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君嫿揚了揚眉，“我發現近期，許教授對結婚好像有種很莫名的執著。”

  許翊輕笑，“突然覺得，結婚也挺好的，想試試。”

  “合著拿我當試驗品呢？”

  看許翊眉頭皺起來了，白君嫿笑了，挽上他的手臂，“走吧，過去吃飯了，別讓你奶奶她們等久了。”

  餐桌上，老太太和葛琴一如既往地的熱情。

  白君嫿是真的有些招架不住，還是許翊及時幫忙打圓場，她們倆才有所收斂。

  總之這頓飯可以說是白君嫿這三十年以來，吃得最飽最撐的一次了。

  飯後，一行人再次回到客廳，酥寶正在鬧覺，商衍哄不好，只能許梨出馬，帶著他上樓去了。

  老太太有午睡的習慣，再加上早上起得早，稍微坐了一小會也去休息了。

  葛琴笑著說，“我和他奶奶一直在操心他的事，以前看他總是不著急，可把我們急壞了，結果沒想到，他這悄無聲息地給了我們一個大驚喜。”

  “現在我和他奶奶也就放心了。聽阿梨說，你們家是中醫世家，家裡都是醫生，和我們家倒也是有緣，阿翊的外公，也是個老中醫。”

  “醫生這職業挺好的，就是平時忙了點，改天等你家裡人都有空的時候，我們兩家一起吃個飯，見一見。”

  白君嫿聽出了幾分試探結婚的苗頭。

  她笑道，“好，我回去就和我父母他們商量商量。”

  “媽，你這也太著急了吧，哥和嫂子才談多久啊。”一旁玩手機的許枝開口道。

  “你懂什麽，兩家見個面，吃個飯，又不是讓他們馬上領證結婚。”葛琴嗔了眼許枝，對白君嫿笑道，“君嫿，你別有壓力，我也沒有別的意思。”

  “我知道，伯母。”白君嫿笑了笑。

  “我和她的假期都需要時間調配，更別說一大家子了，這事後面再看吧。”許翊說。

  正好這時候許梨下來了，和白君嫿對視了一眼，問，“哥，你和君嫿的白天紀念日打算怎麽過呀？”

  她這話一出，葛琴都跟著愣了下。

  也是，他們倆在一起的時間都沒有三個月，見家長商議結婚的事情，好像是早了點。

  嗯，有點著急了。

  但誰讓這個兒媳婦太讓她滿意了呢！
  想到這裡，她剜了眼許翊，這不爭氣的逆子。

  早兩年開始追人家姑娘，現在這會估計都能抱上孫子了。

  許翊看向白君嫿，“你想怎麽過？”

  “哎，你是男的，這種事怎麽能問女的呢？不應該你來安排，給嫂子驚喜嗎？”許枝一聽，率先反駁。

  “就是，像這種紀念日，你得放心上啊，才開始呢。”許梨接過話。

  白君嫿知道她們倆這是在為她解圍，所以齊齊把炮火對準了許翊。

  許翊也算得上是個直男，這些東西，他估計想都沒想到。

  什麽白天紀念日。

  別說他了，她都沒想到那塊去。

  畢竟，她是個連情人節都不太在乎的人。

  “醫院過。”她說，“這種日子，就不適合我倆，忙的時候都擠不出時間吃飯，什麽百天紀念日，那不是扯嗎？你們倆就別給他增加壓力了。”

  “嘖，嫂子，我們這可是在幫你讓我大哥開竅，你怎麽反倒向著他了。”

  “哎，瞧瞧人家倆的感情。”許梨幽幽一歎。

  兩姐妹一唱一和，氣氛瞬間就松散下來了。

  後面，許枝覺得白君嫿一直坐在這裡，太尷尬了，就道，“嫂子，我明天正好有個同學聚會，想戴你送的這塊手表，不知道搭什麽衣服好，你能上來幫我選選嗎？”許枝忽然湊過來挽住白君嫿的手臂，笑眯眯問。

  又掃向許梨，“姐，你也來唄，我看上你昨天背的那個包了，明天能借我背背嗎？你放心，我絕對不給你弄髒弄壞，不然我就……”

  “嗯，你就怎樣？”

