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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關家逆子,龍佑荊襄》第396章 生義我所欲也,舍生而取義者也!
  第396章 生義我所欲也,舍生而取義者也!

  歷史上的潘濬,因為呂蒙白衣渡江,江陵城被破,成為了東吳的俘虜。

  其余江陵官員全部歸附,唯獨他稱疾不見,還是孫權親自登門拜訪,以手巾幫他擦臉,潘濬才下地拜謝,並將荊州軍事部署詳細告訴孫權,被拜為輔軍中郎將,得以統兵。

  值得一提的是,他與關羽的關系素來不好,卻是最後一個投降的。

  只不過,此刻…

  伊籍不可思議的望向潘濬,他不敢想象,方才還是同袍,一起研究、修改南逃路線的潘濬潘承明,如今卻為虎作倀,站在他們的對立面,站在了關家同袍的對立面。

  “殺——”

  眼看著魏軍殺來,伊籍怒目圓瞪。

  不需要過多的廢話,關家軍與魏軍本就是死敵。

  頃刻間,這片林中已是哀鴻遍野,陷入了亂戰之中。

  伊籍的兵雖不少,但大多是殘軍,這幾日經歷了無數險象環生,才得以脫逃到這裡,再加上關家軍中出現了叛徒,士氣上、戰力上本就落著下風。

  至於王桃、王悅帶來的盧塘寨部曲,這些部曲出身盜賊,哪裡是正規軍的對手?面對魏軍,根本沒有一合之敵,只能等死。

  “妹,你先走…”

  “姐?你…”王悅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

  “妹,這時候你就別強了,咱們總得有一個活下去,然後去找維之…”王桃再度用匕首劃破了一名魏軍步卒的喉嚨,她的聲音中,帶著決然,“我…我掩護你!”

  “姐…咱們說好要一起嫁給維之的…”

  “誒…”王桃微微側身,王悅才看到她的腿上已經負傷。“我已經走不了了…不過我…”

  王桃那決然的眼眸中劃過一道凌厲的光芒,冷然道:“我還能給你拖延下時間,至少咱們姐妹也要有一個…”

  她說到這兒,一個魏兵騎士縱馬殺了過來,還叫囂著:“哪裡來的小娘皮,受死!”

  “快走…”

  王桃一把將王悅推開,自己則是打了個滾兒,堪堪躲過了魏兵騎士的刀鋒。

  “姐…”王悅還在喊。

  但王桃接下來的話再也喊不出來,她其實想說——『至少咱們姐妹也要有一個嫁給維之,不能便宜了那鮑三娘。』

  王悅眼看著她的姐姐王桃爬了起來,衣衫凌亂,雙目也變的赤紅,大喊著與魏軍廝殺到了一起。

  “魏狗,還不來受死?這是姑奶奶男人的關家軍,豈容爾等魏狗踐踏!”

  很難想象,一個妙齡女子吟出的聲音,頗有些滄桑的味道,這聲音在天地間回蕩,讓所有關家軍士心頭為之一震。

  “關家軍?不容踐踏麽?”

  有人嘴中喃喃,緩緩流下眼淚,這片土地見證過關家軍太多的驕傲!
  “活不成了…”

  “那就多帶走一個吧!”

  “二將軍重義輕生,關家軍…不欠別人的!”

  這時候,伊籍的聲音高高的揚起:“盧塘寨的各位,我替二將軍謝過你們了,接下來我們殿後,你們速速撤離。”

  說著話,幾名靠後的關家軍的兵士已經翻身下馬,這些馬本就是盧塘寨兄弟們的,這是物歸原主。

  然後,這些棄馬的關家兵士托著步戰之軀迎上敵人騎兵的衝擊。

  越來越多的關家軍把馬匹還給盧唐寨的這些盜賊,把生的機會留給他們。

  這一幕太過震撼,若非親眼所見,斷然難以想象,戰場上的關家軍士,竟會做出這樣瘋狂的事兒。

  但…這就是關家軍。

  重義輕生,哪怕戰死,也不虧欠別人的關家軍。

  這才是關羽為這支軍隊鑄造的“脊梁”!
  …

  “一群螻蟻!”陳矯笑吟吟的看著戰場。

  “十面埋伏之下,他們竟棄馬…呵呵,他們注定跑不了。”一名副將補上一句。

  一旁的魏將尤自嘲諷:“這樣一支殘軍,這麽多關家軍士的首級,可是大功一件哪!”

