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美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麽時候睡著的,當她再次睜開眼,發現自己在一張特大號的睡床上,床單被罩是藍青色和白色的大格子棉布,顯得很潔淨。但以明美貓一般靈敏的鼻子,還是聞到了羅凌的味道,以及薔薇花和百合花的香水味道。
“魔鬼的**后宮!”明美很想用這樣的詞匯來形容這裡,但很明顯,這是自欺欺人。席夢思床墊、絲綿被、床頭櫃、立式衣櫃……這裡的所有擺設都很普通,除了床大的有些出格,可以說,這就是一個國內四年前稍顯殷實的中產家庭的標準臥房。頂燈、壁燈、木質牆壁和牆線等等,從細節到大面,都是大眾流行款。這讓見慣了大師設計的各類主題房間的明美對羅凌的審美能力小小鄙視了一把。“果然是只知道殺人放火和講歪理的低俗生物!”
“起來就自己去洗漱,快要開飯了,過時不候。”外屋傳來了羅凌的聲音。以羅凌的感應力,明美醒轉,自然是不可能瞞過他。
“嗯……”明美撒氣似的哼哼著、在被子裡一陣亂扭亂拱、手刨腳蹬。
門口探出了羅凌的腦袋,“喂,那是棉布,可不是軟甲魔的皮(以皮堅韌著稱),蹬扯壞了,小心我剝光了你衣服吊起來毒打,然後再罰你去洗煤球……”
“說什麽呢你,還是個小姑娘,哪有你這樣怎呼的?”
明美聽見清爽的女音響起,然後,她從蒙在頭上的被隙間,看到了一個二十多歲的女性進了屋。讓明美感到意外的是,魔鬼羅凌掠來的女子,並沒有她想象中那麽漂亮,以現代的審美眼光看,也就剛剛脫離了大眾的范疇,只是皮膚很好、人精神頭很足而已。
走到床前的邢娟柔聲道:“小妹妹,我們不敢奢望你在這裡會多開心,只是希望你能盡力想開一些,樂觀一點。”
明美跪蜷在被子裡,似乎這樣可以讓她感到安全一點。半晌,明美露出三分之一臉,“姐姐也是被強抓來的?”
邢娟想起自己和羅凌認識的經過,不由莞爾一笑,“是啊!時間一長,也就沒什麽想念了,給他做了老婆。”話雖這麽說,可怎麽聽,都象在訴說一種甜蜜。
“嗨……”“你好!”小青和小紫從邢娟背後露出了上半身,一個陽光,一個靦腆“咦?”看到兩個並不比自己大的雙胞胎姐妹,明美先是一怔,然後伸出胳膊指著小青和小紫,“你們也是被抓來的?”
“不,買來的,嘻嘻!”小青笑。
“是我們的丈夫從奴隸市場救了我們。”小紫回答的就比較實在,一本正經。
明美根本沒有聽進去小紫在說什麽,她已經聞到了邢娟身上的薔薇花香和小青小紫身上的百合花香,攥緊了小拳頭,忿忿道:“果然是邪惡的魔鬼。”
“糾正一下,我們的老公可不是魔鬼哦,他只是行事比較另類而已。”邢娟很知機的通過這種看似的‘護短’行為,顯示了她的排外心理。沒有哪個女人會對丈夫從外邊帶回來的女人毫不介意,除非她早已不愛她的丈夫。尤其是,帶回來的這個女人,比她更漂亮、更年輕,至於楚楚動人,則更是被大多數大房當作狐媚的一種手段。
“嗯!妹妹可不能亂評價我們的老公哦!”小青附議,小紫也點頭。三女是一條陣線的,盡管羅凌已經解釋過了明美的作用,三女還是更多的將她看做是一個潛在的后宮妃子。
明美敏銳的感覺到了三女言詞中的那種排外,但她並沒有將這現象跟爭寵、固寵聯系在一起,“她們都被那家夥成功洗腦了。”明美這樣想。
“明美小妹,你放心,我們會看著自己老公的,他沒有機會欺負你。我們還會為你安排一個屬於自己的房間。現在,起床一起吃飯吧。”如果沒有足夠敏感度的話,邢娟這番話也算是很熱情了。
“屬於自己的房間,這難道也算是一種照顧?需要特別說出來?”明美雖然嘟囔的很小聲,奈何屋裡的人耳朵都尖的很,就算是小青和小紫,這段時間來也有了長足的進步,耳聰目明之暇,自然是聽了個真切。
明美大小姐無心的一句話,很是傷了草根族的三女的心,包括已經身在外屋的羅凌,都覺得有些尷尬,尤其是在他連番磨難,卻總能最後勝出,斬獲豐厚的最近這段‘得意期’,這句話無疑就是等於在對明裡暗裡自我感覺富有的人在說,你不是很有錢嗎?怎麽也住公(廉租屋)屋?
