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一直持續到了許意上飛機。

　沒了她的聲音以後，林費費回過神來，覺得她們這兩人大概是瘋了。

　但這瘋狂甜得不得了，林費費根本無法抑製自己的愉悅心情。

　衝去浴室又認認真真地洗了遍澡，沐浴乳選了最讓人感覺放松舒心的味道。

　洗漱完畢之後就是挑選衣服了，許意平時都是偏中性一點的休閑款，棒球帽運動鞋顯得非常年輕。那自己當然要活潑可愛一些咯。

　活潑可愛，活潑可愛，對於心理年齡奔三的女人來說，真是有些難度啊。

　半個小時後，穿戴整齊的林費費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等許意。

　手邊的雜志已經翻得差不多了，手機裡的最新時訊也已經看完。

　本來隨隨便便就能打發掉的晚間時光，此刻一分一秒都變得極其緩慢。

　手機鈴聲終於響起來之後，林費費覺得她等得一朵嬌花都要謝了。

　“我剛下飛機。”許意那邊是有些嘈雜的環境音：“你幹嘛呢？”

　“看了會書。”林費費瞅了眼早都被遺棄的時裝雜志。

　“看看電視或者看部電影吧，”許意的閑聊話題找得很順暢：“你最喜歡的演員是誰？”

　林費費報了一個記者采訪專用回答。

　“年代太久遠了，”許意頓了頓，突然笑起來：“那，你最喜歡的歌手是誰？”

　“周傑倫。”林費費回答得十分迅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許意在電話那頭大聲笑起來，林費費聽見咚的一聲。

　“不好意思……”

　聲音變得很小，明顯是對其他人說的。

　林費費剛想嘲笑她居然撞了人，就聽見那邊一聲尖叫。一個女孩清亮的嗓音穿過手機直搗耳膜。

　“啊啊啊啊啊許意啊！！！！好帥啊啊啊啊啊！！！！”

　隔著手機，林費費開始心疼被歌迷發現的許意。

　很快，就不是一個人的尖叫聲了，電話那頭的動靜變得嘈亂起來，許意的聲音低低地傳過來：“先掛了。”

　耳朵裡頓時清淨了，林費費握著手機，想象那邊此刻混亂的場面，突然有些心情複雜。

　許意說要過來的時候，她最多考慮到，許意會不會累，會不會耽誤工作。

　卻忘了最重點的其實是：許意是個需要謹言慎行的公眾人物。

　一時興起就匆匆上路，實在不是什麽理智的行為。

　許意現在的人氣和她並駕齊驅，但林費費很清楚，再過三五個月，許意的光芒便不是其他圈內年輕一輩能比的了。

　很快，這個人就會拿獎拿到手軟。很快，ca就會走出國門。

　不管是在林費費的前世還是今生，許意行事一向低調內斂。

　所以……林費費站起身，找到車鑰匙扔進桌上早已準備好的包。

　既然那麽厲害的許大腿都已經高調圍困機場了，自己一個小演員有什麽理由再安靜如雞地待在房間呢？

　明星出門必備全副擋臉，再加上這與以往大相徑庭的穿衣風格，林費費把車飆到了大學剛學會開車時的癲狂狀態，覺得自己宛若新生。

　夜風已經不再寒冷，春日氣息有些醉人。

　估摸著時間，林費費撥通了許意電話，那邊響了挺久才被接起。

　“剛突破重圍，”許意嗓音沉沉極其好聽：“我現在就叫車往你那邊去。”

　“我等了好久。”林費費說。

　“抱歉，費費。”許意的腳步明顯加快，最後小跑起來：“出了機場了，再給我三十分鍾。”

　“三十分鍾怎麽可能到得了呢。”林費費語氣堅決：“我不等了。”

　“累了嗎？要麽你先睡一會，我”

　“不，”林費費打斷了她的話，溫柔地命令道：“待會上了車看手機，我發給你了一條線路，讓司機按照這條路走。”

　“我現在已經到了含山路，一起走，快很多。”

　許意剛上了一輛的士，聽到林費費的話愣了愣。

　司機問她：“姑娘，去哪裡？”

　“這個方向，您先開。”許意調出手機裡林費費發給她的路線圖，給司機指了指。

　然後笑著問電話那邊的人：“雖然是同一條路，但你怎麽知道我們什麽時候會遇到呢？”

　“你這不和我說著話呢麽，實時通訊，誤差不超過五百米。”林費費對自己的方案非常滿意。

　“專心開車。”許意調出地圖看了看：“發你一個地址，大概在我們中間，去那裡吧。”

　“也好。”林費費笑著回話。

　“我先掛了，你開慢點，待會見。”

