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溫杯的咖啡在傍晚被換成綠豆湯了,湯裡摻著碎冰,一口喝下去舒爽無比。
池玥喟歎一聲,夾兩塊兔肉和蒜片放在生菜上,稍稍一裹,送到嘴邊咬一口。
汁水湧入口腔,她眯起杏眸,像隻倉鼠般鼓著腮幫子,不疾不徐地享用美味。
“好撐。”吃到小腹微鼓,她用濕紙巾擦拭指尖,柔若無骨般靠在聞祈舟肩上。
溫雅嫻:“我也好撐。”
她們胃口差不多,一隻烤兔頂多能吃三分之一,不像謝長瀟他們,仍拿著筷子撥細枝上的兔肉。
他們填著還未得到滿足的胃,葛淮咬著生蒜,忽而道:“要是有大蔥就好了。”
“大蔥?”
“嗯,大蔥蘸醬特別好吃。”他咽下嘴裡的肉,抬頭看著他們:“你們吃過嗎?”
聞祈舟:“沒有。”
池雲彥:“南方人基本不吃大蔥蘸醬吧?”反正身為南方人的他,沒有吃過。
顏碩:“我倒是吃過一次。”他念書那會兒,被室友蠱惑著嘗過一小口,到現在仍能記得那股味道:“但我接受不了。”
“你吃的是南方大蔥嗎?”
“有區別?”
“區別大了。”葛淮說起南北方大蔥的區別:“一開始我也接受不了,還是後來到北方工作,經常陪客戶吃他們當地人種的大蔥,才發覺蘸醬其實挺好吃的。”
謝長瀟:“真有那麽好吃?”
“我還能騙你不成?”他描述得天花亂墜,還拍胸脯道:“等到了首都,我給你找兩顆嘗嘗,保準你吃一次就會上癮!”
他那副頗為篤定的模樣,勾起池玥的興趣,她以意識在空間掃一圈,找到擺放在蔬菜區的大蔥,等進帳篷後試一試。
她拿出甜面醬蘸一蘸,懷揣期盼的心,咬一口剛洗過的大蔥,細細咀嚼兩下。
然後──
發出一道乾嘔聲。
甜面醬掩蓋不住堪比芥末般衝人的蔥味,刺激得她眼睛一紅,忍不住打乾嘔。
“快喝點水。”聞祈舟擰開礦泉水的瓶蓋,一邊拍著她的背,一邊喂到她嘴邊。
他擰起眉頭,看著池玥咕嚕咕嚕喝下半瓶水,實在好奇道:“有那麽難吃嗎?”
“……有。”
池玥喘口氣緩過勁來。
她蘸點醬喂聞祈舟吃一口,聞祈舟像她剛才那樣仔細品嘗,甜味短暫在他口腔漫過,隨著他咀嚼咬下來的那塊大蔥,一股刺激的辛辣味,刹那間席卷而來。
他咀嚼的動作一頓,囫圇咽下那一小塊大蔥,緊皺的眉恍若能夾死一隻蒼蠅。
“怎麽樣?”池玥看他沒有乾嘔,還把那小塊蔥咽下了,眼底寫滿“佩服”二字。
“一般人確實接受不了。”
聞祈舟喝光剩下的礦泉水,找出登山包裡的口腔清新劑,給他和池玥噴兩下。
免得那股味道久久不散。
薄荷的清香逐漸漫在口腔,池玥抿抿唇,睨一眼手裡的大蔥:“葛淮的口味太獨特了,我們乾脆把大蔥全給他好了。”
“空間有多少大蔥?”
“兩百斤,還沒動過。”因著他們沒吃過,所以當初囤物資的時候,買得很少。
“嗯,以後找機會拿給他。”
“那這根……”
“我叫長瀟過來嘗嘗。”他了解謝長瀟的口味,但出於惡趣味,他很想知道對方在嘗到感興趣的大蔥後,是什麽反應。
等謝長瀟進帳篷,他還一本正經忽悠道:“你少蘸點醬,大口大口吃才過癮。”
謝長瀟信了他的話。
他接過池玥遞來的大蔥,淺蘸一下醬,放在鼻尖聞一聞,再張嘴咬下一大截。
下一秒,發出猛烈咳聲。
辛辣味嗆得他咳嗽不止,要不是聞祈舟及時遞來一張紙,他或許還會噴出來。
“……艸!”他咳到整張臉通紅,一吐出嘴裡的大蔥,又被那味兒熏得打乾嘔。
聞祈舟憋笑:“好吃麽?”
“你……嘔……”意識他剛才是故意叫自己大口大口吃,謝長瀟也沒生氣,畢竟他們年少時期,經常閑著打鬧作弄對方。
他蓋住先前吐過大蔥的紙巾,叫聞祈舟給自己喝口水,壓下充斥在喉間的辛辣味,才道:“這什麽鬼東西?怎麽跟葛淮描述的味道完全不一樣?太嗆人了!”
池玥看著他那張又紅又白,堪比調色盤一樣的臉,實在沒忍住“撲哧”笑出聲。
“我剛才也以為很好吃。”她取一塊紙杯蛋糕遞給謝長瀟:“拿著,壓壓蔥味。”
“我感覺壓不住。”
“那你再多喝點水?”
“算了,喝不下。”謝長瀟吃完紙杯蛋糕,又和他們吐槽八百遍大蔥那股味道,才攜著困意回到他和池雲彥睡的帳篷。
許是大蔥留給他的印象太深刻,他一整晚都在做夢,夢見聞祈舟和池玥抱著一堆大蔥往他嘴裡塞,夢見他在逃跑的過程中,十來米高的大蔥忽然從天而降,而欺騙他大蔥很美味的葛淮,陰惻惻甩出兩把大蔥製作的劍,奸笑著說一句。
──“你逃不掉了。”
謝長瀟嚇得整晚沒睡好。
許是心理作用,他感覺自個兒身上揮之不去的全是大蔥味,故而一看見精神飽滿的葛淮,走出帳篷笑著對他說一句“早”的霎那間,他的眼神變得格外幽怨。
剛開始,葛淮沒察覺到不對。
但隨著謝長瀟看他的次數越來越多,目光越來越一言難盡的時候,他終是沒忍住問一句:“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