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像蕭公子一樣能乾就好了
晉王殿下來看我了?
刀疤臉聞言,轉頭望去,就見門口站著一道熟悉的身影。
身穿蟒袍,站得筆直,神色溫和,氣宇軒昂。
“殿……殿下。”
刀疤臉掙扎著的坐起身子。
“好生躺著。”
晉王走上前,語氣一如既往的溫和。
刀疤臉看著近在咫尺的晉王殿下,回想這段時間受到的非人折磨,眼眶飽含熱淚,顫聲道:“有……有人要針對殿下。”
晉王微微頷首:“此事本王已經知曉,你且安心養病,莫要多想,本王還等著你養好身子,將那筆銀子轉移到別處。”
刀疤臉微微一怔,疑惑道:“好端端的,殿下為何這麽做?”
晉王悠悠歎了口氣:“沐英雖死,父皇還是懷疑本王,前些日子召本王入宮,話裡話外盡是試探,本王思來想去,還是將銀子換個地方妥當一些。”
刀疤臉猶豫了一下,說道:“卑職以為,嘉州府的銀子還是安全的,不必轉移,留在趙大人那裡的銀子確實要動一動,畢竟江東出了這麽大的事情,趙大人一定會受到波及。”
晉王面露思索,片刻後點了點頭:“說的有理……好好養病,此事還得你去辦,本王信不過別人。”
刀疤臉問道:“卑職被關了多久?”
晉王道:“五天。”
刀疤臉想了想,道:“殿下既然決定轉移銀子,還是動作越快越好,讓鄭平去辦此事也是一樣。”
晉王眉頭微皺:“本王昨日同他說起此事,他告訴本王,他記不清銀子放在何處……”
話未說完,就見刀疤臉身子微微顫抖,瞳孔微縮,用驚恐不安的眼神看著自己。
偽裝成晉王的小綠茶心中一沉,故作疑惑:“怎麽了?”
刀疤臉顫聲道:“伱……你不是晉王殿下,你究竟是何人?”
見事情敗露,小綠茶也不再偽裝,悠悠歎了口氣:“你是怎麽發現的?”
刀疤臉眼中露出怨恨之色,閉口不言。
小綠茶盯著他,冷冷道:“此事對晉王無關緊要,對你卻很重要……我可以讓你免受些折磨。”
回想這段時間遭受的非人折磨,刀疤臉略作猶豫,如實相告:“你模仿的很像,但終究不是晉王殿下,一時半會兒分辨不出,相處久了就能察覺出來,只是我心中不敢確定,才略作試探。”
說到這,頓了頓,繼續道:“晉王府上沒有叫鄭平的侍衛。”
“這麽說,銀子放在江東趙大人和嘉州府,都是真的?”
江初月眉梢上挑,嘴角勾起笑意。
刀疤臉神色一僵,很快恢復正常,不冷不淡道:“隨口糊弄罷了。”
“呵!”
江初月嗤笑一聲,懶得再跟他廢話,控制元神離開了他的夢境。
…………
任府。
庭院裡。
江初月睫毛輕顫,緩緩睜開雙眼,抬眸望去,就見任平生和那位“蕭公子”用期待的眼神看著自己。
“人……人家……對不起世子。”
小綠茶微微垂眸,露出一副愧疚的模樣。
“失敗了嘛。”
任平生心中一沉,很快振作起來,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柔聲安撫:“本就是嘗試,不必放在心上,我們再想辦法。”
相識小半年,世子還是第一次對自己做出這樣親密的舉動。
小綠茶聽著耳畔溫柔的聲音,心尖顫了顫。
沉默幾秒後,忽然正經起來,眨了眨眼睛,輕聲道:“那人警惕性很強,聊了沒兩句就發現我是假的,但是人家也打聽到了一些消息。
他說晉王府的銀子都放在兩處,一處是嘉州府,另一處是江東趙大人那裡,具體在何處,趙大人又是誰,人家沒來得及問。”
說到這,抬眸看了一眼蕭容雪,面向任平生,可憐兮兮地道:“世子,人家是不是好沒用……要是人家能像蕭公子一樣能乾就好了,這樣也能多為世子分擔一些。”
“……”
蕭容雪正激動呢,聽見這話,表情僵在了臉上。
一旁。
任平生卻沒多想,心中滿是喜悅。
“嘉州府、江東趙大人……知道這兩點就足夠了!”
