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5月8日，開封。

  隨著局勢愈發動蕩，海量的情報如同雪花一般，紛紛飛進了第三十五師團的司令部。

  望著辦公桌上堆積如山的各類型文件，鬼子中將重田德松右手撐著額角，緊接著痛苦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大量不知真假的信息層層堆疊，想要從中提取出正確情報並且做出應對，可不是什麽容易的事情。

  這種枯燥的工作，實在是費神費力，饒是他帶領著參謀們仔細分辨也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

  正當老鬼子暫停工作，全身癱軟在太師椅上，準備閉目養神之際，一名少將軍銜的軍官突然闖了進來。

  “中將閣下，我們有大麻煩了！”

  “結合我們旅團收集到的情報，我個人認為中條山一帶的八路軍，必然會在本月中旬前後發起第一輪進攻。”

  “敵軍的兵力，保守估計不會少於五萬人！”

  重組後的騎兵第四旅團，一直兼任著豫北地區的情報工作。

  作為首任指揮官，佐久間為人擁有無需通報，便可直接進入第三十五師團司令部的權利。

  下級匯報的聲音，使得重田德松緩緩睜開了眼睛。老鬼子此時滿臉愁容，任誰都能看出他的外強中乾。

  “通知中佐以上的軍官，還有一科的參謀們來司令部開會。”

  由於戰爭尚未正式打響，開封境內的鬼子高層很快便在作戰會議室內匯集起來。

  等到所有聯隊長和高級軍官就位後，重田德松在桌子上鋪開了一張濟源周邊地圖，緊接著便開始闡述自己的觀點。

  “當前的局勢很嚴峻，晉南八路軍蓄勢待發，即將發起進攻。”

  “這一次敵人很強大，對方的老兵比武士們還要精銳。輕武器比我們先進，重火力更是弟國乙種師團的數倍有余，而且後勤補給還有保障。”

  “我們惟一的優勢，只有三條經營了一整年的防線。”

  聽到自家師團長毫不委婉的發言，在場的一眾鬼子軍官心裡很不是滋味。誰也沒想到才短短三年時間，己方和八路軍居然攻守易型了。

  海量的火炮，深不見底的戰機儲備，再加上漫山遍野的輕型坦克。

  面對上述的配置，他們甚至有種身處歐洲戰場的錯覺。

  哦，對了。還要算上各口徑的迫擊炮。

  這哪是數倍火力的差距，分明是十幾倍！誰打誰迷糊！
  似乎是察覺到了作戰會議室內的低氣壓，老鬼子重田德松輕咳一聲，強行挽尊道：
  “諸君，困難只是暫時性的。”

  “目前本土和關東軍那邊正在調集力量，不久之後就會有新的部隊來對付八路軍，甚至最精銳的甲種師團也會入關支援。”

  “本次戰役，我們只要堅定守住即可，反攻是後續援軍的任務。”

  自中條山戰役之後，受驚的第十二軍果斷提高了豫北地區的防禦等級。單單是濟源一縣，鬼子就部署了超過三萬人的部隊，其中還包含獨立混成第八旅團。

  這支主力跟果脯第一戰區交手多年，也曾打出過相當亮眼的戰績。

  除了集中兵力以外，重田德松命人在各個交通要地修建要塞、工事以及暗堡，甚至還喪心病狂地埋設了大量地雷。

  按照他自己的話來說，這三條防線加在一起就算不如齊格飛，也得是跟馬奇諾一個等級。

  如此大動乾戈，隻為防止八路軍突然從中條山東部發起進攻。

  “嗨。”

  “中將閣下高見！”

  聽到關東軍即將增援的消息後，一眾鬼子軍官再次爆發出了鬥志。

  在他們的認知中，那些裝備精良、建軍歷史悠久的精銳部隊，基本上就是不可戰勝的代名詞。即使敵人是八路軍，也無法擋住甲種師團的鐵蹄。

  “傳我命令。”

  重田德松語氣嚴肅：

  “豫北各縣的各級部隊，在各交通要道、隘口和製高點構築多層次大縱深陣地。要多挖地道，還要準備反坦克壕溝，構築反坦克掩體。”

  “依靠堅固的工事來層層阻擊，消耗八路軍的有生力量！白天丟掉陣地不要緊，晚上一定要搶回來！”

  “除此之外，讓每個步兵大隊專門組織爆破敢死隊隱蔽其中，伺機炸毀敵人坦克。”

  “嗨！”

  一連串井井有條的命令下達後，司令部內的士氣頓時有了明顯提升。

  如果只是拖住晉南八路軍，在鬼子們看來似乎並不是什麽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畢竟他們亂七八糟的兵力可不少。

  在平原上抓幾萬頭豬也要花一段時間，更何況是活生生的人呢。

  ······
  與此同時，垣曲縣城，129師前進指揮所。

  “除去必要的守衛部隊以外，參與第一波進攻的部隊一共有十個主力團、兩個炮兵團和一個裝甲團，合計四萬一千七百人。”
    “後勤方面，綏遠軍區前段時間送來了五百輛解放卡車。再配合上人力和畜力，作戰期間的補給絕對不會出任何問題。”

