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直取劉雉兒驢車
“好你個滿懷英,竟敢詐降!”
狼狽逃回大營的乞顏買,第一件事,就是找著滿懷英掄王八拳。
老子就是聽了你的,去漢軍大營最薄弱的地方,結果中了埋伏。
還敢說你不是詐降?!
“乞顏買!”
乞顏思烈冷哼一聲,將之製止。
乞顏買頓時大氣都不敢出,望著大可汗,哭訴道:
“末將無能,聽信奸賊讒言,誤中漢狗埋伏,還望汗王責罰!”
“無妨,你先起來。”
乞顏思烈擺擺手,道:
“漢軍知道滿懷英投了我軍,自然能猜到滿懷英會說出營中布防。”
“漢軍肯定會對薄弱之處加以防備。”
乞顏思烈臉上的皺紋,都似乎少了些。
他本來就是派乞顏買,去試探漢軍虛實的。
乞顏買敗的越慘,說明漢軍越虛。
如果贏了,反倒說明漢軍有詐。
畢竟嶽少謙能在東胡大軍圍城之下,守住逐溪縣三個多月。
狄邯能調兵遣將,正面擊破乞顏大顯。
剩下的巴尼漢、雷蘭,都不是庸才。
就連那李景績,雖然敗仗頗多,但進退有據,有名將之姿。
即使劉雉兒身死,這群人又怎麽會疏於防備?
“你說說看,在漢軍軍營裡探著了什麽,可有見到那劉雉兒?”
“沒有。”
乞顏買拱手道:
“劉雉兒和其貼身護衛典褚,都不知所蹤。”
“我部兵馬雖說被漢軍圍困,但也製造了一時混亂。”
“混亂之中,漢軍中軍大帳仍舊平靜無比。”
“甚至,都沒有將士敢經過。”
“想來,應該是.”
乞顏思烈頷首。
沒問題了,這下劉雉兒之死,已經有九成可信度。
他召集眾將,道:
“劉雉兒多半已經身亡,接下來,我軍該如何擊破漢軍?”
乞顏宗元率先開口道:
“乞顏買新敗一場,末將觀那漢軍諸將,頗有能耐。”
“即使劉雉兒身死,也不容易對付。”
“不過末將認為,劉雉兒一死,漢軍諸將都會拚命將其屍身,送回瓊州,已經不會特意針對我軍了。”
“所以,我軍只需要針對劉雉兒的屍身出擊即可。”
“一旦截獲劉雉兒屍骨,將其挫骨揚灰,漢軍不戰自潰!”
“報!”
忽的,一員哨騎匆匆入帳。
“漢軍兵發三路,自三個方向,出營而走!”
“果然,漢軍諸將估計也覺得,我們已經猜出劉雉兒身死,所以在想辦法盡快撤走。”
“這三路兵馬,其中必有一路,負責押運劉雉兒屍身。”
乞顏思烈拿出地圖,問向哨騎:
“你且說說,三路各有多少兵馬,是何人領軍。”
那哨騎道:
“三路兵馬各有三千之數,往西一路,由狄邯帶領,往南一路,由巴尼漢統帥,往東一路,則是李景績。”
乞顏買道:
“必是狄邯所部在押運漢帝棺槨,往西直走,可入交州,依托交州地形,倒也能阻攔我軍一二。”
乞顏思烈搖頭。
乞顏宗元道:
“那便是巴尼漢所部,雖說徐聞縣城被我軍所佔,但巴尼漢所部大多是南越土著,可走山林回瓊州。”
乞顏思烈搖頭。
乞顏真滿不在意道:
“那就是李景績咯,那牛鼻子菜是菜了點,行軍還是挺謹慎的,若是被我軍伏擊,說不定也能安然退走。”
乞顏思烈笑了聲:
“我軍與普六茹部合兵一處後,足有十五萬兵馬,何須管漢軍哪一路是疑兵,哪一路是劉雉兒屍身?”
“乞顏買,你率部追擊狄邯,乞顏宗元追擊巴尼漢,乞顏真追擊李景績。”
“是!”
眾將齊聲領命。
也是,我軍兵多將廣,你疑兵有屁用?
