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送林費費上飛機的時候,再三叮囑:“確定接你的人身份,然後跟他們走。”
“明白明白。”林費費揚了揚手上的照片:“你這麽不放心,要不要直接送我過去。”
“我不能隨便出境。”阮玉笑了笑:“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林費費上前一步抱住了她:“謝謝你,師父。”
路上非常順利,林費費不知道是許意安排得好,還是這是許家的默許。
輾轉幾趟交通工具後,載著林費費的車駛入了一片大大的牧場。
司機在車上接了個電話,然後突然調轉了車頭。
林費費看到層巒的綠色山丘,看到雪白的羊群,還有栗色頭髮的漂亮姑娘。
車停了下來,司機打開門,說:“林小姐,到家了。”
林費費習慣性地戴著墨鏡,當腳踏上松軟的草地時,陽光落了她一身。她摘掉了墨鏡。
風裡都是大自然的味道,純淨地讓人回憶起童年。
最無拘無束,最天真不諳世事,世界每一處都是好奇,都是令人驚奇的快樂。
司機上了車,車子絕塵而去。
那車上有她的行李箱,司機根本沒打算給她。林費費抬眼望向空無一人的四周,摸了摸自己的衣兜,連手機都沒有。
詩情畫意突然變得哭笑不得。
手機她都是隨身帶著的,能莫名其妙地失蹤,只能說這司機手法太好。
跟被人騙了似的。
林費費想要判斷下方向,但跨越了半個地球,時間上她沒倒過來,一時半會還真是有些懵。
那就順著山坡走走看吧,林費費一點都不擔心。
第六感告訴她,許意就在附近。要麽在給她準備驚喜,要麽不能跨越這個距離。
這樣的草地並不好走,濕潤茂盛的草淹沒了腳,到處都是牛羊的糞便,多虧她穿著靴子長褲,不至於被草劃傷。
攀上山坡頂點的時候,林費費眼前一黑,有人捂住了她的眼睛。
林費費笑了起來。
“不許動。”身後的人粗著嗓子說。
“大哥你看我一窮二白的正愁今晚沒飯吃呢,要麽你劫個人?”林費費乖乖站著,非常配合。
許意的笑聲便吹在了她耳邊,溫暖的掌心彎起適宜的弧度,陽光將它打成了漂亮的橙色。
“人自然是要劫的。”許意說著,另一隻手從她的肩膀滑下,輕輕地攬住了林費費的腰。
林費費乾脆向後靠在了她身上。
真舒服啊,這具熟悉的軀體。
溫暖的,踏實的,心臟跳動著,甜蜜的。
“喂,寶貝,別睡著了。”許意笑著的聲音就在她耳畔。
“睡著就睡著唄。”林費費的聲音都懶了起來:“我現在一點都不想動,你抱得住嗎,要麽我就這麽站著睡一覺?”
“抱得住。”許意將腦袋擱在她肩上:“可是我有東西要給你看呢?”
“遠嗎?”林費費笑著問。
“不遠。就兩三步的路了。”許意的語氣跟撒嬌似的。
“我閉著眼睛不偷看,你抱我過去。”林費費下了命令。
“好嘞。”許意大概早都想直接扛她過去了,這會松了手,林費費的世界一個大旋轉,感覺陽光明晃晃地灑了她一臉。
任誰看到許意的身材,都會覺得這人不至於能這麽輕松地公主抱一個人。
畢竟許意穿得齊整時,高瘦又窄,不戴墨鏡的話,一雙眼角向上的眼睛,笑時勾出的媚完全不會讓你想到臂力強勁的大漢。
而只有在許意懷中,你才會知道,這人的力氣到底有多大。她抱個人到底有多輕松。
溫柔地攬你在懷裡,步子邁得踏實平穩,林費費甚至懷疑,讓許意跑起來,她是不是也不會被顛到。
拋棄了那些繁雜的工作,在這樣一個遠離世事的地方享受二人世界。林費費覺得自己亂七八糟的小心思多了起來。
在許意想要放她下來站著的時候,她伸手攬住許意的脖子,眼睛還是閉著的,開口說的話不容抗拒:“再抱會。”
“好。”許正義笑著遵命。
林費費在她懷裡蹭,亂拱的樣子跟隻活潑的小豬似的,許意被蹭得癢,問道:“是不舒服嗎?我換個姿勢?”
