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神明雖在天，人間盡紛擾

  “爸，媽，明天我和凱麗要出一趟遠門，你們好好照顧自己，有事就找索拉老師。”

  “索拉老師解決不了的麻煩，就請銀月僧院出面。”

  艾倫摸了摸儲物袋，取出兩支藥劑，交給爸媽。

  大半個月泡在煉金實驗室，失敗上百次，艾倫終於摸索出3階凍齡劑的替代配方，極大降低了煉製成本。

  親手煉製的第一批3階凍齡劑，優先孝敬父母，注射過後，延壽百年。

  “艾倫，你這次出門，大概多久才回來？”

  老媽拉著他的手，眼中滿是擔憂和不舍。

  艾倫略一沉吟，故作輕松的回答：“其實也沒多久，頂多三五年。”

  起源城和星界，時間流速十倍於術士世界。

  爸媽經歷的三五年，對艾倫而言，就是漫長的三十乃至五十年。

  以自己當前的修行速度來推算，有這些時間，再加上“河畔小屋”的修煉增幅，升到九階還是大有希望的。

  到那時，自己應該能在起源城站穩腳跟。

  “三五年啊……跟你當初上學時差不多。”

  老爸握著煙鬥，殷切地問兒子：
  “起源城有沒有假期？逢年過節的時候，要是能抽空回家一趟就好了。”

  艾倫心頭微酸，勉強笑道：“伱們放心，我會盡量爭取假期，多回家看看。”

  “那就好！”

  老爸露出欣慰的笑容，點上煙鬥。

  “你姐在樓上收拾行李，你去看看，別落下什麽重要的東西。”

  艾倫點頭，轉身上樓。

  姐姐的臥室裡，靜悄悄的。

  艾倫敲門，也無人應答。

  “凱麗，你沒事吧？”艾倫在門外問。

  “我沒事，你進來呀。”

  艾倫推門進屋。

  姐姐穿著睡衣坐在床上，露出光潔的胳膊，修長的美腿，宛如一隻慵懶的大貓。

  “行李收拾好了嗎？”

  “你的已經收拾好了。”

  聽見姐姐答非所問，艾倫心頭一動，坐在床邊，摟住她的腰肢。

  “凱麗，你有心事？”

  凱麗點了下頭，順勢偎進弟弟懷裡。

  姐弟倆親昵相擁。

  然而溫馨的氣氛裡，隱含著一絲壓抑。

  “艾倫，回家這些天，你不是練功就是忙著做藥物實驗，武館、地城、蘑菇園秘境、望月島的娜迦礦場、地門堡的獸人兵團、還有天鵝洞的魔石礦脈……一大攤子事情，你懶得管，我隻好替你操心，忙死人了！”

  “凱麗，辛苦你了。”

  艾倫愧疚地說。

  自從在起源城見識了世面，開闊了眼界，他對家裡這一攤產業，失去以往的熱情。

  以他如今所處的層次，看待術士世界的所謂豪門世家，勾心鬥角，就像幼稚的過家家遊戲。

  包括他自己創建的潘瑟斯家族。

  雖說正在急劇崛起，成為當今術士世界最受矚目的新興勢力，卻也沒有超出“過家家”的范疇。

  潘瑟斯家族控制的地盤和資源，對艾倫的個人發展，已經提供不了什麽幫助。

  比如地城礦脈誠然儲量豐富，然而出產的魔石，在他眼中跟廉價的銅幣無甚區別。

  術士世界罕見的高純度風魔石和雷魔石，都已經漸漸滿足不了艾倫的修行需要。

  升入七階之後，得用魔貝輔助冥想，才能維持狂飆突進的修行速度。

  術士世界，幾乎找不到供他修行的魔貝。

  繼續留在這裡，經營所謂的家族事業，還有什麽意思？
  這個問題，使艾倫忽然意識到……

  隨著力量的提升，自己對家庭和親友的情感，正在漸變淡薄。

  他與普通人的差距，甚於大象之於螞蟻，苛求大象與螞蟻共情，違背了自然天性。

  艾倫又想到，自己還只是六階後期，就已經不自覺產生這樣冷漠的心態，那些比自己層次更高的人，比如傳奇術士和始祖們，又如何看待術士世界的芸芸眾生呢？

  或許在他們眼中，眾生無非螻蟻，漠然視之。

  艾倫不想成為那樣的人。

  但他不敢說，將來自己不會變成那樣。

  關愛身邊的家人和朋友，不難。

  然而對於數代之後的子孫，恐怕就談不上什麽親情了。

  凱麗抬頭望著弟弟的眼睛，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

  “艾倫，家裡的瑣事，對你是一種拖累。”