“這就是公主同平民之間的差距。我們現在住的房子,是好不容易從廢墟堆裡找到並一磚一瓦親手搭建的。”小青態度明顯轉冷,說完便拉著妹妹走出了房間。
“對我們來講,再富麗堂皇的宮殿,也不能跟這裡相比。這裡傾注了我們一家人的努力和對幸福的期盼。”邢娟還算有些大婦氣度,沒有直接拂袖而去。不過,隻憑這一句話,想要她心裡認可明美進羅凌家門,怕是要難上加難了。
“對不起,我說錯話了。”明美小聲道歉。看明美那帶著幾分羞愧和委屈的樣子,邢娟才意識到,她還是個大孩子。
這時,邢娟的腦海中感受到了羅凌用心靈感應所傳達的信息。“你應該可以想象的到,那種除了專長,連生活都不能好好自理的人是個什麽情形。我不是跟你說了嗎,就衝之前的理想化表現,我就懷疑她是在‘保溫箱’中長大的。我估計她連自己的父母是誰都不知道。”
“明美妹妹,你有父母嗎?”邢娟到是不藏事,直接就問了。
明美在被子裡搖頭,“他們很早就去世了,我沒有印象。”
“哼!去世!這女孩,在檢查她身體的身後,我雖然感應到了人工開發潛力的跡象,但主要還是先天天賦獨特,按照最廣義的一種天賦遺傳論來分析的話,她的父母,估計早已成了公司研究所的切片或‘種畜’了,就算是非遺傳獲得天賦,為了更好的控制這女孩,她父母也恐怕難有普通意外或病亡這類的好命。”
羅凌的分析讓邢娟的母愛情緒直線上升。在她眼裡,明美漸漸變成了一個認賊做父的小可憐兒,她又想起了自己那命運悲慘的妹妹……邢娟輕輕歎了口氣,坐到床邊,對蜷縮在一角的明美勾勾手,“來,有姐姐在。別害怕。總是要有個開始的……”
吃飯的時候,明美已經穿上了小青和小紫的備用新衣。因為明美的胸很有料,年紀小小,幾乎和邢娟的不相上下,所以,穿著兩姐妹的背心,緊繃的胸脯很誘人,雖然沒有凸點,卻也讓兩姐妹暗地裡瞄了好幾次,小青還悄悄的跟自己的比了比。這些羅凌都看在眼裡,頗有些哭笑不得的感慨,三個女人一台戲,現在家裡已經四個了,而且有一個還是演對手戲的,這往後,日子怕上要熱鬧了。
果不其然,吃飯的當間,明美就首先上演了一場哭戲。由於羅凌帶回了大量的食材,這頓飯相當豐盛,而且有裂牙香肉火鍋,肉質鮮美,小料齊全,邢娟的家常菜做的也色香味美,本來是挺其樂融融的一餐。未曾想這美食,這氣氛讓明美有種眾人皆樂,唯我孤獨的酸楚,說白了,小丫頭覺得自己孤苦伶仃,想家了,於是先是啪嗒!啪嗒!的掉眼淚,邢娟一勸,來勁了,撲到邢娟懷裡嚎啕大哭,哭到心酸處,搞的三女也是一抽一抽的成了兔子眼,邢娟衣衫更是被哭濕了一大片,更有頗為讓人倒胃口的清鼻涕,終於,再美的美女,身為人,正常生活中不堪的一面暴露了出來,鼻涕眼淚、發絲凌亂、眼睛又紅又腫,什麽形象也沒了。
羅凌提著一雙筷子,都有些呆了。沒錯,當初逃亡的那些日子裡,喝髒水、吃餿飯,臭泥裡邊啃野菜,這些他都做過,但這並不表示他可以把這種飲食方法當作一種享受。尤其是現在,吃飯已經成了一種純粹的精神上的需要,經過這麽一敗興,眼前擺的就是蟠桃盛宴,羅凌恐怕也難提半點興趣了。
“要不,你把她送別人吧!在咱家,會憋屈壞的。你忍心看這麽個小可憐兒一天天枯萎掉?”明美哭累了,已經睡了過去,雙手還抱著邢娟的一條胳膊,躺摟著明美的邢娟對進來的羅凌壓低著嗓子說。
羅凌一屁股坐在床頭櫃旁的一個皮墩子上。“就算不怕露餡綁票的事是我乾的。我能把她送給誰?送給誰我放心?秦晴?她八成會把明美物歸原主。褒姒?她倒是有膽子收留這丫頭,條件也比咱們這裡好。可跟公司開戰是遲早的事,好不容易搶出了這麽個‘恢復機’,哪有再送回去的道理?沙魯?盤角?我們連個堅實的戰略盟友都沒有……”
邢娟咬著下唇,良久,道:“如果她變成普通人……”
“那她什麽都不是!”羅凌接過話道:“就好比一個按公主身份長大的人,突然有一天,她被證明其實是仆人的女兒頂替。”
邢娟輕輕歎了一口氣,“之後的生活,對她來說恐怕形同地獄!”
