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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迎娶毀容公主開始修行》第116章 拈花惹草任平生
  第116章 拈花惹草任平生

  任平生見眼前少女目光堅定,不由一怔。

  明明如弱柳扶風般嬌弱,骨子裡竟然如此倔強。

  沉默了幾秒,他微微頷首:“沐姑娘說得沒錯,沐府之事確實與本世子無關,本世子不該多管閑事。”

  說著,松開了拽住她的手。

  直到這時,沐柔才後知後覺,任平生離自己那麽近,自己竟沒覺得惡心。

  “世子,馬車備好了。”

  這個時候,侍衛前來稟告。

  任平生微微頷首,看向沐柔,表情無喜無悲,不冷不淡的問道:“沐姑娘是自己走去,還是乘坐馬車?”

  若是剛才,沐柔一定選擇後者。

  但現在……

  她沒有絲毫猶豫,聲音清冷:“不勞世子殿下費心,我自己走去。”

  “好。”

  任平生看向侍衛,吩咐道:“把馬車送回去,給本世子備馬。”

  “是!”

  侍衛領命,轉身離開。

  沐柔抿了抿唇,看向身後的秋兒,輕聲道:“秋兒,咱們走。”

  秋兒雖然不想讓自家小姐去找皇帝,但也不忍心看她一個人拖著病軀走去皇宮。

  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攙扶,嘴上勸道:“小姐,咱們還是別去了吧。”

  一旁。

  任平生說:“你若是不扶著她,她都未必能走到灑金街。”

  “……”

  聽見這話,秋兒微微一怔。

  好像……是這個道理。

  任平生看向沐柔:“你要不想連累別人,就自己一個人去找皇帝,何必拽著一個小丫鬟一起。”

  沐柔置若罔聞,看向秋兒,目光柔和:“秋兒姐姐願意隨我同去嗎?”

  秋兒清秀的小臉露出糾結之色,抬眸看向任平生,見他微微頷首,似乎明白了什麽。

  “就算我不去,世子也會照顧小姐的吧。”

  一念至此,她不再猶豫,輕輕的搖了搖頭:“奴婢不去。”

  “……”

  沐柔眸光暗了暗,不再多說,轉身走向府門。

  幾息後。

  她走出任府,蓮步輕挪,緩慢走向皇宮。

  任平生翻身上馬,跟在她的身側,一言不發。

  輕風微漾,吹起沐柔鬢角的一縷發絲,淺色羅裙隨之微微搖曳。

  嬌弱的身軀受不得一點兒冷風。

  她停住腳步,捂著胸口,劇烈的咳嗽起來。

  “咳咳咳咳咳……”

  任平生勒住韁繩,控制馬匹停下,就這麽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半炷香後。

  沐柔漸漸緩過勁來,邁著輕柔的步伐,繼續向皇宮前進。

  任平生仍舊騎著馬,跟在她的身側,看著她艱難的前進,心中不免升起疑惑。

  “堂堂的天師府傳人,難道就沒一點兒修為?

  如果真是如此,老天師為何要收她為徒,還讓她做傳人,難道只是因為她性格倔強?”

  一邊胡思亂想,一邊走走停停,不知不覺,兩人已經來到灑金街。

  沐柔行走的越發艱難,每走幾步,就要停下來歇息好一會,當真是淚光點點,嬌喘微微。

  任平生呢,不慌不忙,騎著馬跟在身後。

  路人見到這一幕,都覺得奇怪,但也並未多想。

  這個世道,什麽樣的怪事見不到,這也不算什麽。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轉眼間大半個時辰過去了。

  沐柔連一半的路程都未走完。

  發梢被沁出的汗水打濕,凌亂的貼在光潔的額頭,略顯蒼白的精致臉龐,在陽光的映照下,像瓷器一樣泛著一層淡淡的光暈。

  柔軟纖細的腰肢安靜的伏下。

  好長時間未曾挪動一步。

  任平生騎在馬上,悠哉遊哉,看了眼天,喃喃自語:“到底是我多慮了,這個速度,只怕宵禁都未必到得了皇宮。”

  話音落下。

  沐柔微微昂首,看了他一眼,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

  幾秒後。

  她咬了咬粉唇,直起腰,繼續前進。

  又是一陣清風拂過。

  她擰著眉頭,咳嗽起來。

  “咳咳咳咳咳……”

  正是灑金街最為繁華的路段。

  有人見到這一幕,不免升起警惕,滿臉嫌棄的嘀咕一句:“該不會是癆病吧。”

  此話一出。

  四周的路人皆是一驚,抬眸望去。

  只見那少女嘴唇蒼白,面無血色,咳嗽不止……這不正是癆病的特征?

