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生於憂患
漢帝以雷霆之勢,回到瓊州。
說明瓊州戰事已了。
只怕高州,也已經拿下來了。
不管漢帝會不會飛,沈光覺得,東胡八部再也擋不住大漢的勢頭。
至少現在這個相互忌憚,勾心鬥角的東胡八部,不可能對大漢造成任何威脅。
要說東胡八部之中的名將,依舊有不少。
甚至還有武藝比他更強的猛男。
東征西討,以硬實力打出來的天下,底子還是挺厚的。
但群雄無首。
大漢可能不像東胡八部一樣,人才濟濟兵多將廣。
但人家有著毋庸置疑的聖君臨朝。
一個優秀的君主,對國家的影響,顯而易見。
早前東胡能佔據中原,不也是因為大可汗雄才偉略?
其他部族還不好說,但沈光可以肯定,普六茹部之中,只有好大兒,沒有什麽明君。
沈光當即也顧不上落在地上的羊腿,對著廉漢升行了一個大禮。
而後又對著瓊州城的方向,深深地彎下腰,額頭幾乎貼近地面,行了一個君臣之禮。
可他看著廉漢升毫無動容的老臉,沈光忽然意識到,自己錯了。
對待大漢,怎麽能用東胡人的君臣之禮呢?
一滴汗水從鼻尖滑落,臉上癢癢。
沈光卻強忍著,雙手微微顫抖,心跳加快,行了一個漢式的君臣之禮。
他也是一員大將,從屍山血海裡殺出來的。
大營起火的時候,就是他護著普六茹阿摩,殺了出去。
還憑著悍勇,順手把普六茹阿伐,與其數百心腹,給宰了。
可見其能耐。
而普六茹部的疆土,並不比大漢少多少。
從國家與國家的對話中來看,沈光的地位,理應比廉漢升,還要高一些。
但沈光覺得,自己做的沒錯。
損失幾乎比乞顏部更為慘重的普六茹部,已經徹底失去了,與大漢朝廷對等的地位。
別說在廉漢升,這種大漢宿將面前。
哪怕只是個有名有姓的大漢官吏,也值得他以禮相待,做足態度。
而廉漢升,這時候才反應過來沈光在幹嘛。
好家夥,這可是二三十年來,都沒有過的待遇啊!
可看著這卑躬屈膝的家夥,怎麽就那麽想扇個大巴掌呢?
廉漢升晃著腦袋,和沈光客套一番,點了點商船。
這些商船,多半是普六茹部的大半家底了。
組織起一支大規模商隊,或是稍加改造,再為水軍添磚加瓦,也不難。
普六茹阿摩,確實下了血本。
老將軍琢磨著,既然普六茹部低聲下氣的,索性多拿些好處?
“你叫沈光是吧?”
沈光登時忙不迭的湊上前來:
“老將軍請講!”
廉漢升一臉寬容之色,極為和藹,就是巴掌一直貼在大腿一側,不敢抬起來:
“除了商船,還缺些礦產。”
“你普六茹部既然有大量商船,肯定經營海貿,儲備了大量銅、鐵。”
“不如再送一批礦產過來?”
早在皇帝收復瓊州之後,朝廷的鐵礦,就有些捉襟見肘。
以至於在擴軍的時候,都得精打細算。
唯一一批新軍,就是廉漢升招募的,他自然知道是個什麽情況。
而且隨著這一年多以來的征戰,兵刃、甲胄的消耗,也不少。
交州有多年存糧可以取用,但兵刃、甲胄,著實不太夠用。
他也是因為和蕭元常,一同駐守瓊州,才看到了連番征戰之下的隱患。
“不知道陛下是要繼續北伐,還是修生養息。”
廉漢升其實也有些糾結。
連番大勝,將士們士氣正旺,朝臣也是如此。
未必能及時停戰。
“還是看看陛下的想法吧,如果能從普六茹部手裡,多弄些礦產,緩解一番,倒也不錯。”
廉漢升又看向了沈光,只等他回答。
見著老將軍寬厚的大臉上,沒有不悅,反而帶著幾絲期盼。
沈光也顧不得其他,連忙道:
“我回去後就勸殿下準備。”
“大漢就是普六茹部父邦,陛下就是天可汗,這點需求,我部必然能辦到!”
“父父邦?”
廉漢升忍不住了,大笑出聲。
這個詞,還真挺不錯。
而這天可汗的稱呼,陛下多半也會喜歡吧?
“好,你把商船都留下,老夫就等著伱的好消息。”
“如果能弄來大量礦產,老夫必然在陛下面前,為你美言幾句!”
