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故鄉的戰火

  時隔三年，艾倫重返術士學院。

  預想到了冷遇，卻沒料到冷清。

  南北兩大群島聯邦開戰，至今已經半年。

  隨著戰況日趨激烈，術士學院被迫停課。

  各系導師帶著學生，大多奔赴前線參戰。

  整個術士學院，顯得冷冷清清。

  潘森武館，也是人去院空。

  潘森導師、大師姐和二師兄，都不在家。

  從前一起學藝的門徒，也都不見了蹤影。

  日暮黃昏，殘陽如血。

  艾倫穿過寂靜的武館庭院，回到宿舍。

  推門進屋。

  眼前熟悉的擺設，使他不由陷入回憶。

  許久，方回過神來。

  艾倫抹了抹桌椅，指尖沾染微塵。

  可見直到不久前，還有人打掃過。

  也許，導師和師姐，一直盼著自己回來。

  艾倫歎了口氣，動手打掃房間。

  擦拭得窗明幾淨，反而倍感孤單。

  艾倫坐在窗邊，掏出通訊本，聯系親友。

  除了潘森父女和塔夫曼，安格爾、費林和朱莉，也不在“傳訊術”的通信范圍之內。

  艾倫微微皺眉，壓下失望的情緒。

  隻好給關系不那麽近的熟人發信。

  指望能打聽到關於親友下落的消息。

  等了一上午，只有兩條回信。

  先回信的是馬文，伽尼薩家族的少爺。

  當初艾倫去魔石島執行任務，就是替這位大少爺“打工”。

  如果不考慮馬文和他小妹的不倫關系，以及譚雅師姐夾在當中的尷尬處境，艾倫對這位伽尼薩家族的大少爺，印象還可以。

  馬文的回信，比較客氣。

  坦言自己這會兒正忙，無暇多聊。

  明天上午，抽空來武館拜訪艾倫。

  見面之後再詳談。

  第二封回信，更是令艾倫意想不到。

  海倫特，居然還在學院！

  這個覺醒了魅魔血脈的女孩，算是艾倫穿越到術士世界以來，經歷的第一個女人。

  正是在海倫特的調教下，艾倫徹底認清了術士世界的殘酷本質。

  一切力量，源於血脈。

  血脈通過繁殖來傳承。

  繁殖，又與性密切相關。

  就這樣，力量與性，緊密的結合在一起。

  男術士興之所至，一個響指，就能魅惑碼頭上偶遇的少婦，帶走當做泄欲工具。

  完全不顧自己的一時興起，會給對方的家庭造成多麽沉重的災難。

  女術士，相中偶遇的帥哥，才不管你有沒有戀人，是否潔身自好。

  一個眼神遞過去，最好乖乖聽話。

  你有骨氣？

  這很好，但是毫無意義。

  踩斷你的脊梁骨，如同踩死一隻螞蟻。

  下船以後，艾倫進入潘森武館學藝，海倫特回到魔獸分院進修。

  之後的日子裡，兩人又約會過幾次。

  都是海倫特花錢買歡，艾倫提供令她滿意的服務。

  在艾倫的客戶清單裡，她屬於優質客戶。

  海倫特算不上富婆，但身材、容貌和技巧都屬一流。

  與她相處的時光，艾倫感覺很愉快。

  兩人的關系很微妙。

  比一般的炮友更親密，但還達不到戀人的程度。

  海倫特手頭不寬裕的時候，他總會爽快的打折，偶爾記帳也可以。

  收到海倫特回信的當天下午，艾倫就見到這位久違的老朋友。

  與三年前相比，海倫特看起來更成熟了。

  還是一身靚麗的紅裙，化了淡妝，風姿綽約。

  “我今天剛回來。”艾倫給她倒茶，“家裡沒什麽好招待的，陪我喝杯茶，聊聊天吧。”

  “咱倆還真是有緣。”

  海倫特捧著茶杯淺笑，紅唇泛起誘人的光澤。

  “你晚回來一天，就見不到我了。”

