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皇帝皇后洞房夜,春宵一刻值千金!(求訂閱)
按照大漢的成製,天子大婚一共分為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和婚儀這六個步驟。
在今日之前,前五個步驟都已經完成了,所以就只剩下親迎和婚儀這兩步了。
如果是在長安北城郭的尋常人家裡,男子必須親自帶迎親隊伍前往女子家門,迎娶新娘。
由於天子地位尊崇,自然不可能親自迎親,於是就改由一子女雙全的朝臣率皇后的車仗、儀仗去迎親。
承擔此重任的當然是宗親之首,當朝宗正劉德。
前一日,未央宮就已經是處處張燈結彩了,椒房殿雖然沒有重修,但也已經打掃一新,所有的器物用具也更換了一遍。
未央宮裡的一切都準備妥當了,正靜靜地等待著自己另一位主人駕臨。
……
元鳳七年十月三十,天朗氣清,是這幾個月來最好的一個晴天。
而這一日,是皇后入宮的吉日。
寅正,百官公卿陸續來到了未央宮,在前殿的丹墀上列好了隊伍,準備參加天子大婚之禮。
卯初,皇后車仗、儀仗、鼓樂在昌邑郎的護送下,由劉德率領離開未央宮,一路鍾鼓齊鳴,抵達大將軍府外。
卯正,霍成君換上皇后冠冕、袍服,辭別雙親,坐上了皇后的安車,在鼓樂聲中再次折返未央宮。
辰初,天子蒞臨前殿,在殿中等候;皇后車仗從東門駛入未央宮,直抵前殿丹墀下。
辰正,皇后緩步從階梯上到了丹墀之上,在太常屬官、宮女的護送下,來到了前殿。
……
這是霍成君第一次來到前殿,在她還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孩童時,曾經聽父親與她說過這裡的樣子。
那時候,父親還很年輕,雖然已經是大將軍了,但還能時時見到他的笑臉。
不像此刻,父親就站在百官公卿最前面的位置上,卻漠然地將手放在胸前,一言不發,冷若冰霜。
剛剛,霍成君在家中與他們辭別時,霍光面無表情,霍顯喜不自勝——都讓霍成君親近不起來。
“爹爹,今日你要去哪裡?”
“爹爹要去前殿上朝。”
“前殿,前殿是哪裡?”
“前殿就是長安城裡最高的宮殿,站在那裡,可以一眼看到東城郭的外牆。”
“那前殿裡可還有其他人?”
“當然有,皇帝就在前殿了。”
“那爹爹這前殿是個什麽樣子?”
“前殿有高大的柱子和粗壯的橫梁,四處可見龍紋雲紋,屋頂一眼都望不到頂……”
“那有一日,我也要陪爹爹一起去前殿,見一見天子!”
“好!”
如今,十幾年過去了,見霍成君從未想起這件事情,如今卻想了起來。
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真的以皇后的身份來到了前殿。
“皇后拜皇帝禮!”
站在一邊的太常丞高聲喊道,將霍成君的思緒拉回到了當下。
她抬頭看了一眼天子,提著沉重華麗的袍服,緩緩地跪了下來,深深地向遙遠的天子行了一個拜禮。
“皇帝迎皇后禮!”
劉賀站了起來,穩穩地走下了玉階,來到了霍成君的面前,輕扶著霍成君的手,將其從地上攙扶起來。
相視一眼,交換了一下眼中的羞澀,就攜手而行,登上了玉階,一左一右在皇榻上坐了下來。
“群臣拜皇帝皇后!”
群臣參拜;起,再拜;再起,三拜!