他眉間滿是笑意:“初月姑娘已經很能幹了。”
小綠茶似乎對他的誇讚十分受用,眸子微微眯起,笑吟吟地道:“只要能為世子分憂,人家會努力變得更能乾的!”
蕭容雪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倆,不冷不淡的道:“接下來該怎麽做?”
任平生略作思考,一字一頓道:“入宮面聖。”
嘉州府位於江東,地域廣闊。
僅憑他的力量,想要在一府之地找到藏銀的具體地點,無異於大海撈針。
因而只能借助皇帝的力量。
“皇帝要是問你如何得到的消息,你怎麽說?”蕭容雪表情嚴肅的問道。
任平生道:“如實相告。”
蕭容雪柳眉微蹙,猶豫了一下,還是道:“晉王畢竟是皇子,縱然皇帝知道了真相,只怕也會縱容包庇。”
任平生說:“他如何對他兒子,與我何乾?我要做的只是追回銀子,救出沐府之人。”
蕭容雪又道:“萬一晉王得到消息,只怕會針對你。”
任平生眸中迸發出一道銳利的光芒,冷冷道:“在此之前,他應該擔心自己會不會被本世子針對。”
他這麽說,並非一時衝動。
之前刺殺自己和小姨子的刺客跟江東布政使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如今,晉王的銀子又都存在江東。
不出意外,江東布政使和晉王是一丘之貉,刺殺一事的背後說不準就有晉王的影子。
既然如此,早晚都要對上,又有何懼?
聽見這話,蕭容雪微微一怔,隨即意識到了什麽,驚詫的問道:“你要對晉王動手?”
任平生淡淡道:“有何不可?”
蕭容雪猶豫道:“他畢竟是皇子,還是親王,又在京師。”
“之後的事,之後再說,先把眼下的事情解決……再者,他也未必就能猜到,對他動手的是我。”
任平生一如既往的風輕雲淡。
雖然不相信他能對付晉王,但見他如此自信,蕭容雪心中安穩許多,不由想到:“或許,他真有辦法應對晉王的報復。”
“我去一趟皇宮,沒回來之前,不要對刀疤臉動手。”
任平生看向兩人,一臉鄭重道。
“好。”蕭容雪輕輕點了點頭。
“人家都聽世子的。”小綠茶輕輕眨了眨眼,聲音軟糯。
“……”
蕭容雪斜睨她一眼,陷入沉默。
…………
乾清宮。
書房。
昭武帝站在窗邊,看著碧藍的天空,眸光幽深,不知在想些什麽。
身後。
大太監王正緩步上前,輕聲道:“聖上,雲和殿下從昨日清晨到現在,一粒米未進,您看,要不要讓任世子去一趟永安宮。”
昭武帝冷哼一聲:“不吃說明不餓,什麽時候餓了,自然就吃了。”
收回目光,走到龍椅跟前坐下,看向王正:“你派人告訴她,她在獵場做了什麽,她心裡清楚,朕沒下旨申飭她,是給她面子,再胡攪蠻纏,無理取鬧,別說一個月,就是一年後,她也別想出宮。”
“這……”
王正猶豫道:“雲和殿下的性子,您是知道的,這麽說會不會太傷她?”
“傷就傷了。”
昭武帝不知想到什麽,語氣漸冷:“朕往日就是對他們驕縱太過,才讓他們養出這樣的性子!”
