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采瑜的親姐姐霍采瑾在原著中有重大的作用。
原著裡霍采瑾被景昌帝折磨死是壓倒霍采瑜的最後一根稻草,但後面的劇情中其實霍采瑾發揮了更重要的作用。
如果說霍采瑜是帝王之才,那霍采瑾就是名將之姿。
霍采瑜討伐暴君、守衛邊疆時,力排眾議拜一毀容女子為將,那女子沒有辜負霍采瑜的厚望,連續告捷,才讓霍采瑜的勢力迅速擴大。
到了結局才揭曉,那毀容女子就是僥幸從皇宮逃生、心懷復仇火焰的霍采瑾。
只是現在的霍采瑾應當還沒有機會展露她的軍略,也沒有慘遭景昌帝毒手,整日在家中協助母親操持家務罷了。
霍義將軍為國捐軀,守住了邊疆,按照荻朝律法,霍家遺孀、一雙兒女本該得到一筆優厚的撫恤金,還能分到田地和莊子,甚至算戰功可以給霍采瑜封個爵位。
然而實際情況是朝廷上貪汙橫行,霍家一個銅錢都沒得到,田地莊子爵位更是鏡花水月。
連功臣的家眷安危都無法保證,哪有人再願意為朝廷賣命?
李錦余第一反應就是想捂住這個內侍的嘴——說話聲音這麽大,被裡頭的霍采瑜聽到怎麽辦!
想象一下霍采瑜沉著臉衝過來、全身紫薇帝氣洶湧澎湃的模樣,李錦余就有些肝顫。
“誰下的命令?”
他可不記得這樣吩咐過!
“是嫻妃娘娘的吩咐。”
“……什麽鬼!”
那內侍一愣,以為自己不小心觸怒了陛下,瞬間低下頭,全身顫抖,額頭觸地:“陛下饒命!”
李錦余本是下意識喊了一句,沒想到這內侍竟然被嚇成這個樣子。
這幾日類似的情形見了多次,他也沒有一開始那麽害怕,只是心裡還很不是滋味。
到底原身平日裡都是怎樣,才能讓這些人怕成這個樣子啊?
李錦余擺擺手,示意自己沒有生氣,重新坐回龍輦上,低著頭自個兒頭疼起來。
該怎麽處理霍采瑜的姐姐呢?
按照李錦余自己的心思,那當然是立刻、馬上把人直接放回去。景昌帝這麽多后宮,每人輪著晚上唱一次搖籃曲,就夠他聽好長時間了,何必再多叫一個人?
雖然原著裡劇情霍采瑾是要在皇宮裡走一遭生死難關,但現在還沒到那個時候呢!霍采瑾入宮是秋後選秀的事情,現在才初春!
而且想想霍采瑜,李錦余就覺得底兒虛。
“立刻放回去!”李錦余回憶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記得客氣點!”
於是霍采瑾進宮遊覽了一圈,一頭霧水地又回了霍家,身上還帶回來幾件李錦余偷偷用法術轉移過去的財物。
李錦余記得原著中霍家前期十分窮困——霍義將軍兩袖清風,家中幾乎沒有存銀,朝廷昧下了撫恤金不發,霍家姐弟又剛好在開銷大的年紀上,將軍夫人偷偷姐些漿洗工作,才勉強提供給姐弟倆正常的讀書習武環境。
他之前還注意到霍采瑜之前身上那件衣服上還有補丁的痕跡,可見霍家生活到了何等艱辛的程度。
他刷霍采瑜的仇恨值是一回事,偷偷給霍家一點資助應該沒人注意吧?反正他用法術塞了幾個杯子,霍家偷偷賣掉,誰也不會知道。
景昌帝皇宮裡一個杯子,都夠霍家生活一年了!
至於那個嫻妃……李錦余思量了一下,頭疼得很。
嫻妃也算是在幫他刷仇恨,而且她背後靠著丞相呢……
……
勉強度過了一大道難關,李錦余稍稍放松地坐在龍榻上,指了指空了的盤子:“再給朕上一盤花生。”
午膳時有一道點心上嵌著烤得酥香的花生,特別對他的胃口,於是多問了幾句,方才便有一盤專門烤製的花生呈了上來。
思考問題的過程中他不經意就把一整盤花生啃完了。
果然還是堅果類的食物最棒了!
又啃完了一盤香酥花生,李錦余抹了抹嘴,一邊叫人再上一盤,一邊聽著內侍匯報霍采瑜的身體情況。
上午去看望霍采瑜的時候,被霍采瑜激烈的紫薇帝氣震懾得說不出話,都沒來得及親眼看看霍采瑜屁股怎麽樣了。
“回稟陛下,太醫說霍公子的臀、臀部的傷有明顯好轉,定然是陛下親自探望、龍氣滋養所致。”
李錦余:“……”
這什麽庸醫,誰身上龍氣多當他不知道嗎?
“再過得七八日,霍公子當可恢復正常。”
李錦余關心地問:“沒留下什麽瑕疵吧?”
這不是李錦余第一次關心霍采瑜的屁股,那內侍習以為常,內心默默為霍公子的臀部歎息一聲,恭敬地道:“太醫說霍公子身子骨強健,當無後患。”
那就好、那就好。
李錦余松口氣,快樂地又摸了一塊花生送進嘴裡。
等到霍采瑜身體恢復,就立刻把他趕回家去讓他安安穩穩地走劇情!