　“嗯呐。”林費費掛了電話。

　許意發了地址，盯著手機發了會呆。

　這個工作室是原野來ca之前開的錄音棚，後來樂隊步入正軌之後就停止了對外營業。現在只有樂隊的人偶爾路過會進去待會。算是非常私人的場所。

　原本她是打算直接去費費的酒店的，唱歌只是一個借口，她只是想見這個人。

　蘇漾和祺祺都給予林費費好評，想到她們都見到了她，而自己卻隔著遙遠的距離，只能看看文字聽聽聲音，真的……很不高興。

　她想霸佔這個人，想讓她按照自己欣喜的方向走，是不是控制欲有些太強了啊……

　許意癱倒在座椅上，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髮。

　這種感覺只出現在她第一次寫歌的時候，不容別人插手，也不想公之於眾，自己的作品細細琢磨，前前後後改了七八十次，每一處和聲，每一秒編曲都親力親為、自娛自樂。

　那個時候，她糾結辛苦卻又心情澎湃，她第一次體味到夢想的滋味，並且明確了自己的人生方向。

　這是一次重大的轉折，和家裡鬧了個天翻地覆。

　為了能走得更遠，她將自己的心血分享，接受別人的意見，組建了ca。她為了這份熱愛去研究大眾心理，去附和潮流，將自己的棱角一點點地磨平。

　現在……是要再來一次了嗎？

　放棄理智的抉擇，順從無法平複的狂熱內心。

　霸佔她……熱愛她。

　呼，想起來就……腎上腺素激增。

　“師傅，麻煩您開快點。”許意報了工作室的具體地址：“我約了人，她等很久了。”

　的士老司機速度當然優於很少自己開車的林費費。

　許意下了車，估摸著林費費到大概還得五六分鍾。

　匆匆跑上樓，在樂隊約定私密點摸到了鑰匙，打開門。

　挺久沒人來了，桌上積了一層灰。

　許意拿出當年被老爸扔進軍隊後的打掃速度，動作迅猛地收拾房間。

　三分半鍾，基礎衛生是沒有問題了。

　樂器都封存在控制室裡，許意摸出一把電吉他，調好了音。

　手機響起來，林費費到了。

　林費費原本以為這個地址會是一個私人會所，沒想到是一間不大的錄音棚。

　內裡擺設簡單，不多的裝飾品都十分的有韻味。

　房門在身後關上以後，整個世界突然就安靜了。是那種不同於正常環境的安靜。

　房間裡沒有其他人，許意在她身後，腳步聲、甚至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林費費轉過身，衝許意笑笑：“好安靜啊。”

　“嗯，整間房都做過隔音處理。”許意挑起她一撮頭髮，笑得燦爛：“你今天打扮得真可愛。”

　林費費打下她的手，在沙發坐下，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過來歇會吧，跑這麽遠的路，餓不餓？想吃什麽我下去買。”

　許意過來蹭著她的肩膀坐下，身子一歪就半躺在了林費費身上：“好累好累的，開車到機場再坐飛機，下了飛機還被粉絲圍住，簽名簽的手腕好酸的。”

　許意的頭髮蹭著林費費的臉，癢癢的。林費費抬手撥了下她的腦袋，讓她坐好。

　許意漂亮的眼睛黑漆漆的，一副委屈的模樣。

　“喂，”林費費笑起來：“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特別ooc，你這是在撒嬌嗎？”

　“你對我的誇獎都已經毫無反應了，我就不能撒個嬌嗎？”許意靠在沙發上長歎一聲：“果然你和其他人一樣，愛的都是我的表面。”

　“我可沒說過我愛你。”林費費波瀾不驚。

　“你說過你喜歡我。”許意笑著，嘴角上揚。

　“我喜歡的是ca。”

　“我不是ca嗎？”

　“你是一員。”林費費微笑：“而且你現在沒有一點ca主唱該有的酷帥狂霸拽的樣子。”

　“不吃了。”許意蹦起來：“我不餓，你給我進來。”

　許意進了錄音棚，衝林費費指了指控制室的耳機。

　林費費帶上耳機，覺得隔著玻璃癟著嘴的許意真跟小孩一樣。

　許意低頭撥弄了兩下手中的吉他，清脆的聲音蕩在林費費耳朵裡，音色明亮，大小合適，明顯是提前調好的。

　安安心心坐下來，控制室的燈突然滅了。

　只有光照在錄音棚裡，四周寂靜，耳朵裡只有許意細微的聲音。

　她的氣流，她的呼吸，她清了清嗓子，手指搭在吉他上。

　她抬頭一笑，眼裡有光，嘴角有光，千萬光芒聚焦，四周再無其他。

　她開口，聲音砸在林費費心臟上，激起讓人顫栗的電流。

　“ladywhoyouare

　ilikeyourscars

　drinkorwhiskey”

　清晰低沉，明亮溫柔，就像吟喃於耳邊，林費費抬手摸了摸胳膊，上面起了密密一層雞皮疙瘩。

　“d

　lecrazy”

　隨性的，慵懶的，眼睛看過來，帶著笑意的，一彎就勾走魂魄。

　“'stakearide

　'allnight

　ry

　hingsimpossiblejustsaythewordandwe'lldrive”

　聲音揚起來，尾音纏綿，拖著的重複音符像呻吟喘息。

　林費費英語水準一般，但這歌詞實在太過簡單直接，逮著幾個單詞便能明白深意，配合許意微開的唇，笑意盈盈的眼，哪裡是欲說還休，分明是赤裸裸的勾引。

　林費費喉頭滑動，心跳聲響在耳畔。

　好想……強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