各自領著一萬人,追著漢軍錘就是。
——
劉恪就在李景績軍中,老神在在的在驢車車板上的棺槨裡躺著,閉目養神。
兩軍交戰還能劃水的,也就是他了。
夜裡薄霧繚繞,山風緩緩吹來,帶來了一絲清涼。
李景績率軍,緩緩東行。
黑暗中摸索著,到了一處廢棄的村落。
這裡以前有十幾戶人家,還有一處水塘,塘中蛙聲一片。
就在漢軍經過水塘時,後方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
將士們目瞪口呆的,望著緊追而來的東胡騎兵。
約莫有一萬之數,其中竟然還有鐵浮屠??
他們都知道,皇帝已經死了,他們押送的,就是承載皇帝屍身的棺槨。
本以為能借著三路疑兵,早日退走。
沒想到,追兵這麽快就過來了?
這還怎麽打?
就連知道皇帝實際上是詐死的李景績,都有些驚訝。
縱然皇帝垂死病中驚坐起,也不一定能帶著三千兵馬,擊破這一萬東胡騎兵吧?
“將軍,咱們撤軍吧,莫要白白喪了性命!”
副將請命,這一看就知道打不過,乾脆發揮將軍最擅長的前軍變後軍,撤就完事了。
“將軍也無需自責,戰場上,勝敗乃兵家常事。”
“這次我軍還押運著陛下棺槨,切不可出了差錯,還是穩妥些好。”
“咱們這次往哪兒跑?”
李景績嘴角抽了抽,歪著腦袋,朝副將罵道:
“跑個屁,陛下正看著咱們呢,舉刀,殺胡狗。”
還沒打就覺得要敗,準備撤走,卻不會打擊士氣。
估計古往今來,也就獨此一家了。
東胡人的騎兵,並未全速奔馳。
帶隊的乞顏真平日裡很急,這次倒是不急了。
只是打馬緩進,畢竟夜裡追擊,就怕有絆馬索什麽的。
可面對著緩慢行進的東胡騎兵,李景績也覺有幾分口乾舌燥。
這次撤軍都不好撤了,兩條腿跑不過四條腿。
那就先不撤了。
李景績看了眼棺槨,反正是詐死,還有戰神一般的皇帝托底呢!
“弓箭手往兩邊散開,射死胡狗。”
“那邊的屋子裡去幾個,埋伏著!”
李景績一通調兵遣將,東胡人緩慢而追,也給了他布陣防守的機會。
這廢棄的村莊就挺不錯的,起碼不方便那些騎兵衝鋒。
漢軍將士們嚴陣以待,好像這次李將軍,是打算拚命了。
那員副將心中一緊,這能打過嗎?
忽而,他看到了驢車上的棺槨。
是啊,陛下在看著咱們呢!
這時候反而不怕了。
皇帝死了,怎麽死的?
陷陣衝鋒死的,為將軍擋箭死的。
當皇帝的,都能做到這一步。
他們這些大頭兵,怎麽能怯戰呢?
忽的,馬嘶聲驟然傳來。
東胡人已然追至村落之中。
李景績一手提槍,一手提盾,走在最前方刀盾兵的身後。
他一邊調度兵馬,一邊仰頭張望。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
乞顏真也是同時抬頭張望。
除了月星之外,他望見了一隻不知是鷹還是雀的鳥,一頭栽落,扎進了池塘中。
帶起大片水花,水面上波紋激蕩,泛著泥漿。
“呱——”
又是一陣蛙鳴。
“異象?”
乞顏真嘟囔一句,看著不是什麽好異象啊,總有種心神不寧的感覺。
嗖嗖——
就在蛙鳴開始的那一刹那,一波箭雨射來。
前方的東胡騎兵傳來陣陣驚呼。
沒想到這小股漢軍,面對來勢洶洶的騎兵,居然沒有趁著夜色退走,反而主動進攻了起來。
好在這波箭雨雖然有些突然,但在夜裡,準頭著實一般。
“下馬,逼上去!”
除了手中的部分鐵浮屠之外,乞顏真喝令其他騎兵下馬。
既然漢軍作出了應對,那麽說不定就在村落之中,布置了陷馬坑、絆馬索之類的工事。
倒不如直接下馬,用人數優勢來壓製漢軍。
反正人比馬精貴,多死幾個人,還能多繼承幾個老婆,指不定連孩子都不用自己生了。
初一波箭雨,只是讓東胡兵馬稍稍亂了一陣。
很快便在乞顏真的指揮下,紛紛下馬。
拿著馬刀、長槍、巨斧,往箭矢射來的方向殺去了。
“出擊,迎敵!!”