  他說著話,還舔了舔嘴唇,望著戰場上倒下的關家兵士,他仿佛已經看到了碩大的功勳。

  ——『這次…多半能從屯長升為校尉了吧?』

  反觀潘濬,他的眼眸有些閃躲,他在不經意的環視著戰場,環視著外圍。

  “哼…”

  這時,伊籍擦了擦刀鋒上的血跡,發出一聲冷哼,“關家軍的脊梁,又豈是爾等魏狗能明白的?爾等魏狗該去想想,爾等若是死了,爾等的妻子又該在誰的跨下?”

  伊籍是個文士,更是個名士,可這種時候,為了擾亂敵人,他不得不說些粗鄙之語。

  再加上,身為關家軍士的一員,最受不了的就是他們的軍隊被詆毀。

  說起來,關家軍為何讓曹操忌憚?

  這是因為四年來,三萬關家軍抵抗住的是數十萬曹軍最凶猛的攻勢;
  抵抗住的是一個個曹魏的全明星將領;

  是素來記載詳盡的《魏史》中,這四年來,襄樊戰場中“空無一字”的蒼白!

  為何空無一字?
  為何史官沒有記載?

  因為,都被打的抱頭鼠竄、惶惶如喪家之犬了?還怎麽寫?怎麽記?
  曹操不要臉的麽?
  也正因為此,關家軍從來就是驕傲,是信仰。

  不誇張的說,他們就是這個士氣,大漢最能倚仗的脊梁——

  只是…

  “哼!”

  陳矯發出一聲冷笑。

  曾經無比輝煌?

  曾經讓整個曹魏無比忌憚,那…又能如何?
  現在不照樣被團團圍住?

  陳矯笑著說:“死到臨頭,還嘴硬!”

  “終有一日,二將軍會為我等報仇,關字大旗將插遍你們逆魏的每一個角落,終有一日…”

  伊籍胳膊上也負傷了,可他尤自伸直了胳膊,指著陳矯怒叱。

  “今日血仇…”

  他的嘴角有血絲溢出,卻咬緊牙關,連聲音都有些顫抖。

  這是恨及!

  就在這時。

  “嗖”的一聲,陳矯本欲開口說些什麽,可突然感覺喉嚨一緊,然後是一股冷颼颼的勁風呼呼的刮進他的身子,他感覺後背整個都是涼的。

  噗…

  隨著一口鮮血的噴出。

  他下意識的扭過頭,這才看到,一柄匕首被潘濬握著,由後背直插入了他的心臟之處…

  “你…”

  陳矯不等開口,“啊…”的一聲,他整個人翻身下馬,一擊必殺!

  陳矯的親兵回過神兒來。

  隨著一聲聲“將軍…”他們的兵器齊刷刷的向潘濬招呼,隻一個刹那,潘濬的身上就多出了十幾道傷口,他也從馬上墜落…

  冉冉鮮血從他的身體中流出,染紅了身下的土地。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整個戰場一下子陷入了沉寂,陷入了靜謐。

  王桃、王悅不可思議的望著這一幕。

  所有關家軍士也都驚住了…

  伊籍第一個反應過來,他高呼:“承明…”

  緊接著,他帶著無數關家軍士朝前殺去,搶回了重傷下的潘濬…

  伊籍抱著他,潘濬不住的吐血,他沙啞的聲音不斷的傳出,仿佛是臨終遺言:“告訴二將軍,我…我潘濬雖與他不和,可我…我沒有背叛他,呵呵,除非這支軍隊死絕了,否則我生是關家軍的兵,死也是這支軍隊的魂。”

  這才是真正的潘濬。

  ——剛正不阿;
  ——方嚴疾惡,義形於色,梗梗有大節!

  這份大節是關羽“義薄雲天”之下,關家軍中每一個將軍、謀士潛移默化中形成的。

  這也是關家軍的“脊梁”與“傲骨”啊!

  說著話,潘濬用盡最後的力氣指著一個方向,“我觀察過了,那裡沒有埋伏,你…你快帶人從那邊逃離,快…快…”

  其實,昨日魏軍聯絡到潘濬時,潘濬就知道…他們的行蹤暴露了。

  如果按照原定計劃,無論是怎麽逃,也會被包圍,也不可能逃回漢水以南。

  所以…他大膽選擇將計就計,就是要詐降,從而獲得敵將的信任,在戰場上尋找機會,背刺敵人!

  以此為關家軍尋覓到一條全新的、逃生的路!