  “真是晦氣!”

  有人啐了一口,加快步伐,離開這裡。

  絕大多數人雖是沒說什麽,但也默默的跟她拉開距離。

  短短幾息的時間。

  沐柔的四周就只剩下任平生一人。

  “別過去,離她遠點兒!”

  “哪來的肺癆,不好好在家裡待著,出來亂跑什麽。”

  “真是惡心。”

  “什麽東西,he……tui。”

  “……”

  耳畔各種唾棄的聲音此起彼伏。

  恍惚間。

  沐柔仿佛回到了兒時。

  從學堂回家的路上。

  那些男孩繞成一個圈,對她指指點點。

  “怪胎!怪胎!”

  “滾回去!滾回去!”

  “咳咳咳咳咳咳……”

  沐柔弓著腰,半蹲在地上,蜷縮成小小的一團。

  因為劇烈的咳嗽,兩行清淚從眼眶中流出,滑落蒼白的臉頰。

  心底湧上一股難以言說的恐懼和不安。

  “怪胎”的稚嫩聲音,在她耳畔不斷響起,久久回蕩。

  腦子裡一片空白,心底只有一個念頭:“救救我,誰能救救我……”

  隨著時間流逝,無助的情緒幾乎要將她淹沒。

  這個時候。

  一雙大手將她從地上撈了起來,輕輕的拍了拍她的後背,幫她順氣。

  緊跟著。

  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別怕,沒事的,深呼吸。”

  溫和的語氣猶如一道光,驅散稚嫩卻充滿惡意的聲音。

  此刻,她好似溺水後被一雙大手撈出水面,重新呼吸到新鮮的空氣。

  心底的無助、不安和絕望漸漸消散。

  依照耳畔那道聲音的節奏,深呼吸,然後吐氣。

  幾息後,她終於不再咳嗽,擰在一起的眉頭漸漸舒展。

  任平生輕輕拍著沐柔的後背,柔聲安撫,見她漸漸恢復正常,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

  “差點兒玩過頭了……”

  任平生松了口氣,一陣後怕。

  沐柔要真是死在自己跟前,別說天師府會怎麽報復自己,就連他自己都會悔恨終生。

  “咳咳……”

  漸漸從痛苦的回憶中恢復過來,沐柔清晰的感受到,溫暖的觸感拂過自己的後背,仿佛有電流劃過,酥酥麻麻,無法形容。

  幾息後。

  意識到安撫自己的不是秋兒,是鎮北王世子任平生。

  她的眉頭微微蹙起,想把他推開,雙手卻像是不聽使喚,有點兒發軟,抵在對方的胸口,像是小情侶打情罵俏,欲拒還迎。

  好一會,她才找回熟悉的感覺,心底湧上厭惡,語氣生硬:“放開我。”

  “好。”

  任平生微微頷首,拿開了輕撫她後背的手。

  這一瞬間,不知為何,沐柔心裡竟覺得空落落的。

  但下一秒,她就恢復正常,伸手抹了抹嘴角沁出的血跡,目光清冷的看向任平生,語氣平淡:“多謝世子。”

  說完,轉過身子,繼續往皇宮的方向走。

  任平生見到這一幕,眼角抽動了一下,不由在心中腹誹:“這小天師是特麽屬驢的吧,這麽倔!
  不行,不能再順著她來了,不然她真能把自己走死。”

  一念至此,他下定決心,上前一步,不由分說,將她抱了起來。

  “你,伱幹什麽!”

