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端錦歎息,他不知該不該信,他鬱結的是,林攸宜在什麽情況下不想將好看的畫像送入宮,結合當時選秀的程序,答案顯而易見——林攸宜不想入宮。
用普通畫像送選,不入選的幾率很大。
結合她大婚之夜的言論和態度,李端錦幾乎完全肯定林攸宜的初衷就是不入宮、不侍寢。
她對他,沒有感情。
可卻寫下“帝後一體”、“甚為想念”等詞,細思極恐。
就在這時,湖面上飄起的一隻紙鳶映入李端錦眼中,順著紙鳶的方向,李端錦看到了對岸一道白色的身影。
那道身影很是眼熟,李端錦不禁心跳暫停了一瞬,可隨即又想到,她此刻遠在皇宮,不可能是她。
那只能是孫靚苒。
想起孫靚苒,眼前便出現了一張俏麗的臉,雖不如皇后絕美,但也別有一番韻味,關鍵是,孫靚苒對他的迷戀和愛,讓他看得很清楚,這個女人的眼裡只有他,所以,他願意多給她一些寵愛。
是啊,明明他有后宮佳麗三千,又為何獨獨在乎那一人?
“安多,傳孫才人侍寢。”李端錦吩咐道,但何嘗沒有賭氣的意味。
“遵旨。”安多想了想,還是上前提醒,“陛下,千秋宴要到了,陛下準備何時回鑾?”
安多沒等到李端錦的回答,隻感受到頭頂那道視線十分灼人,好像要將他的背燒出個洞來。
安多立即開口請罪,“奴才僭越了,奴才該死,請陛下責罰。”陛下的行程豈是他能過問的。
“自去領五杖。”李端錦說。
“是。”安多退下,摸了摸額頭,一頭冷汗。
皇宮,此時天氣炎熱,白日裡除了當值的宮人,很少有外出走動的,直到太陽落山,才有三三兩兩的宮人聚集在陰涼處。
“聽說了嗎,皇后娘娘之事?”宮人們聚集基本上就是聊家常、聊秘辛。
“你是說皇后娘娘畫像在青樓之事?早聽說了,還說皇后娘娘不潔。難怪她大婚之夜不敢跟陛下圓房。”
“還有,聽說皇后娘娘是因為將畫像送給蘇祭酒,才導致畫像流入青樓的。”
“什麽?是咱們大同皇朝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狀元,不過弱冠之年便已官至從四品,前途無量,芝蘭玉樹的那位蘇大人?”
“正是!沒想到皇后娘娘居然和他……”
“皇后娘娘居然把他拖下水!!蘇大人可是我心中最好的男人!!!”
“聽說,蘇大人為了皇后娘娘畫像,流連青樓一個月。”
“過分!都入了宮了,為什麽還要抓著蘇大人不放。”
劉黎想去延禧宮尋歐陽醉藍,不料,經過禦花園時忽然聽到宮人這樣的討論,“放肆!”劉黎上前,嚴厲地一一打量這些人。
“見過劉才人。”宮人們驚慌起身行禮。
“敢背後編排皇后娘娘,你們有幾個腦袋!”劉黎一臉氣憤。
“求才人小主開恩。”宮女們原本只是閑的無聊,沒想到會被主子聽到,此時已嚇得魂不附體。
“都是哪個宮的?”劉黎問道。
“奴……奴婢是儲秀宮的。”
“奴婢是永和宮的。”
“奴婢是鍾粹宮的。”
“奴婢是承乾宮的。”
“辱及皇后娘娘聲譽,就是罰你們杖刑都不為過。”劉黎說。
“小主!求小主開恩,小主饒命。”挨了杖刑,不死也去了半條命,宮女們紛紛跪在地上求饒。
“諒你們是初犯,罰你們今日不準用晚膳。”劉黎道,“以後管好自己的嘴,宮裡容不得搬弄是非之人。”
“謝小主。”宮女們劫後余生。
劉黎走後,顏婕妤宮裡的宮女項央不服氣道,“不過是個才人,擺這麽大架子,還要罰我們杖刑。”
“項央,快別說了。她可不是一般才人,她是皇后娘娘的人,在儲秀宮時就和皇后娘娘交好,現在還幫助皇后娘娘協理后宮,要是被她告到皇后娘娘那裡,你仔細小命。”
項央雖心有不甘,但卻沒再說什麽。
劉黎見到林攸宜時,將這事跟她一說,林攸宜當即誇劉黎做得好。
“多虧皇后娘娘讓我協理后宮,我最近跟著歐陽婕妤學到了許多。”劉黎說。
“是劉黎妹妹好學。”歐陽醉藍謙虛道,“劉黎妹妹能聽到,想來此事傳的不止一兩個宮人,臣妾會著六尚宮、敬事房加強對宮人的約束。”
林攸宜頷首,“可以。”
神仙殿,李端錦在桌案旁練字,絲毫沒有就寢的意思,孫靚苒明顯感覺到李端錦興致不高,她就靜靜坐在一旁泡茶,也不說話。
李端錦臨摹完一本字帖,才放下筆,心中的煩躁之意已散去不少。
抬頭,見孫靚苒安靜地煮茶,動作如行雲流水,十分好看。
李端錦的視線落在她眼前十幾盞冒著熱氣的茶盞上,“不喝?”
孫靚苒柔柔一笑,看向李端錦的時候,眼裡散發出燦爛的光,“妾見陛下似有煩憂,想著茶香或許能讓陛下凝神靜氣,陛下若是想嘗,妾再沏一盞。”
“不必”,李端錦擺手,傾身向前,端起手邊上一盞,微微抿了抿。
“茶色清冽、茶味醇厚、果然是好茶,更難得的是愛妃這一手泡茶的好手藝。”對於有才能之人,李端錦從不吝嗇讚美。
孫靚苒笑盈盈福身道謝。
李端錦扶起她,“外頭此時當有涼風,愛妃可有興趣陪朕走一走?”
孫靚苒當即表示,“樂意之至。”
兩人沿著湖邊散步,前後有宮人提著燈籠照明。周圍的美景在燈籠的光亮映照下顯得朦朧、靜謐,李端錦心情好了許多。
孫靚苒因紙鳶被陛下招侍寢之事傳開,氣得最狠的是邱媚兒,原來這幾日李端錦都沒喚人侍寢,大家又都明白千秋宴近了,他們可能得回宮給皇后祝壽,所以想抓緊最後的機會承寵。
一個個都卯足了勁地表現,下午孫靚苒放紙鳶之前,邱媚兒便已將紙鳶放上了天,誰知,“同樣是放紙鳶,陛下為什麽只看到了她,明明是我先來的。”
楊姝瑗在房間裡長籲短歎,“在宮裡爭不過她們,現在來了這裡,還是爭不過,我還是認命吧。”
“那怎麽能認命呢?在后宮,一旦認命,就是把性命交到了其他人手裡。”於妃一身湖藍色宮裝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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