  “你也要上前線了嗎？”艾倫隨口打聽。

  海倫特搖頭，臉上沒了笑容。

  歎了口氣，她主動說起艾倫更關心的事。

  “你的導師、師姐和師兄，一個月前跟隨伽尼薩家族的拉胡爾長老出征，支援前線。”

  “去了哪個島，我也不清楚。”

  “費林和朱莉，之前在蘑菇園駐守，如今還在不在蘑菇園，不得而知。”

  “至於安格爾……”海倫特欲言又止。

  艾倫抬頭，目光落在她的臉上。

  “安格爾，怎樣了？”

  “大約兩年前……我是說秘境中的時間。”

  海倫特放下茶杯，緩緩開口。

  “我在學院的秘境中，見過安格爾一面。”

  “雖說當初在船上，有過一些不愉快，畢竟是老朋友，於是我就想過去打招呼。”

  “可是……我很快就注意到，他身邊站著一個盛氣凌人的金發美人。”

  “帕梅拉？”艾倫輕聲問。

  “就是那位大小姐，院長的寶貝孫女。”

  海倫特苦笑。

  “帕梅拉的眼睛，仿佛湛藍的匕首，冷冰冰的盯著我，令我禁不住頭皮發麻。”

  “彼此都是女人，我當然明白她的意思。”

  “帕梅拉，我惹不起！”

  “況且為了安格爾，也不值得招惹她。”

  “於是連招呼都沒打，灰溜溜的走了。”

  “從那以後，我就沒見過安格爾。”

  “後來聽說他生病了，也不知近況如何。”

  艾倫陷入沉思。

  安格爾體質虛弱，偶爾生病，也不意外。

  帕梅拉是個很凶殘的女人不假，畢竟是安格爾的未婚妻，應該有好好的照顧他吧？
  歎了口氣，艾倫心裡又多了一份牽掛。

  海倫特喝了口茶，輕聲打破沉默。

  “艾倫，你本不該回來。”

  “這場戰爭，北邊已經籌備了很久。”

  “南島聯邦，倉促應戰，沒有勝算。”

  “你是平民出身，沒什麽家世背景，回到學院，待不了幾天就會被派到前線當炮灰。”

  “如果你不想接受這樣的命運，乾脆明天跟我一起走，去遠離戰火的地方躲起來。”

  艾倫聞言心頭一動。

  壓低嗓音，試探著問：“你是……北邊的？”

  海倫特點頭承認。

  正如艾倫懷疑的那樣，海倫特，其實是北島聯邦安插在南島術士學院的間諜。

  她在學院登記的家庭背景，都是精心偽造出來的。

  “我的全名是海倫特·德蒙斯，你可聽說過北邊的德蒙斯家族？”

  德蒙斯……

  似乎是北島聯邦最著名的惡魔術士家族，艾倫有所耳聞。

  難怪海倫特覺醒的是魅魔血脈！
  “我出生於德蒙斯家族一支旁系，因為血統優秀，資質不錯，從小被送到本家培養。”

  海倫特輕聲向艾倫透露自己的身世。

  “十四歲時，本來應該進入南島學院的，正巧家族高層打算派遣間諜來南方，我這種旁系子女，平時沒機會拋頭露面，更容易偽造出身，於是就被選中了。”

  海倫特幽幽地說。

  “其實，當初我是不情願來的，但我沒有選擇的余地。”

  “服從家族安排，還有機會立功受賞，不肯乖乖聽話，無非血池裡添一具屍體，給深淵蛆蟲加餐。”

  海倫特說的平淡，艾倫卻聽出深深地無奈。

  “無論如何，現在你終於可以回家了。”

  祝賀海倫特獲得解脫之余，艾倫也禁不住暗自皺眉。

  斯潘娜和海倫特這樣的臥底，南島術士學院裡還不知道有多少。

  整個南島聯邦，早已被敵對勢力滲透的跟篩子一樣，難怪開戰以來，連吃敗仗。

  “艾倫，你的修為，現在是什麽程度？”

  “三階後期。”

