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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沙主宰》第70章 人間煙火
  第70章 人間煙火
  洪范點點頭,仔細查驗了下丹藥成色。

  確認沒問題後,他把十兩銀票收起,又將八兩的碎銀子推回給洪福。

  “這裡的丹藥都是按比例配好,我就不分你了,這些銀子你拿去用。”

  洪范笑道。

  “到底還得蹭你這大財主的光!”

  洪福嘿嘿一笑,麻利收下、毫不推辭。

  事情交代完,兩人剛閑聊兩句,外頭便來了幾個年輕子弟,往院裡小心探看。

  洪福見狀當即坐不住屁股,朝洪范道別後就三步並作兩步奔出去,往城東消磨休沐日時光了。

  又過了半個時辰。

  院中的布置都已完備,額頭微汗的監工劉嬸總算得了空閑。

  她瞥了眼院中確認再無他人,這才入了亭子,在桌邊與少爺共坐。

  至今年年底,劉嬸年紀四十有一,發絲已有兩分花白。

  但除去手指上的幾個凍瘡,她的氣色卻遠比今夏時更好。

  “阿傑他們走了?”

  洪范隨口問了句,自然地牽過劉嬸的手。

  炎流勁緩緩發動,將一份熱力透入凍傷。

  “嗯,從院子後門走的。”

  劉嬸回道,似乎凍傷處受熱有些瘙癢,抽了抽手指。

  “東西都移過來了,裡外我也看過,弄得很乾淨。”

  “只可惜那棵槐樹沒法移過來,今年還結了這麽多莢果……”

  她忍不住絮叨。

  “求德這人做事還是靠得住的。”

  洪范接口笑道。

  “人挪活,樹挪死;那棵槐樹年紀大了,就別折騰它了。”

  “對了嬸子,我多嘴問一句,你和湯大個的事怎麽樣了?”

  這一問,立刻讓劉嬸抽回手,紅了臉。

  “湯大個”是洪府馬廄的馬夫,苦出身、塊頭大,人很老實。

  他年紀比劉嬸還小兩歲,在洪范還沒有出頭的時候,對她便多有好意。

  “也就那樣吧……”

  劉嬸揣起手,回道。

  “無非就是一起湊合過日子唄。”

  她本是隨意說著,卻止不住笑了出來。

  少爺成為星君後,向劉嬸示好的人很是不少。

  但那些人她一個都看不上。

  洪范見狀,心中便已了然——為自家嬸子找個另一半,本就是他致力推動。

  當然,以他的發展勢頭,此事若是往後推一推,身邊人必然能找到更高的歸宿。

  但那大概率不是好事。

  “行,你們要是定了,回頭我去和求德說一聲,就讓湯大個搬到朝日院來住,以後他可以給我養馬、駕車。”

  洪范決定道。

  聽少爺這般說,劉嬸羞得回不出話,隻輕微地點頭——窮苦出身、又在奴籍,兩人本也沒有什麽大操大辦的念想。

  一樁大事了卻,亭子裡靜了下來。

  冬日的午後,正是陽光最好的時候。

  穿亭風雖冷,卻被炎流勁中和。

  院裡的草木土地,則被日頭鍍得一片金燦,不似凡間。

  劉嬸打量著這片小天地,越看越是喜歡,忍不住抹了抹眼眶。

  “嬸子好端端地怎麽來了情緒?”

  洪范笑著問道。

  一時間沒有回話。

  片刻後劉嬸拭乾淨淚水才轉過臉,仔細端詳著少爺英氣勃勃的臉龐。

  “好日子來得太快,這院子太漂亮,總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她目光怔然,止不住哽咽。

  “就很怕有一天會醒……”

  洪范聞言,本能想要讚同——是啊,我也覺得像是做夢。

  可話到嘴邊,他望著劉嬸自然改口。

  “不是夢,怎麽會是夢?”

  他說著別開目光,腳邊風沙回旋飛舞、烈烈如潮。

  “難不成夢裡用冷水洗衣,也會長凍瘡?”

  亭子裡,主仆二人同時發笑。

  笑聲蕩開,便使天上院落,墜入人間煙火。

  ······
  搬家之後,轉眼又是大半月過去。

  日升月落,洪范每天習武讀書,諸般日常僅“平淡踏實”四字便可概括。

  十一月二十七日,冬至剛過不久。

  入夜。

  安寧大街兩側,被掃堆起的積雪已經凍實,成為灰色的髒冰。

  聽海閣二樓的文春廳內,詩會的氣氛正是火熱。

  自一個月前被氣走後,鄭芙蕖被眾人請了數次,終於不再鬧別扭,回來參與聚會。

  “我如山溪君如岩,風動水波是我心……”

  一位身著錦衣、手握折扇的公子哥深情朗誦,正對鄭大小姐的五官糾結,目光卻刻意避開。

  此人名叫高俊俠,是金海城最大客棧金風樓的少東,投在漩渦門下習武。

  尾聯落下,他的大師兄丁雨石第一個大聲喝彩。

  隨後無數誇讚紛揚而起,充斥了不大的暖廳。

  【他大抵是覺得此刻的自己很帥。】

  洪范結合自己高中時的經歷,揣摩道。

  此時他靠著椅背沉默而坐,就像藏在滿室熱鬧的縫隙裡,獨享著孤單。

  金海城文風慘淡,哪怕是最頂尖的這一撮,作詩水平也很低。

  一圈分享下來,基本上無人能玩轉平仄,更遑論用典,能押好尾韻已算出色。

  但這並不妨礙眾人就著酒菜高樂。

  一個時辰後,杯盤已狼藉,各人回各家。

  洪勝與洪范落在最後,揮退送出門的管事,停留在昏暗的後巷。

  “這個月我們先後進了四次金海,剿了兩個綹子的沙盜。”

  洪勝淺笑道,嘴裡溢出白氣。

  “海上飛又被我們撞著一次,終於派人來服軟了。”

  後巷空蕩,只有停在巷口的拉車馬兒不住打著響鼻,似在催促。

  確認了四下沒有第三人,洪勝又繼續開口。

  “那兩邊看起來都沒什麽問題。”

  “放榜那次後,紅哥兒刻意找過我說話,是勸我作為兄長要忍讓弟弟。”

  他說著笑了笑。

  “至於芙蕖妹子也還是小姑娘心性,我去勸了兩次,她雖然沒給好臉,但我倒是覺得她是有些怕你了。”

  洪勝看著庶弟過分平靜的面容,歎道。

  “兄長辛苦了。”

  洪范回道,不覺得意外。

  遲心赤與鄭芙蕖都是藏不住心思的性子。

  這兩家哪怕真有些念想,恐怕輕易都不會對他們透露。

  巷子裡靜了下來。

  說起來洪勝也算是健談,可在洪范面前他卻常常莫名口拙。

  數息之後,前者才又想起一樁事。

  “對了,還有幾日就是臘月初一的會獵,今年是李家做東。”

  “慣例是各家出眾的年輕子弟都要參與的,二弟可打算去透透氣?”

  洪勝問道。

  雖然平時與庶弟見面不多,他卻很清楚對方練武的刻苦。

  “這事神機世兄也與我提了,我打算去湊個熱鬧。”

  洪范回道。

  方志武案過去了兩個半月,期間雲淡風輕、事事尋常。

  洪范也漸漸從那種受人窺視的危機感中退了出來。

  “這就對了,你天天悶頭練武,是該忙裡偷閑!”

  洪勝回道,明顯高興起來。

  PS:高俊俠一聯詩是瞎寫的。

  這兩章自我感覺寫得不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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