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泡的發白的肚皮像一塊被暴力扯爛的破布,支零破碎地耷拉著,一窩水蛇蠕動著從鄭宇被撐破的肚子裡鑽了出來,水蛇之後,還有大大小小的魚拍打著尾鰭跳出來,跌落在江灘上蹦跳個不停。
裡面的內髒已經被吃空了,隨著這些蛇啊魚啊往外跳,還零星帶出來不少內髒碎屑。有承受能力不好的人,已經當場乾嘔起來。
這一幕實在駭人又惡心。
跌落在江灘上的魚因為缺水漸漸不動了,水蛇卻吐著信子往淺水灘滑行。
離屍體最近的警察臉色發白,勉強維持著鎮定解釋道:“溺水的人肚子裡鑽進魚蝦也不是什麽稀奇事……”
在場沒有人回應他,饒是見多識廣的老警察,也被這一幕嚇得不輕。
帶隊的警察道:“收隊,先回去再說。”
於是薑婪三人隻好又跟著去了警局。
麵包車跟在警車後面,還是關隊長開的車。相比慌得手都在抖的關水,薑還是老的辣一些,關隊長至少還能穩穩當當地開車。
關水一個勁兒地念叨:“他們到底做了什麽事?真的是那些鱉殺的人嗎?”
就是報復,這樣的死狀也太驚悚了一些。
薑婪眉頭微擰,道:“叫人去醫院看著張子吧,別讓他跑了。那些鱉似乎已經沒有耐心了。”
從一開始只是單純的跟隨,到後面試圖傷人,再到今天鄭宇的死亡……這一個過程持續了半個月左右,如果按照人類的方式思考,那就是這些鱉已經徹底沒有了耐心,準備魚死網破了。
張子目前在醫院裡還算安全,但要是他心懷不軌跑了,說不定就要落得跟鄭宇一樣的下場。
關水人已經懵了,這時候自然薑婪說什麽他就聽什麽,連忙給其他師弟打電話,讓人去醫院看著張子。
聽到對方說立刻就去醫院,他才松了一口氣,疲憊地往後靠在座椅上。
……
三人到了警局之後,便被帶去做筆錄。
關水本來害怕警察不信他們,正猶豫著要不要說實話,那邊關隊長已經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甚至連自己的猜測也說了出來。
他從煙盒裡摸出一根煙,手指用力撚弄幾下,卻沒有點燃。
“我知道你們年輕人可能不信這些個,”關隊長聲音透著一股滄桑,蒼老面容平添了幾分肅殺之意:“但這都是老一輩傳下來的經驗,我十六歲就跟著我爹在水裡撈屍,到現在滿打滿算已經有三十二年。這些年我遇到的怪事不少,都是靠著老一輩傳下來的規矩,才能活到這把歲數。”
“撈屍隊一年打撈幾百上千的屍體,經我手的屍體更是不計其數,受這種腸穿肚爛之刑的,我只見過這一個。”關隊長臉上的皺紋越發深刻:“他不是溺死的,是還活著的時候,被那些東西鑽進肚子裡,活活鑽死的。”
他聲音隱隱透出些顫意:“他們這是惹了大禍啊!”
做筆錄的警察面露驚駭,乾巴巴地道:“這……還是等法醫驗屍結果出來再說吧。”
一個大活人怎麽可能讓蛇和魚往肚子裡鑽?這也太離譜了點。
關隊長搖頭深深歎了一口氣,就咬著煙頭不說話了。關水更是整個人都木了,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倒是唯一正常的薑婪顯得像個異類,做筆錄的小警察看了他一眼:“你說你前天晚上還救過死者?他當時正被一隻鱉往江裡拖?”
薑婪糾正道:“是十幾隻,隻隻都磨盤那麽大。”
小警察的神情明顯帶了幾分懷疑,又道:“你們之前認識嗎?將死者從水裡救起來後有沒有起過衝突?”
薑婪眨眼:“你是在懷疑我嗎?”
他長得就一副無害的純良相貌,睜大眼詢問的時候更顯得無辜。
例行詢問的小警察感覺自己的良心竟然有點痛,只能板起臉,嚴肅道:“只是按程序詢問,你放心,我們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但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
薑婪哦了一聲,配合道:“你要是不信,我還有朋友可以作證,我那天是和朋友一起去江濱大道散步。”
出於謹慎,警察最後還是讓應嶠來了警局一趟。
他到的時候,薑婪正坐在大廳裡捧著一杯茶小口小口地喝,看起來乖巧又無助。
應嶠大步上前,揉了揉他的發頂,有些無奈道:“這是我第幾次來警局接你了?”
