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快點登入,你們這些看小說都不登入就離開的。
登入可以幫助你收藏跟紀錄愛書,大叔的心血要多來支持。
不然管理員會難過。
《紅樓讀書郎》116.第116章 青城山下白素貞(今日萬更)
  第116章 青城山下白素貞(今日萬更)

  萬裡白雲變幻之際,晴空與地平線交匯處,奪目的光線攜風奔來,它們途徑過城外的小丘;如浮浪的原野上,淺河閃耀著蜜蠟般的金光。

  作為大運河的‘長女’,清晨下的揚州城,就如一顆擦去塵埃的明珠。即使在這樣蕭瑟的冬季裡,它的美也帶著幾分驚心動魄。

  早起的災民,神情還有些麻木。他們才走出營地,便被遠處的熱鬧吸引過視線。

  現在正是粥鋪開飯的時間,出門的男子囑托著家人看好孩子,自己拿著盛粥的器具渡步。他們的注意力,不免落在喧嘩處。

  這是條通往粥鋪的必經之路,停步的眾人看著辛素昭指揮十數名工匠、二三十名學生忙碌不停,多少有些好奇。

  “他們在做什麽?”

  “聽說是要搭戲台子?”

  “做這個幹啥,要有這閑工夫,不如放我們進城還好些。”

  “就是,一群吃飽飯沒事乾的書生,成天就琢磨些沒用的。”

  大家的評價都不是很高,看不見未來的日子裡,人們對於生活的追求都在降低,不安的情緒中包含著對吃飽穿暖的基本訴求。

  辛素昭肯定能聽到這些竊竊私語,可他也沒轍啊,既然是好友拜托,那管麽多作甚,先幹了再說。

  粥鋪裡,對陳恆質疑的士子也不在少數。

  只是今天才第一天,大家都在等。等一個,可以看樂儀書院笑話的機會。

  “學兄,你說說我們記錄的怎麽不對?”

  因為陳恆進學早,一個明顯比他看起來要年長的同窗,也不得不委屈的喊上一句學兄。

  只是聽這人的口氣,聽起來卻衝的很。

  陳恆也沒生氣,他知道自己剛剛一句話,就否定了對方半個月的努力,對方肯定會心有不服。

  可他還是強硬的解釋道:“你們看這一處。”陳恆指著紙張上的字,“甲一,河東四戶,趙家三人,黃家兩人……”

  聲調逐漸揚高,陳恆再次重複自己剛剛的問題,“這些人家裡有幾個老弱婦孺,有幾個成年壯丁,你看得出來嗎?”

  這名同窗被陳恆問的啞口無言,猶豫半天還是道:“府衙裡都是這麽乾的,伱讓我們記得這麽詳細,有什麽用。”

  “有用,有大用。”陳恆深吸一口氣,平緩下自己的語調,“還請世兄重新帶人登記記錄,一定要明確無誤。”

  同窗忍不住跺跺腳,眼下要不是有其他書院的人盯著,他怕是想撂挑子跟陳恆好好辯一辯。

  “聽他的辦。”一旁的杜雲京瞧出這小子還有些不服,索性出聲幫忙。

  “誒,知道了,杜兄。”

  舉人說話就是不同凡響,同窗也不好多話,隻得怏怏離去。

  陳恆感激的看了一眼杜雲京,又把其他書院的負責人也喊過來,依照剛剛的說辭,再一次強調自己的要求。

  等到這批人都走出去,杜雲京才借著空隙問道:“那我要做什麽?”

  “把這些信息匯總和分類。”陳恆坐在木凳上,伸出三根手指頭,“杜大哥,我們時間緊,我只能給你三天時間。記得把家裡沒有成年男丁的,只有一個男丁,以及兩個男丁以上的,都區分開。”

  “好。”杜雲京點點頭,他雖看不出這樣做的意義,可畢竟昨日已經放下話幫忙,此刻也沒有多問的必要。

  一早就來粥鋪裡忙碌的陳淮津,突然端著一碗粥上來,對著自己的侄兒勸道:“再忙也先吃口東西。”

  昨夜陳恆壓根就沒回家,跟著幾個同窗一起在城外營地歇息。

  早上陳淮津出門時,老陳家的人是千叮嚀萬囑咐,要他看好自家的孩子。

  “二叔,我不餓。”陳恆正欲拒絕,信達已經拿過碗來,用手背試了試溫度,就把粥遞到二哥面前。

  信達也開始耍起無賴,一句勸誡的話都不說,就把一雙眼睛盯著陳恆猛瞧。

  陳恆受不了注視,隻好拿過粥,才吃上幾口,江元白突然跑到營地裡。

  “恆弟,恆弟。”