“那就先謝過老將軍了!”
望著一艘船都不要,連船工都一並流了下來,甚至直接討了一匹駑馬,走著陸路往江東而去的沈光。
廉漢升不由得摸了摸蒼白的胡須。
虞讓也是身為漢人,代表普六茹部出使大漢。
但虞讓趾高氣揚,極為自負,將東胡人作為依仗,對著朝廷頤指氣使。
實在讓人厭煩,甚至腦門碎大石,都讓人覺得手段太輕了,恨不得大卸八塊,先凌遲再點天燈。
可同樣身份,同樣背景的沈光。
看著,卻是那麽的可愛。
“人和人的差距,怎麽就這麽大呢?”
廉漢升一邊搖頭,一邊歎聲。
這一切的改變,只是因為皇帝又連續收復了交州、高州。
正面擊破了由東胡大可汗親領的二十萬大軍。
“如果能收復長安,收復整個天下.”
廉漢升不禁有些向往。
到了那時,這“天可汗”的稱呼,只怕已經完全落實。
來大漢獻禮的,也不會僅僅是一國之眾。
甚至是.萬邦來朝。
——
沈光一路騎著馬,回到了金陵。
先回了一趟府中,讓下人好生伺候著馬匹。
雖說這馬,是一匹駑馬。
以他的身份,隨便就能找到更優良的駿馬。
但這卻是廉漢升,大漢的將領,為他尋來的駑馬。
這意味他和大漢搭上了線。
別說是駑馬了,就算是驢子,他也視若珍寶!
“汗王,臣已經將商船送到,是大漢老將廉漢升親自接收。”
“不過那廉漢升也提出,要我們再送一些礦產。”
普六茹阿摩正在看著奏章,奢華不減,桌案上還點著麝香。
他雖然弑父殺兄,先送十萬水師,再送五萬步卒,但他確實有能力。
84的智略,93的理政,治理江東綽綽有余。
而且正值多事之秋,普六茹阿摩想要穩固自己的地位,只能多加勤政。
“礦產?”
普六茹阿摩只是輕咦一聲,便明白了。
這應該是天底下都清楚的事情。
大漢以一州之地攻伐天下,現在雖然連戰連捷,打出了極為恐怖的戰績。
但後勤物資,終究不足。
“這樣,你再替本汗走一趟。”
普六茹阿摩也不多想,當即拿出一封冊子,一邊清點著自家庫存,一邊書信一封:
“本汗思來想去,隻送一批礦產,還不足以表達對義父的恭敬。”
“每年都得送,不僅送礦產,還送歲幣,義父要什麽,咱們就送什麽。”
普六茹阿摩大筆一揮,暫時定下了下一批該送什麽。
“汗王,這是不是”
沈光不禁咂舌,這可是送了小半個江東的稅賦啊!
大漢起勢,固然已經無可阻擋。
但現在也明確陷入了,物資短缺的危機之中。
保持友好關系即可,何必送錢送糧送兵刃甲胄,以至於削減自己的實力呢?
“喏,你先看看吧。”
普六茹阿摩將剛看著的奏章,扔給了沈光。
沈光只是看了幾眼,就拜服道:
“汗王英明!”
自家汗王,雖然算不上什麽明君英主,但作為守成之君,還是可以的。
這是普六茹部的細作所奏,裡頭上報了如今東胡八部的情況。
乞顏金瀚逃回長安,立乞顏思烈的侄孫子乞顏淵為乞顏部汗王,同時繼承大可汗之位。
而後因乞顏淵年幼,乞顏金瀚暫代乞顏淵,統屬乞顏部一應事務,並為大可汗舉辦喪禮。
八部都派遣心腹奔赴長安,送大可汗最後一程。
實際上大家心裡都清楚,這是為了打探大可汗屍身所在何處,同時掌握其他部族的情報、動向。
暗地裡波雲詭譎,但禿發部的汗王,突然將一切挑明了。
直接否認了乞顏淵的繼位合理性,並且接下了賈無忌封賞的雍王之位。
以雍王的法理,直接發兵,趁著乞顏部元氣大傷的時機,佔據了安定。
直接威脅到了長安。
而禿發部如此放肆,其他東胡各部,竟然也沒有做出任何反應,相助乞顏部。
反而各自領下了賈無忌封賞的王位,開始調兵遣將。
眼看著,就要打成一片。
也就是普六茹部與中原,有長江天險相隔。
不然就這損兵折將的程度,多半得和乞顏部一樣,丟城失地。
“難怪如此.”
