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聽完李長天的話,管事的乾巴巴地笑了兩聲,“將軍真是幽默風趣,在這和燕大人開玩笑呢!”
“開玩笑?”李長天笑嘻嘻地說,“誰開玩笑了?我廂房是在東側對吧?來來來,我得把他帶回房裡好好關起來。”
說著,李長天拉著被捆了手腕的燕殊就要往府邸裡走。
管事的一把攔住李長天,撕心裂肺地喊:“使不得啊!!!”
李長天被嚇一跳。
燕殊在一旁安靜了半天,終於願開金口,他眼眸淡淡:“長天,不鬧。”
“好,不鬧了,聽你的,不鬧了。”李長天笑著,連忙替燕殊解開手腕上的發帶,還伸手替他揉了揉略有發紅的勒痕。
李長天拿著發帶隨意地束起散下的青絲,但是束得實在有些凌亂,還歪歪斜斜的。
燕殊伸手解下發帶,替他重新束好,規規矩矩,一絲不苟。
做完這件事後,燕殊轉頭看向管事的:“請問,貴姓?”
“回大人,小的姓吳,口天吳。”吳管事腿肚子都在抖。
“吳管事,名望官家的請柬都在廳堂?”燕殊問。
“對,對。”雖然不懂為何燕殊突然一副當家做主的模樣,但吳管事還是應得很快,“還有定親彩禮,都在呢,都是想和將軍永結鸞儔、共盟鴛蝶的世家貴族!”
“去退了。”燕殊言簡意賅。
吳管事先是一怔。
他看了看李長天,又看了看燕殊,忽然反應過來什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沒問題!小人這就去退,不過還有些宴請的帖,勞煩大人去看看要不要赴宴。”
說完,吳管事一溜煙地跑了。
燕殊看向李長天,輕聲:“長天,不帶我逛逛你的將軍府邸麽?”
“逛逛逛!來!”李長天雄赳赳,氣昂昂。
然後他就迷路了。
李長天:“……這回廊怎麽都一個樣的?”
“這亭台怎麽也都一個樣的?”
“這池塘怎麽還都一個樣的?”
“我們是不是在原地打轉?”
“我靠,鬼打牆吧!!!”
燕殊:“……”
李長天正在那苦苦認路,燕殊忽而上前,攥住李長天的手,拉著他往正廳走。
“嗯?”李長天困惑,“你認路啊?”
燕殊道:“宅院府邸的風水結構皆大同小異,稍有了解,並不難找到正廳堂。”
“這樣啊。”李長天回握住燕殊的手,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隨後嘟囔,“我還是喜歡你的小院子,四四方方的,房屋就那麽幾個,沒有這麽多繞來繞去的回廊。”
“那以後就住我那。”燕殊說。
“嗯!”李長天咧嘴笑。
兩人來到廳堂,果真見一大疊灑了金粉的紅請柬端端正正地放在案桌上,既有恭賀也有邀請赴宴的。
燕殊雖為人行事冷清,不喜赴宴,但是規矩禮儀,卻不曾怠慢半分,他喊家仆拿來筆墨和信箋,替李長天一一回復了送來的恭賀帖。
李長天坐一邊,翻翻這張請柬,又翻翻那張請柬。
忽然,猶如福臨心至,李長天想起到一個人。
李長天驀地抬頭,問燕殊:“對了!兵部侍郎,徐一弦大人,如今在京城麽?”
“嗯?”燕殊持著毛筆的手一頓,抬頭道,“應當還在。”
李長天興衝衝地說:“哎呀!你記不記得之前我們查的那個案子,三十三名錦衣衛在運賑災銀的路途上,被塗在銀兩上的北狄詭毒害死,徐大人因有錦瑟坊坊主贈送的冰蠶,所以逃過中毒一劫。”
“我記得錦瑟坊坊主詩華年曾是北狄異族公主,說不定坊主她知道該怎麽解你的毒!”
“我們去拜訪一下徐大人吧!”
李長天越說越興奮。
可燕殊聽聞,眼眸深處卻溢出了悲哀和無奈,他藏好情緒,說:“其實我早已尋過徐大人。”
“啊……”李長天一頓。
也對,燕殊那般細致入微的性情,怎麽可能想不到這一茬。
“那坊主她如今在京城嗎?”李長天問。
燕殊點點頭。
自從歷經波折後,詩華年總算舍得放下錦瑟坊,跟隨徐一弦來到京城相濡以沫。
“你是不是已經去尋過坊主了?”李長天問。
燕殊再次點點頭。
“關於你身上的毒,坊主都說了什麽啊?”李長天急切地問。
燕殊盯著李長天看,許久忽而搖了搖頭。
“啊?你搖頭是幾個意思?”李長天困惑。
“坊主無法治好我身體裡的詭毒。”燕殊低頭,攥緊手裡的毛筆,繼續寫著回帖,“所以不必提了。”
李長天上前,握住燕殊的手腕,阻下他的動作:“燕大人,你知不知道你根本就不會說謊,你肯定有事瞞著我。”
燕殊沉默,緩緩開了口。
“坊主能解我身體裡的毒,但是……”
“但是?”李長天連連追問,“但是什麽!?”