  “不是吧？！”海倫特嚇了一跳，立刻追問：“你一定是進入過秘境！待了多久？”

  “差不多四年。”

  銀月秘境加蘑菇園，滿打滿算就兩年。

  艾倫多說了一倍，還給自己降了一階。

  即便如此，還是深深震驚了海倫特，眼中滿是疑惑。

  “當初入學時，你還是高等學徒，我已經一階後期。”

  “我在學院苦練兩年，加上秘境修行四年，如今的修為，也才剛達到三階後期……”

  “我是上等資質，每天都用魔石輔助冥想，進步速度已經算很快的了。”

  “你明明只有中等資質，為何修為提升速度比我更快？實在是不合常理！”

  艾倫早就覺察到，自己融合出來的血脈，修行速度特別快。

  但聽了海倫特的質疑，才意識到不是一般的快，而是快的離譜！

  在這種情況下，還拿運氣好當借口，就太不禮貌了。

  “離開學院，我偶獲奇遇，血脈二次覺醒，還得到一支補天劑，如今也是上等資質。”

  聽他這麽一說，海倫特稍感釋然，接著打聽：“你二次覺醒的血脈是？”

  “魔豹人，食人魔和獸化人的混血種。”

  “厲害！難怪你這些年來進步這麽大！”

  “回家以後，我將進入‘血池秘境’修行。”

  “一年之後，等我出關，咱倆再比一比，誰的修為更高！”海倫特興衝衝地說。

  艾倫搖頭一笑。

  “我沒你那麽爭強好勝，能活到戰爭結束，就得感謝祖靈保佑了。”

  “是啊，你還要去前線……”

  海倫特眼中浮現一絲同情。

  打開儲物袋，遞給他一枚帶有德蒙斯家徽的指環。

  “實在混不下去，就去北邊，憑這枚指環作為信物，投奔德蒙斯家族。”

  “以你如今的魔豹人血脈和上等資質，必定會得到我們家族的重視！”

  艾倫略一沉吟，接過她遞來的指環，不動聲色地檢查。

  確認上面沒有設置追蹤標記之類的手腳，還不放心。

  悄然開啟“他心通”，窺探海倫特此刻的真實想法。

  面對敵國間諜，謹慎很有必要。

  讀心結果，卻令艾倫暗覺慚愧。

  海倫特是間諜不假，對他卻是一片赤誠，不含絲毫利用之心。

  對於真心實意的朋友，艾倫從不小氣，取出一支凍齡劑，回贈海倫特。

  海倫特不愧是大家族出身，一眼就認出凍齡劑的價值。

  感動地笑了笑，眼中多了幾分柔情。

  “臨行之前，我想跟你留個紀念。”說著，便掏出錢袋，“你的身價，又漲了不少吧？也不知我這點錢，夠不夠……”

  艾倫握住她的手，阻止她掏錢袋。

  “今夜別談錢，就當我們是戀人。”

  “哇！這可是難得的待遇！”

  海倫特受寵若驚，繼而突發奇想，含羞帶媚地問：“想不想讓我變成魅魔，嘗嘗鮮？”

  “好主意！”

  這個新花樣，艾倫還沒玩過，頓時來了興致。

  “就算我最終難逃淪為炮灰的命運，起碼也是睡過魅魔的男人，這輩子不虧！”

  ……

  海倫特離開術士學院的第二天。

  冷清的潘森武館，又迎來一位訪客。

  馬文，伽尼薩家族的少爺。

  艾倫向馬文打聽親友消息。

  得到的答案，與海倫特所說大差不差。

  最大的收獲，是終於知道潘森父女和塔夫曼的下落。

  事有湊巧，導師一行就在他的故鄉昆特島，協助島上的抵抗組織，跟拜獸教打遊擊。

  至於安格爾的近況，馬文同樣不清楚。

  “上次見到安格爾，已經是一年前了。”

  “抽空我回一趟秘境，向帕梅拉打聽。”

  “師兄不能直接找安格爾嗎？”艾倫問。

  馬文搖頭苦笑：“你還不了解那位大小姐的脾氣？不經她點頭，誰敢跟安格爾說話。”