自小看著昭武帝長大,他想的什麽,王正心裡很清楚。
但牽扯到皇子皇女,終究是不便開口,猶豫了一會,點點頭:“奴婢遵旨。”
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等會。”
這個時候,皇帝又開口叫住了他。
王正停住腳步,轉頭看向昭武帝。
昭武帝思索幾秒,緩緩道:“告訴雲和,她若是安安分分,一個月後,朕準許她搬出永安宮。”
諸多皇子皇女,只有雲和性格單純,拿他當作父親,而不是父皇。
他不想因為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再斷送這最後的親情。
“奴婢遵旨。”
王正面露笑意,行禮後轉身離開。
他走後。
偌大的書房只剩下昭武帝一人。
空空蕩蕩,形單影隻。
登基二十余年,早已習慣如此,昭武帝面無表情,伸手拿起一份奏章,瀏覽起來。
不一會。
門外響起清朗的聲音。
“鎮北王世子任平生求見陛下!”
“準。”
簾子掀開。
任平生走進書房,端正的行禮,正色道:“陛下,臣有要事稟告。”
昭武帝頭也不抬,語氣平淡:“說。”
任平生沒有猶豫,直白道:“臣已經得知沐英貪墨的銀兩大致藏在何處,但具體的地點,尚且不知。”
“那便等你知道了,再來跟朕稟告。”
“……”
老丈人不按套路出牌啊。
正常來說,不該問一問大致的地點在何處嗎?
任平生想了想,開口道:“臣想問陛下借一個人。”
昭武帝抬眸看了他一眼,問道:“誰?”
“都察院左都禦史,許大人。”
任平生一臉認真道:“臣只要許大人問幾句話,便能得知具體的藏銀地點。”
話音落下。
昭武帝瞬間明白他的意圖,一言不發。
“讓人問幾句話,就能得到五百萬兩銀子,這還有什麽好猶豫的?”
任平生完全不明白老丈人怎麽想的。
難不成他知道,這些銀子其實是被他的三兒子給貪墨了,不想把事情鬧大?
確實。
按照蕭容雪的說法,都察院那位許大人嫉惡如仇,曾經三番兩次跟老丈人對著乾,不退讓分毫。
要是讓他去調查此案,必定是親王犯法與庶民同罪,到時候要是直接把晉王關進牢裡,皇帝求情也沒用,豈不是會很難堪?
不過……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嗎?
一念至此,任平生再次開口:“事關五百萬兩銀子,臣懇請陛下應允。”
昭武帝抬眸看向他:“若是問不出結果,又該如何?”
那就問不出結果唄,還能怎樣?
總不能因為我辦案不力,就把我砍了,我又不是你手下的錦衣衛。
話說回來,自己好像確實有一件飛魚服來著。
任平生壓下內心的不爽,正色道:“臣並無萬全把握,但只是讓許大人問兩句話,成了就能追回五百萬兩銀子,不成對朝廷也並無損失,臣以為,值得一試。”
“事關朝廷威嚴,世人皆知三品大儒言出法隨,若是旁人遇見事情,也像你一樣來跟朕借人,朕借還是不借?”
昭武帝語氣平淡。
任平生說:“臣與他們不同。”
“有何不同?”
“臣是陛下的女婿。”
任平生充分發揮臉皮厚的優勢,時不時就跟皇帝攀親戚。
“……”
昭武帝一時無語。
任平生又道:“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臣辦案不僅是為了小天師,也是為了陛下,朝廷威嚴自然重要,但五百萬兩銀子同樣重要。
臣願意背負無視朝廷尊嚴的罵名,為陛下分憂,追回這些銀子。”
話音落下。
書房中陷入安靜。
片刻後。
昭武帝緩緩開口:“此事朕不便開口,你自己去尋他,他若願意便願意,不願意,朕也無可奈何。”
這不等於啥也沒說?
人家堂堂的三品大儒,二品大員,無論是修為還是官位,都能趕得上老爹。
憑什麽無緣無故就來幫我?