……
天子婚儀,自然是繁瑣到了極點,而後還有許多步驟。
從辰時到午時,又從午時到酉時;從未央宮到高廟,又從高廟到未央宮。
前前後後整整折騰了一天,才算是告一段落。
皇帝和皇后已經很疲憊了,而百官公卿更是面容都已經僵硬。
當太陽從西邊落下去的時候,百官公卿才得以離開未央宮。
然而,皇帝和皇后卻還不能歇息,朝中的程序已經走完了,還有許多宮中的規矩。
在未央宮那些大婢女官的引導之下,二人又共經歷了許多繁瑣無用的禮儀。
這些禮儀不知所雲,許多只是取了一個吉祥如意的諧音,但是那些大婢女官們莊嚴肅穆的模樣,與前朝的重臣並無二致。
這讓皇帝和皇后不得不端著架子,像提線木偶一樣,任憑她們擺弄。
直到戌時之後,椒房殿連帶著未央宮,才終於算是安靜了下來。
在椒房殿那有一些空曠的寢殿中,就只剩下劉賀與霍成君了。
剛剛的婚儀,有沐浴更衣的一步,所以他們已經換下了隆重華麗的冠冕袍服,穿回了寢袍,稍顯輕松。
燈火搖動,亦如此刻殿中這兩個人的搖曳的心。
在外人看來,他們是大漢帝國最高處的兩個人,但是實際上,卻也不過是少年與少女罷了。
白天,外人太多,所以他們也並未能感受到大婚的那份悸動。
而此刻,外人已經散去。
心中那一份緊張、衝動、慌亂是越來越強烈,似乎要將他們整個吞下去似的。
寢殿裡的睡榻很大,比溫室殿和宣室殿裡的都要大,上面那紅黑相間且鎏了金邊的被褥鋪得非常妥當,一看就很軟和溫暖。
此時,椒房殿的火牆暖道熱力很足,讓隔得一丈遠的兩個年輕人都有些燥熱。
安靜,無比安靜。
他們甚至能聽到殿外奴婢們,來回行走的腳步聲,間或夾雜著細不可辨的幾句竊竊私語。
這反倒更加劇了他們的緊張。
終於,在這看似沒有盡頭的僵持和對峙當中,劉賀最先敗下陣來了,他輕咳一聲,站了起來。
他的這個動作,讓同樣緊張的霍成君受到了一些驚嚇,不由得也站了起來。
“成君,要不要與我一同飲一杯酒?”劉賀有一些緊張地說道。
“剛才不是已經飲過合婚酒了嗎?”霍成君嬌羞地問道。
“那你可願意陪我說說話?”
猶豫了片刻,霍成君點了點頭,輕輕地說道:“願意。”
劉賀大著膽子,走到霍成君面前,將她帶到了坐榻前,夫妻二人對案而坐。
這案上擺著婚酒、蔬果和一些造型喜慶的糕點……微微散發著一點複雜的香氣。
霍成君給劉賀斟了一杯酒,劉賀一飲而盡,因為喝得太急太慌,被辣得齜牙咧嘴——他發明了宣酒,但是酒量卻不好。
這狼狽的模樣,倒是讓霍成君掩嘴而笑,這悅耳的笑聲如好鳥之鳴。
一時之間,氣氛有一些松動了。
“成君,你這樣笑起來,很好看。”劉賀有些木訥地“嘿嘿”笑道。
“夫君,你是不是又要說什麽孟浪的話了?”霍成君嗔怪道。
“我誇自己的夫人好看,這恐怕沒有觸犯大漢律令吧,周公來了也責備不了我!”劉賀笑道。
“這大漢律令有上百上千條,夫君怎知道沒有觸犯?”霍成君俏皮地問道。
她雖然已經有一些疲憊,但今日之後,卻好像恢復了那副活潑靈動的模樣。
“那我就讓廷尉把那條律令改掉,我是大漢天子,想要做什麽就做什麽!”劉賀佯裝不屑道。
“如此一來,夫君恐怕很快就成為紂王那樣的昏君了。”
“真有那一日,你可願意做我的妲己?”