  “那倒也是。”

  艾倫深以為然。

  他沒看出來帕梅拉有多愛她的未婚夫，但是不妨礙她像母雞護食那樣盯著安格爾。

  或許，這只是貴族小姐習慣性的霸道與強勢。

  “艾倫師弟，你如今的修為，快到三階了吧？”

  馬文的問題，打斷他的思緒。

  如果艾倫昨天先見到的是馬文，多半會順水推舟，說自己的修為只有三階前期。

  然而他已經對海倫特，給出另一套說辭。

  扮豬吃虎，沒有問題。

  問題是不可留下破綻，被人輕易識破自相矛盾之處。

  海倫特從他這裡了解到的情況，將來難保不會傳到馬文耳中。

  假如兩套說法對不上，性質就很嚴重。

  轉念間，艾倫拿定主意。

  坦率地承認，自己的修為是三階後期。

  趕在馬文震驚、質疑之前，他又把昨天說給海倫特的那套托詞，複述了一遍。

  說到後來，自己都有點兒意識模糊了。

  仿佛真的在秘境當中閉關四年，升到三階後期，才出關返回學院。

  “不錯不錯！艾倫師弟，年少有為！”

  馬文拍著他的肩膀，滿臉笑容。

  “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前線，刷軍功？”

  “多謝馬文師兄賞識，我打算先去昆特島，尋找潘森導師。”艾倫歉然道。

  “那也行！記得替我問候一下譚雅。”

  馬文用力握了握他的手，笑容爽朗。

  “艾倫師弟，祝你一路順風，多立戰功！”

  ……

  拜獸教佔據的昆特島，早已今非昔比。

  島上民眾，起碼有半數感染了獸化症。

  人類和獸化人的衝突，已經持續兩年。

  在此期間，發生了無數場血腥的慘劇。

  南北聯邦開戰以來，島上的境況，更是雪上加霜。

  不久前，南方術士團與拜獸教團，在碼頭上爆發了一場激戰。

  原本繁華的街道，被魔法轟成一片廢墟。

  尚未感染獸化症的幸存者，要麽在逃難的路上，要麽躲在地下室裡，祈求祖靈保佑。

  可惜，這處人間煉獄，已經被祖靈遺棄。

  夜幕降臨，滿月高懸，殺戮也隨之開始。

  惡狼的嚎叫，在夜空中回蕩。

  受到月光刺激，白天還能保持理智的獸化人，化身為真正的野獸。

  成群結隊，走街穿巷。

  嗅到活人氣息，就闖進屋裡搜尋。

  隨後發生的血腥慘劇，不言而喻。

  一群蝠人，在月光下盤旋。

  將惡魔般的陰影投在街頭。

  搜尋任何可供吸血的活物。

  貓狗與牲畜，乃至白日裡的街坊親友，都逃不過它們無情的爪牙。

  一團若隱若現的霧氣，在月光下飄蕩。

  依稀可見人形輪廓。

  一隻蝠人望向人形霧氣，目光狐疑，隱約覺得哪裡不對勁。

  他試探著飛向霧氣，直接穿了過去，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也許，這團霧氣只是湊巧被夜風塑造成了似人非人的輪廓？

