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木真的是被易安給氣得頭疼,一巴掌就扇了過去,易安口裡吐出鮮血,兩顆牙都沒了,還在堅強地說:“反正世人都肮髒自私,誰死了都活該,我都開心哈哈哈。”
許清木掐著他的脖子把他的魂魄從於隊長的身體裡扯了出來,然後用符咒化作鐵鏈將他五花大綁,咬牙道:“你做夢,我不會讓任何人死的,要死你自己死。”
易安叫囂道:“啊,是嗎,掌門還是和一千年前一樣,覺得自己能拯救世人啊。再搭上自己的命一次,看看能不能啊。”
許清木不想和他廢話,轉頭去和宋玦商量對策。
肯定是不能打開這扇門的,但也不能放棄那些考古隊員,他們只能下水去看看情況再說。
二人沒有耽誤時間,飛快地跳下了水,一直往下潛,再次靠近了那扇門。
在他們靠近的時候,那群小水猴子又冒了出來,但因為沒有大水猴子的指揮,他們的行動就沒有那麽有條理了,除了數量眾多,其實也沒有那麽可怕。
許清木和宋玦假意往那扇門的方向去,但當小水猴子要攻擊他們時,他們立刻後撤。
小水猴子在原地守了一會兒,見他們沒有沒有再來,又慢慢地往水底深處潛。
許清木偷偷地扔了一張符紙在其中一隻水猴子身上,那符紙發出非常淡的金光,一點點在水中消散。
等了一會兒,許清木就順著符紙的感應,和宋玦一起往水底深處潛去。
遊了很久之後,他們終於在一片看不見邊界的水中看到了底。
這水底的世界依然澄澈無比,無數的水猴子都趴在水底的閉著眼睛沉睡,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頭。
而那九個被拽到水底的考古隊員們也躺在水猴子之中,看上去像是沒有了生命。
再仔細一看,而他們的臉上已經開始長出了棕色的長毛,腿上也長出了零星的魚鱗。
再耽擱一段時間,他們就要永遠地留在這裡了。
許清木有些後怕,他和宋玦用眼神和手勢交流了一下,定好了計劃。
宋玦飄在水中,手裡舉著弓箭給許清木做掩護,而許清木慢慢地遊下去,將符咒化成鎖鏈,把隊員們一個個綁起來。
將所有人都捆好以後,許清木抬手對宋玦做了個“ok”的手勢,宋玦點點頭,將弓箭準備好向水面的方向。
許清木小心地拉起這一串人,這一個個人就像是蘿卜似的慢慢地被拔起來,動作足夠輕,沉睡著的水猴子們絲毫沒有知覺。
一個,兩個,三個……最後一個是一位女隊員,她的手臂被左右的水猴子壓著,需要更加小心。
許清木的動作非常輕,隨著水波的流動一點點地將她拉起來,手臂從水猴子的身下安全地拽出,許清木心裡一放松,抬頭對宋玦笑了笑。
而就在他拽著那女隊員向上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了一陣拉扯,許清木心裡一驚,回頭一看,那水猴子的一隻爪子竟然抓著女隊員的腳踝!
於是,這起來的動作將水猴子給驚醒了,它猛地睜開了眼睛,赤紅的瞳孔正對上許清木。
一陣尖利的嘶吼在水中傳開,水底密密麻麻的紅色眼睛,全都睜開了。
許清木一張符紙扔去,這水猴子吃痛放開了女隊員的腳踝,而宋玦也已射箭而出,拽著那箭矢就往水面飛快射出。
宋玦在前,許清木在後,中間是一串考古隊員,身後則是無數的水猴子,和要命的攻擊。
許清木一手抓著鎖鏈,一手盡量抵擋那些速度極快的水猴子。但數量太多,他也不能完全避免傷害。
一隻毛茸茸的爪子抓住了許清木的小腿,抓出了一道傷痕,許清木抬腳將它猛地踹入了水底,但接著又是一隻撲上來。
宋玦焦躁地回頭看著,卻無能為力。他現在對許清木最大的幫助就是趕緊離開,速度越快,許清木也就越安全。
頭頂的隱隱地閃現出初升的太陽,他們已經看到了水面。
宋玦一咬牙,再次射出一箭,這一箭幾乎耗盡了他的心神,於是他們上升的速度陡然加快。
滾滾的水流在許清木的耳邊呼嘯,他們狼狽而慌張地衝出了水面,直衝入半空之中,又狠狠地跌落在地。
數以萬計的水猴子也跟著冒出水面,卻最終是沒有抓住他們,冒在水面上發出可怕的嘶叫。
但他們不能上岸。
許清木和宋玦躺在岸邊,倆人渾身都是傷,大口地喘著氣,仿佛骨頭都要散架了。
易安還在發瘋,從喉嚨裡發出怪異又惱人的笑聲。
許清木沒有力氣和易安折騰,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將這些隊員救醒,再把他們給送出去。
許清木和宋玦緩了一下,再去看隊員們,他們身上的棕色長毛和魚鱗一上岸就脫落了,人很快變回了原本的模樣。
只是現在他們到了半死不活的狀態,要想讓他們醒過來,只有用血裡的靈力。
許清木想也沒有想,抬手就要咬自己的手指畫符,宋玦看得心疼,一把抓住許清木的手腕,然後率先咬破了自己的手指,說過:“用我的吧。”
最後那一箭讓宋玦也損耗不少,許清木不想再讓他受傷,但抬頭一看宋玦的眼睛,就什麽話說不出來了。
他們都心疼對方,都想自己扛。
二人相視一笑,心裡已經達成了共識。
索性一起受傷得了。
許清木笑說:“那一人一半?”
