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無歇斯底裡地吼完,廂房一瞬間陷入了寂靜中。
李長天雖然還將阿無按在牆上,但手松了勁,阿無的一聲聲質問讓李長天不知所措,眼眸漸漸變得黯淡。
李長天苦笑,喃喃自語:“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要重新活過來……”
其實阿無說的這些,李長天早已有所察覺。
李秋水一個身份卑微的柔弱女子,遠嫁異族,身不由己,千裡東風一夢遙,卻還得照顧他這樣一個小傻子小乞丐,怎麽可能不吃苦,怎麽可能不受累。
只是李長天沒想到。
這些話,被他人問出、被赤裸裸地擺在明面上時,竟會如此傷人。
李長天看著阿無,看著那名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突然間,產生了一種古怪的錯覺。
仿佛阿無變成了另外一個他。
他在厲聲質問著自己。
嘲弄自己的無能,譏諷自己的拖累。
李長天忽然松開阿無,平靜地說:“你不是看我不爽麽?你不是想揍我麽?來,我讓你揍,我不還手,你揍吧。”
“你……”阿無以為李長天在嘲諷自己,眼底湧起怒意,抬手就給了李長天一拳。
李長天被揍得一個趔趄,嘴角溢血。
他穩住身子,站定,擦去嘴角的血跡,平靜地問阿無:“解氣了嗎?沒解氣就繼續揍。”
阿無怔了怔,沒再動手。
“繼續啊。”李長天催促,“我自己都覺得我自己該打,你就解氣了?”
阿無眉頭一蹙,一把推開李長天,轉身摔門而去。
李長天低頭,手指按在淤青的嘴角上揉了揉。
嘶,疼得很。
李長天忽而感到一束炙熱的視線,他抬起頭,見燕殊正一言不發地盯著自己。
李長天笑了笑,問:“怎麽?你也想揍我一拳出出氣嗎?”
燕殊皺起了眉。
李長天舔了舔還在疼的嘴角,從懷裡拿出白瓷藥瓶,倒了一顆藥丸在手裡。
他走到床榻邊,將藥丸遞給燕殊,斂眸說:“這是軟骨丸,吃吧,你若不吃,會被囚去別處的,你在我這,至少不用受刑。”
燕殊眉頭蹙得更緊了,他看著李長天,但目光裡卻沒有憤恨,更多是的探究。
方才一瞬,在篤定了李長天確實是寒鴉的人後,燕殊被背叛的氣憤衝昏了腦袋。
可等燕殊冷靜下來後,那些氣憤變成了深深的疑惑。
如果李長天真是寒鴉的人。
為什麽李長天這些日子從來沒有對他圖謀不軌?
兩人在白帝城時,李長天明明有無數次機會能對他下手。
而且從剛才那名寒鴉刺客的話裡可知,他確實是被李長天從囚牢裡帶出來的。
燕殊在等李長天解釋。
但李長天卻什麽也沒說。
兩人沉默對視,皆無言。
許久,燕殊緩緩伸出手,接過李長天手裡的藥丸,塞進口中,咽了下去。
“我不煩你了,我出去。”李長天笑了笑。
他明明在笑,聲音卻在顫抖。
李長天不敢呆在屋裡,他害怕燕殊繼續質問他是不是寒鴉的人。
他害怕燕殊的冷言冷語。
他害怕燕殊的喑惡叱吒。
他害怕燕殊的睥睨斜視。
李長天原本是不怕的,可在阿無的斥責後,他忽然再經受不住任何非難和詰問了。
他沒由來地想起父親離世後一個月後。
他得搬到大伯家住。
小長天背著大包,拎著行李站在自己家門口時,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這裡以後,不再是他的家了。
那些曾經再也回不去了。
而他和燕殊。
怕是同樣也無法回到過去了。
李長天深吸一口氣,疾步走到門前,手放在門框上。
正此時,李長天忽然聽燕殊喊他:“李長天。”
李長天身形一頓,隨後驀地推開門。
他不想聽,不想聽燕殊的苛責質問。
他得走,趕緊離開。
可就在李長天一腳跨出門檻的那刻,他聽見燕殊說。
“別走。”
李長天僵在原地,他呼吸急促,胸膛劇烈起伏著。
李長天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或者產生了幻聽,不然為什麽燕殊會如此平靜地讓他留下。
“李長天。”燕殊又一次喊他。
這次李長天聽得真真切切,清清楚楚。
“別這樣離開。”
李長天深吸了一口氣,忽而掩上門,走到床榻邊,他看向燕殊,急急地說:“燕殊,我沒有騙你,我真的記不得之前的事了,我直到現在都沒想起來,在遇到姐姐之前,我並不知道我與寒鴉有關,和你同行的那段日子,我從未對你有過異心,我無比感激你一路上的陪伴和幫助,我李長天無愧於天,無愧於地,不曾傷害過無辜,不曾對他人不義,也不曾背叛過你。”
燕殊認真地聽完李長天的話,他看著他的雙眸,說。
“我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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