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龜蛇
  拜天教主跳出黃天碎片之後，一開始什麽也看不見，是為不識廬山真面目，隻緣身在此山中，而只有當他往外狂奔出了十年之久，奔出了不知多少萬億裡之後。

  募然一回頭。

  頓時，便看到了一切所有。

  拜天本以為自己往外奔出了十年，已經到了可以遠遠可以將身後世界，視為彈丸般的遙遠距離，可這一回頭才發現……

  即便是奔出了不知多少萬億裡後，他所在的這一處，仍然還被黃天和玄天的陰影所籠罩。

  只不過，已經可以清晰看到一切所有了。

  轟！
  當拜天終於跳出了人世間，來到天外，來到極遠處，看到了自己家鄉的本來樣貌之後，身軀便不可抑製的站在原地顫抖了起來。

  一時間，他的心和天地宇宙同寂靜。

  那是在無邊際的黑暗虛無之中。

  有一方散發著濃鬱混亂氣息的世界，靜靜的躺在黑暗之中。

  世界之下，是一尊無比巨大的黑色巨龜。

  祂背負起了整個世界之中的四海和乾坤山河。

  在黑色巨龜和世界之外，則是無數碩大如山脈的黃色鱗片，是一條巨大的黃蛇，纏繞八方，她的腹部包裹住了背負世界的黑色巨龜和世界本身，背部，則是裸露在漆黑虛無之中的碎片鱗片。

  巨大的黃色大蛇纏繞在一起，頭尾相銜，纏繞住了黑色大烏龜的全身，她的頭尾交銜在了黑色大烏龜的“龜首”位置，纏繞住了烏龜的頭顱。

  顯然，背負宇宙的黑色巨龜，就是人世間象征著毀滅，生殖力極強的玄天父神。

  而那頭顱，就是首陽山。

  原來，那雖不是玄天父神的生殖器官，而真的是一個龜的頭。

  而在玄天父神的背負世界的龜背的龜殼之上，則是長滿了各種各樣的黑色觸須，宛若龜背上的一條條的水草藻類，但那些藻類卻不可名狀，生長出了各種各樣的形象。

  有如山羊一般長滿胡須，渾身符咒生出的白色野狗，也有不斷在發出哀嚎和尖叫的肉團，近乎死嬰形狀。

  那分明就是閹茂天官和草原的長生天。

  原來，

  這些天命都是玄天父神龜背上的血肉寄生出來的產物。

  而在玄天父神的龜首和黃天母神的口尾相銜的首陽山之頂的那片天穹之間，則是生長出來了許許多多的肉靈芝和風流果，樣子有點像男女的生殖器官，而那，正是被日月摩尼教供奉的“明尊”本體，兼具男女性征的天命。

  在黃天母神的腹部，分別裂開了四個傷口，流出來了白色、紅色、黃色、青色的液體，宛若天河天柱一般撒向了人世間。

  白色的是黃天母神的骨血，象征著黃天母神的骨氣，本來是支撐世人的天柱之一，卻因黃天母神受傷，流淌在了玄天父神的龜背上，沾染了玄天父神的氣息，骨氣和勇武，變成了暴虐的天命，因為它是從黃天母神體內流出來的骨髓液，所以是人世眾生身上骨骼的主。

