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寂啊……”

  客房中的任以道歎了口氣，感覺有些莫名的惆悵。

  任以道也沒想到自己一來之後會遇到這樣的事情，這讓他有種奇妙的感覺。

  他本來只是想來找寺廟中的人詢問一下方位，最好能要到一份地圖，讓他清楚自己到底身處在西漠的什麽位置。

  結果等他進到這個寺院之後，卻發現這裡雖然處處充滿著生活的氣息，但卻沒有人在。

  他還以為是遇到了什麽鬼寺，有些興奮。

  但等進入之後，才發現不久之前剛有人離去，應該是恰巧外出。

  正等他準備，就在這裡繼續等人回來的時候，他突然感受到了淡淡的波動。

  那似乎是死氣，但又像是靈魂上的升華。

  人一到看到了那個老人的靈魂從肉體中飛起，然後衝著他微笑了一下便憑空消失不見，不知是去了哪裡。

  “圓寂，成佛了嗎？”

  任以道有些拿不準，這到底是什麽情況，他之前曾看到過鶴壽前身的遺褪，是那種類似羽化登仙後留下的一張外皮。

  而這位老和尚圓寂之後，身體沒有任何的改變，一切如常，雖然心臟不再跳動，但肌體仍是還活著一樣，只是感受不到靈魂的波動。

  “妖月，你曾經見過這樣的場景嗎？他們的靈魂到底去了哪裡？”

  “你是說和尚死掉嗎？”妖月坐在床榻上，聞言悠閑地眨眨眼，“沒有哦，我雖然曾經拍死過幾個老和尚，但是應該和你問的有些差距，全都神魂俱滅了。”

  “我問的是圓寂，你那是辣手摧花，不對，辣手摧佛……”

  等等，崔佛？
  ****！***！

  妖月自然不知道任以道的心中已經發散到那個遊戲五，接著之前的話題繼續往下說：“至於你那個老和尚靈魂的去處，可能是去他們所謂的靈山了吧。”

  西漠靈山。

  傳說中那裡不光有佛主，還有百萬佛陀、羅漢、菩薩……

  “你去過那裡嗎？”

  “沒有，上一次來還是跟隨其他人一起在西漠偷偷摸摸，沒有主動挑釁靈山。”

  任以道這才想起來這位大佬之前更是重量級，是在西漠搞暗殺行動的，要的就是不引人注意，哪裡會跑到靈山那裡去找不自在。

  “你有地圖嗎？”

  “沒有，當年我就是跟著他們走，我沒在意那些。”

  行吧。

  我都多余問這一嘴。

  任以道撇嘴，再次感歎著妖月簡直就像是大號的荊月沁，這師徒倆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除了能打一點，生活上就是廢物！
  廢物！

  妖月感受到了任以道滿滿的鄙夷，但是她卻沒有在意，直接躺了下來，霸佔了大半的床榻，側頭問道：“你打算留在這裡？還是明天問完路就走？”

  “再觀察幾日吧。”任以道聽著明心的誦經聲，思索了一下，低聲道：“我總覺得那和尚圓寂的有些不簡單，好像太巧了一點，看到我之後就直接圓寂了。”

  那個時機實在是太過於巧合，讓他產生了一些莫名的想法。

  “而且，那個小沙彌給我的感覺也不太對勁，這個人給我感覺很不簡單。”任以道回想著與明心接觸的細節，“他身上有一種特殊的感覺，也不知道是沒有被完全開發，還是故意隱藏。”

  一種特殊的感覺，對方的身上有一種淡淡的佛性，雖然修為很低，但境界似乎高得驚人。

  “他身上的氣質給我感覺類似於天人合一，萬物無法動搖他的內心，就連我都沒法探查到他的內心。”

  “唯一的變化是在他發現方丈圓寂的瞬間，才讓我捕捉到了一絲波動。”

  任以道感覺要是將這個謎底搞清，對自己的修行可能有些幫助，打算再細細研究一下。

  “要是西漠的每一個寺廟都能有這樣的實力，那可就有點可怕了。”

  “不會的~”妖月懶散地擺擺手，隨意道：“我當年親眼看過，那群和尚也和其他人一個樣，死了就是死了，沒什麽大不了的。”

  你確定你是親眼看過，不是親手殺過？
  “還有，你怎麽自己跑出來了？”直到到這個時候，任以道才挑眉看著躺在自己床上的少女，奇怪道：“小魚她們倆呢？”

  “她倆還有張蟒在神道鍾裡繼續修行，蒼蘭蘭和那隻小肥貓也被我安排了修煉的任務。”妖月伸了個懶腰，無語道：“他們都太投入了，沒有人理我，然後我就沒事幹了。”

  “他們這些家夥實在是太可惡了，一點都不懂得尊師重道！跟你一樣！”

  你給所有人安排任務，然後你又抱怨他們不理你。

  朋友，您沒事吧？
  “那所以，你就來找我陪你了唄？”

  “是的呦~”一說起玩妖月就來了精神，她在床上坐起，躍躍欲試地盯著任以道。

  “我可沒說要陪你啊。”雖然話是這麽說，但任以道也不可能就這麽晾著她，搬著凳子坐到床邊，“說吧，你想我做什麽？”