“哼,我就猜得出來,夫君又要開始孟浪了。”霍成君裝作生氣道。
“那我來和你說一些,我以後要做的有趣的事情?”劉賀有些興奮地問道。
霍成君一聽就開心地笑了起來,立刻連連點頭,像幾日之前一樣,雙手撐腮,目光灼灼地看著劉賀。
接著,劉賀就滔滔不絕地說了出來,將自己心中未來要做的許多事情一股腦兒地說了出來。
要修巨大的運河,要造可以遠航到倭國的帆船,要在大江之南建幾座大城,要在西域修幾座堡壘……
劉賀不停地說著,霍成君認真地聽著,時不時還要插話問上幾句。
兩人的疲憊,竟然神奇地消退了下去。
“總有一天,我要帶你離開這長安城,到大漢的錦繡江山去看一看。”
“好。”
說完這幾句話,兩人之間突然又安靜了下來,他們四目相對,秋波流動,一些情愫在四周慢慢地滋長。
劉賀猶豫了許久,忐忑了許久,想起了之前的準備……最終還是鼓起勇氣說道:“成君,時間不早了,我們歇息吧?”
霍成君的臉猛地一紅,低下了頭。
片刻之後,她才輕輕地點了點頭,小聲地說道:“夫君,那先把燈都滅了……再讓前殿的那些奴婢出去……”
奴婢陸續而出,掩上了層層殿門,而後那椒房殿寢殿裡的宮燈就一盞一盞熄滅了。
守在院外廊下的昌邑郎們只是看了一眼暗下來的那些窗欞,就立刻收回了目光。
兩個站在椒房殿外的什長卻湊在了一起,竊竊私語。
“你說,來年的秋天,這椒房殿裡會不會就多一個皇子和公主?”什長不敬戲謔地說道。
“這我可不知道。”什長獾從搖頭笑道。
“我看縣官英武過人,說不定來年就有一對雙生子!”不敬自顧自地說著
皇后誕下雙生子,可不見得是一件好事,但是兩個昌邑郎並沒有想太深。
“恐怕不會那麽早,也許要再過兩年。”獾從想起了幾個月之前天子讓他尋的一樣東西,意味深長而又不懷好意地說道。
“那你可敢與我打一個賭?”不敬抖了抖腰間的錢袋,發出一些五銖錢相互碰撞的好聽的聲音。
“這有何不敢,一個月的錢糧?”獾從反問道。
“太少,要博就博三個月的錢糧!”不敬搖頭道。
“可!”兩人擊掌就定下了此事。
此時,突然就起風。
天上那薄紗一樣的雲霧似乎被一隻手輕輕掀開,皎潔的月亮從中一點點探出頭來……
不知是風太大,還是雲太散,月亮似乎也在輕輕顫抖。
大約一刻多鍾之後,從天邊的黑暗中閃出了一顆賊心,它來勢洶洶,拖著一串稀疏的亮光掃過了月亮,留下一片清冷碎光。
隨即,一切徹底安靜了下來。
……
翌日,劉賀從椒房殿溫暖的榻上醒了過來。
還未睡醒的霍成君面若桃花紅,嬌媚可愛,正枕著他的手臂睡得正酣,這讓劉賀心中又有一些躁動。
劉賀輕輕抽出了手臂,拉過錦被,蓋住了霍成君半露出來的肩膀,就準備起身。
沒想到,他仍然驚動到了霍成君,後者睜開了惺忪的睡眼。
“夫君……你要去哪裡……”霍成君有些慵懶地問道,自然而然地握住了劉賀的手。
“今日有朝政要議,我要先去一趟溫室殿。”劉賀柔聲說道。
“今日不是沒有朝議嗎?”霍成君懵懵懂懂地問道。
“雖然今日沒有朝議,但是朝政天天都有,朕要去見幾個朝臣,你先歇息,我中午來與你用午膳。”
“那你可要說話算話。”霍成君嘟囔了一聲,才松開了劉賀的手。
“我一定說話算話。”劉賀笑道。
劉賀在椒房殿前殿梳洗完之後,和樊克一起走到了院中。
值守的昌邑郎們還沒有輪換,但是精神仍然非常飽滿,似乎沒有一丁點兒的疲憊。
他們護送天子返回溫室殿,就可以下差了。
“去溫室殿。”劉賀說道。
“唯!”昌邑郎們如同平日一樣整裝待發,但是今日似乎都有一些亢奮。
尤其是那些在昌邑宮當過“惡奴”的什長和伍長們,都大著膽子在天子的身後擠眉弄眼。
畢竟,天子總算是“成人”了。
……
不多時,劉賀回到了溫室殿。
溫室殿的暖牆火道也都徹夜地燒著,溫度正合適。
但是不知道為何,劉賀卻覺得有一些冷清——少了一些香氣,少了一些溫柔。
回憶起昨夜的種種情狀,劉賀心中有一些蕩漾。
“陛下,現在就用早膳嗎?”樊克走進來說道。
“張安世他們到哪裡了?”