  蝠人不再懷疑，轉身飛開。

  ……

  艾倫運用3環魔法“氣化形體”，維持霧氣形態，緩緩從故居上空飄過。

  自家從前的酒館，只剩斷壁殘垣。

  二樓坍塌，一樓被一群鼠人佔據。

  艾倫沒有停留。

  沒有了親友的故鄉，不值得留戀。

  鎮上除了普通獸化人，還駐扎著拜獸教的術士團。

  為免引起邪教徒的警覺，艾倫一直飄到鎮外偏僻地帶，才解除汽化，變回人形。

  運用飛得更快的“舞空術”，連夜趕路。

  根據馬文提供的情報，艾倫打算先去尋找南島聯邦派駐昆特島的術士團隊。

  駐地，就在當初獵殺蛇怪的溪谷。

  南島術士團的首領拉胡爾，是伽尼薩家族的長老，馬文的堂兄。

  這位象人術士，修為據說是四階前期。

  潘森父女和塔夫曼，都在他麾下服役。

  清晨時分，艾倫飛到溪谷上空。

  遠遠聽見密林中傳來哭喊聲……

  艾倫微微皺眉，降落下去，循聲走進林間。

  嘭！
  林間陡然迸發出一團火光，驅散晨霧。

  緊接著，又傳來一聲慘叫。

  一群身穿南島學院製服的年輕術士，正在施法獵殺野獸。

  受到圍攻的四頭狼，其中兩頭已經倒在血泊中。

  屍體緩緩膨脹，扭曲，變回人形。

  看起來，像是一對中年男女。

  其余兩頭狼，匆忙變回人形。

  兩個少年，容貌相似，都是十二三歲的樣子。

  兩人撲到中年男女屍體上，哭著喊爸爸媽媽。

  悲痛的哭聲，撕心裂肺，令人動容。

  “大姐，這兩個男孩，怎麽處置？”

  一名術士，低聲問團隊首領。

  身著藍袍的女術士，咬了咬牙，轉身背對那兩個哭喊求饒的少年。

  “什麽男孩？我沒看見！”

  “我只看到兩個狼崽子，趕緊處理掉！”

  “可是……”下屬面露不忍。

  “沒什麽可是，這是拉胡爾大人的命令！”

  女術士臉色陰沉，嗓音冰冷。

  “山裡獵物越來越少，獸化雜種倒是越來越多，跑來搶食，害得咱們吃飽肚子都難！”

  “營地裡的戰友都在等著開飯，不吃這些狼崽子，你讓大家啃樹皮麽？”

  下屬無言以對，拔刀上前。

  兩聲慘叫過後，林間歸於寂靜。

  女術士背對血腥的屠宰場，目光投向遠處。

  忽然臉色微變，沉聲道：“誰在那邊，鬼鬼祟祟！”

  “師姐，別動手，自己人。”

  艾倫走出樹林，亮出秘法印記。

  “我是潘森的學生，特來尋找老師。”

  女術士警惕地打量他，招手找來一名下屬，上前驗證他的秘法印記。

  確認身份屬實，臉色才有所緩和。

  “師弟，大老遠的趕來，還沒吃早飯吧？”

  “先跟我們回營地，趁熱來一碗狼肉湯，暖暖身子。”

  “別的事情，吃飽了再說。”

  艾倫跟著女術士，走向溪谷營地。

  路過狩獵場地，看了一眼遍地血腥。

  略一沉吟，終於還是沒能忍住。

  “師姐，你確定那是狼肉？”

  “吃人的狼人，還能算人嗎？”女術士面無表情地辯解道，“狼人吃人，我們吃狼人，這很合理。”

  事實上，吃人的狼人，都在鎮上狩獵幸存的居民。

  這一家四口，或許恰恰是因為不想吃人，才逃出昆特鎮，躲進人跡罕至的深山。

  這個道理，艾倫覺得女術士不會不懂。

  然而獵殺獸化人充當軍糧的命令是拉胡爾下達的，她只是執行人。

  對一個劊子手，大談處刑對象罪不至死，有意義嗎？

  艾倫歎了口氣，強壓下心頭不舒服的感覺，對女術士說：

  “師姐，我這就去潘森導師那邊報到，麻煩你幫我指一下路。”

  “這……”女術士略一遲疑，壓低嗓音：“你恐怕要失望了，潘森一家，都不在營地。”

  “哦？他們去了哪裡？”

  “這我不清楚，你得向拉胡爾大人打聽。”