  沐柔被任平生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整個人僵在他懷裡,如雕塑般一動不動。

  “本世子也去皇宮,順路捎你一程。”

  說著,輕輕的把她放在了馬背上。

  “放我下來。”

  沐柔跨在馬上,語氣生硬,明明是在反抗,但因為聲音太柔,聽著像是撒嬌。

  任平生置若罔聞,翻身上馬,自顧自的說了一句:“抓住衣服,掉下來別怪我。”

  說完,壓根不管沐柔怎麽說,拽了拽韁繩,控制馬匹朝皇宮的方向前進。

  跟這位小天師相處了幾天。

  他算是明白了。

  這位是軟的不吃,硬起來也不吃的主兒。

  既然如此,乾脆不去管她如何想,先把事辦了再說。

  她要真不領情。

  大不了就給老天師寫封信說明情況,無非就是多等些時日再修煉《陰陽兩儀心經》。

  隨著駿馬的速度越來越快。

  出於本能,沐柔攬住了任平生的腰,耳畔是呼嘯而過的風聲,臉上卻沒什麽感覺,因為前面有寬闊的後背給自己擋風。

  “他……他怎麽那麽討厭!

  明明只有微薄的交情,他為什麽非要管我!
  我怎麽樣,跟他又有什麽關系!”

  沐柔雙手緊緊抓著任平生腰間的布料,淡紫色的裙擺隨風搖曳,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

  小半個時辰後。

  宮門前。

  任平生拽了拽韁繩。

  “籲……”

  駿馬停在原地。

  任平生轉頭看了一眼沐柔。

  小天師臉色清冷,微微撅著嘴,一副受了委屈還嘴硬不吭聲的模樣,活脫脫一個受氣包。

  見任平生望向自己,她還別過臉,不去看他。

  見到這一幕,任平生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翻身下馬。

  伸手拍了拍馬的腦袋,叮囑道:“你就在此地等我,不要走動。”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向宮門。

  沐柔騎在馬上,望著任平生的背影,微微一怔。

  “他把我留在馬上,不管我了?”

  正恍惚呢,耳畔就傳來任平生喃喃自語的聲音:“差點兒把小天師忘了。”

  見任平生去而複返,她一顆心瞬間安穩了許多。

  但是。

  見任平生望向自己,她又別過臉,看向另一個方向。

  幾秒後。

  任平生回到跟前,看了一眼,端坐在馬背上一動不動的小天師,面帶笑意的問道:“小天師莫非喜歡上了騎馬的感覺?為何不下來?”

  馬背上。

  小天師臉別向一旁,抿了抿唇,睫毛微顫,很想罵人。

  “莫不是下不來?”任平生又問。

  小天師肩膀微微發顫,顯然在竭力忍耐某種情緒。

  她自小體弱多病,去哪裡都是乘坐馬車,再不然就是轎子,從未騎過馬。

  上馬,下馬全都不會。

  他顯然是明知故問。

  “要不要幫忙?”任平生再次開口。

  小天師睫毛顫動,沒有說話。

  “不要就罷了。”

  任平生說著,轉身就要離開。

  沐柔心中一顫,下意識地望向任平生,就見他一張臉似笑非笑,正看著自己。

  “……”

  見到這一幕,沐柔蒼白的臉龐竟浮現淡淡的紅暈,心中一陣羞惱。

  自從父親去世,被伯父收養,她還是第一次被這樣戲弄。

  但不知為何,又不覺得厭惡,只是氣惱。

  下一秒。

  她再次別過臉,看向一旁,打定主意,無論任平生說什麽,自己都不去看他。

  這麽想著,幾息後。

  她忽然感覺一隻大手攬住了自己的腰肢。

  緊接著,大半個身子都懸在了空中,僅僅片刻,就被放在了地上,動作輕柔,沒一點兒不適的感覺。

  “不是要找陛下討個公道,走吧,沐姑娘。”

  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距離之近,仿佛是貼著耳垂說出來的。

  按照常理。

  這個時候的自己,一定會感到厭惡,甚至惡心反胃,再不濟也會覺得全身不自在。

  但不知為何。

  這一刻,除了有點兒別扭,她的心裡並無半點兒別的感覺。

  或許是因為這個家夥太可惡,自己已經麻木了。

  沐柔這麽想著,一言不發,跟在他的身後,默默的走向宮門。

  半炷香後。

  兩人來到宮門前,還未開口,就聽侍衛道:“聖上有命,天師府弟子一律不見。”

  “……”

  沐柔沉默幾秒,輕聲開口:“沐府沐柔,求見聖上。”

  侍衛斜睨她一眼,語氣冰冷:“聖上有旨,沐英貪贓枉法,親屬一律連坐,閣下若是來自沐府,如今應該在刑部大牢裡待著。”

  沐柔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麽。

  一旁。

  任平生忽然開口:“別胡攪蠻纏,你想被丟進刑部大牢?”