就因為那五百萬兩銀子是貪官汙吏搜刮的民脂民膏?
似乎……也不是不行。
先不說他身為左都禦史,監察百官本就是他的職責,就說以他嫉惡如仇,剛強正直的性子,聽說此事後,應該不會拒絕吧?
一念至此,任平生不再糾結,行禮道:“臣明白了,臣告退。”
說完,不再停留,轉身離開。
昭武帝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視線內,眸光閃爍,不知在想些什麽。
…………
從皇宮出來後。
任平生徑直奔向都察院,到了衙門口就見到兩個差役站在那裡,腰杆挺直,一動不動。
“別的不說,就從守門侍衛的面貌來說,都察院確實遠勝其他衙門。
也是好事,畢竟左都禦史越是正直,事成的可能性就越大。”
他這麽想著,邁步走了上去。
“衙門重地,閑人止步!”
兩名差役伸手攔住任平生,表情嚴肅,語氣鄭重。
任平生後退一步,正色道:“鎮北王世子任平生,求見左都禦史許大人。”
鎮北王世子?
差役上下打量他一眼,略作猶豫,開口道:“容卑職通稟。”
任平生微微頷首:“自然。”
差役轉身離開,片刻後回到門前,正色道:“許部堂有請。”
任平生點點頭,邁步走進衙門,徑直進了大堂,就見一名五官端正,臉龐棱角分明的中年男人端坐案後,手握毛筆,批閱著什麽。
興許是聽見了腳步聲。
他放下毛筆,抬眸看向任平生,眉目間露出溫和之色,開口詢問:“任世子找本官所為何事?”
任平生沒有廢話,直入主題:“許大人可知道沐英一案?”
聽見沐英這個名字,許汝賢臉上露出一抹惋惜之色,感歎道:“自然知道,沐英此人,本官與他有過幾面之緣,本以為是個老實之人,卻沒想到,哎……”
任平生道:“沐大人未必不是老實之人,只是有的時候,越是老實,就越容易被人控制利用,去做一些自己本不想做的事情。”
許汝賢聽見這話,意識到了什麽,看向任平生,有點兒驚詫:“任世子的意思是,此事背後另有蹊蹺?”
“……”
聽見這個問題,任平生一時無語。
一個小小的五品郎中,竟然敢犯下如此大案,貪墨足足五百萬兩白銀。
這件事情在任何人看來都不正常才對。
但這位都察院的主官,聽見這個消息,竟然覺得十分詫異。
一時間,任平生竟然有點兒分不清,他在裝傻充愣,還是確實不知。
沉默片刻,任平生緩緩開口:“我受友人之托,調查沐大人自縊的原因,過程中偶然得知,沐大人死之前,曾經見過一名武夫……”
接下來,將得到的消息,編造成較為合理的故事,講述了一遍。
許汝賢聽了,眼眸迸發出一道亮光,急切地問道:“那武夫可還活著?”
任平生點點頭:“活著。”
“帶本官去見他!”
許汝賢略顯滄桑的臉龐露出激動之色,騰的一下站了起來,迫不及待地道。
“……”
任平生見到這一幕,陷入沉默。
本以為想勸一位超凡修士給自己當工具人,會很麻煩。
為此,他甚至特意準備了一首拍馬屁的詩。
卻沒想到,還沒用上,這位許大人就急不可耐的送上門給自己當工具人了。
“此人就在我府上,我立刻帶許大人過去。”
任平生說著就打算離開。
這個時候。
許汝賢微微一笑:“不必麻煩。”
“?”
任平生沒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停住腳步,面露茫然。
下一秒。
就聽許汝賢朗聲道:“我與任平生,身處任府。”
話音落下。
任平生感覺眩暈感如潮水般湧來,一陣頭重腳輕後,恢復正常。
抬眸望去,就見幾名小丫鬟瞪大雙眼,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
“世,世子……您何時回的北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