李景績朝著將士們大喊。
這些日子在營中操演,將士們都跟嶽少謙學習了以步製騎的方法。
他這次本來也是以為要對抗東胡騎兵,沒想到人家直接下了馬,一時之間,還真有些不知所措。
而東胡人已經展開攻勢,除卻那些抄著兵刃衝來的士卒之外,還有不少士卒用騎弓朝著漢軍放箭。
人多就是有優勢。
即使李景績讓將士們舉盾防禦,可除了箭矢命中盾牌發出的噗噗悶響外,那一聲聲慘叫,也不少。
刀盾兵都把大盾舉在身前,箭支命中盾牌,發出噗噗的悶響。
有些箭支越過他們頭頂,朝後面的隊列落去,後邊響起一聲嚎叫。
李景績沒工夫去理會誰受傷了,此時必須要保持陣勢,才能防住東胡人的進攻。
可東胡人不斷殺來,又有陣陣箭雨,導致他不得不一心兩用。
抵禦東胡人擾亂陣型的同時,還得提防箭矢。
漢軍將士們也是如此,頗有些顧此失彼。
尤其是面對一陣陣的箭雨時,更是有苦難言,極為忌憚。
要知道,勇武如陛下,都是中了流矢身亡啊!
不知不覺間,陣勢竟是越來越亂,要麽是在躲避流矢,要麽就是在躲避倒下的傷員。
甚至因此摔倒了幾人。
“受傷的士卒,都往水塘裡去!”
李景績叫了一聲,並非突然想到,他特意“計算”過。
東胡人雖然人多勢眾,但在這種狹窄的地形中,並不容易發揮。
而且東胡人是騎兵,除了鐵浮屠之外,身上都是輕甲。
也就是說,甲胄並不如漢軍。
雖說兩邊都有弓手,甚至東胡人的弓手,要更多一些。
但只要站住陣型,漢軍的弓手,是更佔優勢的。
他算的倒也沒錯。
只是乞顏真壓根就沒想著一直和漢軍對射。
見漢軍已經落入陣勢,便讓那些執著騎弓射擊的將士們,歸入隊中。
而後讓開一條道來。
直接讓鐵浮屠衝陣了。
鐵浮屠是被那劉雉兒的棋盤,給砸破了膽。
但殺起你們這幾千漢軍,還不是手到擒來?!
轟隆隆——
一陣馬蹄聲,鐵浮屠視死如歸的往漢軍陣中衝去。
事實上,視死如歸有些不太恰當,敢直面鐵浮屠這種重騎的,才叫視死如歸。
“不準後退!”
李景績見此,趕忙視死如歸,讓將士們頂住。
將士們只能盡力,畢竟後方,就是驢車,車上有皇帝的屍身。
他們怎能讓鐵浮屠,將大漢天子踩在腳底下呢!
皇帝生前都未曾懼過鐵浮屠,又怎能身後受辱?
“都散開,往水塘裡跳。”
忽而,棺材裡傳來了聲音。
“.”
一陣陰風吹來。
夜裡,涼颼颼的。
立時便有不少漢軍將士,不寒而栗。
李景績一怔,也是改了將令,道:
“往水塘裡跳!”
此時,鐵浮屠已經衝到陣前,最前頭沒來得及跳入水塘中的漢軍將士,連連慘叫。
後頭跌跌撞撞,跳往道旁水塘的將士們,才算是勉強保得一命。
率著鐵浮屠衝陣的乞顏真,卻是更加驚喜。
殺幾個漢軍小卒算什麽?
他要將劉雉兒挫骨揚灰!
“衝!都給我衝!直取劉雉兒驢車,將其屍骨扒出來!”
鐵浮屠很順利的,鑿穿了漢軍軍陣。
乞顏真也親自來到驢車前。
那驢兒倒是無所畏懼,還打了個響鼻,噴了乞顏真一臉。
乞顏真只是抹了抹臉,哪還管驢,就要掀開棺槨。
“嘿哈,劉雉兒!”
他伸手抬起棺蓋一角。
呱呱呱——
水塘裡蛙聲一片。
乞顏真忽然覺得手中重量一輕,還沒意識到不對勁,順勢將棺蓋徹底打開。
下一刻,就是一個棋盤糊在臉上,乞顏真當場斃命。
啪啪啪——
又是一連好幾個棋盤,直衝各處的鐵浮屠而去。
直接將一個又一個鐵浮屠,砸落墜馬。
“劉、劉、劉”
衝陣的鐵浮屠之中,愣是沒有一個保持著完好語言能力的。
“隨朕殺敵!”
