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河的借資源策略一出,朱祁鎮瞬間犯了難。
他心知就算是借,也絕對沒人肯借給他,但他又不想丟了面子,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陛下與諸位皇帝畢竟是血脈至親,陛下親自相求,諸位皇帝應會賣陛下一個面子。”
李天河繼續蠱惑朱祁鎮,“眾生同心”越用越順手,字字句句都充滿了無形的魔力。
五千年的時光,朱厚照修為己近大羅,而朱祁鎮仍舊停留在剛剛成仙的階段,哪能抵擋得了李天河的蠱惑,只能順著李天河的意思來。
朱祁鎮瘋了,沒瘋也跟真瘋無異。
有著居心叵測的李天河在一旁蠱惑誘導,朱祁鎮開始了作死之路,在懸崖邊上瘋狂橫跳。
先是石亨被誘入皇宮賜死,罪名是跋扈猖獗,結黨營私,貪得無厭,無視皇威;
接著又是徐有貞,曹吉祥等朱祁鎮的心腹。
在李天河的操作下,忠於朱祁鎮的人一個接一個被弄死,或是死有余辜,或是死於莫須有。
自己的心腹都快死完了,朱祁鎮都未察覺到半點不對勁,還屁顛屁顛的寫信向血脈關系較為親近的諸皇借資源,看樣子真打算大乾一場。
第一個收到朱祁鎮書信的自然是宣德帝朱瞻基。
兒子要乾大事,最好說話的就是自己的老爹。
“這個逆子到底想幹什麽?”
看完朱祁鎮的親筆手書,朱瞻基直接凌亂了,感覺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朱祁鎮竟然在信中提到要努力上進,要成一代雄主?
要他這個當爹的給點支持!
朱瞻基實在想不明白朱祁鎮到底哪根筋搭錯了弦,做事這般沒頭沒腦的。
還努力上進,早幹嘛去了!
“唉”
仰天長歎一口氣,盡管不知道朱祁鎮又想玩什麽花樣,但朱瞻基還是決定最後幫朱祁鎮一次。
畢竟朱祁鎮再愚蠢無能,也改變不了是他的兒子的事實。
當然,借給朱祁鎮的資源也就是象征性的給一點,宣德朝也不富裕啊!
大明各朝共處一世以來,相互之間貿易往來甚密,但借資源這種略顯荒唐的事,還是第一次遇到。
對此,除了朱瞻基看在父子一場的情分上,願意幫幫朱祁鎮以外,其他收到朱祁鎮手書的皇帝,皆是無視處理。
就連朱祁鎮的兒子,成化帝朱見深都沒把朱祁鎮的來信當回事。
一句意味深長的“呵呵”,然後把書信隨手一扔,繼續與萬貴妃你儂我儂。
都過了幾千年,接近一萬年了,朱見深對萬貴妃還是迷戀的緊,一點都沒膩了的樣子。
果然,朱見深對萬貴妃才是真愛!
朱見深都懶得搭理朱祁鎮,其他諸皇是何態度就不用說了,一個比一個冷淡。
朱高熾還在閉關,根本無暇理會朱祁鎮,朝政大事,張皇后做不了主。
朱祁鈺與朱祁鎮那極度僵硬的兄弟關系,沒落井下石就不錯了。
朱佑樘剛剛經歷喪妻之痛,還沉浸於張太后離開的悲痛中,哪有心情搭理朱祁鎮。
朱厚照更是厭惡朱祁鎮到了骨子裡。
朱祁鎮借資源這一波操作,不但沒得到任何好處,反倒徹底淪為了一個大笑話。
“實乃一草包也!”