  江元白為人爽朗愛嘮叨,見到生人也不怕。陳恆安排他去做了劃分營地的事情。

  見著是他來,陳恆忙道:“不要急,慢慢說。”

  “人不夠,再給我點人。”江元白上來就開門見山,連氣都顧不上喘一個。

  “還差多少人。”

  “二十……不,再給我三十人,”

  陳恆細細一想,乾脆道:“梅花書院那邊還有四十多人,我把他們都給你。記得,一定要災民自己選擇跟誰一起住,等他們分好人,你就立下標牌。統計的事,自有其他學兄來做。”

  “好嘞。”江元白很是積極的應道,他是目前最支持陳恆的人之一。才得了令,人已經跑的沒影。

  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崔遊道,在一旁看了半天,問道:“陳弟,是否能告訴我,為什麽不用地域區來劃分嗎?如此劃分,不是更簡單方便嗎?”

  見是他提問,陳恆不好敷衍,想到此人以後還有大用,就讓他坐到身旁的木凳上,十分耐心道:“崔兄,你知道這些災民,路上都經過什麽事情?”

  崔遊道愣了愣,沒想到會被問這種問題,隻搖搖頭,一言不發。杜雲京見他這副模樣,嘴角已經忍不住上揚。

  “我也不知道。”陳恆攤開手,又指向粥鋪外的災民,“可這些百姓是知道的。自己身邊的人,哪些人家做過下三濫的事情,那些人平日不好接觸,他們比我們更清楚。”

  “強行把他們聚在一起,我們以為同鄉人之間會有照應。可我們又不清楚,其中是否藏著謀財害命、囂張跋扈之人呢?我們總不能一個個費時費力去問,去調查吧。”

  逃難的路上,又不是歡聲笑語的郊遊踏青。陳恆不是人性本惡的支持者,可也清楚在律法失效的地方,人的惡會被放大到什麽程度。

  “如果晚上睡個覺,還要提防著旁邊的鄰居。無論吃多少粥、穿多少件衣服,他們的日子都不會安心!”

  聽著陳恆的解答,崔遊道一時失語,不由開始思考著之前自己的舉措。看到他吃癟,杜雲京心裡那叫一個舒坦,主動道。

  “妙啊,小小一個辦法,就把害群之馬區分出來。那最後剩下的那批人呢?恆弟,你想怎麽辦?”

  你改口倒是快啊,陳恆眨眨眼,“不限出入,嚴加看管。如今災情為重,有些事可以等到以後,我們這邊騰出手來慢慢收拾。”

  杜雲京聽著很是惋惜,他的性子本就偏向快意恩仇。從他府試時的慷慨激昂的筆鋒,陳恆就知道他是把利劍。

  這樣的人,是不能放到一線處,不然只會弄出更大的亂子。他其實更適合做的,是統籌、監管。

  “崔兄,我這裡有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拜托你。此事非你不可,只有辦成此事。我們才算真正走好第一步。”

  見陳恆說的如此認真,崔遊道不由站起,拱手道:“陳弟,你隻管說。”

  “我昨夜寫了一封信,希望你能拿著它,從城裡請幾家戲班子過來。”陳恆又掏出一份信,交到對方手裡後,深深作揖道,“拜托你了,崔兄。”

  “好,等午時城門開了,我就馬上進城。”

  崔遊道有一身真才實學,看上去溫和的性子,內心其實跟杜雲京一樣驕傲,只是後者更加鋒芒畢露些。他這種人有一個好處,就是不屑在背地裡,使些上不了台面的髒手段。

  加之對方又有解元的光環在頭上,這種出去露場面的交際事情,交給崔遊道實在合適的不得了。

  陳恆站直身,他的視線正對著城門。只見他笑著伸手一指,朗聲說,“崔兄,你看。”

  崔遊道轉過身,就見到那扇每日隻開兩個時辰的城門,正在徐徐開啟。

  “這……”

  杜雲京也瞪大眼睛,他這才明白山長那句‘知府文書’的份量。要知道城門的開閉時間,已經維持了一個多月。

  自己這個同窗到底跟知府大人說了什麽???
  崔遊道亦是奇怪,一雙眼睛偷偷打量起其貌不揚的陳恆,後者再次躬身,“拜托了,崔兄,一定要讓他們來,來的越早越好。”

  崔遊道沒作聲,隻嚴肅的點點頭,一個轉身,邁步走入晴光豔陽中。

  粥鋪內的事務還在熱火朝天的進行,辭別陳恆的崔遊道一路來到城門口,只見把守的官兵檢查的更加細致,官兵人數也比往日多些。

  但終究是好事,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只看著打開的大門,崔遊道就覺得心情輕松一些,終於不用每日卡著時間回城了。

  通過檢查後,崔遊道快步走進城內。他注意到,城門附近的街坊都在探頭探腦,似乎在奇怪這門好好的怎麽開了。

  “難不成是災民打進來了?”