  “承明,承明…你堅持住…”伊籍就想托著他上馬,他悲痛的說,“這話,你親自跟二將軍說,我要你親口跟他講…”

  這一刻的伊籍幾乎哭成了淚人。

  反觀潘濬,他整個人都是虛弱的,渾身上下的血還在不斷的往外湧,他那細若遊絲的聲音還在傳出。

  像是在迷離之際,背誦著什麽:“生,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兼得,舍…舍生而取義者也…”

  隨著這一道聲音,潘濬從容的閉上了眼睛…

  伊籍大嘯:“承明,承明…”

  這一幕,讓無數關家軍士看在眼裡,所有人淚灑當場。

  王悅癡癡的看著這一幕,王桃牙齒咬住嘴唇,口中喃喃:“這…便是維之心心念念的關家軍麽?”

  …

  翻轉。

  戰場的局勢,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一下子翻轉。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盡管魏軍的數量還佔據絕對的優勢,可隨著陳矯與潘濬的倒下,魏軍的士氣幾乎陷入低谷…而關家軍,一個個殺紅了眼。

  “往這邊走…”

  “這邊!”

  伊籍率領這支殘軍迅速的突圍,朝著潘濬指引的方向,
  果然…這個方向的敵軍守備極其薄弱。

  只是,眼看著就要到漢水…只要到那裡,枯水期之下,找一處淺灘是能夠跨過漢水的。

  偏偏就在這時…

  一支魏軍的步卒早就守在這裡,為首一人騎在馬上,威儀持重。

  一旁的探馬正在向他稟報陳矯那邊的變故。

  “於將軍,沒曾想,那關家軍的謀士潘濬是詐降,他背刺殺了陳將軍,這支關家殘軍朝漢水邊殺過來了!”

  這魏軍將軍正是於禁。

  “果然如文遠將軍所言,這陳矯與潘濬都靠不住!”於禁淡淡的吟出一聲,旋即再不說話,就這麽默默的等著。

  一旁有副將問:“將軍要下令進攻麽?”

  於禁緩緩的搖頭,“諸軍嚴整,敵軍自亂——”

  果然,在半個時辰後,伊籍帶著王桃、王悅,帶著那僅存的千余關家軍士從樹林中竄出,本以為將看到漢水這條逃生之路。

  沒曾想…

  於禁帶著萬余兵馬早在這裡等著他們,這巨大的反差感,這嚴整的軍列,一下子將方才…關家軍中,好不容易燃起的鬥志再度熄滅。

  這時,於禁的聲音傳出,“有我於禁在此,爾等…過不去這漢水!”

  這下,整個關家軍亂了。

  人的名,樹的影,誰能想到於禁守著這最後一關。

  一時間,雙方重新對峙了起來。

  這時,關家軍中有人問:“敵將是於禁麽?”

  “潘軍師救了我們一次,他…他還能再幫我們一次麽?”

  “又要打了麽?”

  …

  這時,距離這邊伊籍與這支殘軍僅僅二十裡處。

  也是方才的戰場

  “噠噠噠——”

  一支騎兵剛剛抵達這邊,為首那騎跨赤兔,手持青龍偃月刀的將軍格外的醒目,是關羽。

  他目光森森,殺氣騰騰的環望著一地的屍橫,他的牙齒微微的咬住。

  “將軍…是潘濬軍師!”

  先是一名親衛稟報。

  這時,又一名探馬前來稟報,“將軍,前方二十裡處有關家軍的同袍…被一萬余敵軍包圍。”

  呼——

  關羽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他掃過了潘濬身上那幾十處的傷口,他微微昂首,手中用力,青龍偃月刀握的更緊了。

  他的話傳出:“去救我們的同袍——”

  然後…

  “得得得…”

  隨著一聲赤兔馬的嘶鳴…

  “噠噠噠”馬蹄聲再度響徹,關羽騎著赤兔馬,宛若旋風一般,他一馬當先…殺向那漢水之畔。

  鮑三娘看著他的這位神武的“準爹爹”,連忙招呼他的部曲:

  “快,快追上我公爹——”

  …

  …

  淮南,八公山下。

  晨曦微明,山腳下到處都扔著魏軍的旗幟,到處都是魏軍的屍體,無數烏鴉聞到了血味兒,一大早就趕來了這邊,“嘎嘎”的叫著,品嘗著最美味的人肉。

  凌統駕馬趕到這邊時,他看到的就是這樣的蕭索景象。

  整個八公山下,只有屍體,沒有半點人煙…

  『完了,完了——』

  下意識的,他在心頭吟出這麽一句,凌統迅速的翻身下馬,他去翻看那地上的屍體。

  “來晚了?我來晚了麽?”

