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琢磨這個飛行魔咒的時候，歐文都會感歎發明這個魔法的伏地魔真的是個天才。

  巫師們通常都是依靠飛天掃帚、飛毯等工具在天空中飛行，很少有能夠靠自己飛翔的。這並不是因為巫師創造不出用來飛行的咒語，而是因為這種做法吃力不討好。

  實際上，就像神奇動物一樣，巫師的身體對於魔咒也是有不錯的抗性的。越是魔力高強的巫師，這種抗性也越強。因此各種針對巫師的魔咒基本上都是追求一瞬間爆發出強大的威力，打破巫師身體的抗性，讓咒語在巫師身上起效。

  這就是漂浮咒、飛來咒基本上無法作用於巫師和神奇動物的原因。

  飛行魔咒的原理就是在巫師身上施加一個咒語，讓巫師飛起來，可以類比於一個能夠對巫師起效的漂浮咒。這一點對於高明的巫師來說並不難。

  但問題在於，飛行並不是一瞬間的事情，而是要持續一段時間的，這就意味著巫師需要持續維持著身上的“漂浮咒”，不能有絲毫松懈。這是一件非常耗費精力的事情，施咒者必須全神貫注，很快就會疲倦，一不留神就容易出岔子，讓自己從天空上掉下來。

  更何況飛行還要考慮到靈活性的問題，要能夠及時拐彎避開障礙物，要能夠自由調節飛行高度和速度……這就需要涉及到更加複雜的魔法原理，對巫師的控制能力也是一個考驗。

  以上種種因素相加，注定了飛行魔咒會是一個高深且難以掌握的魔法，而且很難控制，靈活性不足，並且非常耗費精力，持續不了太長時間。

  比起危險、累人而且難以控制的飛行魔咒，聰明的巫師們選擇把飛行咒施加在各種物品上，發明出了飛天掃帚等飛行工具，讓飛行變成了一件簡單便捷的事情。於是飛行魔咒就變成了雞肋，很少有人去涉足這方面了。

  面對這種情況，伏地魔卻另辟蹊徑。他對自身進行黑魔法變形，把自己變形成能夠飛行的形態，就如同阿尼馬格斯是鳥類的巫師能夠輕松地飛翔一樣。

  選擇黑霧形態，是因為霧氣輕盈靈動，控制起來非常容易。本身就能漂浮的特性讓這個形態消耗很小，能夠持續飛行很長時間，還能穿過狹窄的縫隙，甚至免疫一些物理攻擊。

  由於是黑魔法變形，注定了這個形態看上去會有些邪惡。

  其實歐文有信心參照這個魔咒鼓搗出一個對應的白魔法版本來，變形成的形象想必會好看很多，但這對他而言沒有任何必要。

  歐文也明白黑霧形態並不是必須的，但改換形態會涉及到這個魔咒的方方面面，需要額外耗費很多時間去改良，這顯然是得不償失的。

  嗯，其實他挺想變成光的，只是這個難度已經超綱了……

  歐文搖了搖頭，不再胡思亂想，再次認認真真推敲了一下這個魔咒的細節，接著在面壁空間裡謹慎地嘗試了一次又一次。

  不論如何，這個魔咒都是非常高深和危險的，稍有失誤就會引發恐怖的後果，對自身造成一生都難以愈合的傷害。

  經過一次次的練習，有了十足把握的歐文回到了現實，睜開有些空洞的眼睛，看著台燈發出的柔和光芒。

  他正身處有求必應屋內屬於自己的秘密基地裡，時鍾的指針正正指向晚上八點半。

  歐文舒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肢體，站起身進入了隔壁的魔咒練習室，牢牢關緊了那扇尤其厚重的黑鐵門。

  “開始吧……”歐文用魔杖指著自己的眉心，眼眸刹那間變得深邃無比，像是無光的深潭。

  他微微張開嘴，不緊不慢地吐出了變形的咒語，心中肆意湧起的惡意提供了源源不絕的動力。

  一股冰冰涼涼的感覺順著魔杖尖湧入了眉心位置，並且緩緩蔓延開來，像是在身體中注入了混著冰碴的水流，所過之處傳來了冰冷而尖銳的刺痛感。

  歐文表情平靜地繼續念著咒，瞳孔裡彌漫起了不祥的黑霧。那種陰冷刺痛的感覺在身體裡彌漫開來，很快佔據了他的頭部，並且順著脖頸向下延伸開來。

  與此同時，一種更加恐怖的感覺侵襲而來。被冰冷侵佔的頭顱傳來了融化的感覺，就好像變成了烈日底下的冰雕，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抬手確認一下它是不是正滴滴答答地淌出水來。