  紅色的是黃天母神的精血，象征著黃天母神的精氣，是生命的象征，結果沾染了玄天的氣息，變得腐爛，成為了一尊無垢金剛，散布疾病腐爛，身軀變的膨脹。

  黃色液體是母神的心血，象征的是母神的心智，破碎後沾染了玄天之氣，變得狡詐陰謀多段，成為了黃衣之主。

  青色則是母神對眾生的情血，象征的是母神的感情，破碎後沾染了玄天之氣，變得縱欲極樂，成為了囍神。

  一座背負著世界的黑色巨龜，新天命們是巨龜身上的寄生物，一條纏繞起世界和巨龜的大蛇，舊日天命是大蛇流出來的血肉骨髓心血感情所化。

  這，
  就是他們的人世間。

  但，
  拜天看向的卻是在龜蛇之上。

  背負世界的龜蛇之上，是一尊黑袍黑發，神情平和的青年。

  青年腳踏龜蛇和世界。

  就那樣站在那裡，一股驚人的氣息，從其身體內散出，那是一股鎮壓陰陽，統禦太極，度化眾生，指天他地的意志，是極致的陰陽，蘊含無比的太極大道！

  龜蛇很大，但青年更大。

  腳踩整個世界。

  在拜天的視線看去，那青年體內透發而出的意志，甚至照亮了這方黑暗的虛無本質，煊赫無比，鎮壓的腳下的龜蛇，不斷地蠕動，卻全都不能抬頭。

  而對比拜天的身軀，就似是在這無比巨大的龜、蛇、世界、腳踏龜蛇的青年面前的……

  一粒空氣當中比微塵還小億萬倍的芥子。

  處在青年胸膛外千萬億裡的空氣之中，渾身都被青年和龜蛇垂流而下的陰影籠罩著。

  “這，就是世界的真相嗎？”

  “玄天是一隻大烏龜，黃天是一條大蛇，我眼中的第三天，則是……一個踩在眾生和龜蛇頭頂的青年，而那在人世間世界內部所看到的天穹裂痕……”

  拜天低眉看去，那是青年的左腳拇指踩在的龜背上的左邊第三塊龜甲上的一片天穹，那裡裂開了，似乎是青年的腳趾不小心用力了。

  追求的答案的真相，就在眼前。

  拜天望著那閉眸的青年，卻是心內生起前所未有的一股極致的情緒。

  朝著踩在龜背上的青年，吐氣開聲：
  “你，是人？是天？？”

  他已經看到了一切，現在，隻想要一個答案，拜天在黑暗虛無之中長嘯，對著龜蛇背上的青年喝問道：

  “你，回答我……你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其聲平靜，透出無盡冰冷，沒有絲毫情緒，響徹了整個虛無黑暗之中。

  其開聲之刹那，體內的鼓蕩修為，就朝著那龜蛇背上的青年，撼動了過去！

  “回答我！”

  然，其衝擊，卻是如泥牛入海，蜻蜓撼柱。

  黑暗之中，寂靜無聲。

  卻在下一刻。

  許是拜天的聲音喚醒了什麽，亦或者是來自於龜蛇世界內的那眾生的儺舞之力，在持續的發揮著作用，那踩在龜蛇背上的青年。

  手指微微一動。

  呼啦！

  便在黑暗虛無之中扯出了一道長達萬裡的氣流呼嘯。

  再一瞬。

  那青年的眸光，微微開闔。

  伴隨著那青年的眸子張開，黑暗虛無之中，便泛起了一陣一陣的氣流漣漪，拍動十方，令拜天好似在揚波大海之中的虛無內，如舟筏晃動。

  青年睜眼了。

  才一睜眼，便聽到了宛若蚊蠅囈語般的聲音，在自己面前空氣之中嘶吼。

  “你，是什麽？”

  短暫期間，青年眸子內，似陷入了一絲絲的迷茫，這是因與龜蛇本源糾纏在一起，沉睡過去剛醒來的後遺症。

  便迷茫自語道：

  “我不是人，也不是天……我是……”

  “仙！”

  仙！
  這一個字眼，好似從天而降的烙印一般，赫然似神山砸在了拜天的心頭。

  “仙？”

  他顯然並沒有準備，會得到這麽一個答案。

  “什麽仙？”

  “仙，就是仙。”

  腳踩龜背上的青年終於醒轉了，緩緩道：
  “仙界之仙。”

  “仙界……”

  拜天站在虛無之中，得到這個答案之後。

  他平靜了那麽一瞬。

  然後，募然揚頭：“敢問仙人，你可會死？”

  “無，天會死，地會朽，人會老，即便我身為仙，可能在未來也會衰……”青年微笑道：“你想讓我死？”

  拜天平靜開口：“我名拜天，此前一生祭拜天地，皆是誠誠懇懇，生的是敬畏之心，今日，想做最後一拜，拜你這位能夠腳踏玄黃天地的仙，這一拜，將一改我畢生拜天的初心，而是要將我一生所有對天的敬意，變為恨意……”

  “請，將這人世間天地眾生都踩在腳下的你，收下這一拜，然後，赴死！”

  其開聲之刹那，人站在黑暗之中，雙手交疊在前，如擁抱宇宙，躬身，對著黑暗之中腳踩龜蛇的陸崖，一拜而下！

  驟然，無邊殺戮和恨意從他身上爆發，伴隨著這一拜下去，整個人都融化成為了一道光束。

  宛若一道彗星，更似一道誅仙之箭！
  射向了陸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