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一天前,太原鼎香樓。
一口氣乾掉半份特供版驢肉後,被總部臨時調來太原工作的黃河語氣不滿地抱怨道:
“老戴,你知不知道我所在的部門工作量非常大?我每天光是審核查閱下屬科室送來的實驗報告,就要花費整整一個上午的時間!”
“所以!”
“你下次能不能換個人,不要指名道姓讓我負責接待!我是一個科學家,不是外交官!”
雖然黃、戴相識的時間並不算長,甚至就連見面的次數也屈指可數。但相似的性格、三觀與理想,早就使得二人變成了“臭味相投”的好友。
聽到黃河的吐槽後,老戴在第一時間放下手中的餐具,並且以撅嘴、聳肩、攤手的經典法式三連予以回應。
那誇張的面部表情和肢體語言,任誰來看都會誤以為他真的很委屈。
“黃,你可是我在這異國他鄉裡為數不多的至交好友。朋友登門拜訪,你們民國人不是講究盡地主之誼嗎?”
“再說了,我這次可不是空手而來。”
“一個海軍司令、三名有實戰經驗的校級指揮官,再加上十名布爾米克海軍學校的高級教師。這種級別的顧問團,想必就算是最苛刻的人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作為一個大勢力的領導者,老戴本次偷偷來民國訪問八路軍的目的只有一個。
那就是搶先兌現租借法案裡的條約,用切實的好處穩住己方最靠譜最給力的盟友,從而進一步推進雙方的合作關系。
當前無論是北非戰場,或是大西洋、太平洋、地中海海戰,盟軍陣營都顯得有些小劣勢。
不過“友軍”吃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不是什麽壞消息。
畢竟風浪越大魚越貴,只要他們自由法國能把握住這個難得的機會,趁著帶英和阿醜沒精力搞事之際悶頭髮育。
那幾年後真有很大概率可以殲敵百萬虎踞北非,甚至反攻本土,也不完全是遙不可及的夢想。
正是因為有獨戰北非的雄心壯志,所以老戴才急著把高質量的海軍顧問們送往民國,讓他們一起為洛林十字旗的未來而奮鬥。
“哦~”
海軍顧問的相關消息,讓黃河饒有興致地瞥了一眼自家好友,以及他左手邊的中年軍人。
別看十三人團的規模不大,但三位校級指揮官可都是能擔任艦長的狠角色。至於十名高級教師?那也是不可多得的基石級人物。
更何況,人家顧問團的負責人還是一名海軍司令。
沒錯!
此人正是大名鼎鼎地法系傳奇艦長,驅逐、巡洋和戰列艦樣樣精通的法蘭西海上騎士,價值十七萬五千煤炭的菲利普·奧波依努。
用陣容如此豪華的軍事顧問團來交換,可見老戴和自由法國的決策層真心很著急。
在一頓朋友間的互損後,黃某人將目光投向了有些拘謹的傳奇艦長,緊接著又拍了拍對方肩膀和善地說道:
“奧波依努,你別看八路軍海軍僅僅只是剛剛起步,甚至就連一艘像樣的水面艦艇也沒有。但在某些領域,我們絕對處在世界最前端,就算跟醜國比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相信我,魯省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很顯然,黃河擲地有聲的保證引起了菲利普·奧波依努的興趣。
這位海軍顧問甚至開始在心中一一列舉排除,猜測盟友又點歪了哪條相關科技樹。
沒辦法,八路軍現役的裝備實在是太有說服力了。
他有理由懷疑一件事,如果民國是一個傳統的海權國家,那自己說不定可以在對方的海軍戰鬥序列裡看到幾艘阿爾薩斯級戰列艦。
法國正統不在非洲,也不在什麽魁北克。
誰要是有意見的話,那就自己來太原轉一圈吧。
“好!看來我本次的民國之行肯定會有不小的收獲。那大家就共同學習,共同更上一次樓吧!”
“哈哈,這就對了!”
······
酒足飯飽後,黃河一行人在警衛排的護送下準備返回督軍府。臨行前,看著幾次欲言又止的老戴,他索性開門見山地說道:
“有事?”
“有事直說,別拐彎抹角的。”
“大家都是一個陣營的同志,我肯定不會藏拙。”
心思被看穿的老戴,居然極其罕見地扭捏起來。他先是一把將黃河拉進甲殼蟲內,隨後特意用略帶北部口音的法語開始解釋。
“東南亞-北非這條航線,我們自由法國勢在必得,它是租借法案成立的前提條件之一。”
“不過遠水解不了近渴,未來發生在東南亞的一系列戰鬥,北非軍團鞭長莫急無法出力,所以只能依靠越盟。”
“但是,他們的思想有大問題啊!”