  被可怕的融化感佔據的大腦有些運轉不靈，就連臉頰上的肌肉也似乎變得僵硬了起來。歐文表情絲毫不變地努力翕動著麻木的嘴唇，念出的咒語聲沒有一絲一毫的停頓。

  他正全神貫注地把那種冰涼的感觸擴散到身體的每一處。這一步非常重要，更需要對身體結構的細致了解，一旦漏了哪個部位或器官，變形之後他就能親眼看到零零碎碎的它們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歐文總算成功把魔咒延伸到了指尖。他放下了抵著眉心的魔杖，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他感覺身體像是灌滿了冰水的氣球，似乎稍微一晃就會炸成一灘水花。

  他抿起嘴唇，調動著內心的情緒，用魔杖指向了自己的心臟，然後狠狠地插了進去。胸口驀然散成了一團黑蒙蒙的霧氣，像龍卷風的風眼一樣旋轉著。

  歐文閉上眼睛，竭盡全力地用精神和意志推動著黑霧風眼擴散開來。到了這一步已經沒有半途而廢的余地了，如果不能成功，他的身體會發生可怕的異變，甚至可能會死。

  從胸口發散開來的旋渦越來越大，漸漸地把他的整個軀乾、四肢和腦袋都卷入了進去。最後，他整個人已經完全消失不見，原地只剩下黑霧凝聚的旋渦，像是黑洞一般。

  隨後，黑霧旋渦的旋轉速度越來越慢，最後徹底恢復了平靜。滾滾的黑霧在空曠的房間裡四處亂竄，從這頭飛到那頭，像是滴入清水中的濃墨。

  歐文正用一種前所未有的古怪感官感受著這個世界。他的身體像風一樣輕盈，飛翔起來毫不費力，如同天上的鳥兒、水裡的遊魚一樣靈活自在；他的眼睛再也沒有視角的限制，可以看到四面八方的景象；他對周圍的觸感朦朧而虛幻，說不出的奇妙。

  沒有耽誤多長時間，他回想著那種被冷水灌注的感覺，想象著自己的模樣。黑霧慢慢聚攏起來，一點一點地凝聚成了實體。

  很快，歐文再次腳踏實地地站在了地面上，那種冰冷感也退去了。他仔細檢查了一下周身，確認沒有出現什麽異變，這才輕輕舒了口氣。

  其實這一步也存在風險，有再也變不回來的可能性。好在歐文已經很熟練了。

  接下來的時間，他興致勃勃地再次變形了一次。只是念頭一動，身體就驟然彌散開來，快捷而自然。

  他操控著身體穿過了細細的門縫，鑽進了隔壁的房間，饒有興趣地觸碰和感受著所有的事物，內心混雜著冰冷和喜悅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

  玩了一會兒後，他回到了原先的房間，試著施展魔咒，但這個狀態很難釋放魔法。他又試著放出黑魔護衛，一股更加陰冷和不祥的黑霧從他身上分離出來，凝聚成了邪異的暗影，繞著他輕盈地轉起圈來。

  歐文好玩地在半空中跟黑魔護衛追逐玩鬧了一會兒，接著嘗試放出上學期在魔力融合實驗中繼承到的黑色火焰。讓他意外的是，蓬勃的黑焰轉眼間席卷了他的黑霧身軀，讓他看起來完全變成了一簇火焰。