  聽見這話,沐柔沉默下來,但並未離開,仍舊站在原地。

  好一會,她再次開口:“我伯父是被冤枉的,他是一個好官。”

  侍衛目視前方,壓根懶得理她。

  沐柔見到這一幕,眸子暗淡了一分,幾秒後,再次開口:“陛下不願見我,我便一直守在這裡。”

  侍衛斜睨她一眼,淡淡道:“請便。”

  沐柔抿了抿唇,果真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這不僅倔,還有點兒傻啊……老天師怎麽想的,選這麽一位小倔驢做天師府的傳人。”

  任平生看著身旁的沐柔,無奈的歎了口氣。

  轉頭看向侍衛,開口道:“鎮北王世子任平生,求見陛下。”

  侍衛看向任平生,語氣緩和了許多,回道:“聖上有命,世子可以入宮,但不得靠近永安宮,更不得與雲和公主私會。”

  “?”

  沐柔聞言,轉頭看向任平生,表情有點兒古怪。

  皇帝為何特意叮囑,不讓他和那位雲和公主私會。

  難道說,在此之前,他經常騷擾雲和公主?

  “果然是個輕浮之人。”

  小天師聯想到剛才發生的種種,心裡給任平生打了個標簽,收回目光,繼續站著。

  此刻。

  天氣陰沉,滿天是厚厚的濁雲。

  風帶著冷意,肆虐地在曠野的宮門前奔跑。

  少女淡紫色的裙擺如飄落的木槿花,微微搖曳著,鬢角的青絲飛落在嘴角。

  一股寒意自心底湧上來。

  原先浮現紅潤的臉龐,再次變得蒼白。

  嬌弱的身子,在風中猶如纖瘦的花枝,微微戰栗。

  “臣遵旨。”

  任平生行禮後,並未進宮,而是解開腰間的束帶,脫下外袍,順手披在沐柔的肩上。

  濃厚的男子氣息撲面而來。

  沐柔心中一顫,眸中露出一抹慌亂,看向任平生,想要把他推開。

  還未動手,就聽他壓低聲音道:“我還指望你給我翻譯雙修功法呢,好好披著,別回頭在門口凍死了。”

  說完,十分坦蕩的迎向侍衛們詫異的眼神,淡淡道:“可有多余的外袍?”

  “這……”

  侍衛們面面相覷,一時不知如何回應。

  這個時候。

  一名身穿飛魚服的百夫長走了過來,手裡拿著一件乾淨的外袍,遞給了他,笑著道:“這件袍子不便宜,下次喝酒,世子別忘了還給我。”

  任平生看向那名百夫長,發現是個熟面孔,當初一起在醉花閣喝過酒。

  禁軍的中高級軍官,一律由武勳子弟擔任。

  遇見相熟之人再正常不過。

  只可惜,任平生忘了他叫什麽名字。

  “好,過幾日請你喝酒。”

  接過袍子,故作親切的寒暄了兩句,就邁步走進宮門。

  宮門外。

  沐柔披著任平生的外袍,目送他漸行漸遠,微微發愣。

  糾結了許久,終究沒丟下這件外袍,任由它披在肩上,裹著身子。

  …………

  數日沒來皇宮。

  任平生走在廣場上,竟然生出了幾分親切。

  回想剛才侍衛的話,臉上露出思索之色。

  “皇帝一直不讓我見小姨子,肯定事出有因……

  該不會是上次小姨子夜襲馬車,被他知道了?”

  想到這,任平生腳步一頓,心底湧上一股寒意。

  “算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該怎樣就怎樣吧。”

  任平生在心裡歎了口氣,邁步走向乾清宮。

  片刻後。

  他來到乾清宮的書房門口,高聲道:“臣鎮北王世子任平生,求見陛下!”

  話音落下。

  裡面傳來昭武帝的聲音。

  “準。”

  緊接著。

  任平生掀開簾子,走了進去,端正站好,行了一禮。

  “臣參見陛下。”

  昭武帝坐在龍椅上,看著內閣呈上的奏章,不冷不淡的問道:“何事?”