  “對了，還有空軍的同志。在手握製空權的前提下，空一、二師每天至少可以提供五百架次的空中支援。”

  聽到參謀長的匯報，程世發和丁偉隻覺得內心一陣舒暢。

  上百裝甲單位，數百門各口徑火炮，還有隨時可以呼叫的空軍支援。這種家底，聽起來就讓人熱血沸騰。

  平複心情後，程瞎子指著牆上的濟源地圖說道：
  “大軍開拔，部隊的動向瞞不住敵人，鬼子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

  “根據情報顯示，咱們第一戰的對手是獨立混成第八旅團、滿蒙開拓青少年團以及從豫北和豫東調來的偽軍。”

  所謂的滿蒙開拓青少年團，是本子為了解決兵力和移民數量不足的問題，從本土招募而來的青壯年農民。

  這些人來到民國後，會嚴格按照軍隊的要求進行演練。

  經過為期三年的訓練，部分優秀的人可以直接加入正規軍。稍差一些的則是會轉為屯田兵，一邊從事軍事訓練，一邊從事生產，且隨時應征入伍。

  為了防止豫北地區的老百姓反抗，滿蒙開拓青少年團配備了各種輕重武器，甚至就連小口徑的身管炮都有十幾門。

  從嚴格意義上來說，這些鬼子和警備師團下屬的部隊真心沒什麽區別。

  至於偽軍兵力？

  四個軍一萬八千人而已，全是烏合之眾罷了。

  待在場眾人消化完情報之後，程瞎子從桌上拿起第二封文件，緊接著又繼續補充道：

  “我收到前線的消息，小鬼子在咱們的必經之路上，修建了多層次的縱深防禦工事。看樣子應該是打算通過層層阻擊的方式，消耗我們的有生力量。”

  “各位，你們有什麽想法嗎？”

  在拋出問題的同時，程瞎子的目光掃向了會議室的西南角。

  那裡坐著七名遠道而來的盟友，分別是前來學習大兵團作戰經驗的文哥，以及六位主力師的最高指揮員。

  此情此景，越盟的同志哪還不明白友軍的深意，這明顯是老師想摸摸學生的底。

  思索片刻後，文哥在同僚們期待的目光中起身，將自己心中的作戰方案徐徐道出。

  “咱們八路軍的實力全面佔優，但日本人作戰意志和能力也不弱。敵人又背靠堅固陣地，如果要強攻肯定會是一場血戰。”

  “所以我個人認為，本次戰役應該穩步前進步步為營。”

  “先利用重火力和重炮給予鬼子打擊，接著主力步兵單位緩緩推進，逐步消滅對方的有生力量，徐徐圖之。”

  1942年，文哥僅僅才三十一歲。

  剛剛脫去教書先生長衫的他，只是一個看過幾本軍事理論的歷史老師。要論軍事水平，甚至還不如光頭。

  而且越盟自建立以來從未有什麽成功的軍事行動，畢竟他們的敵人可是本子和維希。

  前者就不用說了，絕對是亞洲戰場一霸。

  後者看似拉胯，但那可是跟德三和帶英相比。如果只是收拾一群東南亞土著，那絕對是字面意義上的天兵。

  上述的種種，導致文哥思考問題時太片面，總是會忽略一些客觀前提。

  盟友的回答，讓程瞎子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失望。

  如果現在豫省沒有爆發饑荒，那八路軍的的確確可以步步為營，甚至還可以在豫北利用第十二軍輪戰練兵。

  但時不等人，現在每耽誤一秒鍾都可能造成重大損失。

  更何況，北非的盟友還在嗷嗷待哺，早點結束戰鬥才能開辟新戰場。

  在婉轉否定文哥的計劃，並且向其道明具體的原因後，程瞎子霸氣十足地宣布了自己的作戰方案。

  “有限時間！有限縱深！集中優勢兵力！迂回包圍！速戰速決！完成殲敵！”

  ······
  作戰會議結束後，程、丁結伴來到了辦公室。

  二人對視一眼，皆是從對方的臉上看到了無奈與懵逼。

  “老丁，我怎麽感覺咱倆和蕭主任被黃局長坑了呢。那些越盟的同志，真跟邊區擁有相同的意識形態？”

  “那邊常年戰亂，百姓的生活十分艱苦。就這種情況，他們居然還自掏腰包，在太原內五小時一小宴，十小時一大宴？”

  “最離譜的是，那個文哥居然還帶來了幾位女同志，還說什麽要分出一個照顧我的起居，這不是讓我犯錯誤嘛！”

  聞言，丁偉將手上的煙頭狠狠地摔在地上，隨後又吐槽道：
  “聽說在東南亞那邊，他們都是上馬香蕉，下馬檸檬，飯後咖啡，睡前菠蘿。這日子，咱們旅長都沒享受過。”

  “等過去以後，估計得更麻煩。別看越盟的部隊番號從308開始，其實一共就只有六個千人師。”

  “我問那個文哥，他就跟我講什麽周禮，什麽僭越，真扯淡！”(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