劉恪高喊一聲,漢軍將士雖然不知道皇帝怎麽突然死而複生,但也是立即重整旗鼓,瘋狂砍殺。
能用棋盤砸翻鐵浮屠的,除了陛下還有誰?
這可做不得假!
喊殺聲不絕於耳,而東胡一方主將已然身亡,失去指揮,頓時陷入到混亂之中。
一片驚慌的叫喊,留給東胡人的,只有長刀觸及頸脖的冰冷觸感。
都不用管那些鐵浮屠,在劉恪詐屍,並且棋盤連發砸翻數騎之後。
這群本就被他砸得膽寒的鐵浮屠,第一時間就跑沒影了。
“放箭!”
劉恪直接接過指揮權,要讓李景績繼續打,估計打這個潰軍也得敗。
漢軍放箭打擊,東胡人沒能組織起有效反擊,只能驚慌躲避,甚至腳步錯亂之下,跌落水塘中。
“刀盾兵散開!”
“長矛兵挺進!”
劉恪的統率,指揮起三千兵馬來,還是可以的。
追擊主將身死,士氣大跌的東胡人,更是輕松寫意。
刀盾兵散開,一丈的長矛,朝著驚慌失措的東胡馬兵,迎面挺刺。
狹窄的道路上,戰鬥已經爆發。
長矛急速刺殺而至,東胡士卒們倉促迎戰。
有個極為凶悍的東胡勇士,想以自己的勇力抵抗,卻被兩杆長矛刺穿。
“從後面來!”
李景績的調度其實不錯的,但他就是打不贏。
比如早前就埋伏在廢棄屋舍之中的將士,慌亂之中,他根本就忘了用。
在劉恪的號令下,那些將士才殺了出來,堵住東胡人的退路。
“繼續攻擊!”
劉恪指揮將士們繼續挺近,而後自己親自衝陣。
東胡人已經是腹背受敵,雖然之前在乞顏真的指揮下,下馬列出了陣型,但此時根本沒用。
而且軍陣後方,那些空置的馬匹,反而成了極大的累贅。
不僅堵住後路,讓他們無法退走。
還為那些埋伏在後的漢軍將士,做足了掩護。
而一些受了驚的馬匹,更是在驚慌之中衝撞,更加使得東胡將士潰不成軍。
不過一會兒,已是鮮血狂飆,東胡人的屍體,鋪成了紅毯。
“走,上馬,回營!”
砍完這一片東胡人之後,劉恪也顧不得追擊那些零零散散三五逃走的潰軍。
而是勒令將士們,直接取了可用的馬匹,回到大營。
“陛下,我軍既然已經出營,為何不加以遊鬥?”
李景績想問為什麽。
以詐死之計,能斬殺東胡人一員大將,還吞了一萬騎兵,甚至牛來了不少馬匹,已經算是大勝了。
可再回營中,又得面對東胡人的大軍。
匯合普六茹部五萬兵馬之後,東胡大可汗手中,可是握有十五萬兵馬啊!
就算派人來追,三路全都派兵,也就分出了三萬兵馬。
剩下仍有十二萬兵馬。
而大營之中的漢軍,不過五萬之數,又怎麽敵得過十二萬大軍呢?!
“朕是詐死,那乞顏思烈,卻是要真死了!”
劉恪一勒韁繩,讓驢車加快速度。
乞顏部的嫡系就十多萬人,分出三萬兵馬,算他還有八萬。
漢軍有五萬兵馬,加上好大兒普六茹阿摩帶來的五萬兵馬,到底是誰佔據兵力優勢啊?
劉恪順便看了眼身後的水塘。
“已經入夏,似乎漲水了。”
說著,他又看了眼天命欄。
【死亡詛咒:當你從死裡復活,世界會顫抖;誰打開你的墳墓,誰就會釋放出恐怖的入侵者】
他現在算是從死裡復活了,可這世界顫抖,還沒開始呢!
——
漢軍大營被東胡人強攻了。
乞顏思烈親自上陣。
只是讓三員將領各自追擊,怎麽夠將漢軍一網打盡呢?
不如同時對漢軍大營發起進攻,再在緊要關頭,將劉雉兒的屍身往漢軍之中一拋。
大局可定。
東胡人目前確實有著兵力優勢,而乞顏思烈所率精銳,亦是驍勇善戰。
漢軍將士們,此時也知道皇帝可能出了什麽事,一時間士氣低迷,死傷慘重。
嶽少謙穩定軍心,調度兵馬迎敵。
此時的漢軍處於一個隨時可能崩潰的狀態,但嶽少謙在,就仍能保持著最後一點士氣,凝而不散。
“後退者,可斬!”