話已至此,黃河幾乎秒懂好友話中的深意。
越盟,可以說是由一群知識分子領導底層民眾搭起的班子,極度缺乏專業的軍事幹部。
咱們先不說那些知識分子幹部中,充斥著大量機會主義和享樂主義份子。單單是軍事方面,就足夠讓老戴頭疼。
自日軍發起戰爭開始到維希投降,越盟的士兵一直處於遊擊戰的狀態中,基本上沒有接受正規化的軍事訓練。
這導致在抗擊外敵入侵的過程中,他們的表現簡直可以用災難二字來形容。
最麻煩的是,由於常年打敗仗,被鬼子和維希追得滿叢林跑,越盟內很多基層官兵已經喪失了戰鬥的勇氣。
就連中高層,也彌漫著擺爛的風氣。
如此糟糕的情況,何談東南亞-北非航線?能在圍剿下活著就很不容易啦。
搞清問題的本質後,黃河的腦中立馬閃過一個解決方案。他拉開車門示意奧波依努上車,隨後對隨行的警衛排排長說道:
“給副總參謀說一聲,我們先去一趟文瀛公園,一會再回總部開會。”
······
自太原徹底解放以後,全市老百姓在八路軍總部的領導下逐步開展了城市重建工作。
文瀛公園,赫然也在本次改建的名單之中。
經過挖湖清淤、植樹造景、添加公共設施等一系列補救措施,這座歷史悠久的公園可謂是迎來了第二春,再次成為群眾們遊樂和休閑的最佳選擇。
正因上述的原因,一項記念意義極為特殊的活動,即將在此處舉行。
十分鍾後,黃河一行人抵達目的地,來到了暫時不對外開放的文瀛公園。走進園區後,映入眼簾地便是一個全副武裝的警衛連。
此情此景,老戴滿臉不解和好奇地問道:
“黃,這個公園有什麽特殊嗎?怎麽還被八路軍戰士圍了起來?難不成一會會有誰來發表重要的演講?”
太原,不僅是八路軍的總部,河山大學的總校也坐落於此。
這裡是進步與革新的海洋,精力充沛的大學生們經常會利用課余時間舉辦宣傳活動。尤其是周末,幾乎每一個廣場都有人在演講。
大家都是新氫年,一個個說起話來自然是十分核氣。
那種自信且熱烈的氛圍,就算是老戴都難以按耐住心中的熱血,會產生一種登台高喊自由法國永不投降的衝動。
聽到好友的疑問,黃河並沒有在第一時間給予回應,而是帶著二人繼續向深處走去。在來到紀念碑後,他指著一處滿天飛舞的彩旗說道:
“過段時間,就是太原解放一年的紀念日。”
“為了給太原解放一周年的勝利日提前預熱,我們八路軍準備在文瀛公園內舉辦為期一個月的日軍武器展。”
“你們左手邊的展區,是華北方面軍第一軍曾經使用過的步兵武器。右邊那一排,是駐蒙軍騎兵集團裝備的各類型裝甲車輛。”
說到這裡,黃河稍作停頓,示意老戴二人跟上自己的步伐。
有一說一,總部將各個展區設置得相當合理。同志們不僅將不同種類的展品進行了歸類,還細心地在每一個展位上標注了出自哪個師團。
為了從根本上提升了群眾觀展的體驗,各個展區之間還留有專門的過道。
在路過一台原版原漆且帶魂環的九七式坦克時,黃河的眉頭突然皺了起來。那嚴肅的表情,讓隨行的警衛十分緊張。
“警衛員!給我把這根炮塔壓下去!”
“被繳獲的武器還這麽堅挺,裝什麽呢?要是炮塔動力裝置壞了,那直接用重物砸!影響展出就換一台,咱不缺這破玩意!”
處理完意外小插曲後,黃河三人來到了本次會展的中心區。在那裡,赫然擺放著一架九七重爆。
“你們眼前這架轟炸機,不僅保存良好,甚至還能起飛。它繳獲自華北方面軍第一軍的運城機場,是本次武器展的壓軸產品。”
“為了以防某些情緒激動的群眾破壞破壞展品,總部還專門用鐵柵欄將它圍了起來。”
至此,老戴徹底明白了黃河的意思。
軍人的恥辱,是在戰場上不戰而降。裝備的恥辱,就是被人俘虜後拿出去展覽。
只要讓越盟的高層看到本次武器展,他們自然就會發現日軍並非不可戰勝,從而重拾起反抗到底的勇氣。(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