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灰白色霧氣籠罩的迷霧海上，載滿幽藍色火焰永生號不斷航行著。波光粼粼的海面之上，是閃爍不停的能力光輝。

  一隻巨大的觸手自海底伸出，其上密布的吸盤牢牢黏在船身上。一個形似三角錐的頭部從海底探出，吸管狀的嘴部大張，一口濃黑的墨汁噴了出來。

  墨綠色的防禦圖陣再度撐起，噴向甲板的墨汁順著墨綠的幾何圖案滑落至迷霧海中。

  但留在海面上戰鬥的船員可沒那麽幸運，被自帶腐蝕效果的墨汁噴了一身。

  “.”狄涼踩在動蕩的海浪上，面沉如水。他右手輕抬，五枚旋轉的薄片如盛開的花朵，隨他的心意朝觸手斬去。

  一旁同樣被噴了一身墨汁的霍克心裡懊悔。

  他下回得留在甲板上指揮。

  吱嘎吱嘎——

  為了捕捉高活性的怪物，一個個船員急匆匆地從各處支援而來，像餃子一般投入海中。

  在一片緊張的氛圍中，兩扇遮陽傘不合時宜地撐開在甲板上。

  遮陽傘之中，擺著一個小巧的茶幾。上面放著冰鎮的水果和飲料。鮮紅的西瓜被削成一顆顆圓球，兩杯飲料上插著彩色的吸管。

  遊滄擺了擺魚尾，拿起飲料喝了一口：“你不下去幫點忙嗎？”

  隨著冰涼的甜水順著喉嚨滑入胃裡，他喟歎地眯了眯眼睛，很是享受。

  “我有重任在身，走不開。”沈冬攤在沙灘椅上，左手精準地摸到飲料，歪嘴喝了一口下去。

  在經過一天的磨合之後，她和遊滄握手言和，決定在這三天時間裡互不干擾。比生死之仇更穩固的關系，是超額的利益。

  她瞄了一眼旁邊的人魚，又喝了一口飲料下去。

  這條魚絕對沒安好心。

  全面壓製了魚怪的船員們壓力驟減，霍克一身狼狽地從海底跳了上來。他看著甲板中央，一身悠閑的沈冬，感到心裡一陣憋悶。

  很不對。

  這條難搞的人魚為什麽這麽好說話？

  “隊長。”沈冬舉了舉飲料，“要不一起來坐坐？”

  霍克揚起一抹虛偽至極的微笑：“下次吧。”然後渾身一震，將墨汁甩了出去。旁邊路過的無辜船員被濺了半身。

  嘩啦的水聲響起。

  在他的身後，那條被斬斷了大部分觸手的怪物渾身纏滿了鎖鏈，被人從海底撈出。巨大的陰影籠罩在船體之上，立於船首樓的研究員一手張開，一道幽藍的縫隙展開。

  “嗚—”

  隨著怪物的吼叫聲落下，它被完全吸入了那道窄小的縫隙之中。

  段K和一批船員一同跳上了甲板，他蒸幹了身上的水，目光落在怪物瘋狂掙扎的觸手上，接著遊看向了重新恢復平靜的海面。

  周圍全是人類的喘息聲，他目光微動，呼吸也一點點變得急促起來。

  默裡收到任務完成指令的刹那，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甲板。

  沈冬收回目光，看著遠處的迷霧，突發奇想地問道：“塞壬會害怕黑海的深淵嗎？”

  遊滄隨口回道：“猛獸會畏懼幽深的密林嗎？顯然不會。我們是恐懼的一部分。”

  她點了點頭，看著手環上的時間：“我下班了，下午見。”

  說完，就自顧自離開了甲板，來到1號餐廳進行第三分隊的每日聚餐活動。

  “那條人魚招了嗎？”霍克端著餐盒坐下，一邊撕開包裝，一邊問道：“永生科技給出了什麽好處？”

  在海格斯一戰中，人魚方損失慘重。怎麽可能什麽賠償都不要，還當上了免費的保安？

  “很遺憾，並沒有。”沈冬搖了搖頭。

  她和遊滄聊得最多的話題，居然是迷霧海中哪些魚類好吃。同時還知道了，在迷霧海中，有專門供給人魚進入怪物聯盟的通道。

  至於其他的事，遊滄瞞得死死的。就連它如何登上人魚之王的過程，都不肯細講。

  這一天半，她們倆一直試圖從對方嘴裡套出情報，但顯而易見的，雙方都沒什麽收獲。

  狄涼懷疑道：“你不會收了那條魚的好處吧。”

  “怎麽會呢？”沈冬立刻反駁道，“如果那條魚給了什麽好處，我一定不會忘了你們的。”

  畢竟，她算得上是第三分隊道德水平最高的人。如果她都被利益腐蝕了，那麽其他幾人不攻自破。

  默裡輕輕頷首，表示讚同。

  狄涼啞了火，心底裡認同了她的話。

  只有霍克微微蹙眉：“以後這種話，發在小隊私聊界面。”

  他低聲道：“至於這條人魚的目的，我其實能猜個大概。永生科技這次出海明面上是為了收集生物信息，實則是為了找到一個在傳聞中不死的人。

  從我收到的情報來看，永生科技一共派出了十三支隊伍，其中有八支隊伍的探索范圍都處在‘不死惡魔’的活躍圈內。”

  “這艘船？”沈冬試探道。

  霍克放下餐盒：“對，這艘船也處在‘不死惡魔’的活躍范圍內。但在前往黑海深處之前，永生號會分出一支小隊前往寂靜小鎮購買人魚蠟燭。

  在海格斯攻船時，人魚蠟燭被弄壞了大半。默裡和狄涼會和其他船員一同前往。”

  吃過午餐，回到船艙暫作休息的沈冬枕著自己的手臂，默默看著天花板。

  作為一個熟讀了警備局資料的護衛員，她當然聽說過不死惡魔的傳聞：

  據傳，在余燼時代剛剛開始的時候，一個幸運的人類得到了神聖遺留的寶藏，一瞬跨越超凡，抵達了代行巔峰。

  他一路從黑海邊緣的海島，浪跡到各個城市的街頭。在數百年的生命裡，他漸漸失去了人類的品性，變得冷漠且傲慢。

  之後的故事裡充滿血腥，不死惡魔以殺戮作為心情的調味劑。他變得更加貪婪，妄圖得到永生，以便永遠地擁有超凡之力。

  故事的結局便是，得償所願的不死惡魔犯了眾怒，被整個猩紅界的覺醒者視為異端。

  不死惡魔有一雙標志性的墨綠色眼眸，每隔一段時間，他的身影都會在猩紅界出現。這種行為，被視作對其他覺醒者的挑釁。

  “永生.”沈冬喃喃道，“永生到底有什麽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