這是朱啟元拿著朱祁鎮的書信找到朱厚照時,朱厚照的原話,渾然沒把朱祁鎮放在眼裡。
被人蠱惑了,還要到處丟人現眼,放眼整個大明十六朝,也就只有朱祁鎮了。
不過朱祁鎮連瓦剌留學,帶頭叫門都經歷過了,可能臉皮於他而言,並不算太珍貴。
朱高熾,朱瞻基,朱祁鈺,
朱見深,朱佑樘,朱厚照
永樂一脈諸皇朱祁鎮都送了書信,唯獨漏了永樂大帝朱棣。
之所以漏了朱棣,不是朱祁鎮忘了,而是不敢,害怕被揍。
朱高熾,朱瞻基自身修養不錯,不會輕易動手,其他人身份矮了他一截,應也不會拿他怎麽樣。
然而朱棣不同,真要惹火了朱棣,就朱祁鎮那小身板絕對扛不住。
朱祁鎮有理由相信,若非需要穩定局勢平衡,早在許多年前,他就被朱棣活活打死了。
征戰一生,武威赫赫的永樂大帝竟有這麽一個窩囊廢後裔,可是被朱棣視為畢生之恥。
日月學宮,後山竹林,林間小亭
四周翠竹環繞,環境清幽雅致,遠處時不時傳來潺潺流水聲,伴隨著一陣微風吹來,卷起竹葉沙沙作響之聲,演繹一曲生命的樂章。
小亭中,朱厚照與王陽明對弈,黑白棋子不停落在棋盤上,仿佛兩條激烈廝殺的巨龍。
以前朱厚照是不會下棋的,但時間久了,就慢慢學會了,只是棋藝並不高,若非王陽明有意相讓,早就輸的一塌糊塗了。
純粹一臭棋簍子。
啪
一顆白棋落下,看似勢均力敵的棋盤登時變了樣,白色棋子穩佔上風,只需再下一手,黑棋必敗無疑。
而執白棋者,為王陽明,執黑棋者,為朱厚照。
將指間捏起的黑棋放回棋盒,朱厚照微微苦笑道:“朕又輸了!”
下棋這玩意兒,真不適合他來玩,哪怕王陽明有心讓著他,他也沒贏過一次。
“陛下心不在此,自然難斷棋局之勢。”
王陽明笑了笑,若有所指的問道:“陛下已決定動手了嗎?”
笑盈盈的看著朱厚照,似乎朱厚照的全部謀劃他都已知曉。
朱厚照愣了一下,道:“何以見得?”
指了指還未收拾乾淨的棋盤,王陽明儒雅一笑道:
“陛下棋路如烈火焚燒,極具侵略性,故而臣推測陛下是閑不住了。”
“而當前大明處於深不可測的地仙界,往外拓展,前途難料,所以臣鬥膽猜測,陛下是要.”
目光看向遠方,意思不言而喻。
世上最了解朱厚照的,不是朱厚照的爹娘,妻兒,而是王陽明這半像儒生,半像神棍的老搭檔。
朱厚照還未真正行動起來,僅憑下棋所走的棋路,他就大概判斷出了朱厚照欲行之事。
他就像是朱厚照肚子裡的蛔蟲,朱厚照沒多少秘密是能瞞過他的。
“對此你如何看?”
既然都被看穿了,朱厚照也不藏著掖著,乾脆直接的詢問王陽明的看法。
有這老夥計給他出謀劃策,他許多事行動起來,也能減少一些不必要的錯誤。
“陛下此舉並無差錯。
“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大明十六朝各自為政,雖都是同一皇族執掌,但潛在裡隱含著不少隱患,趁早完成統一也是好事。”
王陽明語氣鄭重道:“但完成統一之後,臣認為陛下不能斬盡殺絕,諸皇能留,盡量都留下。”
朱厚照眉頭微皺:“為何?”
他有些不明白王陽明的意思,大明諸皇若是留著,可是一個極大的隱患,畢竟除去兩個無能的臥龍鳳雛,大明諸皇沒一個是好相與的。
王陽明與朱厚照共事多年,對朱厚照的心思了如指掌,自是知道他的想法,只能無奈苦笑道:
“陛下當年改革變法,對皇族打壓太狠了,以至於我朝皇室幾乎是個空殼子。”
“陛下在的時候,天下無人敢犯上作亂,可如果有朝一日,陛下不在了,群臣不中用的情況下,皇室該如何自保?”
聽王陽明這麽一說,朱厚照登時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