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生帶著他們回了家，在院子裡見到了焦灼等待的陸爺爺。

  原來是紀紅溪等人找過來時，發現小生消失了，而後依靠歡歡才發現她是上山去了。

  而後就是發生的那些。

  小生挑著一些和陸爺爺說了，才將老爺子安撫好，她將人送到屋子裡休息。

  院子裡，幾人面面相覷，臉上流淌著喜不自禁的情緒。

  “這就是小師妹這幾年待著的地方嗎？”

  雲水清看著四周，眼神有著好奇。

  對於失而復得的小師妹，他們下意識保持謹慎的心態。

  其實屋子裡兩人的交談，對於他們而言，不是秘密，能聽的清楚。

  是小生在說著她的身份，而陸爺爺勸著小生回去，小生則是想帶陸爺爺一起，卻被拒絕了。

  陸爺爺喜歡這裡。

  他當然羨慕那些什麽神仙了，可他也知道，自己一個半截身子入了土的老頭子，早就沒了修行的可能，也就不折騰了。

  “這院子，靈氣很足。”

  溫如玉環顧四周輕聲說著，對比他們在鎮子上看到的其余地方，這裡的靈氣，堪比藏劍宗的某些地方了。

  靈氣養人，所以陸爺爺雖然年歲大了，可身體還不錯。

  福地洞天的存在，能福澤的是一片地方，而不會單獨一個小院子。

  溫如玉打量院子裡的構造，尤其是那些植物，眼裡忽然有了訝然。

  “是聚靈陣。”

  幾個字一出，幾人臉上的笑意就淡了。

  聚靈陣，不是修士不可能布置。

  而那爺孫兩人，就是個凡人。

  那是誰的手筆。

  “看陣法，存在世間不久，差不多……五年。”這個數字，很微妙。

  幾人對視一眼，眼神深邃不少。

  “你們不覺得，太順利了嗎？”孟臨點出關鍵。

  是啊，從得到消息到來到這裡，還沒怎麽尋找，小師妹就出現在眼前，而後就是今日的相認

  一切那麽的順遂，一點波折都沒有。

  倒也不是他們被虐久了。

  他們都是修行之人，在排除是情緒反應之後，幾人能產生同一個想法的緣由便是，事情有問題。

  “你們怎麽了？”

  門被推開，小生走出來。

  她看著幾人，眼裡有著憧憬和溫柔。

  在她的記憶中，這是她的家人和朋友。

  “我準備先回去看看師父，還有其余人，然後再回來這裡陪著陸爺爺。”

  對於修行之人而言，一個凡人的百年，不過轉瞬即逝，哪怕小生留在這裡幾十年，也不會耽誤什麽。

  “不著急。”

  白藥看著小生，笑著說著。

  “我們也想再在這裡多待幾日，看看這些年你長大的地方。”

  在長大二字上，白藥著重強調了，卻沒看到對方有什麽不對的反應。

  “也好啊，到時候，我可以帶你們到處看看。”

  今日是皆大歡喜的相逢，小生很開心，直到晚上入睡時，她的情緒都有點亢奮。

  這一夜，她又做夢了。

  夢中的那些記憶，鮮明極了，讓她看著，就覺得熱血沸騰。

  唯一不開心的是，有個和她長得很像的姑娘，說想要取代她，成為她。

  睜眼後，夢便散了。

  這幾日，幾人都住在一起，小生還在適應，她並未發覺，那幾人看向她的眼神，帶上了審視。

  “不是她。”

  夜色沉沉，小生再度安睡後，屋子裡進來幾個人，開口的是白藥。

  這幾日相處，對方對方的行為處處都是和小師妹一樣，可還是不一樣。

  最明顯的就是，他白藥，除開相認那日的激動之後，再和她相處，無法和曾經那般自在。

  就好似，隔開了一層。

  霧裡看花般，朦朧著，不知真假。

  對於他們這些強大的修士而言，有些時候看人，不只是用眼睛。

  “我也這麽覺得。”

  紀紅溪的臉色很冷，他望著床上的人，語氣凌寒。

  “如此，小師妹在……哪裡？”

  這個問題令人沉默。

  “我來試試吧。”
    溫如玉走到床邊，他手指點在小生的眉心，閉著眼，靈識沒入其中。

  他修的是陣法，看萬物的角度和旁人不同。

  在他眼裡，小生很像那精美的瓷器，空有其表，卻始終不得其真意。

  而這種情況，往往只需要打破外層的瓷器，就知道裡面封存著什麽。

  還是那場夢。

  小生盯著眼前的人，有點煩躁。

  那人長著和記憶中自己一模一樣的臉，神色也是淡淡的，像是天生的高位者。

  “你到底想做什麽？”

  小生質問著，她很不喜歡這個夢，總覺得自己會被代替。

  “你還沒放棄嗎？”

  面對小生的問題，那人只是這般回答著。

  “放棄什麽？”

  小生不懂。

  “放棄成為我。”

  “小生，你雖然因我而生，可你終究不是我，也無需成為我，這幾年，隻做小生，不開心嗎？”

  姑娘走過來，看年歲，比小生大些，漂亮的臉蛋上，有著清淺的笑意。

  “你是誰？”小生這話問的氣衝衝。

  “我是誰，你心中有答案不是嗎？”

  她歎息著。

  “還記得你我的約定嗎。”

  “我們約好了，如果再相逢，他們沒能分清你和我的話，你可以取代我，可如果他們認出了，那麽你就該放我走了。”

  “其實……你也希望他們能認出你到底是誰不是嗎?”

  否則她何必弄出那聚靈陣幫陸爺爺調養身體。

  她訴說著，回憶著那日的雷光，萬鈞雷霆之下，是小生和她做了一個交易。

  她讓小生成為她，然後等待和故人的再相逢。

  她在賭，賭和故人的羈絆。

  索性，他們沒讓自己失望。

  “他們來接我了。”她這般說著。

  當溫如玉的力量入侵後，夢境便碎了。

  房間中，小生睜開雙眼，她看著眼前那幾個人，笑了。

  “我就這麽不像她嗎？”

  明明她將記憶都交給自己，自己做的別無二樣啊。

  “因為你本就不是她。”

  所以不管怎麽偽裝，都不可能成為她。

  “真是的，煩死了。”小生嘟囔著。

  “不好也好，比起什麽藏劍宗，我更喜歡和陸爺爺待在一起。”

  她本就不喜歡陰謀算計打打殺殺，當初她明明能走出無人之地，卻還是自願待在那裡。

  而現在，亦然。

  這裡她很喜歡。

  小生手指按在心口所在，一團熒光被她牽引出來，那是屬於“生”的殘片。

  “她在這裡，帶她回去吧。”

  她將陸韻還給他們，而她從今日起，只是小生，也隻做小生。

  畢竟……做小生，很開心啊。

  “多謝。”幾人聲音有點咽哽。

  在這光團中，他們感受到熟悉的神魂氣息，窗台所在，貓兒大小的歡歡喊了一聲主人。

  這是他們的……小師妹。

  “她現在很虛弱，這些年都是我的力量在蘊養著她，你們得盡快趕回去。”

  “想讓她恢復到曾經那樣，還需要很長時間。”

  “無妨。”白藥吐出這幾個字：“有我在。”

  有他在，他會讓自己的小師妹，盡早回來。

  再說了，他們用五年尋到一個希望，就算再等五年，十年百年，又何妨。

  “小師妹，我們帶你回家了。”

  空氣中，一掃沉悶，灰塵飛舞，隱約的聽到一個女子清亮的回應。

  陸韻在道：“好。”

  她啊，終於要回家了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