沈光喃喃自語,各部接受了大漢的封賞,別管是漢帝封的還是賈無忌的封的,也別管朝廷認不認。
至少他們相互攻伐,師出有名。
不會再受到“大可汗”的影響。
同時還對大漢,表示了一定程度上的和解。
也別說各個部族的汗王,為什麽會上當。
這是陽謀。
他們本來就不和,又都存著當下一任大可汗的心思,根本不可能和和睦睦宛如一家。
打大漢,後果就是如今的普六茹部和乞顏部。
打其他部族,反倒能擴大地盤。
而且漢帝和漢軍,雖然都很能打,但終究後勤有缺。
北伐說來容易,光是將補給線從南方拉到北方,都不是一件容易事兒。
因而各個汗王,都存著私心。
萬一在漢帝成事之前,自己繼任了大可汗之位呢?
就算繼任不了,至少也能擴大地盤。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拿著三個州最後敗給了大漢,和掌握五個州最後敗給了大漢,結局可完全不一樣。
說句逆天的話,如果能繼任大可汗,重新統屬東胡八部。
哪怕最後依然不敵漢軍,只是踩著東胡八部的屍體,日子也比當區區一部汗王,要好得多。
沈光想著想著,忽然福臨心至的問了一聲:
“汗王,您的兒子,剛滿月吧?”
“正是.”
普六茹阿摩愣了愣,也是一喜:
“正好,你將本汗的兒子,也一並送去瓊州。”
“大漢.嗯,大漢乃天下正統,最是注重教育。”
“想要讓他成才,就得去瓊州留學。”
“遵命!”
沈光當仁不讓的接下任務。
別的部族可以相互攻伐,但就普六茹部目前兵將都沒幾個的情況下,想都別想。
不過可以另辟蹊徑。
直接抱大漢的腿。
他們固然不能攻城略地,撈取更多政治資本。
但可以先舔為敬!
反正普六茹部,距離瓊州,是最近的!
——
“何大人,這次瓊州世家,只怕是損失慘重啊!”
世家的代表人物,楊仲、王昭先後死亡。
何坤竟是一躍成了世家之中的領軍人。
雖說三十多歲在世家之中,還算年輕。
而且不當人。
堂堂世家貴族,做了皇帝的狗,沒臉沒皮,心裡只有金粒子。
但人家有能力啊!
不僅在朝廷和世家之中,周旋自如,在這一次波及了整個瓊州的叛亂之中,更是拚盡全力,保全了北浦何氏一脈。
而且只要在先前,聽了何坤勸言,沒有兌換股籌,並且沒怎麽在叛亂之中漁利的世家大族,基本都苟活了下來。
“真的慘重嗎?”
何坤臉頰上的贅肉,抖了抖,神情不變:
“那些被抄了家,斷了脈的,該怎麽說?”
“能活一命,都是皇上開恩,哪有什麽慘重。”
一眾世家之人不敢反對,連連應聲:
“何大人說的是!”
何坤拍了拍桌案,既然他來當話事人,那就得好好當。
“咱們來說說孝文皇帝。”
眾人不解其意。
何坤繼續道:
“孝文皇帝呢,是開創文景之治的典范。”
“在咱們心裡,一向是文治之主,寬厚仁慈。”
“對國內,休生養息。”
“對匈奴,和親結好。”
“對南越,甚至放低姿態,修好了南越王趙佗的祖墳,讓趙佗都覺得不好意思,以至於最後自己去除帝號,拱手稱臣。”
“即使架空將其扶上大位的權臣周勃,整個過程,也是波瀾不驚。”
眾人聽得紛紛誇讚:
“啊對對對!”
“我大漢先帝,寬厚仁慈,有長者之風!”
雖然聽得一頭霧水,但管他呢!
只要是大漢的皇帝,那就一通猛吹。
看似是吹先祖,實際上,就是在吹當今陛下!
“可果真如此嗎?”
何坤忽然話音一轉,想學著賈無忌一般,將表情弄得陰森一些。
但無奈臉上贅肉太多,太胖了,眉眼一擠,反而顯得越發和善。
“史書上有這麽一段。”
“先代王未入立為帝而王后卒,及代王立為帝,而王后所生四男更病死,孝文帝立數月,公卿請立太子。”
“孝文皇帝還未繼承大統,王后就死了。”
“等孝文皇帝繼承大統之後,王后所生下的四個兒子,相繼病死。”
“是巧合嗎?”
嘶.
