂的想法在城市各地巡視。

  一路見聞，絡繹不絕的商販與人流，各種族混居的情況讓守望者感到甚為新奇。

  他在這裡見到許多面容特征截然不同的人類，雖然以基斯裡夫人為主體，但帝國人、巴托尼亞人、南方王國人、阿拉比人，都說著一口流利的基斯裡夫語，驚呼烏拉之聲。

  稍有見識，新一代出生的年輕人，都被要求在學校進修精靈語，這是伊姆瑞克定下的規矩。

  一個王國必須要有一種主流且受到認可的語言，從前的難民與奴隸沒有精力教導，可在城市步入正軌後，必須要明白，王國的主人是誰。
    守望者敏銳的聽覺，在步入貿易區後徹底失去作用，一時之間甚至難以分辨聲音來源於何處。

  這裡是商販最為聚集的地方，來自世界各地的商人帶著貨品與黃金，以及……

  習俗。

  帶著濃厚矮人口音的基斯裡夫語，基斯裡夫口音的帝國語，帝國口音的矮人語，震旦口音的精靈語，阿拉比口音的震旦語，就連早已被遺忘的尼赫喀拉語都能隱約聽到。

  通常而言語言不通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如果是外交環節，必須要有兩位公正翻譯在場，為雙方詮釋清楚彼此表達的意思。

  可在貿易環節，這點小麻煩完全無所謂，因為黃金足以讓所有麻煩消失。

  麻木的艾薩裡昂，在貿易區閑逛兩個小時後，終於是走出這個由黃金構成的牢籠。

  為了實際體驗一把顧客的滋味，他並未使用語言互通魔法，僅靠著經驗與知識，拜訪了諸多商鋪。

  他本人對於生活並無多高要求，自小在荷斯白塔也是與書籍為伴，走在琳琅滿目的商品中間，隻感覺可笑。

  若是從前，艾薩裡昂或許僅會記住這些商品的價格，在事後默默分析登記，伊瑞斯能否從中找到一些機會。

  可如今的他，卻也不再是一個人了。

  手提一個小木盒的守望者，走出貿易區，不由得回憶起剛才的場景。

  一個震旦人說他販賣的粉色珍珠手環乃是月後之淚，是匯聚震旦五行羅盤之風凝聚而成的寶物，佩戴者一生可得月後之垂憐，保證風調雨順，安康無災。

  當然，艾薩裡昂沒聽懂震旦人說了什麽玩意，一眼相中的原因，不過是粉色珍珠與妻子的眼眸十分相似罷了——一樣的純潔無瑕與誘人。

  震旦人開口要價一千金葉幣，這讓艾薩裡昂感覺很是難堪，一點魔法波動都沒有的裝飾物值一千金葉幣？

  不願被宰的守望者當即離開，但很快被震旦人攔下，說凡事好商量，這次打個折扣，你我之間甚為有緣，或許是龍帝的旨意，願將月後之垂簾賜予精靈。

  不懂這番套話的守望者，在卡拉不住的搖頭歎息之中，最後以一百金葉幣的價格買下這串飽滿圓潤的珍珠手環……

  艾薩裡昂將黑檀木盒交給侍從，詢問在旁始終默然不語的市長卡拉，

  “這串手環的真實價格，大概多少？”

  “算上運輸成本，或許二十個金葉幣，如果您想要粉色珍珠作為裝飾物，花兩枚金葉幣就可以讓漁民下海抓些珍珠蚌。

  露絲契亞海域處於保護階段，想必要比震旦人販賣的月後之淚，圓潤飽滿許多。”(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