“……”燕殊垂眸,他目光落在案桌那張未寫完的回帖上,因為筆尖點著書信,墨水不小心暈染出一片汙跡,以至於之前細心寫下的字都不得不作廢。
像極了人生裡,許多無可奈何的事情。
燕殊輕聲回答李長天。
“我有可能會徹底失憶,再記不起曾經。”
燕殊說完這句話,李長天驚詫過後,兩人不約而同地再沒提及這件事。
因為那確實不是隨隨便便一聲‘去’或者‘不去’就能決定的事。
兩人沒有在將軍府邸住下,而是回了燕殊的小院子。
再過幾日,兩人都得忙起來了,燕殊任職大理寺,得負責審理各地刑獄案件,而李長天身為撫軍將軍,五日上一次朝,其余時間需去郊外軍營領兵訓兵。
所以兩人都額外珍惜空閑的日子。
是夜,兩人回了小院子,李長天在路上買了一壺好酒,拉燕殊躺屋頂賞月。
“嗐,今朝有酒今朝醉。”李長天仰頭灌了兩口酒,隨後在斜簷屋頂躺下,曲起一條腿,雙手枕在腦後。
燕殊坐在他身旁,坐姿如鍾。
兩人雖已經這般獨處賞過好幾次月亮,但彼此都不覺得枯燥或厭煩。
皓月當空,心靜如水。
兩人望著明月,談著家事國事和一些趣事傳聞,李長天偏頭看向燕殊,發現這都聊了大半天了,自己已經從坐姿變成了躺姿,燕殊卻還保持著原來的動作未變,背挺得筆直,好似一尊泥塑像。
李長天驀地起了壞心思。
他想了想,挪著身子往燕殊靠近。
“嗯?”燕殊還未反應過來,李長天的腦袋突然枕靠在了他的腿上。
“嘿,膝枕果真舒服。”李長天朝燕殊彎眸笑道。
燕殊:“……”
燕殊未訓斥李長天這等毫無禮節的動作,整個人僵硬如石頭。
這麽枕了一會,李長天忽然又不安分了起來,扯了扯燕殊的衣袖,說:“你俯身。”
燕殊剛一俯身,就被李長天雙手環住脖頸往下一拽。
李長天笑嘻嘻地仰頭,親了上去。
燕殊再不忍,擒住李長天的唇,惡狠狠地吻他。
不過一會,碎瓦落地數片,而屋頂上的兩人已糾纏到一塊。
燕殊一手環住李長天的腰,半邊身子將他牢牢壓著,乾柴烈火,吻得難分難舍。
若不是瓦片夠厚實,兩人定是要掉下去的。
李長天環抱著燕殊的肩,他明明肺活量高於常人,可每每這種時刻,還是會被燕殊吻得氣喘籲籲的。
誰知情欲正濃的時,燕殊忽然起身退了退。
他緊緊蹙眉,雙手抱著頭,露出了極其痛苦的神情。
“燕殊?!”李長天知他又頭疼了。
“呃……”燕殊雙眸漸漸血紅,雙手死死地揪住頭髮,整個人蜷縮。
李長天怕燕殊會疼得無意識自殘,連忙上前抓牢燕殊兩隻手的手腕,將他摟進懷裡,禁錮他的動作。
這次疼痛不如上次劇烈,但比上次時間長了許多。
李長天抱著燕殊,能感受到他的掙扎,他的無助,他的顫抖,每一種情緒,都化作一根染毒的銀針,狠狠地在李長天心裡刻下苦楚二字。
許久,燕殊漸漸從疼痛中緩了過來,慢慢伸出雙手回抱住李長天。
“燕殊。”李長天開口,聲音微微發顫,“你之前說,如果找坊主解毒,可能會徹底失憶,那是不是……”
“也有可能會完全治愈,並不會忘事?”
“嗯。”燕殊應道。
“那要不……”李長天話說了一半,又停頓住。
‘試試看’這簡單的三個字,他怎麽也說不出口。
正當李長天心懷苦楚的時候,他突然聽見燕殊說。
“長天,我想試試。”
李長天怔然。
燕殊松開李長天,和他面對面端坐著,燕殊目光堅定,說:“原先你遠在朔方,錦書難托,世事難料,我很怕將你忘了。”
“可如今,你就在我身旁,我似乎再未有過之前的恐慌和不安。”
“大概是我莫名篤定,倘若我真的忘了事、忘了你,只要再與你相見,定會再一次愛慕上你,一如今時。”
燕殊一字一頓,說得極其鄭重。
李長天忽然握緊燕殊的手,笑道,“如果你真的忘了,真的不記得我是誰了,我肯定黏著你,對你死纏爛打,說你對我犯事了,要你負責,負責一輩子。”
“燕殊,試試吧。”
“世間那麽多幸哉,為何不試著信一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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