剛才還在恭維吹捧的世家大族,不由得背後一涼。
隻覺得如芒在背。
他們不傻,都是飽讀詩書之輩。
怎麽聽不出何坤言語背後的意思?
連著死兒子,要是農家就算了,可放在皇家,就顯得太不正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
既然不是巧合意外,那就是刻意而為。
可誰敢殺皇帝的兒子呢?
高皇帝離世之後,呂後權傾一時。
而其鞏固權柄的方式,就是聯姻。
通過劉呂聯姻,不斷穩固勢力,幾乎所有的劉姓王,都被呂後標配安排了一個呂氏小娘子。
當時還是代王的孝文皇帝,自然也不例外。
而那個及早故去,沒有記載姓名的“代王后”,很可能就是呂氏女。
扶持孝文皇帝上位的,是誰?
周勃。
周勃幹了什麽事?
平定呂氏之亂,殺戮呂氏全族。
和呂氏有著血海深仇。
可即將登基的皇帝,子嗣之中,有著呂氏血脈。
這些有著呂氏血脈的王子,之後會變成皇子,甚至太子。
那該怎麽辦?
殺。
甚至有可能,是孝文皇帝,自己殺的。
畢竟當年在孝文皇帝當年準備進入皇宮時,遭到侍衛們阻攔。
還是周勃出面,才喝令侍衛們卸下了武裝。
沒有周勃的支持,他就上不了位。
不過在場世家之人,沒人敢有這個想法。
哪怕只是有些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
不能多想啊!
何坤見此,只是淡淡提點了一句:
“陛下向來孝敬先祖。”
眾人立即秒懂。
大漢皇帝,沒一個是好想與的。
即使是孝文皇帝這種仁德之君,仔細向來,也能發現一些端倪。
就拿文景之治的另一個皇帝來說吧,孝景皇帝,當真是少年意氣,以棋盤砸死了王公貴子?
細細想來,那可是一個棋盤,砸沒了七國。
如果沒有拿棋盤砸死吳王之子,吳王怎麽會急著反叛?
典型的釣魚執法。
哪怕是桓靈二帝。
孝桓皇帝,也曾傳聞以偷盜之舉,滅了權臣。
個頂個的面厚心黑之輩。
當今陛下,只怕也是如此。
“難怪賈無忌死的那麽快.”
眾人無不是歎息。
這次瓊州之叛,多半就是皇帝暗地裡的謀劃。
利用賈無忌從而肅清中央。
他們還隻道是朝中文武有能耐,且皇帝出乎意料的,迅速回到了瓊州。
沒想到一切都在算計之中。
難怪平時老是致敬大漢列位先帝呢!
難怪大漢的龍袍,是紅黑色呢!
太黑了!
何坤眾人的面色,盡收眼底。
其實他根本不知道,瓊州之亂是不是皇帝的手筆。
但不妨礙他將一切,歸為皇帝的手筆。
然後拿來威懾一番世家。
好好嚇唬嚇唬,忽悠住了,怕了,才能恭恭敬敬的拿出錢嘛!
“諸位的股籌,都還未兌取吧?”
“眼見著高州之戰,就要結束了。”
聽著何坤提到股籌,再想到皇帝下黑手,眾人連忙道:
“何大人,股籌是為朝廷出力,我們居於大漢治下,又怎麽會收利?”
“對對!老夫半分利不取!”
“我連股籌都不要了,就當我沒買過!”
眾人咬著牙,大出血。
兌換股籌的糧秣,可不是小數目啊!
饒是以世家大族,都覺得心疼。
尤其是東胡八部在封王之後,肉眼可見的混亂,幾乎就要大打出手。
到時候到處動兵,糧價還不得大漲?
但他們沒敢多打股籌的主意。
能拿回本金,就算成功。
何坤只是搖頭:
“陛下賞罰分明。”
“你們為朝廷出了力,又沒有參與叛亂。”
“反而守城有功。”
“陛下又怎麽會虧待你們呢?”
“我的建議是,大家隻取一成利。”
眾人面面相覷,而後試探著問道:
“當真可行?”
何坤點頭:
“自然。”
股籌是個長久生意。
只要大漢還得繼續打仗,就少不得用股籌來集資。
如果為了一時利益,放棄了股籌的長久經營,得不償失。
這次給了一成利,下次才好讓世家大族們,繼續兌取股籌。
何坤知道自己的定位是什麽。
就是朝廷和世家之間的粘合劑。
他能勸世家,也能勸皇帝。
如果皇帝這次執意不與世家分利,他也會多加勸說。
現在能留下來的世家,不說完全倒向朝廷,最起碼不會和大漢為敵。
都是可以留用的對象。
而後進行的科舉,乃至朝廷急需補充的中低層官吏,還都得靠世家出力呢!