  “嗯？還能這樣？”歐文心情不錯地欣賞著自己現在的形態。黑色火焰的形態看上去可比黑霧好多了，雖然依舊有些不像好人的樣子，但順眼了不少。

  他重新恢復成實體，心滿意足地微眯著眼睛，像是一隻吃飽喝足的貓兒。沒想到那種黑色火焰竟然會給他帶來這樣的驚喜。

  他神情慵懶地靠在牆邊，垂眼看著指尖上燃燒的一撮火苗。黑魔護衛在他身旁輕飄飄地飛舞著，時不時用披風的一角拂過他的發梢，讓他有些癢癢的。

  接下來的時間，歐文再次進入了面壁空間，把剛才的所有細節都記錄了下來。接著，他百無聊賴地發了會兒呆，從桌旁翻出一本筆記低頭閱讀起來。

  桌邊堆放的一張張羊皮紙因為他剛才的翻找而略微凌亂，露出了寫在上面的漂亮字跡。最上面一張紙上，用加粗的端正字體寫著：對霹靂爆炸咒的改良。

  下面的字跡略顯隨意：爆破咒可以爆破一切它所接觸到的東西，甚至可以引發連環大爆炸，破壞力相當可觀。針對其無法擊破鐵甲咒的防禦這一點進行改進，目的是使其能夠同樣作用於防禦本身，帶動防禦屏障一同爆炸……

  後面的內容被湯姆的舊日記本蓋住了。
    第二張紙只露出了一個標題：關於靈魂版粉碎咒的研究。

  第三張紙上，標題是略有潦草的一個單詞：幻影顯形。接下來是幾條加粗的目錄，分別是：小精靈的幻影顯形與鳳凰的傳送研究；反幻影顯形和反幻影移形咒；幻影移形追蹤咒……

  最後一張紙上則是記錄著歐文對於鐵甲咒的研究。其中，主要的研究內容都是關於“被動防禦版盔甲護身”，周圍塗塗改改地寫著密密麻麻的字。“靈魂版盔甲護身”幾個單詞被紅筆圈了起來，旁邊打了個叉，還寫著一行小字：暫無進展。

  在這一摞羊皮紙的另一邊還單獨放著一張紙，最上面顯眼地寫著：用黑魔護衛捕捉靈魂的可能性。

  這是歐文上學期萌生出的一個點子。那時候他用黑魔護衛把日記本裡的湯姆·裡德爾囚禁在了身體裡，以此瞞過了冠冕裡的伏地魔，在對方面前演了一出好戲。

  但黑魔護衛只能捕捉小湯姆那樣不夠強大的靈魂，對於目前飄在阿爾巴尼亞黑森林裡的伏地魔卻沒有什麽辦法。

  歐文想著能否增強黑魔護衛的囚禁能力，一旦伏地魔再想附在他身上，他就能趁機把伏地魔抓住，最好再準備一個容器，把對方塞進去……

  嗯，這樣就天下太平啦。

  好吧，格林德沃還在搞事情，太平不了的……

  歐文打了個哈欠，感到有些困倦了。他啪的一下合上了手裡的筆記本，這是上學期哈利窺視到伏地魔的一部分記憶後記錄下來的筆記。雖然其中的知識大都殘缺不全，但也有不少能給他啟發的點子。

  至於鄧布利多交給哈利的那本筆記，雖然裡面的知識比較全面而且成體系，但畢竟是為哈利量身定製的，涉及到的魔咒大都是歐文用不上的，對他的幫助反而比不上他手裡的這一本。

  歐文把手裡的筆記放回原位，把桌面重新整理整齊，這才回到了現實，拎起自己的書包走出了有求必應屋。

  外面的走廊幽暗而沉靜，在夜色下讓人平生一種孤獨感。歐文想念著墨勒忒柔軟而溫暖的毛發，迫不及待地想回去抱著貓狸子烤火了。

  正當他將要離開這條走廊時，身後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歐文扭頭一看，發現哈利正從有求必應屋所在的那面牆壁中走出來，警覺地對他舉起了魔杖。

  “歐文？”哈利就著有些昏暗的光線仔細辨認了一下，這才松了口氣，放下了手裡的魔杖。剛才晃眼間看到歐文的身影，讓他想起了以前在電視上看過的恐怖影片，暗黑古堡中會吸食人血的吸血鬼什麽的，讓他的心臟撲通亂跳。

  但看著歐文蒼白而精致的臉在燭火中半明半暗，哈利莫名覺得這一幕也挺詭異的，其中卻又多了些妖豔。

  正在哈利胡思亂想的時候，歐文歪了歪頭，嘴角微微翹起，精美的臉頰上更多了一抹危險和蠱惑意味。他用輕盈得宛如囈語的聲音說：“你怎麽在這兒？”