  “不可能吧,也沒聽到什麽動靜啊”

  飄來的閑言碎語,讓崔遊道原本放松的心情一緊。不知為何歎口氣,他帶著複雜的情緒,來到三春坊的梨院,拜訪起第一家戲班。

  關家戲班在城裡很有些名氣,他們的班主是個年近五十的沉穩男人,手底下養著青衣名角蝶衣。

  將來意跟關班主道明後,關長河接過崔遊道的書信。也不知道同窗在信中寫了什麽,關班主看到的第一眼,就皺起眉頭。

  空氣沉默下來,堂外傳來學徒練功的動靜。陽光透過門扉照進室內,關班首是猶豫半天,目光悄悄落在鄉試解元身上。

  崔遊道輕咳一聲,問道:“班主可是有難處?”

  “老夫有個小問題,不知這城外,安全嗎?”

  “不知道。”崔遊道依照陳恆的吩咐,隻把實情坦言。

  又問過幾個問題,兩方人突然陷入沉默。

  稍頃,見對方還沒說話,崔遊道也等的有些不耐煩。

  他貴為一名舉人,何時要看上戲子的臉色,當即道:“若是班主為難,不如把信還我,我再去找人就是。”

  “不不不。”這年頭的讀書人可不好得罪,何況還是一名前途遠大的解元,關班主連連擺手,苦笑道:“我去,我去。”

  崔遊道雖然有些意外,但還是道了一聲謝。兩方人約定好時間。

  他當即起身趕往下一家,一連拜訪幾家,所見班主一看到陳恆的信無不皺眉苦惱,最後又不得不答應。

  崔遊道實在是好奇的很,在離開最後一家戲班後,忍不住打開被人翻閱數次的信件,只見上面不過寫了一字。

  義。

  濃墨揮灑在白紙上,簡簡單單一個字。卻逗得崔遊道哈哈大笑,他站在路邊,不禁心想,自己這個同窗,看上去面容和善,心腸倒是有些黑。

  …………

  …………

  城東的街坊今日真是有福了,才一個早上,他們就看到城門打開。沒到中午,又有好幾個戲班打著旗號,浩浩蕩蕩殺出城去。

  “什麽情況,什麽情況?怎麽災民不進來,咱們城裡的人還要跑出去。”

  “這些唱戲的,鬧什麽呢?都什麽時候了,還不消停些躲著。”

  他們瞧上半天,也看不明白。正在交頭接耳之際,街頭跑過幾個賣報的郎君。

  “都聽仔細咯,今晚城外看大戲,咱們揚州城外,今晚有大戲唱。城門不禁,大家想去的都可以去看看啊。”

  什麽?連門禁也取消了?
  大家剛想攔下賣報人盤問一二,又有一隊披甲士兵急匆匆跑過,趕赴城門外。

  看到官兵過境,眾人又躲到家中,等他們再探頭,不止是官兵遠去,連賣報人都跑的不見蹤影。

  “去不去?”有人問著隔壁鄰居。

  “有啥好去的啊,你沒看過戲啊,費這個勁跟流民一起擠,出啥事怎麽辦。”

  “說的也是。”

  城門外,被崔遊道請來的戲班子才到粥鋪,幾個班主就把小小的陳恆圍在中間,交談的語氣說不上好說不上壞。

  跟著他們來的戲子們,到個個神情緊張,將自家的姐兒姑娘護在中間。

  “有失遠迎,有失遠迎。”陳恆滿臉堆笑,讓人瞧不出也是個借勢壓人的狠角色,“沒想到竟然有這麽多肝膽義士前來,真是大好事啊。”

  我們能不來嗎?你也不看看自己寫的什麽字。要是不來,以後咱們班子還怎麽在揚州開唱討生活。幾位班主搖搖頭,按捺下心中的抱怨,隻問著對自家的安排。

  “誰家會唱白蛇傳?”陳恆好奇的問著,他沒去過梨園,只聽薛蝌提過一嘴這出戲。也拿不準這些戲班裡,誰更擅長白娘子的故事。

  白娘子的故事,成書與明代的《警世通言》,是江南一地久負盛名的戲曲。那家戲班子不會唱,那才叫稀奇,屬於光長歲數不長本事的蠢班子。

  只是真要輪到誰家唱得好,幾位班主一起把目光看向關長河。關家戲班裡的蝶衣,可是演白娘子的好手。在揚州城,也不是浪得虛名之輩。

  被同行們這般認可,關長河多少還是有些自得。他也沒推脫,隻拱拱手,“就讓我們關家班來吧,小郎君,可要現在開唱?”