  女術士聳肩攤手。

  艾倫暗中開啟“他心通”，偵測她的思想。

  可惜，她是真不知道潘森一家在何處。

  通過掃描女術士當下的所思所想，艾倫倒是有一些意外的收獲。

  拜獸教在昆特島，派駐了近百名術士。

  皈依邪神的獸化教徒，更是數以千計！

  所有獸化術士當中，實力最強的四個人，分別代表拜獸教的四大派系。

  其中兩位恰好是艾倫的熟人。

  代表蟲系的斯潘娜。

  代表蝠系的安德魯。

  這兩位的修為境界，都是四階前期。

  還有一個名叫貝婷的狼女，據說是狼王胡馬雍的女兒，修為也是四階前期。

  最後是鼠人一系的代表，名叫佩克。

  實力比上面三位稍遜，修為三階後期。

  南島術士團這邊，總共只有五十來人。

  團長拉胡爾四階前期。

  副團長潘森三階後期。

  譚雅師姐，三年來修為突飛猛進。

  已經超越父親，晉升四階。

  譚雅師姐的天賦，艾倫心裡有數。

  即便是她這樣的天才少女，起碼也得在時間秘境當中閉關四年，才有今日的成就。

  至於潘森導師，很遺憾，牛頭人血脈上限就那樣，再努力也升不到四階。

  綜合對比敵我雙方的實力，南島術士團明顯處於下風，難怪躲在深山裡不敢露頭。

  憑馬文的介紹信，艾倫獲得拉胡爾接見。

  指揮部裡，坐著一個滿臉橫肉的大胖子。

  脖子上圍著白布，面前擺著餐盤和刀叉。

  桌上還有一隻蓋著鍾型銀罩子的餐盤。

  “不好意思，拉胡爾大人，打擾您用餐了。”

  “我剛回昆特島，還不了解本地的情況。”

  “想打聽一下，我的老師潘森，還有譚雅師姐和塔夫曼師兄，近況如何。”

  “唉！可惜，你來的不湊巧。”

  拉胡爾歎了口氣。

  “就在兩天前，潘森父女三人，貪功冒進，落入敵人陷阱。”

  “潘森和塔夫曼戰敗被俘。”

  “譚雅獨自逃脫，跑回營地，求我救人。”

  “我理解你師姐急於救父親的心情，可惜，這是一個再明顯不過的圈套。”

  “你師姐，就是敵方故意放回來的誘餌！”

  “可笑的是，她竟然毫不自知，還埋怨我見死不救！”

  “不是我不想救人，局勢凶險，敵強我弱，稍有差池，就要落得個全軍覆滅！”

  “身為主官，我必須以大局為重，不好貿然行動，以免付出無意義的犧牲啊！”

  “小兄弟，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嗎？”

  “大人深謀遠慮，顧全大局，晚輩佩服。”

  艾倫面不改色地吹捧了拉胡爾兩句，接著向他打聽：

  “我曾發信聯絡譚雅師姐，不知為何，她至今沒有回復。”

  “也許她正在敵營中潛伏，嘗試獨自救人，出於保密需要，設置秘法印記，拒收一切魔法通訊。”

  拉胡爾撫摸著肥厚的下巴，猜測道。

  “否則躲在暗處，身旁突然冒出一團光球，豈不是很容易引起敵人警覺？”

  “那倒也是……”艾倫鞠躬告退，“拉胡爾大人，我這就去找師姐，先失陪了。”

  “等一下！”

  正要轉身，突然被拉胡爾攔住。

  “急什麽，吃飽了再上路也不遲！”

  拉胡爾似笑非笑，一把掀起蓋在餐盤上的銀罩子。

  濃烈的血腥氣，撲鼻襲來！
  拉胡爾獰笑著舔了舔嘴唇。

  “小兄弟，聽說你覺醒了食人魔血脈？”

  “趁著狼肉還新鮮熱乎，不來嘗嘗嗎？”

  艾倫不久前曾見拉胡爾的手下在林間狩獵，當然知道，他所謂的“新鮮狼肉”指的是什麽。

  “呃……”

  艾倫捂嘴乾嘔，表現出恰當的不適感。

  “大人好意心領，但我真的不餓！失陪了！”

  轉身匆匆離去。

  拉胡爾望著他的背影，輕蔑地啐了口痰。

  “呸！潘森門下，除了譚雅，都是廢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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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