  任平生道:“臣是為沐英一案而來。”

  昭武帝抬眸看了他一眼,伸出了手。

  身後。

  王正忙不迭地遞上蘸了朱紅的禦筆。

  昭武帝接過後,在奏章上劃了個鉤,漫不經心的道:“繼續說。”

  “是!”

  任平生正色道:“臣以為,沐英一案事有蹊蹺,他一個小小的郎中,縱然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貪墨足足五百萬兩銀子,故而,他的背後必定有主使之人。

  錦衣衛搜查了三日,都未在沐府發現贓銀,恰恰印證了臣的想法,不出意外,那些銀子送到了主使之人那裡。”

  昭武帝不冷不淡道:“為何不能是沐英藏起來,留給後人?”

  任平生道:“陛下聖明,當然存在這種可能,但臣以為這不符合常理,可能性不大。”

  “此話怎講?”

  “若是十萬兩,乃至五十萬兩,私藏起來留給後人,倒也罷了,可這是五百萬兩白銀,他貪墨這麽多銀子,是要留給子孫後代,讓他們起兵造反嗎?”

  聽見這話,昭武帝握著禦筆的手微微一滯。

  下一秒,他恢復正常,放下手中的奏章,抬眸看向任平生:“沐英一案,與你有何關系,你為何如此上心?”

  任平生微微昂首,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食君之祿,擔君之憂,臣聽聞陛下為這五百萬兩銀子發愁,心裡難過,想要為陛下分憂,僅此而已。”

  “沒有別的想法?”昭武帝意有所指。

  “有!”

  任平生坦坦蕩蕩,一本正經道:“臣是陛下的女婿,陛下是臣的泰山,女婿討好泰山,天經地義。”

  昭武帝:“……”

  沉默幾秒後。

  他再次開口:“只怕你想討好的不是朕,而是另有其人。”

  任平生道:“陛下真是聖明,一眼就看穿了臣的心思,除了討好陛下,臣還想討好小天師沐柔,以便從她這裡得到雙修之法,與公主殿下一同修煉。”

  昭武帝顯然沒想到他如此坦誠,先是一怔,隨後臉上露出惱怒之色,壓著火,一字一頓道:“朕說了,沒朕的旨意,不準你靠近永安宮!不準接近雲和!”

  說出口的已經足夠溫和,實際上,心裡早就破口大罵:你個狗東西!還想著雙修,你怎麽不想上天?

  你爹這麽一個專情之人,怎麽就生出你這麽個成日想著沾花惹草的浪蕩之徒!
  “?”

  任平生一臉懵:“臣和常安殿下修煉,與雲和殿下有何關系?”

  話音落下。

  昭武帝的表情瞬間僵在臉上,沉默了好一會,才緩緩開口:“你倒是坦誠。”

  此刻,任平生反應過來,表情變得有點兒古怪。

  昭武帝剛才以為我說的是雲和?
  他怎麽會這麽想。

  哪有這樣當爹的。

  “臣在陛下面前,只有肺腑之言,沒有半點兒弄虛作假。”任平生回道。

  “看在你如此坦誠的份上,朕給你一個機會。”

  昭武帝重新拿起禦筆,批閱奏章,隨口道:“十五日內,你若能查到幕後主使,或者追回超過一半的銀子,也就是二百五十萬兩,朕賣你一個人情,放了沐府之人,若是查不出來,或是追不回銀子,沐府之人,一律秋後問斬。”

  半個月的時間,是不是有點兒緊?

  任平生猶豫了一下,討價還價:“陛下,能否寬容些時日。”

  昭武帝隨口道:“看在你夏苗有功的份上,多加五日。”

  才加五日?

  算了,五日就五日。

  任平生在心裡歎了口氣,再次行禮:“那臣就先行告退了。”

  “等會。”

  昭武帝喊住了他:“今年夏苗,你是頭名,按理說該封你個將軍,去南疆領兵打仗,但念你與常安成婚不久,便就此作罷……說吧,想要什麽補償?”

  呀!沒想到,還有意外之喜。

  任平生眉梢上挑,沒有絲毫猶豫:“臣多日未見雲和殿下,甚是想念,臣懇請陛下……”

  話還未說完,就聽皇帝冷冰冰的道:“滾!”