  “不急不急。”陳恆笑著搖搖頭,朝著遠處努努嘴,“先等那些說書先生們,講完話本再說。”

  幾位班主,跟自己的徒兒一起轉過視線。只見遠處的災民中,每隔幾十步,就有一位說書先生在手舞足蹈,其中又數有山先生的攤位前的人最多。

  何有山,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從《聊齋志異》講到《蜀山劍俠傳》,中間偶爾還穿插著”三言二拍“的故事。一個個話本說的妙趣橫生,隻把流民們聽的眉飛色舞。

  這些說書先生,自然是胡記、王記等書樓的手筆。原本陳恆隻讓薛蝌請了這兩家,結果也不知道消息怎麽傳開的,有不少說書先生也自告奮勇前來。

  一開始聽書的人還不多,可吃過飯也實在找不到事乾,索性拖家帶口的趕來湊湊熱鬧。

  見到有趕來的官兵在人群中巡視,現場秩序也算安穩。幾位班主稍稍放下擔心,又對著陳恆道:“小郎要是沒有別的吩咐,那我等先帶人去打扮。”

  “你們當中會有唱曲的嗎?”陳恆又問。

  班主們不禁莞爾,沒看出來,你這黑心腸的小郎君還會開玩笑啊,咱們戲班裡多的就是曲人。

  “我這有一首曲子,是以前從過路的道士哪裡聽來的。”陳恆趕緊解釋,“只是我不通樂理,只會唱幾句,不懂如何編排曲目,可能要勞駕幾位舉薦一下老師傅。”

  是這樣啊,幾位班主點點頭,從自家人中喊出幾個老樂師,讓他們聽著陳恆吩咐。自己則帶人去往別處,這次事情安排的急,陳恆也沒準備棚子,給他們放置衣物打扮。

  幾家戲班乾脆合到一處,直接在地上插上幾根木棍,用一人多高的紅布圍出一處清淨地。

  …………

  …………

  夜幕將至,晚霞擁著大地、星辰。今日的城外,卻罕見的熱鬧起來。

  辛素昭還在帶人檢查戲台子的安穩,台上已經有幾個師父在裝扮帷幕跟道具。經過下午說書先生的預演,晚上圍在台前的災民已經有很多。

  現場沒那麽多凳子,大多人都是站著的,年幼的孩子騎在父親的肩上。他們的臉色雖說不上多好看,但明月照耀下,還是能叫人瞧出他們眼中的希冀。

  一股莫名輕松的氛圍,在鑼鼓敲響之際,在朗朗夜色中傳播開。

  人們也說不上是為什麽,只是沒在像以往那般,戒備著身邊的人。

  大家都在等待著,期待著戲台子開場。

  這時,卻從幕後跑出十幾個角兒來。她們略作打扮,並不是戲子的衣服,只是臉色化了幾分淡容。

  鼓樂響起之時,這些年輕的學徒開口唱到。

  “青城山下白素貞,洞中千年修此身。啊~~啊~~”

  不是說唱戲嗎?怎麽先聽起曲兒來了?大家面面相覷,一時也分不清讀書人的安排。

  “勤修苦練來得道,脫胎換骨變成人。啊~~啊~~”

  “一心向道無雜念,皈依三寶棄紅塵。啊~~啊~~”

  當聽到那句“嗨呀嗨嗨呀”時,躲在角落的江元白,也忍不住拉著陳恆問道:“這曲子,真是你從過路的道士哪裡聽來的?”

  “可不是嘛。”陳恆笑眯眯的點頭,他坐在木凳上扭扭身子,視線一直關注著前排流民的神色,“怎麽樣,還不錯吧?”