“他們剛剛到了偏殿。”
“來了哪些人?”
“陛下昨日交代要召見的人,都已經到了。”
“那就讓他們立刻進來吧,朕一邊與他們見面一邊就把早膳吃了。”
“諾。”
沒過多久,早膳到了,朝臣們也到了。
來的人不到十個人,分別是張安世、丙吉、劉德、魏相、蕭望之、王吉、韋玄成、黃霸和王式等。
都是劉賀可以信任的人。
“眾位愛卿先入座,朕今日起得遲了一些,膳還未來得及吃,只能兩事並作一事,眾卿見諒。”劉賀一邊嚼著旨蓄一邊說道。
天子昨日才完成大婚,必定是操勞辛苦的。
但是今日這麽早就能起來召見他們,已經是難得的勤政了,他們這些作臣子的又能多說什麽,於是連連稱頌天子。
眾人落座之後,又分別向天子敬賀,等一圈吉祥話說完,劉賀的早膳也匆匆吃完了。
放下了碗筷,劉賀在這些最信任的朝臣臉上逐一掃過,看到了一些欲言又止。
其中,臉上表情憂慮最甚的,當屬光祿勳張安世了。
劉賀當然明白其中的原因,因為他家中也有一個要入宮的人——張安君。
雖然皇后先入宮合乎情理,挑不出任何的毛病,但是他恐怕難免有一些擔心——皇后可是霍光的女兒。
“皇后入宮之事不會對削霍之事產生影響,皇后不入宮,仲父恐怕也不會那麽早讓朕親政。”劉賀解釋了一句。
“陛下聖明!”眾人說道。
劉賀看到張安世的憂慮並沒有完全消退,原本想要再解釋勸勉一番,可是最終還是作罷了。
自己是天子,他們臣子。
何須向他們解釋清楚所有的事情呢?
現在情形與幾個月之前的情形截然不同了。
當時,劉賀身邊可用之人很少,為了讓這些人精準地理解自己的意圖,不忙中出錯,劉賀當然要細細解釋。
但是現在,劉賀麾下的人越來越多,他不可能對每一個人都“推心置腹”。
總不能張安世有一些不悅,自己要勸勉一番;王吉和龔遂有怨色,自己又要好好開導……
如此的話,劉賀就不用再做其他事情了,光是與這些朝臣談心就要花去所有的時間。
身為臣子,張安世他們就算有一些怨氣和不滿,也只能是忍著。
劉賀想要當一個仁君的,所以對朝臣非常寬容和開明。
換做孝武皇帝,張安世臉上的怨懟之色,已經有資格去詔獄了。
“諸位愛卿都是朕的肱股,朕如今既已親政,明年改元的事情也要議一議了。”
再有一個多月,就要過年了,過完年,就是新的一年。如今的年號還是元鳳,明年再接著用就有一些不合時宜了。
大漢歷代先帝都有年號,而且還不只一個,孝武皇帝前後就一共改了十一次年號。
理由倒是五花八門,總體而言,都是為了取一個吉祥的寓意。
改元這件事看起來很小,但是還有一層新舊更替的意思。
一旦改元,大行的孝昭皇帝就會進一步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中,而劉賀的形象則會在天下人的眼中更加清晰。
劉賀對年號已經有了一些想法,但是當著眾人的面仍然將此事交給王式,讓他帶著博士官們先議出幾個備選,再來商議。
今日來的這些朝臣中,王式的品秩最低,但是張安世等人,對他卻非常敬重,畢竟他曾經是天子的恩師。
改元是一件重要的事情,但這只是劉賀給眾人準備的一道開胃菜。
接下來要提的這些事情,才是今日的重頭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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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