慘烈的廝殺聲傳來,嶽少謙持劍於馬上,方方正正的臉上沒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後背已經被汗水濕透。
所幸那普六茹先雖然出兵,但並非全心全意,為了保存自己的勢力,仍舊留了一手。
因而嶽少謙手中五萬大軍,只需要面對乞顏部的八萬人。
“那嶽少謙果然是天下少有的名將。”
乞顏思烈忍不住又讚歎了一聲。
如果張淮陽在此,他也不至於親自上陣。
不過也不重要了。
今夜之後,大漢亡國。
等著任意一路將領,將劉雉兒的屍身帶回來,漢軍士氣跌落谷底,同時普六茹先,也會發兵來援。
五萬毫無戰意的漢軍,對上十幾萬士氣如虹高歌進取的東胡大軍,死路一條。
一員東胡勇將,忽而仗著個人勇武,突擊到嶽少謙面前。
嶽少謙不躲不避,調度著大軍。
“喝!”
突然一聲大喝,雷蘭單騎衝來,帶著手中長槍,瘋狂的摜向那東胡勇將。
長槍捅入那東胡勇將的腹部,雷蘭衝勢不減,推著那東胡勇將的屍身,朝著另一個東胡將士撞去。
雷蘭咬著牙,手中有些力竭,可看著廝殺的將士們,不知又從哪兒來了力氣,手中的槍杆一滯,再度發力。
猛地將兩人捅飛了出去。
“我什麽時候這麽牛逼了?這就是保家衛國所帶來的動力嗎?”
雷蘭手中槍杆都在抖動著,虎口都被震得有些發麻。
“嶽少保的安危就交給我了。”
卻見得典褚甕聲甕氣的,松開槍杆。
“哦,典將軍啊。”
雷蘭悶悶不樂的,轉頭殺向東胡人。
典褚則抄起幾個東胡人屍體,往東胡人陣中一通亂砸。
兩員漢將極為活躍,但漢軍將士們的士氣,也並未提升多少。
甚至正常戰鬥中,除了身受重傷後,會慘叫幾聲,其他時候,無不是都在沉默著。
每個漢軍將士的精神,早已到了極限,尤其是在看到典褚之後,更是到了崩潰的邊緣。
典褚是禦前大將,守護皇帝的。
現在不守著皇帝,而是守著嶽少謙,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他們又不是傻子。
漢軍將士們都知道,早前有三路兵馬出營。
無論皇帝是跟著兵馬走了,還是兵馬是為了運送皇帝屍身,都是一樣的。
皇帝,不在了。
這時候,化成雨也帶著八百禦前侍衛殺了出來。
這群精銳中的精銳,倒是給戰局帶來了一點點改變。
化成雨一刀就砍翻了一個東胡士卒。
就是手中的刀,卡在了東胡士卒的肩胛骨裡。
不過化成雨已是兩眼血紅,手上半點力氣都不留。
像挖地道鏟土一樣,將手中大刀搖晃幾下,一腳踩在那東胡士卒的胯下,猛力往上一拉。
那還未死透的東胡士卒,立時猛地一抖,口吐白沫。
不愧是禦前侍衛.
不少漢軍將士見此,都提了提精神。
以往漢軍將士們,都以成為禦前侍衛為榮。
誰不想和驢車棋盤一起衝陣呢?
只是禦前侍衛始終隻保持著八百之數,沒有擴軍,必須得是精銳之中的精銳,才能夠補員進去。
而且
不少將士們隻覺得嘴中苦澀。
禦前侍衛,是皇帝的親軍。
現在就算成了禦前侍衛,又該去保護誰,和誰一起衝陣呢?
連連衝擊之下,漢軍頹勢盡顯。
而漢軍將士們,已是變得極為麻木,只是憑借本能,聽著號令,結成陣勢、揮動兵刃。
甚至已經辨不清方向,不知道將官是誰,不知道敵人在哪兒。
時不時還會被腳下的屍體絆得摔倒,或是中幾箭流矢。
但饒是如此,也像是感覺不到疼痛。
他們就像是失了神一般。
大漢天子,昭武帝劉恪,就是他們心中的神。
反觀東胡人,一個個狂聲大吼,士氣如虹。
雖說衝起來沒有那麽有組織度,但著實一個個悍勇無比。
不管擋在前面的是人是鬼,都是一通亂殺。
戰場之中,總是伴著意外。
一員可汗親兵的胯下馬匹受驚,直接將其甩了下來。
而那匹驚慌亂竄的馬,竟是朝著中軍的大可汗衝了過去。
雷蘭都看著驚愕無比,心頭一陣激動。
天命在漢?