  “……呃？”看任以道這麽配合，妖月一時間又有些不適應，愣在了原地。

  她本來以為還會再拉扯一會兒，最後還免不了被他嫌棄。

  妖月忍不住有些奇怪的問道，“你……今天怎麽這麽聽話？”

  “你這叫什麽問題？”

  任以道無奈，接著示意妖月看向方丈圓寂的那個方向，“也算是觸景生情吧。”

  “俗話說，樹欲靜而風不止，子不欲養而親不待……有的東西只有當你失去之後才會想要珍惜，我不想讓自己在最後的時候感到後悔。”
    妖月眉頭挑了挑，感覺他說的這話時的語氣和表情都很奇怪。

  “……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就是說看到有人死了師傅，我反思了一下，還是要對自己師尊多少好一點。”

  妖月：？？？
  “你是在咒我嗎？”

  你這個臭小子到底是什麽意思？
  “不是，只是說你是個老東西。”任以道撇嘴，“另外，在我這裡，你很久之前就已經是個死人了，現在反倒是詐屍了。”

  你不要覺得我是在咒你死，因為你在我心裡其實本就是個死人了好吧。

  “哼！”

  妖月怒哼一聲，一說起自己失蹤這麽久的事情，又有些尷尬，底氣不足的她選擇饒過這個話題，“那就說說你的事情吧！我們認識了這麽久，你還沒有仔細說過你自己呢。”

  “你是怎麽跟小月沁認識的？你和其他人的關系呢？”

  在提起這些之後，她便又開心起來，將剛才的那些尷尬都忘記，整個人又興奮。

  “這個的話，就有些說來話長了。”任以道其實並不是很想講述自己的過去的經歷，總感覺有些怪怪的，但架不住話已經放出來了。

  “沒關系~我有的是時間，而且夜還很長，不是嗎？”妖月抱起腿坐到床塌的一角，將另一處空出來，拍了拍那個位置，示意任以道坐過來。

  “……”

  任以道看著妖月因為興奮好奇而眯起的眼睛，嘴角也輕輕勾起，搖頭笑道：
  “確實。”

  他起身，也坐上了床，他點頭道：

  “夜還很長。”

  ……

  ……

  等第二日任以道在清晨再次見到明心的時候，對方已經恢復了平靜，衝他微微躬身行禮。

  “施主，早安。”

  “小師傅……”任以道懷裡接著，忽然意識到自己可能需要改口，“不，現在該稱呼為方丈了吧？還是主持？”

  此地只有三人，當上一任方丈圓寂後，如今便只剩下明心明慧兩人，雖然明心還只是沙彌，但作為此刻枯榮寺僅存的長者，他已經自動升為主僧。

  明心搖搖頭，平靜道：“施主不必多禮，稱呼我為明心便可。”

  他似乎從師傅圓寂的打擊中很快緩了過來，又恢復到了之前那種天人合一的狀態。

  “你……還請節哀順變。”任以道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沒有在這個時候進行試探。

  無論那方丈身上到底有什麽秘密，但死者為大，他不願在這個時間去揭人傷疤。

  倒是明心顯得格外平靜，似乎知道任以道想問什麽，直接道：“施主不必有所顧慮，貧僧早已料到這一天，師傅也早就做好了準備，將所有事情都提前安排好了。”

  “我看施主不像是西漠之人，應是來自其他神州？”

  “正是。”

  “那這是施主可能需要的地圖。”明心取出一份玉簡，遞給了任以道，“這上面標記了我和師傅在過去拜訪過的寺院，裡面有一些各寺院的信息，希望能夠對您有所幫助。”

  任以道沒有拒絕，這確實是他所需要的。

  不過，看明心這個態度，似乎並不打算讓他們在這裡久留？
  “明心師傅這是要離去？”心有疑惑，任以道直接發問。

  “確有此意。”

  明心點頭，也沒有掩飾：“等我安頓完師傅之後，便會帶著師弟去其他寺院拜訪。”

  “我沒關系，但明慧還小，需要前人指點。”明心看著睡眼惺忪地從房間中走出的明慧，低聲道：“他再過幾個月便滿十三歲，到時候需要前輩為他渡去災厄。”

  關於這個小沙彌，任以道其實也有所注意和猜測，他身上有一種特別的命格，和李靈靈有點像，但沒有她的血星之命那麽凶狠，隻克自己，不害他人。

  任以道眯起眼睛看著明心，微微搖了搖頭：“這忙可不小，怕不是那麽容易求來的吧？”

  對於這種天煞孤星的命格，解救方法無非就那麽幾種，都需要施法者付出極大的代價。

  “對於這點，師尊也留有了安排。”明心眼神古井無波，平靜道：“他讓我將他的舍利子帶走，用它來換他們的出手。”

  ！！！

  任以道眼睛微微一眯，仔細盯著明心。

  他有些捉摸不透這個僧人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麽。

  “這……”

  而明心迎著任以道審視的目光，沒有任何躲閃，微微一笑，眼中滿是平靜，“不過，這雖然是師傅的安排，但我不會用那顆舍利去換。”

  任以道這時也平靜下來，輕聲問道：“那你要如何做？”

  “我會為他去爭。”明心看著向他們走來的小師弟，笑容溫和而堅定。

  “我來。”

  “無論會付出什麽，無論他們想要什麽……我來。”

  他說：

  “當師尊不在了，我便是他唯一的親人。”(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