旁邊的小警察聽見這話,雙眼立刻像探照燈一樣射了過來。
薑婪對上對方的視線,無辜道:“我只是協助警方破案而已。”又帶著微微得意語氣道:“蔡陽區的警察還給我送過錦旗呢。”
原來是個誤會,小警察收回格外警惕的視線,詢問道:“這就是你說的那個朋友?”
薑婪點頭確認之後,小警察就又讓應嶠做了一份筆錄。
在應嶠再次確認了當時江裡確實有十幾隻磨盤大的鱉把鄭宇往江水裡拖之後,小警察一臉魔幻。@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大約全寫滿了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什麽。
正巧這時法醫的屍檢報告也出來了,傳閱過報告後,警局裡一時鴉雀無聲。
鄭宇的屍檢結果,竟然和關隊長說的全部對上了。
屍檢報告顯示,鄭宇最終的死亡原因不是溺水窒息,而是內髒被嚴重破壞後導致的死亡。他的口腔食道有被撕扯的痕跡,四肢以及身體都有被水草纏繞的勒痕,在生前還喝了大量的江水。初步判定他是在江灘邊落水,掙扎間被水草纏住了四肢無法動彈,才會活生生困在淺水灘,被水蛇和魚類鑽進身體裡,破壞了內髒致死。
但這件事細想一下,卻令人不寒而栗。
鄭宇作為撈屍隊隊員,深諳水性,又是個孔武有力的成年男人。在什麽樣的情況之下,他才會被水草纏住四肢,任由那些水蛇和魚鑽進身體裡?
原本覺得精怪之說是無稽之談警察們面面相覷,都感到了一股從背後爬上來的涼意。
薑婪和應嶠坐在一起,小聲嘀嘀咕咕:“我覺得這事跟精怪無關,那些鱉我也打過幾次照面了,它們就是聰明了點,比較通人性而已。”
應嶠頷首讚同了他的說法:“人類隻以為精怪報復才會這麽可怕,但有時候這些動物,比他們想象中聰明,也比他們想象中可怕得多。”
精怪開了靈智,踏入修行,知曉因果報應,有條條框框的束縛,反而不敢輕易報復殺人。@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只有這些靈智未開,卻又格外聰明的動物們,一旦被惹怒,才會不計代價地報復。
作者有話要說:
影帝婪:我從來不騙人,真的。警察還給我送過錦旗呢!
龍龍:沒錯,我可以作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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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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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0 章
鄭宇的死亡太過詭異, 屍檢報告給出的結果也太過駭人。連警方一時也不知道如何定論。但無論如何,目前所有的證據,都指明了鄭宇的死亡不是人為, 而是意外。
幾人從警局出來, 關隊長就先歎了一口氣, 臉上深刻的皺紋讓他看起來又老了幾分。
關水終於從鄭宇詭異的死亡裡緩過勁來,求助地看著薑婪, 像是希望他能給一粒定心丸:“那些鱉還會繼續殺人嗎?”
然而薑婪也給不了他確切的答案, 他在關水期待的眼神裡, 緩緩搖了搖頭:“它們已經被徹底惹怒了,如果不弄清鄭宇他們到底做了什麽, 無法平息那些鱉的怒氣, 很難說它們還會不會做出什麽來。”
這些鱉再聰明, 那也到底不是人。他們不能指望這些動物知道適可而止和不牽連無辜的道理。
關水抹了一把臉,道:“先去找張子, 我就是打斷他另一條腿, 也要讓他說清楚到底幹了什麽混帳事。”
只是他剛拿出手機,就立馬又有電話打了進來。
是去照看張子的師弟打來的,關水心中湧現出一絲不妙, 直接開了免提,就聽那邊的師弟急急忙忙地說:“師兄,張子不見了!”
師弟一直寸步不離地守在病房裡,但是中午兩人都要吃飯, 他就是去買個午飯的功夫,張子就不見了。
住院部人多, 家屬病人們來來往往,護士們也沒有注意到張子是什麽時候離開的。
他情急之下才給關水打了電話。
關水掛斷電話, 連忙又給張子打,但接連打過去幾個,都被掛掉了。
他的臉色難看:“不接電話,看來是早就想跑了。”
應嶠哂笑:“人要找死,天也攔不住。”說完又扭頭對薑婪道:“先去吃午飯?”
薑婪遲疑了一下,看向憔悴許多的師徒兩人。他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