  他不斷的翻,不斷的喊…

  一夜未曾休息的他,眼眶中幾乎遍是血絲。

  “卓姑娘…卓姑娘…”

  他一個個翻看那死在這裡的看似瘦小的人影。

  在昨夜與甘寧見面後,得到曹真護送卓榮回八公的消息;
  也得到孫權派徐盛、蔣欽埋伏於此的消息後,凌統馬不停蹄就往這邊趕…他想要救人,救他心上的人哪!

  可,可最終還是來晚了一步。

  眼前的一切,證明著一個事實,那場有預謀,有組織的埋伏已經結束了。

  這裡只剩下了,白骨野野…

  “呼…呼…”

  伴隨著粗重的呼氣聲,凌統一個又一個屍體的翻看,一個又一個屍體的尋找。

  漸漸的,隨著晨曦的升起,周圍漸漸有了人煙…

  有了一些八公山的山民。

  他們開始紛紛議論。

  “這一大清早的嚇死人了…”

  “誰能想到東吳會在這裡埋伏,聽說,這次的曹軍全軍覆沒…”

  “我記得,曹軍還護送著一個女人…她…”

  聽到“女人”這兩個字,原本跪著翻找屍體的凌統,豁然起身,他瘋了一般的衝向那農戶,“你說什麽?什麽女人?什麽女人?”

  農戶沒想到這屍體中突然穿出來一個人,登時嚇了一跳。

  他不敢隱瞞,如實道:“就是一個…一個弱女子,也不知道為何,她本來第一時間就跑到山上了,可那東吳兵就像是與她有深仇大恨一般,緊追著不放…最後…最後…”

  凌統加重聲音,“最後怎樣,最後怎樣?”

  農戶就住在山上,昨夜的驚魂一幕,他看的真切…

  他指了指一處山石處,“在那裡,你…你自己…自己去看看吧!”

  凌統松開了農戶,農戶連忙跑開了,凌統也往那山石處跑去。

  他拚命的往上攀…往上攀。

  可當他真的爬上去的一刻。

  他…一個鐵骨錚錚的男兒,竟一下子腿軟了,凌統整個人宛若軟泥一般的癱坐在地上,他的眼眶中擒著淚,淚水充斥在那充血的眼眶中。

  在短暫的安靜過後。

  “啊——”

  “啊——”

  凌統聲嘶力竭的大嘯,一邊大嘯,一邊往前爬。

  這一刻,他的救命恩人,他心中的人死了,已經徹底的死了,離開了這個世界。

  “啊…”

  又是聲嘶力竭的大嘯,凌統爬著過去,抱起卓榮的屍體時,他清楚的看到,卓榮後背處中了三箭…血還在從她那柔弱的身體中流出。

  她的臉色再也沒有往昔的紅潤,變得煞白如紙,整個身體也沒有一點點的溫度,冰冷至極…

  再看凌統,他哭了許久,仿佛流幹了最後一滴眼淚。

  這時…

  他那極致悲痛、沙啞的聲音從口中傳出。

  “孫權!”

  “狗賊孫權!”

  “狗賊孫權,我凌統與你不共戴天——”

  …

  這邊廂,凌統還在悲痛,痛不欲生,傷心欲絕。

  那邊廂,無論東吳的徐盛與蔣欽,還是曹魏的曹真,正得意的凱旋歸去。

  徐盛與蔣欽突襲曹軍,大獲全勝…自是立了一大功。

  至於曹真…

  此刻的他正悠哉、悠哉的騎著馬,一邊欣賞著日出,一邊在心頭喃喃道:“司馬仲達這腦子就是好用啊,一箭雙雕,一舉兩得!”

  “如此這般…丞相的差事,我總算是辦妥了,且辦的漂亮,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得意的大笑聲響徹在八公山通往壽春城的官道上。

  再沒有什麽比這雙方都志得意滿的事兒再讓人高興的了!

  只是…

  無論是徐盛、蔣欽,還是曹真都不會想到…

  他們的快樂是建立在一個義士的痛苦之上。

  這個“義士”已經死過一次,他又親眼見證了恩人、愛慕之人的死去!

  他已經沒有什麽還能再失去的了!

  ——『我願化身為青石,受五百年風吹,五百年日曬,五百年雨淋,只求那少女在這八公山下活過來。』

  ——『若是不能,我願化身為惡魔去顛覆江東那另一個惡魔的統治,讓那惡魔也嘗嘗,何為痛不欲生?』

  …

  …

   Ps:

    (我不是福建的,我是河南的…福建都沒雨了,現在狂風暴雨在我們這兒。)
    (我突然就對水淹七軍時的暴雨深有體會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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