  “但是，我們的家族剛剛建立起來，根基還不穩，必須得有人留下來，支撐這個家。”

  艾倫心頭一顫，緊握住姐姐的手。

  “凱麗……你不打算陪我回起源城？”

  “姐舍不得你，可我不得不做出選擇。”

  凱麗眼中浮現淚光，語調透出哽咽。

  “艾倫，姐從小看著你長大，總想管著你，教訓你，可是隨著年紀漸長，你變得越來越優秀，不再需要我的保護，我很難受。”

  “我曾試圖追逐你的腳步，然而血脈覺醒之後，我才發現自己的妄想有多可笑。”

  “艾倫，你是天才，世間獨一無二的天才。”

  “但是你的姐姐，並不是什麽天才啊……”

  剛強的少女，終於忍不住眼中的淚，吐露心聲。

  “我曾夢想，跟你一起組建家……家族，生兒育女，開枝散葉，把咱們潘瑟斯家的血脈傳下去，打造媲美南北聯邦各大統治家族的頂級豪門，從此不再被人欺負，不再背井離鄉的逃難……”

  “現在，這個夢想基本實現了，我很滿意。”

  “然而我也發現，這只是我一個人的野心，你的夢想遠不止於此，並不會就此滿足。”

  “艾倫，你要飛得更高，飛得更遠……”

  “你的天賦，不應該被家庭瑣事耽誤。”

  “至於我，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了。”

  “艾倫，姐不再奢求追上你的腳步，繼續跟著你，只會變成你的拖累。”

  “所以啊，艾倫，還是讓姐留下來，幫你管好這個家，照料爸媽，好讓你安心修行。”

  說到這裡，凱麗已經泣不成聲。

  艾倫緊緊擁抱姐姐，心裡說不出的難過。

  “凱麗，我曾害怕自己在追求力量的道路上迷失自我，喪失人性。”

  “現在，我不怕了。”

  “因為我有全世界最好的姐姐。”

  “凱麗，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哪怕這個世界被毀滅，我也要創造一個能讓姐姐幸福生活的新世界。”

  “傻弟弟！姐的世界，就是圍著你轉呀！”

  凱麗含淚親吻弟弟臉頰，在他耳畔呢喃。

  “離家前的最後一晚，別讓我獨守長夜。”