那年事已高,又身患重病的大可汗,該不會直接被這匹馬撞死了吧?
那邊的漢帝還在詐死,這邊的大可汗就直接死了!
而乞顏思烈迎著這幾百斤奪路竄來的馬匹,卻只是馬刀高舉,而後斬下,往馬頭砍去。
霎時間,便是鮮血噴湧而出。
那驚馬長聲嘶鳴,前蹄揚起,整個馬身,傾倒下去。
驚馬倒地,還沒有立即死亡,四蹄亂蹬著。
一個衝過來想保護大可汗的親兵,反倒是不小心被馬蹄蹬斷了腿骨,跌在地上,痛苦的扭動。
乞顏思烈卻連看都沒看一眼,繼續調度兵馬,殺戮著漢軍。
他年老體衰,不複當年勇,但這時候,卻沒有任何疲憊的感覺。
周圍的喊殺聲越激烈,慘叫聲越密集,他整個人就越是亢奮。
終於
終於在臨死之前,讓大漢徹底亡國!
雉雞驍勇,終究難敵鷹狼!
痛快!
乞顏思烈甚至都無意識的回憶起了,自出生以來的一件件事。
一幕幕回憶,就像是走馬燈一樣,在腦子裡回放著。
忽而,他搖了搖頭。
還沒贏呢,等將劉雉兒的顱骨做了酒杯,再慶祝也不遲。
乞顏思烈高舉馬刀,高呼道:
“劉雉兒已死,爾等速速歸降!”
他身邊的親兵,也是一同大喝著:
“劉雉兒已死,爾等速速歸降!”
很快,東胡將士們都跟著一同大喊,喊聲便遍布著整個大營。
營中愁雲慘淡,漢軍將士們甚至都不能反駁。
說什麽?
說陛下沒死?
死沒死,咱們還不知道嗎?
“去你碼的!”
雷蘭一槍挑飛一個小卒,他左肩中了一箭,只能用右手殺敵。
典褚一如既往的沉默,當著人型投石車。
嶽少謙也是鎮定無比的調度著大軍,維持陣型。
皇帝詐死,他們都清楚。
只需要在皇帝歸來之前,維持陣勢,就行了。
呱呱呱——
蛙聲?
乞顏思烈怔了怔。
這大營裡哪來的蛙聲?
而後他定了定神,蛙聲又不見丁點。
“錯覺嗎?”
乞顏思烈忽然下意識抬頭,往天空望去。
只見天穹之中,一顆巨星極其耀眼。
光芒奪目,以至於周圍的群星,都顯得極為暗淡。
“紫微星??”
乞顏思烈被星光刺的眼睛都睜不開,伸手捂住了眼睛,眨了眨眼,這才緩過勁來。
等他拿開手,再往天上望去時,卻又沒見到幾顆耀眼的星星。
“本汗是怎麽了.”
乞顏思烈哂笑一聲,星星的光芒,怎麽可能像太陽一樣,灼人眼呢?
忽而他心中一緊。
難道這是在說,那劉雉兒沒死?
“大漢天子已死,爾等速速歸降!”
乞顏思烈的語速不僅加快了幾分,甚至特意下令,讓將士們一同嘶喊。
管你死沒死,現在你必須死!
忽的,一支利箭,破空而來。
乞顏思烈心中警鍾大響,翻身直接藏於馬腹之下,才躲過了這支利箭。
“百步?千步??”
利箭穿過乞顏思烈的將旗,將旗面釘在了旗杆之上,無法再隨風而舞。
乞顏思烈心中只有震撼。
到底是誰有這種射術?
如此距離之下,竟然還能夠入木三分?
“誰說天子已死?”
卻見得一架驢車,飄忽出現。
如同乾草叢中,被風吹動的一縷煙霧,竟然是穿過了亂軍蜂擁馳騁的戰場。
一個年輕的聲音,輕快又威嚴。
宛如天外降臨的神明。
“誰說天子已死?!”
驢動而人動,彎弓又是一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