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黑了下來。
山間的村裡沒什麽晚間娛樂活動,網絡沒有普及,智能手機和電腦也不是每個家庭的必備。
所以,當夕陽西下、月上高樓,家家戶戶便回自己的家了。
不多時,便有此起彼伏的呼嚕聲響起,看樣子這些人已經陷入了深度睡眠,這讓裴安竹不由得諷刺:
被害者拋屍荒野、魂魄無依,這些害人的畜生,卻睡的心安理得。
真是可笑!
裴安竹看時間差不多了,便掙脫了身上的束縛。
這些普通的繩子根本困不住她。
脫困之後,她雙手結印、掐訣,調動自己身體裡儲藏的靈氣,在半空中畫了個符。
卻見符籙的光芒一閃而過,緊接著出現一個光圈,以窯村為中心,朝著四面八方擴散開去。
下一秒,整座山上陰風陣陣。
龐大的陰氣挾裹著狂風,呼嘯而來,仿佛是橫死荒野的女鬼們,給她的回應。
見狀,裴安竹緩緩笑了。
女鬼們的身影出現在她面前,為首的正是劉芳和陳曦,在她們身後,除了王盼兒看到過的那些女鬼之外,還有不少其他孤魂野鬼。
加在一起,數量足足四五十。
“青竹仙君,是你召喚我們來的嗎?”劉芳開口問著。
她看著眼前的場景——
裴安竹站在豬圈裡,腳底下還有一圈圈的麻繩,幾乎立刻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沒想到,都十幾年過去了,窯村裡的人還是這麽喪心病狂,視人命如草芥。
一時間,她怒從心頭起,差點又發狂。
裴安竹看著她們,點了點頭:
“我知道你們含恨而終,心中的怨氣已經持續了許多年,今夜便允許你們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不過切記,不要鬧出人命。”
簡而言之,只要弄不死,怎麽都行。
女鬼們一聽,臉上頓時露出喜色,當即給裴安竹道了謝,然後化作一道流光,朝著窯村飄去。
她們當年都是被拐、被騙進這個村子的,而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買主
所謂冤有頭債有主,她們找的正是當年買走她們,並且在她們身上施加暴行的人。
女鬼們都有不同的能力。
強大一點的,可以直接入夢;稍次一點的,可以製造幻覺。
就算是最弱的女鬼,也想辦法把那些人弄醒,然後血糊糊的出現在他們面前,把人嚇了個半死。
一時間,村裡到處都是慘叫聲。
這種折磨整整持續了一整夜,一直到天光泛白,女鬼們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但是,被折磨過的人渣們,卻是再也沒有了任何睡意。
他們不知道女鬼已經走了,生怕自己留在屋裡被女鬼害死,飛快的逃離了自己的屋子。
村子中間的空地上,很快就聚集了很多人,一個個臉色蒼白,毫無血色,唯有眼睛下方,泛著烏青。
有些膽子大的,手裡拿著武器,警惕的看著四周,生怕女鬼從某個角落冒出來;而那些膽子小的,已經被嚇得瑟瑟發抖,縮在地上站不起來了。
王繼宗和王平等人互相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眼神裡,看到了相同的信息。
“看樣子,你昨晚也睡得不好。”王平幽幽地說著。
“夢到那個賤人,叫我償命。”王繼宗滿臉凶狠,“狗屁!她活著我都不怕她,死了我就更不怕了!”
王繼宗和王平的對話,被許多人聽到了,大家一時間躁動不安,議論紛紛:
“我也夢到了!那臭女人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頭髮老長老長,指甲烏漆嘛黑,衝著我脖子抓……”
“我倒是沒夢到,可是昨夜被尿憋醒了,起床上廁所,就看到一個人站在我床邊,翻著白眼珠子……”
“是她們!她們變成厲鬼來報仇了!她們要殺了我!要讓我不得好死!”
“怎麽辦?這麽多年,我們村啥時候遇到過這種邪門的事?要不找個道士來把她們都收了吧!”
“一定跟昨天那個女娃子有關系!她知道傳宗的名字,知道十幾年前的事,保不齊就是從那些女鬼口中知道的!”
“走!我們去找她!敢在窯村裝神弄鬼,一定要給她個教訓!”
說著說著,這群人似乎找到了發泄口,一窩蜂的就朝著關押裴安竹的豬圈而去。
到了之後才發現,原本應該被綁著的人,此刻好端端的站在那裡,渾身上下沒有絲毫狼狽,一點也不像是被囚禁了一夜。
王繼宗和王平阻止了大家前進,而是站在了兩米開外的地方,和裴安竹相對而立。
裴安竹看著這群人的臉色,笑著問道:
“各位,昨夜睡得好嗎?”
“是你!”有村民怒道,“是你讓那些女鬼來纏著我們的!我殺了你!”
說完,就扛著鋤頭朝著裴安竹打了過去。
裴安竹一動不動,看起來就像是被嚇呆了一樣,可是那一鋤頭卻沒有落在她身上,而是擦著她的身體,砸在地上。
在眾人眼中看來,就是攻擊的人突然手滑,失去了準頭,所以沒打到。
接下來那個人又攻擊了好幾次。
可每一次,都是眼看著要擊中裴安竹的時候,鋤頭卻偏移到了別的角度。
一次兩次還可以說是手滑,可每次都這樣,就不是巧合了。
這個城裡來的女人不簡單,她和以往那些女人都不一樣。
大家看裴安竹的目光,頓時充滿了警惕。
那個用鋤頭攻擊裴安竹的人,多次打不中,反而把自己累的氣喘籲籲,最後反應過來,退回到人群中,說道:
“你不是人!你和那些女鬼是一夥的,你也是女鬼!不然我怎麽打不中!”
裴安竹目光冷然,嗤笑一聲:
“我說過,你們會有報應的!”
“你們拐賣、誘騙無辜女孩子進入你們的村子,然後對其囚禁、施暴,殘害多條人命,現在就是付出代價的時候!”
王繼宗聞言,面目猙獰:
“就憑你和一群女鬼嗎?”
“那些女鬼要是有本事,昨夜就該殺了我們!可見她們無法拿我怎麽樣,也就嚇唬嚇唬我們!”
“至於你,不管你是什麽人,到了我們窯村的地盤,是龍你給我盤著,是虎你給我趴著!”
“是嗎?那也得看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了!”裴安竹笑了,然後低頭對著領口的微型攝像機,“杜警官,可以行動了。”
話音落下,從窯村的四周突然竄出來一群警察,個個穿著製服,拿著槍,將村民們團團包圍起來。
為首的正是杜警官,他衝著裴安竹點頭打招呼:“辛苦了,證據已經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