霍采瑜不在皇宮,他自然可以安安穩穩地享受皇帝生活。
……
第二日又要上早朝,李錦余打著哈欠掙扎著從被窩裡爬出來,迷迷糊糊地上了早朝又下來。
昨夜沒有召人侍寢,他在寢宮裡轉到大半夜才有困意,今早困得頭一直在點。
也拜早起的睡意所賜,他上朝的時候對下面烏泱泱的人沒有過於害怕,半閉著眼睛上去走了個過場就下朝了。
左右景昌帝很少關心朝政,他這樣也不算違背人設。
下了朝他就回寢宮待著,專心品味皇宮裡各種各樣的美食。
不得不說,禦廚的水平確實是高,哪怕是普通的堅果乾果,都能做出不一樣的品味。
李錦余對山珍海味的興趣遠小於對花生瓜子的興趣,在寢宮裡啃這些能消磨一整天。
想運動了就在寢宮裡走走,或者去禦花園轉轉——這幾日他摸透了一些皇宮裡的規矩,只要提前吩咐一聲,侍衛們就會把禦花園裡的閑雜人等都提前肅清,保證他絕不會碰到陌生人。
這樣的生活,可太幸福了。
除了多了個霍采瑜。
霍采瑜那邊他還是會問一問情況,但已經不再過去親自探望。
他可不想被霍采瑜身上的紫薇帝氣瘋狂針對。
如此過了兩日,李錦余正啃著花生研究景昌帝寢宮裡的一方小小的玉印,忽然聽到內侍通傳:“陛下,葉丞相求見。”
李錦余愣了愣:“他來做什麽?”
按照原著來看,葉丞相野心勃勃想要獨攬大權,所以刻意放任景昌帝的昏庸暴虐,簡而言之就是可勁兒慣著,甚至借助景昌帝的手排除異己。
“丞相言說是為霍采瑜而來。”
霍采瑜?
難道是來求他放掉霍采瑜的?
李錦余眼前一亮,把青龍白玉印丟在一旁的盤子裡,正了正衣冠:“宣。”
丞相求情,他正好可以順水推舟把霍采瑜放出去,還能讓霍采瑜像原著一樣欠上葉丞相的人情,補上之前他不小心導致錯位的劇情。
葉丞相今年已過不惑之年,面相卻極為年輕,看起來只有三十出頭。
當然,對於李錦余來說,基本分不清多數人類的臉有什麽區別。
葉丞相先跪拜了陛下,又寒暄了半晌,還誇了幾句馬屁,稱讚李錦余為江山社稷“嘔心瀝血、鞠躬盡瘁”雲雲,聽得李錦余臉色忍不住發紅。
——這些讚譽是怎麽能誇到他身上的?葉丞相還真是敢說……
東拉西扯了半天,葉丞相終於進入了正題:“聽聞陛下將霍義將軍的幼子從內獄中放了出來?”
昏昏欲睡的李錦余神色一振,一面點頭回答“是啊”一面心裡琢磨一會丞相請求自己放了霍采瑜時應該怎麽反應。
是痛快地答應下來、還是矜持一下端一下架子?
還沒等他糾結好,便聽葉丞相嚴肅地開口:“陛下,霍采瑜雖為功臣之後,卻不敬朝廷、不敬天威,心懷叵測,不可姑息養奸,還望陛下予以重刑,以儆效尤!”
李錦余:“……什麽?”
這劇情發展不對啊?
葉丞相原作中不是對霍采瑜極為賞識,認為他是將來的國之棟梁嗎?
原作裡頭雖然葉懷鄉本人貪戀權勢、乾綱獨斷,但在攬權之外倒也清楚,權勢滔天的前提是還有權勢的基礎。
因此他慫恿著景昌帝誅殺大臣的同時,也會把一些有真才實乾的官員收納到自己的羽翼之下,讓他們支撐一些重要的職位。
霍采瑜便是他極為看重的人才,因此才在景昌帝要殺掉霍采瑜時出言勸阻,讓霍采瑜欠他一個人情。
也正是因為這個人情,霍采瑜後來繼位後,沒有誅殺這個權欲熏心的權臣政客,隻奪了他的權將他放歸。
現在葉懷鄉竟然請他盡快對霍采瑜處刑?!
怎麽回事?
李錦余呆愣了半天,才回過神來,乾巴巴地道:“這……不好吧,他也沒做什麽過分的事。”
這話一出,葉丞相眼角微微跳了一下。
李錦余都能從葉丞相臉上讀出他的心聲——當初是誰因為霍采瑜一番陳詞朝政利弊就把他杖刑下獄的?
要不是霍采瑜自小習武,尋常人可能直接就被當場打死了!
但皇帝自然是不會有吃了吐的情況,葉丞相似乎沒想到前幾日還勃然大怒、欲殺霍采瑜而夠快的陛下突然轉了性子,又勸道:“不敬陛下、以平頭之身妄議朝政,此兩項便是大罪。”
李錦余掃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霍采瑜此時確實是白身,但他針砭朝政的言論卻並非胡說八道,原著裡葉懷鄉也是聽了那一番話,才認識到霍采瑜的天分。
後來霍采瑜登基,推行新政,還有人私下感歎“若前朝肯依陛下策論實行一二,如今局勢必不至此”。
李錦余上下打量了一下葉懷鄉正氣凜然的臉龐,心裡琢磨起來:為何不過短短幾天功夫,葉丞相便態度大變?
——難道又是他蝴蝶翅膀扇動的鍋?
想不明白原因,但打發葉丞相還是簡單的。
李錦余不會反駁,便乾脆任性:“朕瞧著他挺好,便饒過他了。”
他是暴君嘛,自然可以任性!
葉丞相本以為自己會等來景昌帝輕飄飄的準奏,沒想到竟然是這麽一句話,頓時被噎了一下。
以往陛下一貫視人命如草芥,勸他放人容易、勸他殺人可太簡單了,為何今日一反常態?
難道宮裡傳來的“陛下相中霍小公子、欲收之后宮”的傳言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