“失去利用價值,只會成為玩物,而且她這種性格,很可能會在被轉送蹂躪之後拋棄,成為研究所的實驗品,那是真正堪比地獄的生活。”羅凌對自己的那段小白鼠的生活可謂刻骨銘心。
“那她這樣跟咱們住著,算是怎麽回事?”
“你們放心,我沒打算以這樣的方式給家裡增添成員。用不了多久,我們就會有屬於自己的安全領地,到時候去基地,贖幾個難以過活的奴隸,搞個小村子,讓她跟他們生活。如果你們覺得跟她在一起時間長了,會生出感情,到時候難以割舍,那就給她在亡靈聖殿中拓出個簡易房間生活好了。反正有我和莫格古格在,她想死也不容易。”
“你這是什麽話?她是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麽能這樣待她?”
羅凌聳聳肩,這話題已經不適何深入。邢娟三女雖然是他的妻子,雖然稱的上朝夕相處,可夫妻之間在人生態度上,仍是有許多不協調的地方。跟三女比起來,羅凌顯得有些太過偏激了。不同的性情,不同的人生經歷,造就了不同的人生觀點,沒有絕對的對錯,這種時候,就需要彼此寬容了。這方面,羅凌還是謙讓且尊重妻子們的,否則,恐怕也不能稱之為妻,而只能喚作奴了。
“先在咱家住著吧,她一個小女孩,連父母都沒有,比當道具一樣利用,也可憐的。躲藏的日子總會過去,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不過,不碰她,這可是你主動說的,我們沒逼哦。你得說話算數。”
羅凌點頭,“算數,算數!知道你們緊著我是因為在乎我。誰對我真好我心裡清楚,知恩要圖報不是?”
邢娟嗔了羅凌一眼,“越來越油嘴滑舌了。”話雖這樣說,不過臉上盡是掩飾不足的滿足和笑意。
“這哪是油嘴滑舌,這全都是真心話!不懂得捍衛幸福,等失去了再去補救,那就追悔莫及了。來,老婆,香一個,我這一走就是三天……”
“去……沒正經……討厭……有小孩在呢……”
啵!
“來,再親一下。”
“嗯……”
輕輕的啜吸了一口茶,享受那微苦的馥鬱香氣,羅凌身陷藤製的搖椅中,慢慢的搖,感受生活的閑暇情趣。從幻境回來之後,他覺得自己變俗氣了很多,比如,不再象個工作狂般只知道提升戰力,擴張勢力,搜羅寶貝。又比如,他開始有選擇的對老婆撒謊,再直白點,就是開始哄自己的女人,而不像從前那樣直來直去,據理力爭,把個生活搞的象工作那麽嚴肅。
“我以為我會越來越冷漠,沒想到卻越來越虛偽了。”羅凌不知道是否該嘲笑自己一下,但他清楚內心並不排斥這種改變,因為隨著他的改變,他能清晰的感覺到,他的三位妻子發自內心的快樂正在逐漸增多,而這種情況也時他自己感到愉悅。就像看到自家的豬羊一天天茁壯成長一般。呃……這個比喻有點不太恰當,羅凌不覺得豬羊能跟自己的老婆相提並論,他只是想要表達,因為成功的獲得了更多的被需要感而精神愉悅的那種滋味。
這已是明美來到羅家的第三天,雖然妻子們一直反對,羅凌仍是霸王式的給明美套了一款項圈,美其名曰:“以普通人的角度享受生活,而不是受人頂禮膜拜的聖女。”
羅凌以為被拴了‘狗鏈子’後,明美得傷心很長時間,而事實是她只是為此又大哭了一場後,就在三女嘰嘰喳喳的勸慰中很快恢復了心情。而到了今天,四個女人已經好的儼然象親姐妹一般。甚至,就連矜持的小紫,也不介意說一些羅凌生活中的糗事,以供明美開心。
“女人的友誼,來去如風,是這樣嗎?”羅凌很隨意的想起這麽一句話,然後又端過茶杯,輕啜了一口香茗,繼續在躺椅裡搖。他身上的傷已無大礙,關於秦晴的留言,也跟妻子們私下談過了,不日將赴北域駐地一趟。羅凌和家人都一致猜測,此去宴無好宴,必是有棘手的事相求。羅凌還是決定要去。就算他把人情以利益的方式計算,也逃避不了欠債還錢的規則,這是他的原則之一,他不想虧欠別人什麽,特指——有恩在先的虧欠。
對明美始終不放心,同時,仔細對自己的身體梳理一遍,檢查下明美的那次聖光祝福有否不良副作用,還有就是多陪陪妻子們,於是一拖,就是三天。
金庫前的所謂客廳空間不算小,靠牆多擺一張床,再拉道雙層的落地窗簾,明美便算是有自己的私人空間了。小小衣櫃、床頭櫃,還有個小的梳妝台,所有家私擺位,布置安裝,明美都有親身參與,當然,整個過程中她純屬添亂角色,但羅家上下還是忍住了一次次滿臉黑線,讓明美得以有始有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