  許梨一點也不意外，昨天這丫頭在看到她的包時，就兩眼放光了。

  甚至還特意去人家官網上去搜了，發現這款包是限量的，早就售罄了。

  她還悶悶不樂的一晚上。

  想問許梨要，又怕許梨懟她，今天倒是借著白君嫿厚著臉皮說出來了。

  美曰其名的‘借’，但有沒有還的那就真的不知道了。

  “我就賠你。”許枝小聲嗶嗶。

  許梨：“……”

  她翻了個白眼，她像是缺那幾個錢的人嗎？

  在只有兩個人的時候，許梨悄悄的問，“君嫿，你是不是不想結婚啊？”

  白君嫿看她，“怎麽這樣說？”

  許梨還沒說話，許枝就來了，兩人的話題就這樣終止了。

  白君嫿在許家吃了晚飯才走的。

  臨走前，老太太和葛琴拉著她的手，讓她有空再來家裡吃飯什麽的。

  葛琴還塞了個很大的紅包給她。

  為此，白君嫿還推脫了很久，摸著那厚實度，她都覺得有點嚇人。

  “你收著，這是我們家的規矩和心意。”葛琴拍了拍她的手。

  “伯母，您這太……我不能收。”白君嫿有些為難。

  “收著吧。”許翊道。

  白君嫿看了他一眼，張了張唇，又看老太太和葛琴一臉期待，她也是盛情難卻，隻好收下了。

  等到車上，白君嫿將那個紅包給他，“這個給你，我不能收。”

  “奶奶和媽給你的，算是給未來兒媳婦的見面禮，你收著。”

  “可是……”白君嫿抿唇，面容惆悵。

  許翊掃向她，“有壓力？”

  “不是，就是覺得，這個紅包收著有點不踏實……”像是定金似的。

  兒媳婦定金。

  她知道，老太太和葛琴沒有這個意思。

  但在她看來，她和許翊的感情其實還沒有穩定到可以立馬結婚的地步，所以，這個紅包，可能不單單是紅包那麽簡單，是承載了老太太和葛琴的真心。

  這樣一想，分量就不一樣了。

  她不是沒想和許翊好好走下去，就是覺得，才在一起，就暢想未來，有點戀愛腦和不理智的感覺。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

  她更喜歡理智的規劃，如果是談了一年兩年，或者彼此間的感情已經穩定到了互相都有安全感，不會再有虛無縹緲的感覺了，或許結婚的時機就到了。

  活了三十年，她的人生每一個決定，都是理智清醒下做出的。

  所以，結婚，也不想是在情緒上了頭，被現在的情愛衝昏了理智做出決定。

  許翊抿唇，眸子裡染上絲絲晦暗，聲音雖然聽著溫和，但裡面還是夾雜著幾許不明顯的冷淡。

  “那就先收著放起來。”

  白君嫿看著他，對於這個決定也沒多說什麽，笑著轉移了話題，“行。你明天是早班吧？”

  “嗯。”

  “我明天要去一趟C市的醫大，有三場講座，大概兩天的時間會回來。”

  “好。”

  後面兩人一路無言，氣氛變得有些詭譎，白君嫿心底有些許的微妙，但依舊什麽都沒說。

  等到了她家樓下，解開安全帶，“那我先上去了。”

  “好，明天幾點走？”

  “大概上午九點多吧，回來的具體時間還沒有定。”

  “我明天上午八點半有個手術，送不了你。”

  “沒關系，秦醫生和我一塊去的，直接開車過去，路上兩個人換著開，也不累。”

  “嗯。”

  車內安靜了幾秒，白君嫿推門下去，“路上注意安全。”

  許翊點點頭，目送她進了屋子，才啟動車離開的。

  ————

  後面白君嫿出差的這幾天裡，兩人的相處倒是和之前沒有什麽太大的不同。

  但就是有種讓人說不出來的落差感。

  白君嫿知道，這個問題大概出自那天她去他家，關於葛琴給她那個見面禮上。

  她也認真反省了下自己的問題，其實就是顧慮多了，想得也太多了，那天大大方方的接受其實就好了。

  但許翊並沒有直接指出這個事情來，她也不知道該怎麽去解釋。

  回京都那天，京都正好在下大雨，還帶打雷的那種。

  因為時間還早，而且還要和科裡的主任匯報進展，以及關於她們科裡後面和C市醫大的合作問題。

  她到的時候和許翊發過消息，從主任辦公室出來時，許翊也沒有回。

  可能是幾天沒見了，她莫名有點想他，知道他今天是早班，就直接去心外科了。

  在過院內天橋時，白君嫿不經意的往下面瞥了眼。

  意外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正撐著傘，身邊還站著一個身穿白大褂的女人。

  她腳步頓住，眸光隨之暗了下來。

  拿出手機看了眼近乎一個小時前發出去的消息，依舊沒有回復。

  雨聲漸大，從屋簷飄進來的雨水濺在她鞋面上，她就這樣靜靜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好半晌才收回視線，舉步往回走。