  任平生:“……”

  老匹夫,不守信用。

  他腹誹了一句,轉身就要離開。

  昭武帝又道:“王正,帶他去領一件法器。”

  王正行禮:“奴婢遵旨。”

  小半個時辰後。

  任平生從庫房裡走了出來,手裡拿著一件精挑細選的天蠶軟甲。

  “多謝王公公。”

  “世子客氣了,奴婢還要回去複命,恕不能遠送。”

  寒暄客氣一番。

  王公公轉身離開。

  任平生一個人站在原地,手裡看著這件天蠶軟甲,心裡還算滿意。

  按照王正的說法。

  六品以下的攻擊,天蠶軟甲可以盡數抵擋。

  六品的攻擊,可以抵擋十次。

  五品的攻擊,能夠抵擋一次。

  算是一件不錯的防禦法器了。

  “老丈人這次倒算大方。”

  任平生這麽想著,脫去外袍,穿上天蠶軟甲,重新披上外袍,邁步離開。

  走了沒幾步,他忽然想到。

  夏苗的時候,皇帝讓自己去藏書閣看《太祖皇帝實錄》來著。

  前段時間,自己一直被攔在宮外,也沒機會去看。

  要不趁著這個機會去看一看?
  任平生這麽想著,眼前忽然浮現一道嬌弱的身影,立於寒風,瑟瑟發抖。

  “還是下次吧,不然從藏書閣裡回來,沐柔那頭倔驢說不準都凍死了。”

  一念至此,任平生不再糾結,邁步離開了皇宮。

  兩炷香後。

  任平生走出宮門,抬眸望去。

  小倔驢還站在原地,身上裹著自己的那件外袍,嬌弱的身子隨著瑟瑟的冷風,微微戰栗,精致的臉龐沒一點兒血色,看著異乎尋常的蒼白,鬢角的幾縷青絲吹向一旁,整個人看著竟有一種異樣的美感。

  用女頻小說裡的話術形容,應該是破碎的美感?

  “小倔驢……”

  任平生走上前,本想打聲招呼,一不留神說出了心裡話,沉默一秒後,當作什麽事都沒發生,笑容溫和,語氣輕柔:“沐姑娘。”

  小倔驢……是在說我嗎?

  沐柔微微發愣,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胸口升起一股氣惱,蒼白的臉龐浮現淡淡的紅暈,別過臉去,當作什麽都沒聽見。

  任平生走到沐柔的身旁,笑著問道:“沐姑娘不想知道,我與陛下談了什麽?”

  難道他入宮面見皇帝,是為了自己?
  聽見這話,沐柔不由冒出這個念頭,想要詢問。

  但想到剛才那聲小倔驢,抿了抿唇,硬生生忍了下來。

  “我為沐府奔波忙碌了這麽久,沐姑娘如此態度,著實讓人心寒。”

  任平生站在沐柔的身旁,語氣低沉,好似傷心又失落。

  聽見這話,沐柔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猶豫了一下,轉頭看向任平生,語氣輕柔:“多謝世子。”

  說完,才發現任平生自始至終面帶笑意,哪裡有半分失落的樣子。

  “沐姑娘翻來覆去就只有一句多謝世子,著實沒有新意,下次想想別的。”任平生笑著調侃。

  沐柔咬了咬粉唇,再次別過臉去,不想理他。

  任平生見狀,不再逗她,認真道:“陛下已經答應我,二十天內,只要我能查出貪墨白銀的幕後主使,或是追回二百五十萬兩白銀,便赦沐府之人無罪。”

  聽見這話,沐柔眉梢間露出喜色,轉頭看向任平生,粉唇輕啟,想要說些什麽。

  任平生搶先一步擺擺手:“多謝世子就不必說了,聽膩了。”

  望著眼前輕佻的男人,沐柔心中湧過暖流,蔓延全身,睫毛輕顫,聲音輕柔:“多謝任公子。”

  任公子……

  別說,這麽多年,任平生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稱謂,算是新穎。

  “等陛下真正赦免了沐府中人,再謝也不遲。”

  任平生難得正經起來:“時間緊迫,就不要在這裡浪費時間了,沐姑娘隨我一同回府吧。”

  說話間。

  那匹駿馬已經邁著輕快的步伐,來到了他的跟前,用腦袋輕輕的蹭了蹭他的肩膀,發出討好的鼻音。

  沐柔看向駿馬,不知想到什麽,臉龐微微發紅,一言不發,臉默默的別向一旁,既不看馬,也不看任平生。

  任平生見狀,默契的沒有說話,伸手攬住她纖細的腰肢,把她輕輕的放在馬背上。

  然後翻身上馬,叮囑一句:“起風了,沐姑娘可以靠的近些。”

