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4章 心靈拷問
  “想成為聖杯騎士嗎？”

  老人面無表情的盯著塔林納姆。

  這讓塔林納姆很不適應，但又不得不硬著頭皮回答。

  “是的，想，當然想……”

  塔林納姆回答到。

  “為什麽？”

  老人追問到。

  “為了得到湖之女神的寬恕……”

  “不對，這不是你的真實目的。”

  塔林納姆還沒說完的話再次被老人打斷。

  老騎士盯著塔林納姆，仿佛那是發自靈魂深處的拷問。

  “我……好吧……我承認……”

  塔林納姆沮喪的低下了頭，他那最後一絲清高被老騎士摔在地上踐踏。

  “我想成為聖杯騎士，想贏得榮耀，或許這樣，還有一絲機會贏得茵妮婭的好感。然後，我想獲得湖之女神的認可，成為巴托尼亞人心目中的英雄，以洗刷我曾經的失敗……”

  “好吧，還是想要借助一個事物，來證明自己。”

  “懷著目的，去信仰，去崇拜，懷著自己私人的目的去信仰，去做一些事。這樣真的對嗎？塔林納姆。”

  老人低聲問到——

  “在你的內心深處，依舊存在著欲望，存在著幻想。這會玷汙了你的靈魂，伱之前的所作所為，原本是真正的英雄，而現在，卻變成了自私的個人行為。真是可恥。”

  塔林納姆被面前老者的一番話訓斥得無言以對，只能低著頭，默默承受著這來自心靈深處的自責和煎熬。但是不知為何，當他將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坦白之後，竟有一絲解脫的感覺。就像內心深處那一抹肮髒被嘔吐出來一般。現在，他，塔林納姆，終於可以堂堂正正做人了。

  老騎士又仰了仰身子，凝神盯著面前的年輕人。

  “你不需要得到任何人的認可，也不需要得到任何神明的認可，你就是你，塔林納姆，你只需要遵循你內心最真實的自己。”

  “我們為什麽救死扶傷？因為我們心存憐憫。我們為什麽要追求愛情？因為我們內心真摯飽滿。我們為什麽要維護公正？因為我們嫉惡如仇。僅此而已，這是人類最原始最善良的本性，不需要做給任何人看。不需要獲得任何人的認可。”

  “終有一天，你或許會發現，你一直以來虔誠的信仰，未必就是真實的。這個世界充滿虛偽和欺騙。無數謊言構成了這個世界，如果將這個世界所有謊言戳穿，那麽，這個世界也將支離破碎。懂麽？我們能做的，只是遵照自己內心去做，追尋最初最本源的自己。”

  “熱愛茵妮婭，你就去追尋她，她已經放棄你了，便不必再瘋狂下去。或許她有自己看重的東西……行俠之路上，出於最本源的自己，而不是為了討好任何一個神明。你那齷齪的內心只是在和湖之女神做交替，換成我是湖之女神，我也不會賜福於你。相反，我還會對你那渾濁肮髒的內心世界感到惡心。”

  火光的映照下，老人臉色紅潤而滄桑。火光在他溝壑縱橫的臉上跳動著，一半光明，一半陰暗。而老人的目光依舊迥然，好似可以看穿年輕人的內心一般。

  這番話讓塔林納姆再一次沉默了。他著實有些目瞪口呆。眼前這個巴托尼亞老騎士，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他說如果自己是湖之女神……整個巴托尼亞，沒人敢這樣打比方……湖之女神是如此聖潔。哪怕國王，也不敢冒犯其半分。而眼前這個老人，竟然說如果自己是湖之女神……他可是曾經的聖杯騎士……
    那會不會就是他的激進冒犯，讓湖之女神對他不再青睞，使得他失去了成為聖杯騎士的資格？
  塔林納姆尋思著，忽然，老人伸出那雙枯槁的大手，一把搭在塔林納姆肩上。

  “但是，你依舊是活著的傳奇，塔林納姆。”

  他緩緩說到——

  “不必為自己的過去感到懊惱和自責，誰沒有犯錯的時候？你有勇氣承人自己那肮髒齷齪的內心，已經勝過多少人。那些所謂高風亮節的公爵，領主，沒幾個擁有坦誠之心。你比他們，已經勝過萬分。”

  “我們必須反省反思自己，塔林納姆。”

  “想要不忘初心並不容易。你還年輕，將來還會遇到許多挑戰和考驗。當困難面臨時，你將如何面對，如何抉擇？過去的黑暗或許並不是一件壞事。它讓你看清了自己。讓你真正成長起來。”

  “或許，有一天，茵妮婭會再一次站在你面前，讓你抉擇，到時候，你會怎樣選擇？這些都是未知的。但，或許，你再也沒有機會選擇了……誰知道呢……”

  老人意味深長的說著，手掌從塔林納姆肩上緩緩滑落。

  現在，輪到老人沉默了。

  他垂著頭，眯著眼睛，像是忽然睡著了一般。上一秒還是慷慨激昂的巴托尼亞騎士。下一秒，卻宛如死者一般沉寂，陰鬱。仿佛他已經在棺材裡沉睡了百年一般。

  只是，塔林納姆已經習慣了老人這種忽明忽暗的狀態。

  他似乎知道很多……有時瘋狂而暴躁，有時平靜而睿智。按照老人自己的話來說，過去所經歷的事太多，知道的事太多，理性與瘋狂時常在他內心碰撞，對抗。

  他似乎對生命毫不在乎。哪怕最危險的事，也毫不猶豫，衝鋒在前。按照老人的話來說，自己活著沒有什麽意義。但是，就是這樣一個不在乎生命的人，卻活到了百歲有余。不得不說，命運很多時候都愛開殘忍的玩笑。

  看了看老人，塔林納姆不由得感慨自己不也是如此。

  “我們接下來要去哪？”

  塔林納姆輕聲詢問了一句。

  “南方。你應該了解下其他神明。基斯裡夫有厄孫，巴托尼亞有湖之女神，帝國有西格瑪，白狼。但這個世界遠不止有這些，你應該了解更多。”

  老人垂著頭，低聲回答。

  塔林納姆卻是一臉困惑。這個老人到底還算不算巴托尼亞騎士？他竟然要自己多了解下其他神明……難道湖之女神不是巴托尼亞的唯一主神嗎？整個巴托尼亞境內，無數騎士奮鬥一生，隻為得到湖之女神的首肯。隻為能一飲聖水。成為那個傳奇，那個無數人奉為至上榮耀的名號。

  而現在，這個老騎士，竟然要求自己多了解下其他神明？

  “你有你自己的選擇，塔林納姆。我說過，今後，你還會面臨許多選擇。你可以不跟我走，繼續圓你的聖杯夢，也可以跟著我南下，去真正感受這個世界。這都取決於你。”

  老人說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