  “我來練習魔咒啊。”哈利快步趕了過來，“我本來想找你一起的，但自從下午魔咒課結束後我就沒見到你的人影了……”

  兩人結伴轉過走廊的拐角，歐文瞥見一隻橘色毛發的貓狸子正慢悠悠地走進黑暗裡。

  “我就覺得最近城堡裡的貓狸子特別多。”哈利順著歐文的目光看去，一本正經地說。

  歐文不想跟他說話。大半夜在城堡裡亂跑，給貓狸子們增加工作量。

  “說起來，到底有什麽辦法練習守護神咒呢？”哈利自顧自地喋喋不休道，“我發現平時召喚守護神與在攝魂怪面前召喚守護神完全是兩個難度。但我總不能跑去學校門口對著守在那兒的攝魂怪練習守護神咒吧？”

  “你可以試試。”歐文打趣了一句，嘴角狡黠地微微勾起，“只要你不怕被它們當做挑釁的話……啊，如果它們興致來了，說不定還會給你一個吻呢。”

  哈利想象著攝魂怪的樣子，胃裡翻江倒海地說：“別說了！”

  “實在不行的話，你可以找個博格特。”歐文隨意地說，稍微側了側臉，聽到遠處傳來了皮皮鬼尖利的大笑聲。

  “我到哪兒去找博格特啊……”哈利皺著眉想了想，打算明天去問問小天狼星有沒有什麽辦法。

  他們通過捷徑來到一樓，正要進入地下城時，一陣匆匆的腳步聲從門廳那邊傳來，緊接著小天狼星從那邊快步走了過來。

  “哈利？你怎麽在這兒？”小天狼星的衣著和頭髮都有些凌亂，鞋子和褲腿上沾著泥巴和草葉，手裡拎著魔杖，眉頭緊緊皺著。在看到哈利後，他豎起了眉毛，一雙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亮。

  “啊，呃……我去練習魔咒……跟歐文一起。”哈利有些心虛，越說越小聲。他記得小天狼星和教授們都叮囑他晚上不要離開公共休息室，但他總想抓緊時間多進步一些。

  歐文斜斜瞥了他一眼，給面子地沒有揭穿他的謊話。

  小天狼星對歐文友善地點了點下巴，表情稍微松緩了一點，但也只有一點兒。他知道歐文是個靠得住的小巫師，但畢竟也還是個未成年的學生。

  “這段時間千萬不能亂跑了，我剛才發現了小矮星彼得的蹤跡。”他陰沉著臉說道。

  “你去抓他了？”哈利揚起眉毛。看到小天狼星衣著凌亂的樣子，他怎麽可能想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小天狼星胡亂點了點頭，咬牙切齒地說：“被他給跑了。變成老鼠鑽洞可是他的特長。”

  “他逃出了霍格沃茨？”歐文感興趣地問。

  “沒有。他鑽進了禁林裡，超出了地圖記錄的范圍。”小天狼星懶懶地揚了揚左手，手指間攥著一張羊皮紙，這是他暑假時製作出來的一張新的活點地圖，“禁林的范圍太廣闊了……”

  歐文點了點頭，他的活點地圖也只能囊括禁林的一小部分。

  “小矮星彼得是怎麽進來的？只有他一個人？”哈利追問道。

  小天狼星嘴角抽搐了一下：“只有他一個，順著一條密道進入了霍格沃茨。他知道的所有密道我都清楚，但我之前並沒有堵住它們，而是給每一條密道念了咒，只要有人在其中穿過了我就會知道……卻還是被他給逃走了。”

  “那只需要堵住那些密道，他就逃不掉了！”哈利興奮的說。

  “我正要這麽做，但也別抱太大希望。雖然霍格沃茨禁止幻影移形，但只要他敢製作一個非法的門鑰匙而且不怕因此丟了命，出入霍格沃茨並不算難……”小天狼星有些心不在焉地看著外面的夜色。

  一道道比夜幕更黑的影子在黑沉沉的叢林裡飄蕩著，攝魂怪們正在禁林裡搜索。

  “好了，快回去吧。”他板起臉來說道。

  歐文和哈利對視了一下，順著樓梯進入了陰冷潮濕的地下城。(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