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給窯村人定罪,幾乎沒有什麽難度。
他們仗著自己隱居深山,不為人知,所以做任何事情都沒有顧慮,但凡警察在村裡轉悠一圈,就會發現處處都是犯罪的痕跡。
地面的血跡,附近的屍骨,以及村裡人談話間說出來的口供,都是鐵打的證據。
杜警官衝著手下揮手示意:
“都抓起來!”
“憑什麽抓我們?”窯村的人掙扎反抗,“你們這些當警察的,專門欺負我們老百姓是吧?我告訴你們,沒門!”
還有上了年紀的老頭子,直接往地上一躺,撒潑打滾:
“哎喲,我不活了!沒天理啊!我們都是本本分分的莊稼人,哪裡鬥得過城裡的官呀!不如我一頭撞死了算了,也好過被人抓起來羞辱啊!”
一時間,村裡到處都是呼天搶地的聲音,控訴著警察胡亂抓人、刁難百姓。
在這群人的認知裡,向來是我弱我有理、我窮我有理、我老我有理。
平時他們跟別的村子來往,也是一哭二鬧、撒潑打滾齊上陣,而別人為了避免麻煩,被他們纏上,向來就是惹不起躲得起的。
這就讓他們以為,這樣鬧一鬧,警察也會對他們讓步。
可是他們想錯了。
杜警官冷笑著對他們說道:
“你們盡管喊、盡管哭,就是喉嚨叫破了我也不會放了你們。”
“我們也不怕你們出去告狀投訴,現在警方辦案,都是有執法儀的,實時錄下所有的辦案經過,這件事任憑你們說破天,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你們若是再反抗,那就是妨礙公務和襲警,到時候指不定要在牢裡待多少年呢!”
杜警官說完,沒再管他們,只是讓手下把所有人都帶走了。
整個窯村分為三種人:
第一,以村長、王繼宗、王平為首的所有成年男人,他們是這場拐賣案的主謀,也是買家,是罪惡之地的根源。
第二,部分被拐賣過來,然後向現實妥協的女人們,她們成功在這裡安家落戶,並生下這群畜生的孩子,她們是受害者,但到了後來,也是拐賣案的幫凶。
第三,就是還沒長大的孩子們,他們被排除在罪惡之外,不懂村裡到底是個什麽情況,但他們的出生,原本也帶著罪惡。
所有人都被帶走之後,整個窯村完全空了下來,除了偶爾響起的雞鳴狗吠,再也沒有任何聲音。
裴安竹和杜警官做最後的交接:
“麻煩你留幾個人給我,我得去把那些枉死之人的屍骨都挖出來,帶下山去,另外安葬。”
“到時候還得辛苦你們警方,核對她們的信息,通知她們在世的家人。”
杜警官點了點頭,說道:
“沒問題,我會派人押送他們下山,而我自己親自帶一個小隊,跟你收斂屍骨,你有任何需要的地方都可以直接來找我。”
“至於那些受害者的魂魄,就勞煩青竹仙君多多費心了。”
“好說。”裴安竹應承下來。
很快,那些村民被帶走了,剩下的人跟著杜警官和裴安竹一起,到了後山。
這裡的路不好走,但是對於訓練有素的警察而言,卻算不得什麽。
杜警官看著健步如飛的裴安竹,一時間敬佩不已:
不愧是高手!
裴安竹帶著他們,在山間密林中穿行,偶爾停下來,讓警察們幫忙挖土,將裡面的屍骨給挖出來。
其實窯村的人並沒有那麽好心,專門給那些無辜枉死的女孩子安葬。
每次那些女生被折磨致死,他們都是找兩個人抬到後山,順著斜坡或者斷崖往下一扔,屍體滾落到哪裡就是哪裡。
運氣好的,能安安心心留在原地,被風雨侵蝕,被歲月腐化。
運氣不好的,可能遇見山間野獸,將屍體拖行到不同地方,身首異處,四肢殘缺。
所以,這些女孩子沒有一個固定的埋骨之地,全憑著裴安竹人形定位,指哪兒挖哪兒,可把那些五大三粗的警方漢子給累得不輕。
從上午一直挖到半夜十一點,才總算把那些枉死者的屍骨找到。
只是,歲月漫長,依然有部分屍骨,湮滅在時間裡,要麽隨著枯枝落葉腐爛,要麽被碾碎了進入野獸的肚子,不知去向。
因此,有些人連一具全屍都沒有。
警察們把受害者的屍骨全部搬運到村裡的空地上,一排排擺好,而那些碎骨頭都收攏在一起,準備帶到警局,在法醫的幫助下,拚回主人的身上。
“天色晚了,先休息一夜吧,明早下山。”杜警官對手下吩咐著。
他們幾個人分小隊排了班,輪流在這些屍骨旁邊守夜,警惕山中出沒的猛獸,剩下的人則去睡覺。
至於裴安竹,脫離了隊伍,重新回到了山裡。
那些女鬼們正聚集在此處,除了她們之外,還有一些別的山間孤魂,林林總總加在一起,讓這片地方陰森了不少。
為首的還是劉芳和陳曦,她們領著眾人,朝著裴安竹跪下磕頭:
“青竹仙君,謝謝你,讓警察抓了那些畜生,了卻我們的心願。“
“不必客氣。”裴安竹讓她們起身,“這種事情,但凡是個三觀正的人,都不會袖手旁觀的。”
話雖如此,但女鬼們都明白,如果這次來的不是裴安竹這位大師,而是任意一位其他人,或許都逃不過窯村人鋤頭和鐵鍬的圍攻。
山間靜默,許久之後,劉芳才開口問道:
“青竹仙君,我們是不是該走了?”
人間並非鬼魂久留之地,她們曾經因為強大的執念與不甘,徘徊在此,如今大仇得報,心願已了,也是時候去地府投胎了。
裴安竹想了想,說道:
“距離真正的大仇得報,還有些時日,因為把你們害成這樣的罪魁禍首王傳宗,還沒有落入法網。”
“我會再給你們留一段時間,直到王傳宗被判刑,你們方可毫無顧忌的去投胎,那才算是真正的了斷塵緣。”
“我會在山間布置一個陣法,你們待在陣法中,按照我教你們的口訣打坐,可以消解經年怨氣,讓自己乾乾淨淨去地府。”
“你們放心,這陣法傷不了你們,等王傳宗落網之後,陣法消失,自會有陰差出現,為你們引路。”
女鬼們聽了這話,不由得喜極而泣。
其實她們最怕的,就是罪魁禍首不能得到審判,她們擔心自己投胎去之後,無人可證明王傳宗的罪孽,讓他逃過一劫。
可她們又不太好意思,讓裴安竹替繼續替她們追查,畢竟人家肯幫忙已經是天大的恩情,她們總不至於得寸進尺。
而現在裴安竹主動提出來了,這讓她們如何不感激涕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