安定這些世家大族的心之後,何坤便是與眾人一同胡吃海喝。
一直吃到半夜,他才在侍女的服侍下,寬衣洗漱。
“嘔——”
因為陪酒喝的太多,何坤也有點撐不住。
猛吐一陣,腹中才稍微舒坦一些。
迷迷糊糊間,躺在榻上,像是在說著夢話。
“只是股籌取利,還不足以讓世家心動啊”
——
高州徹底平定。
劉恪下令,讓嶽少謙再兼任高州刺史。
任用侯君延為合浦郡郡守,馬括、李景績、馬成岩,為余下三郡郡守。
雖說都是臭魚爛蝦,還有個腦後有反骨的,但也湊合著用了。
而且侯君延、馬括、馬成岩三人,都是高州本地人,更熟悉本地。
這種時期,還是讓本地人治理本地,更方便一些。
同時,劉恪也下令讓各郡縣學子,準備明年春的科舉。
昭武一朝的第一次科舉,也讓不少人躍躍欲試。
現在的大漢,可是個香餑餑。
劉恪甚至還特意知會了好大兒。
江南詩書傳家,多文人。
如果能從好大兒那裡,撈來一批江東士子,就更好了。
人才這個東西,多多益善。
除了嶽少謙以及幾個郡守,帶著三萬漢軍,繼續留守高州之外,眾將全都回朝。
時間已經來到了昭武二年的九月。
摸魚了一陣的劉恪,也開始了自己的改革。
“陛下萬萬歲!”
一陣流程式的禮儀,劉恪看得昏昏欲睡。
“上菜。”
揮手讓化成雨帶著禦前侍衛們,與一眾文武,發放了一個禮盒。
“朕自登基以來,已是一年有余。”
“朝中之事,皆有賴於諸卿勞苦。”
“這是朕的一番心意,還請諸卿收下。”
劉恪頷首,示意讓群臣把禮盒給打開。
群臣面面相覷。
好不容易陣容齊整的一次朝議,結果你開場不是議事,而是送禮?
倒也
挺接地氣。
列在文臣之首的蕭元常,打開禮盒一看,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葡萄乾?
稍稍扒拉一番葡萄乾。
胡豆?
黃瓜?
還有個胖大西瓜?
怪不得這麽沉。
除卻這些莫名其妙的作物之外,珠寶也有一些。
象牙、香藥、明珠.
在瓊州,都很少見。
一眾文武,心中奇怪。
好些東西,除了少見之外,並沒有多大價值。
尤其是那些不值錢的作物。
皇帝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典褚倒是已經在心底樂呵著了。
裡頭有蘿卜!
“還沒完呢。”
劉恪笑著,拍了拍手:
“都進來!”
不一會兒,便有一群戴著面紗的胡姬,扭動著妖嬈的身段,款款走入殿中。
“朝會之中,怎可”
“哎呀,臣可受不得這些!”
“老臣當不起.”
像廉漢升這樣的老臣,大多是五指蒙眼。
但五指是張開的。
如蕭元常這樣,較為正經的臣子,則是目不斜視。
更是連連勸諫。
而像士亥、薛嘉這種,對自己的性子,不多加掩飾的文武,則是面色潮紅。
就差沒抱上去了。
尤其是士亥。
他給皇帝忽悠了,什麽答應好的百名宮女,全是上了年紀的歪瓜裂棗。
送到他府中,還給宮裡省了一大筆開支,跟清理庫存似的!
薛嘉放浪形骸,伸手想要摸摸。
但胡姬們,特意遠離了這個時不時咳嗽幾聲的病秧子。
劉恪看著,為這群胡姬們可惜。
薛嘉這種有錢的病秧子,長得也不錯,翩翩公子,不是最好的金龜婿嗎?
誒,胡人的格局,果然還是差了些。
“陛下,天下還未定,切不可好大喜功啊!”
蕭元常這些正直的大臣,在胡姬的衣裙迷眼之中,仍舊勸諫著。
生怕皇帝因為一時大勝,而從此懈怠。
現在只是收復了幾個州而已,距離還都長安,乃至收復天下,還差得遠呢!
劉恪擺了擺手,輕敲桌案,讓胡姬退出殿外。
“諸卿都知曉,朕最是推崇孝武皇帝。”
“那可有人,能告訴朕。”
“孝武皇帝,當年派遣張騫經略西域,到底是為何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