  ……

  兩天后。

  艾倫回到起源城。

  一樓大廳中，熟悉的面孔少了好幾位。

  站在人群中，艾倫感到一絲難言的寂寥。

  當初參加試煉時，跟他一起來的姑娘們，如今只剩虎妞蕾妮。

  安琪小師妹，舍不得離開母親，本來也在猶豫要不要退出。

  得知凱麗決定留在家中，終於下定決心。

  留下來協助凱麗和母親，經營潘瑟斯家族的各項產業，抽空還能回凱斯鎮走親戚。

  譚雅和朱莉，也在缺席之列。

  譚雅本來打算跟隨艾倫重返起源城，但是兩個意外，打亂了她的規劃。

  第一個意外是……譚雅發現自己懷孕了。

  艾倫穿越到這個世界，已經過去很多年。

  和他發生過親密關系的女人多到數不清。譚雅是第一個中獎的！

  即將成為母親的譚雅，既興奮又糾結。

  出於養胎考慮，她現在不適合去起源城。

  另一方面，譚雅供職的南島術士學院，人事上也出現了一些變動。

  老院長倫道夫先生，帕梅拉的祖父，半個月前不幸病故。

  論資排輩，院長之位應該由羅素副院長接任。

  但是，羅素副院長也是年邁體衰，近年來出現血脈退化的跡象。

  他的實力和精力，都無法勝任院長一職。

  羅素家族和倫道夫家族都不想讓出權力。

  老一輩行將謝幕，壯年派撐不起門面，第三代倒是不乏天才。

  比如倫道夫家族的帕梅拉。

  還有羅素家族的陶娜。

  兩位天才少女在起源城進修歸來，已經具備家族掌門人的實力。

  但是，兩人都還太年輕，缺乏管理經驗，競爭院長一職，難以服眾。

  更何況，帕梅拉和陶娜壓根就不想爭奪院長一職。

  兩人都公開表示，即將返回起源城修行，一心追求更高的修為境界，對世俗的權力不感興趣。

  倫道夫家族和羅素家族，推舉不出合適的人選。

  作為學院中的第三方勢力代言人，譚雅的地位便凸顯出來。

  她很年輕，但是比帕梅拉和陶娜更成熟。

  已經在副院長的位置上鍛煉了一年，表現出了精明強乾的手腕，學院師生對這位年輕美貌的副院長有口皆碑。

  譚雅的修為，六階前期，甚至還要超過兩位老院長。

  僅憑這一點，她也是最熱門的繼任人選。

  明面上看，譚雅最大的短板是勢單力孤，並非出身於名門豪族，也沒有足夠的時間培養親信羽翼。

  除了父親潘森，在學院裡找不到得力的盟友。

  但是，深入了解一下譚雅的背景，這個印象就會被徹底推翻。

  這個女人，是艾倫·潘瑟斯的紅顏知己，希瓦大師的親傳弟子！

  這就意味著，她背後有潘瑟斯家族和銀月僧院撐腰！
  倫道夫家族和羅素家族，也不敢打壓她。

  既然兩大老牌家族，都不想讓對方佔據院長寶座，譚雅這個中立派，反而成了兩大家族都能接受的人選。

  於是，年輕的副院長女士，獲得了更進一步的契機。

  有機會成為南島術士學院的話事人，譚雅多少有點心動。

  但是，她舍不得放棄重返起源城，更舍不得離開心上人。

  正糾結的時候，從陶娜那裡得知凱麗打算留在家中，既驚訝又好奇。

  連忙給凱麗發信，打聽她為什麽要做出這樣的決定。

  這是凱麗和譚雅，兩個暗地裡相互嫉妒的女人，第一次消除隔膜，坦誠談心。

  一番書信往來過後，譚雅對凱麗的心境感同身受，決定留下來，接任院長。

  凱麗在銀月島經營家族事業的同時，譚雅也下定決心，為艾倫以及整個潘瑟斯家族的長遠發展著想，奠定一份堅實的基業。

  將來潘瑟斯家族的子女到了求學的年齡，北島術士學院，將會為他們敞開大門。

  譚雅繼任院長之後，空出一個副院長的位置。

  譚雅當然想提拔自己人。

  潘森的修為卡在四階後期，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就算女兒有心提拔，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夠格當副院長。