  “聞所未聞,現在道士也唱曲嗎?聽著也不是江南的調,也不是巴蜀的曲兒。”

  江元白倍感不解,這曲調清新自然,來來去去雖只有幾句上不了台面的歌詞,可讓大字不識一個的災民來聽,也不得不說聲應景、合適。

  陳恆無可奈何聳著肩,推脫解釋道:“那你得去問那個道士嘛。”

  “注意看,名角要上場了。”薛蝌打斷這兩人的爭論,將他們的注意力引到走出來的白娘子跟小青身上。

  月色下,笛聲漸起,二胡婉轉。白娘子還沒開口,人群中已經響起激動的叫好聲。

  他們已經有太久,沒過過正常的日子了。

  這些的片段,不知道能不能讓他們回憶起,在自己家鄉安居樂業的時光。

  明月如盤,陳恆仔細打量著每個流民,直到他們臉上露出笑容,才深感自己一天的忙碌沒有白費。

  受這份氣氛感染,原本被府衙指使過來的賣貨郎,也不由努力叫喊起來。他們原本是不願意來的。

  危險先不說,災民手頭能有幾個錢,要不是府衙強製要求,那個賣貨郎樂意跑這裡叫賣啊。

  只是他們一路走下來,竟然發現還是有人願意買些小玩意兒,給自己鬧騰的孩子。

  這些人雖不多,可架不住災民人數眾多。每個賣貨郎身邊,又跟著一名官兵護衛,幾番奔波下來,大家或多或少都賺到些銀子。

  其實能出來逃難的人,誰身上不會放些銀子防身,以備不時之需。

  只是之前,從未有人像陳恆一樣,能去考慮到這點。

  台上的戲目已經講到斷橋下的相會,扮演許仙的戲子實在俊俏的很,聲音又靈又脆。光是讓人聽著,就能讓人想到楊柳依依的多情西湖。

  晚上的戲一直唱到亥時,連著喚了三家戲班子,才把戲台子撐住。

  期間,江南各地的名戲,是一出接一出的上演。

  直到最後,被推舉出來的崔遊道,不得不上台跟挽留戲子的災民說:“明日還有,後日也有,今後的日子都會有,諸位且安心回去,好好歇息一二。”流民們這才肯散去。

  “真可惜。”回去的路上,江元白巴巴著嘴,“這麽出風頭的機會,恆弟,你怎麽讓崔遊道上去了。”

  陳恆兩手疊在腦後,明月拉長一行人的影子。他瞧著好玩,不由多看幾眼。

  “我搶了他的差事,是因為我有更好的辦法。可崔兄畢竟沒做錯什麽,他如今的年齡、功名都能服眾,他去,比我去要合適的多。”

  薛蝌跟錢大有忍不住點頭,前者道:“是這樣,恆弟你不用急。真要辦好這件事,揚州不知有多少人記著你的好。”

  陳恆笑了笑,他真沒注意這件事。到不是他不愛虛名,這話說出來多虛偽啊。只是當自己全身心投入到一件好事中,腦中便不由自主忘記這些瑣事。

  但行好事,莫問前程。自己也不算忘記上輩子家鄉父老的教誨吧。

  陳恆抬頭看著明月,再過個幾百年,記憶裡的那些故人也會看著同一輪明月嗎?

  “恆弟,今晚還住在這?”錢大有問道。

  “嗯。”陳恆點點頭,他的計劃才開始走完第一步,眼下是萬萬不敢回去。

  萬一有什麽事情,其他書院的人找不到自己可怎麽辦。

  “那我也住下來。”

  “好,我留下來陪你。”

  “我也是,我也是。”

  也不知道是誰先開了口,幾名好友相視笑著,又並排朝著粥鋪的燈火走去。

  “不怕星火稀,只見同路人。”

  “恆弟,你就吟這半句?”

  “且容我學一學山長的口氣:聲律不對,回去重做。”

  “哈哈哈哈哈哈哈。”

  …………

  …………

  翌日,晨光大作。

  昨夜的歡鬧後,大部分的災民還在酣睡,只有少數早起的人走出帳篷,見到其他的陌生人,也不知是誰開了頭。

  “你……吃了嗎?”

  如此平平淡淡的一句問候,卻讓被問的人紅了眼眶。他也不知道,有多久沒被人這樣問過了。記憶中,都是逃難、不停逃難的畫面,以及別人的白眼冷語。

  這句話,藏著多少不值一提的關心,悄無聲息地吹動著人心中的焦慮和不安,又溫柔的將它們撫平。

  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有著與生俱來的美好品德。它只會短暫的藏在角落,絕對不可能消失。

  他搖搖頭,也抱著善意詢問,“正要去粥鋪,一起嗎?”

  “好。”

  “老兄是哪兒人啊?”

  “俺家山東的,你……”

   七千字了,兄弟們,打個商量,算我補了一章加更怎麽樣?
    求票求票。遲點還有一更,今天給你們搞個萬字更新,別說兄弟們周六不懂事啊。

    
   
  (本章完)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