  說完,輕輕拽了一下韁繩,控制馬匹往任府的方向走。

  身後。

  沐柔一雙手緊緊攥著披在身上的長袍和他腰間的衣角,不自覺地靠近了一些。

  男子的氣息撲面而來,她卻不覺得厭惡,只是有點兒不自在。

  時間流逝。

  轉眼間。

  駿馬停在了任府門前。

  任平生翻身下馬,抬眸望去,就見沐柔的臉別向一旁,柔軟的身子僵硬的像是雕塑。

  “小倔驢進步蠻快,學會順坡下驢了。”

  任平生輕笑一聲,沒說什麽,伸手攬住她柔軟的腰肢,把她抱了下來。

  腰間傳來溫暖的觸感。

  沐柔心中湧過一種前所未有且無法形容的感覺,身子微微戰栗,直到雙腳落地,才漸漸平複。

  府門前。

  翹首以盼的秋兒見到這一幕,瞪大了雙眼,嘴巴微張,清秀的小臉寫滿了四個字——不可置信。

  她看見了什麽。

  小姐和世子同乘一匹馬,身上還披著世子離開時穿著的衣服。

  這也就罷了,世子攬著小姐的腰,把她從馬匹上抱下來,小姐竟然沒任何反應。

  按照她對小姐的了解。

  以上三點,放在以前,哪一點,小姐都不可能做到。

  不要說肢體接觸,就算有同齡的男子,站在小姐五步之內,小姐都會控制不住自己,想要逃避。

  小姐對同齡男子的厭惡,絕非偽裝,而是本能。

  誇張的時候,小姐甚至會因此惡心,乾嘔。

  因此。

  看見小姐和世子舉止如此親密,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世子是怎麽做到的?他們離開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

  小丫鬟的心中有無數疑問,全都硬生生壓了下來。

  因為她很清楚。

  對小姐而言,有個不厭惡的同齡男子陪在身邊,是一件極好的事。

  “小姐,您終於回來了,您離開的這段時間,奴婢好擔心您……”

  秋兒走上前,伸手攙扶沐柔,啜泣著道。

  雖說秋兒姐姐不願陪自己去皇宮,但她心裡清楚,秋兒姐姐是為自己著想,並未放在心上,輕聲道:“我很好,秋兒姐姐不必擔心。”

  一旁。

  任平生笑道:“有本世子照顧你家小姐,自然不會有事。”

  秋兒聞言,深以為然,抬眸看向任平生,由衷感激:“奴婢拜謝世子。”

  任平生擺擺手:“扶你家小姐回去休息吧。”

  “嗯。”

  秋兒重重地點了點頭,伸手攙扶著沐柔,走進府門。

  走了沒幾步。

  沐柔停住腳步,轉頭看向任平生,眸中露出一抹擔憂,輕聲開口:“任公子,沐府一事……”

  任平生知道她想說什麽,擺擺手:“沐府一案有許多蹊蹺,我和鎮魔司的蕭大人早就開始著手調查此事,你不必擔心,如果查不出線索,我會找你幫忙。”

  沐柔垂眸:“有勞任公子費心,但沐府一事,終究與任公子無關……”

  怎麽又矯情起來了?

  任平生無奈的歎了口氣,悠悠道:“實話說,你現在這樣壓根幫不上什麽忙,不如回去好好養病,順便幫我把《陰陽兩儀心經》翻譯好,這樣我查案也有動力。

  放心,就算二十天內查不出幕後主使,那也是秋後問斬,中間還有時間可以斡旋,實在不行,你就寫信給你師父,皇帝說誰來也沒用,但老天師要是真來求情,他肯定也會賣個面子。”

  聽見這話,沐柔一顆心徹底放了下來,眉目間露出一抹笑意,語氣輕柔:“多謝任公子。”

  “小姐竟然喚世子為任公子……”

  一旁,秋兒眼眸微微發亮,看看自家小姐,又看看不遠處的任平生,嘴角的笑意遮掩不住。

  幾息後。

  兩人邁步回到了任平生為她們準備的庭院。

  任平生目送她們離開,站在原地,想了想,翻身上馬,直奔鎮魔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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