  除了父親，譚雅身邊最信得過的人，就是陶娜和費林姐弟。

  姐弟倆的修為都是五階前期，巨獸天使血脈，潛力巨大，具備競爭副院長的資格。

  姐弟倆所屬的格裡芬家族，出於家族利益考慮，希望陶娜和費林，至少留下一人支撐門面。

  若能接任副院長，成為譚雅的副手，那就更好了！
  格裡芬家族的當代族長萊恩，更希望兒子留下來，順便傳宗接代。

  可惜，費林這小子志存高遠。

  在起源城見過世面以後，就看不上自家那一畝三分地，就算給他個副院長當，他都不屑留下來。

  如此一來，壓力就給到朱莉身上。

  本來，朱莉更想跟著艾倫和老弟返回起源城。

  但是，受到凱麗、安琪和譚雅的影響，朱莉對自己的人生規劃，也有了新的想法。

  在跟艾倫商量過後，決定留在南島學院，接替譚雅留下的位置。

  第二天，朱莉就搬到譚雅家中同住，代替艾倫照顧大師姐和她腹中孕育的小生命。

  這樣一來，艾倫也就放心了。

  銀月僧院這邊，瑪利亞、亞當和喬治，都選擇留守。

  瑪利亞接替艾倫，繼任貓院首座。

  亞當和喬治，也將接替年邁體衰的師尊，繼任熊院和豬院首座。

  三兄妹誰先升到六階，就會接替希瓦大師留下的院長一職。

  融合了拉米亞主母血脈的獅子姐，天賦潛力明顯強於兩位義兄。

  不出意外的話，院長職位非她莫屬。

  到那時，貓院的首座一職，多半就要落在安琪或者凱麗頭上了。

  本來，虎妞蕾妮也是一個候選人。

  她本人也考慮過留下來，幫凱麗和安琪管理家族事務。

  但是，希瓦大師更需要她這個“保姆”，艾倫身邊也得有一個洗腳暖床的貼心女仆。

  於是，蕾妮就跟著艾倫和希瓦大師，再次回到起源城。

  一同歸來的還有艾倫的兩個老朋友。

  熊院的貝克。

  豬院的霍格。

  這兩位的修為不算高，但是天賦比亞當和喬治更好，更適合在起源城深造。

  拜獸教那邊，也有人員變動。

  艾倫發現卡羅琳身邊，只有一個斯潘娜。

  過去打聽一下才曉得，大姨子斯潘莎，留在紅月島，接任母親的位置，成為拜獸教的新任教宗。

  人魔教團，索妮婭帶著兩頭魔狼歸來。

  米勒和盧克留在教團，接替了索妮婭和李維斯的副主教職位。

  德蒙斯家族，海倫特等三人都回來了。

  羅素家族，芙羅拉和艾薇兒選擇留守，陶娜獨自歸來。

  倫道夫家族，也只有一個帕梅拉回到起源城。

  北島龍脈術士團，只有麗達一人退出。

  回想百日試煉開始時，總共四十三人。

  等到試煉結束，除去死於意外和決鬥，還剩三十九人。

  如今再聚首，只剩二十三人。

  艾倫都沒想到，會有那麽多人選擇退出。

  自己家裡的女人，大多是為了照顧親友，放棄進修的機會。

  至於其他勢力……

  “這是一場博弈。”

  蜘蛛女王私下裡向艾倫解釋。

  “你們銀月僧院，留下三大高手坐鎮，我們拜獸教，不得不有所應對，否則勢力落後僧院太多，就有受到全面打壓的風險。”

  “其它各大勢力，也都有同樣的算計。”

  “歸根結底，家族才是根基。”

  “倘若把精英都送進起源城，導致家族空虛，被敵對勢力打壓，那就本末倒置了。”

  “艾倫，你把譚雅等人留在家中，不也是為了維持自己的家族長生不衰？”

  艾倫歎了口氣，沒做反駁。

  “卡羅琳阿姨，起源城為什麽不下一道命令，禁止術士世界的各大勢力內鬥，這應該不難。”

  “起源城有這樣做的能力，但沒有動力。”

  卡羅琳淡淡一笑。

  “換做你是起源城的統治者，會在乎一群螞蟻內鬥嗎？”

  “說不定還要故意挑撥它們內鬥，一來看熱鬧解悶，二來通過內鬥選拔可造之材。”

  艾倫一琢磨，還真是這個道理。

  起源城對待術士世界芸芸眾生的態度，使他回想起穿越前在書上讀到過的一句話。

  “神明雖在天，人間盡紛擾。”

  卡羅琳聽見他自言自語，忽然微微一笑。

  “艾倫，這才短短一個月不見，我發現希瓦的變化很大，特別是走路的姿態……看起來，她是被你滋潤過了？”

  艾倫不由臉頰發燙。

  “卡羅琳阿姨，咱們可不可以別聊這個話題？”

  沒有古板嚴肅的大女兒在旁監督，蜘蛛女王顯得格外風騷，衝艾倫拋了個媚眼，柔聲發出邀請。

  “這裡的確不適合深談，晚上來我房間細說。”

  出於體面，卡羅琳本不想跟女兒的男友發生越軌之事。

  既然希瓦不顧師徒倫理，越軌在先，她也無所顧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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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