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來。”
池雲彥冷笑。
他睨一眼朝他們走來的池安瀅,神情淡淡:“我可沒有一心向著外人的姐姐。”
池安瀅離開道觀到現在,一句關心的話都沒對他說過,滿心滿眼全是梁家人。
他徹底死心了。
“伯母,我們回去吧。”池安瀅避開梁母的傷處,動作小心地攙扶著她的胳膊。
她忽視池雲彥,池雲彥更不會熱臉貼冷屁股和她打招呼。
他端著碗走向軍人所在的位置,任由梁母和她撒潑大鬧,亦不曾回頭看一眼。
“軍哥……”
他喊完覺得哪裡怪怪的,立刻改口換成“同志”:“這是我姐給你們盛的魚湯。”
皮膚黢黑,瞧著虎頭虎腦的何呈峰差點兒被那股香味迷昏頭了,他強忍著饞意,擺擺手:“不用不用,俺們有魚吃。”
“那又不一樣。”池雲彥呈雙手遞到何呈峰面前,為避免他拒絕,他故作焦急道:“好燙!你快接一下,我拿不穩了!”
何呈峰:“……”
好假的戲碼。
這小夥子剛才還單手端碗,敏捷避開別人的搶奪,怎可能走過來又拿不穩了?
“快接著啊!”池雲彥還沒意識到他的戲碼被識破:“待會兒灑出來就浪費了。”
綠油油的白菜和濃鬱清香,悄無聲息引誘著何呈峰,使得他的心像貓抓一樣。
他猶豫不決。
隻得看一眼對面那位五官凌厲、不苟言笑的戰友,讓他來決定到底要不要接。
卓安歎氣:“接著吧。”他向池雲彥道聲謝,再遞一條烤魚給他:“拿回去吃。”
“不了,我不愛吃魚。”
“……”
池雲彥怕他強塞烤魚,一溜煙兒往對面跑,卓安瞧著他的背影,無奈笑一聲。
“老卓,你快嘗嘗。”何呈峰麻溜湊到他身旁,饒是饞得厲害,也沒急著動筷。
“你先吃。”
“俺不急,俺最後再吃。”
卓安被磨得沒辦法。
他夾起一片白菜葉,懟到何呈峰嘴邊,待他張嘴咬住,再動筷給自己夾一片。
浸滿湯汁的菜葉清爽可口,何呈峰的嘴裡溢滿了清香味,都舍不得大口咀嚼。
他慢慢咽下,同樣滿足到味蕾的卓安,又夾著魚片裹一筷子面,喂到他嘴邊。
一人一口吃光魚片面,卓安喝一半湯把碗遞給他,再拿起叉在樹枝上的烤魚,慢條斯理嚼著魚肉,填飽還空著的胃。
何呈峰喟歎一聲:“太鮮了!”他意猶未盡地喝完魚湯:“俺的胃口都變好了。”
“那你再吃兩條魚?”
“成。”吃完烤魚,他到溪邊把碗洗乾淨,再拎著一條活蹦亂跳的魚走到對面。
他看著正圍坐火堆前,談天論地的一群人,咧著笑道一聲謝,順道把碗筷和活魚遞給池雲彥:“喏,這是俺剛抓的。”
池雲彥推辭無果。
他在池玥的示意下接過魚,池玥仰頭看一眼槍不離身的何呈峰,溫聲詢問他們的打算:“你們接下來還要回源城嗎?”
“不回,俺們要去紇市。”
官方認為海嘯再現的幾率很大,若繼續留在源城,不僅難以完成災後重建的工作,還會讓更多的人喪失性命,故而決定讓他們直接護送居民轉移到紇市。
紇市在往北走的路上,距離源城有八百多公裡,既不靠山又不臨海,能盡量避免山海帶來的災難,安全系數也更高。
池玥前世在紇市待過半年。
她在紇市和溫雅嫻相識,也是在紇市和池弘民相遇,留給她的記憶委實深刻。
“怎麽去?徒步嗎?”現在找車可不容易,尤其是有燃料的車,基本很難見到。
“紇市會派車過來接俺們。”何呈峰摸出衣兜裡的地圖:“首長給俺們標了三條路,俺們照著走,在路上等車就成了。”
昨天情況緊急。
官方不敢保證每一支隊伍都能按照原定計劃撤離到源恆山,故而提前給他們制定好路線,讓他們根據情況選一條走。
“具體什麽時候派車?”
“明早。”他折起地圖,視線在他們身上遊走:“你們怎安排?要跟俺們走不?”
池玥沒猶豫:“要走。”
總歸他們要往北走,能蹭車為何不蹭?況且,軍車極具有威懾力,長腦子的人絕不敢上來硬搶,也能避免一些麻煩。
“那行。”何呈峰覷一眼手表:“俺們還得等等昨晚繞路的人,下午再出發哈。”
“好。”他們不著急。
趁有空閑時間,明彰背著一副自製的弓箭,帶聞祈舟他們進深山,找尋獵物。
這座山的野味很多。
他們步入深山走一圈,回來時各自拎著山雞野兔和無毒蛇,可謂是收獲滿滿。
“你們打這麽多?”葛沁瑤大致數一下,發現野兔都有六隻了:“不太好拿啊。”
葛淮:“那全宰了?”
“別。”聞祈舟放下獵物,走到溪邊洗手:“山雞留著下蛋,野兔可以宰一半。”
“麻袋裡還有三隻野兔。”池雲彥撥開麻袋,往裡看:“全部加起來的一半嗎?”
“嗯。”他接過池玥遞來的紙,擦拭濕潤的雙手:“剩下一半拿到紇市換物資。”
他和池玥倒是什麽都不缺。
但保不準他們有需要。
“也行。”溫雅嫻拎起一隻野兔,一棍敲暈它,再放血:“我吃烤肉都吃膩了。”
“誰不是呢。”
謝長瀟跟著宰殺野兔。
他們剝下皮毛,清理內髒,再把兔肉放在石頭上切成塊狀,掛在樹下曬一曬。
葛沁瑤:“蛇怎麽辦?”
顏碩:“炒著吃。”他們在林間捕到的蛇不多,一頓就能吃完:“你敢殺蛇嗎?”
“不太敢。”
“那你拿給我。”
葛沁瑤勾起纏在蛇身上的繩子,遞到他手裡,再到附近拾樹枝,留著中午燒。
他們十一點準備午餐,謝長瀟把揉好的麵團放在折疊菜板上,揉搓成長條型,切成小塊拉成面片,放進煮沸的鍋中。
顏碩則在旁邊炒蛇肉。
兩口鍋散發出不同的香味,鍋中嫋嫋升起的煙霧,隨著風吹拂到每人的鼻尖。
“聞著好香啊。”溫雅嫻盯著炒蛇肉的鍋,沒忍住吸溜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