“沒有。”林費費的聲音悶在她胸口:“我就是想蹭蹭你。”
許意那點身上的癢便蔓延到了心裡,酥酥麻麻,恨不得立刻下口去啃。
“這一刻我有些想蘇漾。”林費費突然說。
“嗯?”許意用下巴蹭了蹭她頭頂。
“被你這樣抱在懷裡的,只有我和她吧。”林費費抬頭一個吻點在許意下巴上:“我得感謝她讓你鍛煉出這麽舒服的姿勢。”
“不吃醋嗎?”許意問。
林費費搖了搖頭:“我才不跟蘇漾吃醋。”
許意笑起來:“其實我這麽抱過挺多人,扭了腳的女同學啊,姨媽痛的小助理呀,還有一次碰到了一個老太太路上摔倒,背著不方便,我就這樣抱她跑到了醫院。”
“每一次我都希望懷裡抱著的人能很快恢復健康,我願意幫助別人,但我並不希望人們需要我的幫助,那說明他們正處於困難的狀態。只有你出現,我才感受到懷抱還有另外一層含義。”
“抱過那麽多人,隻想讓你在我懷裡待久一點,再久一點。”
林費費笑起來,無法控制自己的洋洋得意。
“我真想把你對我說的話,每天一句發朋友圈。”
“嘚瑟。”許意笑著親了親她的臉頰:“我的女王大人,我給你的驚喜你還看不看了?”
“看看看,”林費費立馬從許意懷裡跳下來,轉身睜眼動作一氣呵成:“我看看最會耍浪漫的許大金主今天給我準備了……”
話語消聲了。
林費費盯著眼前的場景,震驚得半晌沒有說出話。
在不遠處的草甸上,矗立著一幢可愛的小木屋。小木屋後是大片的花海,不知名的色彩斑斕的花正競相開放。
而在小木屋前是來自大自然的天然草坪,草被修剪得整整齊齊,從她們站著的位置俯視下去,可以看到清晰的圖案。
那是被一顆大大的心圈住的捶胸大狒狒,線條簡單卻惟妙惟肖,和許意之前微博配的那張表情圖簡直一模一樣。
這些都是重點,這些又都不是重點。
讓林費費如同時空錯亂般張開了嘴就無法閉上的是,在木屋旁,有人正向她揮手。
蹦起來的是王欣,站在旁邊的是張曉玉。攜手溫柔看著她的是她的爸爸媽媽。
林費費朝著他們用力地揮了揮手,轉頭看許意時一下子收了笑著的表情。
“許正義!剛才我爸媽我上司我下屬都看著我,你就讓我在你懷裡蹭?!”
“你要求的。”許意舉起兩隻手,投降的動作,無奈的表情:“你要求的,我怎麽會不答應呢?”
林費費一拳砸在她肩上,看著許久未見的戀人。
許意揚起的笑容已經蓋過了太陽的光芒,眼裡放下了她,滿滿當當,就再也裝不下其他。
林費費卻知道,這人給了她一整個世界。
所有的愛和榮耀,所有的溫柔和體貼,都給了她,一點都不能少,一點都不舍得少。
林費費拉著她的手向山坡下奔去。
那裡有她的家人,她的朋友,還有她的愛人給她的世外桃源。
風奔在耳邊,林費費覺得空氣裡都是蜜一樣的味道。
她有很多很多的話要和許意說,許多許多的問題,許多許多的探討,許多許多的閑談,迫不及待又必定歲月悠長。
她牽著她的手奔跑著,在風裡大聲問:“你用什麽換了你家人的同意?讓你可以帶他們過來。”
“不是我換的,是你換的。”許意緊跟在她身後,聲音溫柔:“你為我放棄了最好的機會。”
“我覺得自己賺翻了!”林費費大聲叫道。她看到那邊的王欣手裡舉起了相機對準了她們,於是跳高擺了一個“耶!”的姿勢。
衝下去的速度很快,林費費路過被修剪成大狒狒的草坪,抬手指著:“這個梗能不能完了?!”
“心裡有狒狒,完不了。”許意笑得很開心。
林費費拉著她衝向已經張開懷抱迎接她們的親人和朋友。
“我要開始哭了。”被世界上最好的愛簇擁著的她喊道。
“哭吧。”許意摸了摸她的腦袋。這是她第一次不怕面對林費費的淚水,沒有委屈,沒有傷心,沒有遺憾和憐惜。
從前她看著她哭,手足無措。以後,我親愛的寶貝呀,你的每一滴眼淚,都必須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