  上車前，許翊的電話才打過來。

  她接起，“嗯？”

  “在哪？”

  “醫院，剛準備走。”她坐在車裡。

  “停車場？”

  “嗯。”

  “等我五分鍾。”

  白君嫿頓了下，“好。”

  許翊是個很準時的人，果不其然，五分鍾之後，他拉開車子副駕駛室的車門，坐了進來。

  白君嫿看著他，唇角掛著淺笑，“你今天下班這麽準時？”

  “今天做了兩台手術，半個多小時前才結束。”許翊回望她，“不是說好，今天一起吃飯嗎？怎麽要先走？”

  “那不是看你一直不回消息……”她斟酌了下，也實在不是個能忍的性子，直接道，“其實我剛剛去你科室了，看見你打著傘和顏姝在一起。”

  許翊愣了下，“那怎麽不叫我？”

  “看你消息都沒回，覺得你忙就……”

  “我剛剛去化驗科了，回來路上正好遇到顏姝了，她被困在了，沒打傘，順路一起回的科室。”許翊解釋。

  “嗯。”白君嫿點頭。

  “不信？”許翊皺眉，覺得她應得有些敷衍和冷淡。

  白君嫿無奈一笑，“沒有不信，我知道，你和顏姝不可能。”

  但換做另一個女的，泛酸的程度或許就真的會不一樣。

  而且，剛剛她心裡確實有點不舒服。

  “不過，你為什麽一直沒回消息？”心裡那麽想著，嘴上也就問出來了，不打算藏著掖著。

  “沒時間。”

  氣氛陷入一瞬的寂靜中，白君嫿抿唇，說不上什麽感覺，但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好像變得更加濃烈了。

  許翊也意識到自己這話好像帶了點情緒，有點不對味。

  他岔開話題，“想去吃什麽？”

  “之前去的那家酸菜魚店？”

  “好。”

  白君嫿啟動車子，駛出地下停車場。

  雨勢不見小，車子裡沒有備用雨傘，到餐廳時，兩人都是直接衝過去的。

  這頓飯吃得之前任何一頓飯都要平淡。

  下雨天，再加上許翊做了兩台手術，比較累，飯後，兩人在車裡待了會，白君嫿就開車送他回去了。

  京都接連下了五六天的雨才放晴。

  她和許翊的關系依舊如此，沒有任何進展。

  白君嫿覺得很煩，但又不想拿這些事情和他吵，尤其是這幾天他是真的忙，有時候熬了個通宵，睡四五個小時就被叫起來了。

  整個人都看上去特別疲憊。

  相比之下，她就清閑很多了。

  C市醫大那邊的任課邀請書已經下來了，她接受了，每周一和周四需要過去上兩節課，醫院這邊的都已經調節好了。

  但這事，她都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和許翊說。

  中午休息，白君嫿給許梨打了個電話，主要是想多個人幫她想想這事要怎麽解決。

  畢竟，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你心裡是怎麽想的？有沒有想過和我哥結婚？”電話那頭許梨問。

  她望著蔚藍的天空，在許翊提過結婚那麽多次，她肯定是想過的。

  但是，內心是帶點抗拒的。

  不是抗拒和他結婚，而是抗拒這麽快結婚。

  閃婚這個東西，其實在她的人生字典裡，是不可能存在的。

  “想是想過，但是……我覺得太早了，還沒到那個可以結婚的時候，而且……我們兩個人的開始，其實都挺戲劇化的，沒有多少認真在裡頭。”

  “也沒想過，開始一段感情就必須要走到最後，中間的變數很多，結婚的還有離婚的可能呢，我不會因為一個男人的幾句花言巧語，就真的托付出去，或許……”

  再過一段時間，等感情徹底穩定了，她的心境就會變得不同了。

  這句話還沒說出來，身後就忽然冷不防的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所以，你只是一時無聊了，和我談個戀愛打發時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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