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爾等 皆為螻蟻
“狂妄!”南興帝猛然一揮袖,將龍案上的筆墨紙硯、奏折、杯具等物,猛然拂落在地。
哐當,砰咚聲,在大殿回蕩,不絕於耳。
底下的大臣們,無不伏地不動。
陛下仁德,自登基之後,便鮮少如此動怒。
南興帝起身:“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天下是朕的天下,無視王法者,皆為謀逆,罪不容恕。”
南興帝走到張德全面前,打開他手中的盒子,從裡面拿了一把明黃的劍,步下石階,走到范寺卿面前。
“朕賜汝尚方斬馬劍,準卿先斬後奏,不論王公大臣,凡涉及私鹽者,皆可先斬後奏。”
朝中立時響起一陣,此起彼伏的抽息聲,所有人都意識到,朝堂上下即將迎來一場腥風血雨。
范寺卿汗濕重衫,猛然伏地:“臣,領命,定不負陛下所托。”
說完,他緩緩直起身子,顫抖地抬起雙手。
南興帝將尚方斬馬劍放到他手中:“朕仁慈太久了,是該讓你們見見,什麽叫天子一怒,伏屍千裡,什麽叫天威之下,爾等、皆為螻蟻。”
滿朝上下噤若寒蟬。
薑扶光目光微閃,私鹽背後涉及宗室王族,陛下此舉是在對宗親王族施壓,讓他們自亂陣腳,許是能牽扯出,背後的舊黨勢力。
南興帝又當堂宣布:“朕近來龍體欠安,便由長公主攝政監國。”
接著,又一連欽點了數位大臣輔佐政事。
朝中一片嘩然。
近來,宮裡送去長公主府上的奏折越來越多,陛下居於兩儀殿,貴妃娘娘陪伴身則,因為沒有確切消息,朝臣們也搞不清,陛下是真龍體欠安,還是有心拿了龍體做借口,借承安侯倒台之勢,讓長公主進一步掌控朝堂。
立嫡派的大臣們紛紛跳出來反對。
昌郡王首當其衝:“陛下,長公主年歲尚小,又初入朝堂,雖有賢德之名,但攝政監國何其重大,怎可輕易委此重任?臣以為,長公主才能有余,卻經驗尚淺,並不足以擔此重任,請陛下收回成命。”
禦史台的大臣也跳出來,就數傷愈的柳大夫叫囂的最凶:“陛下,昌郡王所言極是,長公主的才能是毋庸置疑的,她平災治疫,功在社稷,利在民生,陛下因此對她委以重任,臣也無話可說,但長公主尚需歷練,暫時不足以擔此重任。”
以工部為首,支持長公主攝政監國的官員,紛紛站出來反駁。
其中就數溫亦謙最為激憤:“長公主既有才能,亦有功績,更有賢德名聲,何不能擔此重任?在座各位是有經驗,紙上談兵的治國經驗麽?依臣之見,攝政監國就是一個歷練的大好時機。”
“依你們所言,長公主經驗不足,難道在座的各位都是吃乾飯的嗎?不需要輔佐朝政?”
“長公主不足以擔此重任,誰能擔此重任?”
“……”
武將雖不能乾政,卻也有不少武將,以虎威將軍為首,陪著工部一起從旁起哄,擺明了支持。
一時之間,竟與反對的大臣,形成了分庭抗禮之勢。
昌郡王臉色不太好看,自從長公主平災治疫歸京之後,就獲得了朝中不少,諸如黃景州之類的清流,如溫亦謙這類寒門的支持,加上太尉戚氏在朝中無可撼動的地位,長公主在朝中的影響力,已經蓋過安王殿下。
他下意識看向顧相。
這個老狐狸,雙手捧著朝笏,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置身事外的態度,心中不由一陣惱怒。
他忍不住出聲詢問:“不知顧相,對此有何看法?”
顧相耷拉著眼皮,甕聲甕氣道:“既然相持不下,便由陛下裁奪。”
倒不是他支持長公主攝政監國,而是長公主有功績,也有能力,就有了攝政監國的資格。
支持長公主的人,與反對者分庭抗禮,加之她背後的太尉府,身後還有一乾武將的支持,實力也是毋庸置疑,就是想拒絕也沒借口。
爭吵終於停下來,南興帝反問:“朕龍體欠安,倘若誤了國事,這責任該由誰來承擔?”
柳大夫張了張嘴,想提議讓安王殿下攝政監國,可一想到承安侯罪名尚未欽定,安王不宜出面。
“陛下龍體欠安,長公主既承護國之名,確實要為陛下分憂,令陛下也有時間頤養身體。”
只是分憂,不是攝政監國。
不光他這樣想,其他反對的朝臣,也都是這樣想的。
南興帝再問:“可是長公主之能,不足以擔此重任?”
柳大夫啞口無言了,長公主平災治疫,賢德名聲,廣為傳訟,放眼皇室宗族,恐怕再也沒有比她,更有能力擔綱監國重任的人選了。
南興帝又問:“時局動蕩,朝綱不穩,諸事龐雜,欽命長公主攝政監國,非朕私心使然,是為安朝堂,定社稷,以圖我南朝長治久安。”
柳大夫撲通一聲跪地,伏地不起。
可昌郡王一乾支持立嫡的大臣,仍然不依不饒,不肯同意,南興帝歎了歎氣:“小事立裁,大事稟奏!”
朝臣們總算松了一口氣。
隨後,支持長公主攝政監國的大臣,當堂提出:“朝中諸事龐雜,為了便於盡快熟悉朝中大小事務,及時掌控朝中動向,處理政務,請求陛下允長公主暫時入東宮。
東宮總領一府,即詹事府,總攬東宮大小事務。
除此之外,加設左右率府,以朝中有名望的將領擔綱衛率,以加強東宮之主,對朝中軍權的掌控,其下左右春坊,負責輔佐政務,儼然是一個完善的小朝廷。
陛下登基之後,重新預設東宮,但因陛下遲遲不立儲君,東宮形同虛設,並無實際效用。
此言直接捅了馬蜂窩,無疑是戳了立嫡派大臣的心窩子,在他們看來,立嫡不立長這是禮法,安王殿下是皇位唯一的繼承人,東宮雖然虛設,但安王殿下入主中宮,那是板上釘釘的事,長公主入主東宮,亂了禮法不說,置未來儲君於何地?
或者說是,置安王殿下於何地。
這不是明擺著爭權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