宋玦摸摸他濕漉漉的頭髮,說:“好。”
倆人毫不顧忌的膩歪讓易安有些受不了,他終於是不笑了,乾嘔了一下,說:“我真的是受夠了你們這種不管什麽時候都要秀恩愛的舉動,能不能不要再惡心人了?”
許清木頭乾脆地親了宋玦一下,頭也沒有會地說:“要你管。”
易安很受不了地再次乾嘔。
讓易安不高興,許清木就很高興,接著他就和宋玦一塊咬破了手指畫符,一個個地貼在考古隊員的胸口。
很快,隨著第一個隊員慢慢地醒了過來,隊員們也都漸漸清醒,只剩下最後的那名女隊員。
她可能受傷比較嚴重,需要多一點靈力。
許清木走到她的面前,蹲下身查看了一下,又再次畫了一張符貼在她的心口。
過了一會兒,她的手指動了動,終於是有了要清醒的跡象。
連續這樣折騰,許清木和宋玦的消耗都不小,看著這些人都沒事了,他們臉上也終於露出了稍微輕松的神色。許清木疲倦地說:“都醒了就好,今天別折騰了,休息一下,明天再出去吧。”
女隊員迷迷糊糊地坐起來看著他們,眼神一點點地清明,她看了許清木和宋玦一會兒,突然對著他們勾起了唇角,輕輕笑了一下。
這笑聲不大,但在這安靜的清晨卻分外清晰,宋玦和許清木同時回頭,驚詫地看著女隊員的臉。
這瘋癲又神經質的笑容,不是易安那個神經病又是誰!
於隊長身體裡的魂魄並不是他剩下的全部,他竟然還將自己的魂魄分了一個出來!
許清木反應了過來,但還是晚了一步,披著女隊員皮的易安一邊大笑一邊抬手在虛空之中一抓,那隻躺在地上的水猴子凌空而起,轉瞬間已經到了她的手上。
許清木根本來不及動作,她已經一掌打在許清木的心口,再凶猛地用水猴子的心臟直對著許清木的手狠狠地插了進去。
“撲哧”一聲,一陣滾燙的血液噴濺了許清木和宋玦的一臉,那隻水猴子連掙扎都沒有,瞬間斃命。
這隻巨大的水猴子,很快化作了一道殘影,徹底地消失不見。
易安狂躁的笑聲從女隊員的身體裡傳出,很快他的魂魄也逃竄了出來,他迅速地解開了那被捆著的一縷魂魄,兩個魂魄就合在了一起。
許清木猛地站起身想要去追,胸口的鈍痛卻讓他身體一頓,宋玦急忙上前扶住他們。
他們還來不及說話,大浪翻湧的聲音便從小溪深處傳來,剛剛亮起來的天被烏雲填滿,整個世界再次暗了下去。
溪水飛快地下落,遠處顯出了水底的大石頭,那發著光亮的門從水底慢慢露出,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
滾滾的水流,正在穿過那扇門,流向人間。
易安的魂魄飄在那門上方,輕笑說:“掌門很聰明,但是我也不差。一千年的綢繆,終於是騙過了掌門。”
許清木胸中怒意翻騰,怒道:“你是蚯蚓精變的嗎?到底要把自己切多少塊!”
“這是最後一塊。”易安狂笑道,“最終還是掌門自己打開了這扇門。現在你可以好好看看了,你想要保護的這些肮髒愚蠢的人族,在這樣的巨大災難面前,是多麽自私,多麽醜態畢露。”
說完這話,易安便飛快地穿過那扇門,白光一閃,人已消失不見。
“別急。”宋玦快速道,“前世我們能封印這天河之水,這一次也能。”
許清木快速看了宋玦一眼讓自己安定,不給自己時間用來暴躁。
而後他飛快地將女隊員的屍體從一串鎖鏈之中卸了下來,這些人現在還暈暈乎乎的,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許清木禦劍而起,宋玦就跟在他的身後,用鎖鏈將這一群人給拽起來,快速從那扇門衝了出去。
又是一陣白光閃過,再迅速地陷入了黑暗,所有人都一起重重地跌落在地。
眼睛慢慢適應了黑暗,他們終於發現自己回到了主墓室之中,手電筒還在地上發著昏暗的光。
幾名隊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忍不住喜極而泣,嚎啕大哭。
許清木沒時間和他們多說,拽著他們飛快地就跑出了墓穴。
外面還有一群武警以及最先出來的三人,一群人圍上來緊張地看著許清木和宋玦,但還沒來得及說話,許清木隨手就抓了一個人,急道:“趕緊報警,或者找消防,做洪水預警!快!”
剛過了新年的初春,天氣還沒有暖起來。在往年的這個時節,枝城即使是下雨,也只會是綿綿細雨。
這一天本是晴天,太陽剛剛升起不久,就被密布的烏雲遮蔽了。
天暗沉沉的,顯得很低,在早起上班路上的人們望著天,心中都在想著:看樣子,很快就會迎來今年春天第一場暴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