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費費皺了皺眉，有些不可思議：“不好的消息？”

　“也不算，”阮玉說：“她被送出國了。”

　林費費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如果一切進展順利，那麽許意就會現在出現在她面前告訴她所有的結果。

　所以由阮玉告訴她時，她已經在極短的時間裡做好了心理準備。

　不如說，這準備早就做好了。在她愛上許意的時候，在她知道許意家庭背景的時候，在一樁樁不可思議的事情接二連三地發生的時候。

　上天怎麽會平白無故給你一個優秀的愛人。

　林費費異常地冷靜，她甚至去給自己倒了杯水，然後才問阮玉：“具體情況什麽樣？”

　阮玉的回答一向非常簡單直接：“許天鵬已經被緝毒大隊帶走調查，我們提供的證據充足，他不會再有翻身的機會。許意被許家送出了國，短時間內不會回來。”

　林費費問：“之前的事到底是誰捅出來的，從張瑋開始。”

　“事情很複雜，你們在許天鵬身邊安排了人，他同樣也會安插眼線。另外還有緝毒隊的線人。這案子牽涉得很廣，到現在也不算一網打盡，我們的人有失誤，所以只能挖到這裡。”

　林費費喝了口杯裡的水：“師父，所有作惡的人都會受到法律的製裁嗎？”

　“不，”阮玉並沒有安慰她：“還有很多在逍遙法外。”

　她走過去拍了拍林費費的肩膀：“不過只有維護正義的人多努力一點，罪有應得才會多一點。所以不管你懲惡的最初原因是什麽，我們都感謝你。”

　“你們？”林費費抬頭看著她。

　“所有向往光明的人。”

　“恕我直言，”林費費笑起來：“有點中二。”

　阮玉顯然不懂中二什麽意思，只是也笑了笑。

　林費費叫了王欣和張曉玉，四人一起吃了頓午飯。

　吃完飯後，大家都沒有動，林費費顯然是有話要說。

　等食物都撤下去換上了花茶，林費費笑著問阮玉：“師父，許意在哪個國家哪個城市，你知道嗎？”

　“按照許家的習慣，大概只有許正桐知道。”阮玉回答說。

　王欣和張曉玉的表情一下子都很震驚，她們也是才知道這個消息。

　“那按照許家的習慣，許意什麽時候可以回來？”林費費繼續問道。

　“許正桐給許意的說法一定是等到吸毒名單風波平息之後，但當然，他們是想要讓許意徹底淡出這個圈子的。”

　“那憑借許意自己的本事，她什麽時候可以回來？”

　“硬闖的話少則一周，多則半月，但許家不是她的敵人，是她的親人。她能順從地被帶去國外，本就是做了妥協。”

　林費費點點頭，這次的吸毒事件，不管許意和許天鵬誰輸誰贏，對於許家來說，都是一次重大的打擊。她可以想象得到，一向正直而又恪守軍律的許家人在知道這些事情後，會是怎樣的震怒。所以如今的這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

　和阮玉的這一場對話本就是說給其他人聽的。

　林費費轉頭看向王欣和張曉玉：“你們最懂娛樂圈了，那你們覺得在這種異國戀的情況下，我和許意的感情能堅持多久？”

　“姐，你們感情那麽好，不是隨隨便便能拆開的！”王欣立馬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你最失意的時候，有能力卻不能打破困境的時候，委屈，無奈，被阻斷通訊，思念，擔憂，一個熟悉的人都不在身邊……”林費費看著王欣：“你會想些什麽？”

　王欣垂下了頭：“我想有人陪我……”

　“許意也會想，”林費費笑著說：“我們都知道你愛豆很厲害，但她為什麽厲害呢？”

　林費費手指摩挲過茶杯，低頭看著一朵玫瑰上下沉浮：“她溫柔是因為她敏感，她思慮周全是因為她瞻前顧後，她能打不是因為她崇尚暴力，是因為想要保護弱小。她處理事情理智果斷，因為她最重感情，她知道自己要什麽，在乎什麽。”

　“曉玉姐，”林費費抬頭看著陪她走過很多年的大姐姐：“跟她比，我有什麽呢，我能給她的只有一份全心信賴、相互陪伴的感情。”

　張曉玉看著她，許久沒說話。

　這是林費費第一次在她面前直截了當地提到她和許意的感情。

　張曉玉很迷惑，很多時候她覺得林費費是那個自己熟悉的小姑娘，單純善良，勤快努力。很多時候又覺得她仿佛一夜之間長大了很多，在她沒有來得及了解的時候就跨過一大段的成長歷程，變得成熟穩重，冷靜睿智。

　王欣猜得到許意和林費費的關系時，她早已覺察得到。沒有阻止是因為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而一份正常的，甜蜜的感情，不應該被阻止。

　在林費費之前，她看到過很多女孩子為了所謂的成名放棄自己的感情，甚至拋棄自己擁有感情的權利。也看到過一些女孩，為了能堅守初心而從這個圈子知難而退。

　許多道理，只有在我們親身經歷、兜兜轉轉之後才會明白。

　林費費這個年齡，知道得太早了。

　“你……”張曉玉猶豫了很久，才終於說出口：“你給了她想要的，你的呢？《攢花劍》馬上就要開拍了，抓住這部電影，抓住這一兩年，你就可以實現你一直以來的夢想。錯過機會，可能永遠也不會有了。”

　林費費笑著點了點頭，她握住了張曉玉搭在桌上的手：“姐，成為影后，在這個圈子裡大放光彩，擁有成熟的成功的作品，確實是我的夢想。但現在我的夢想裡多了一個許意呀，和自己的愛人分享成功，才不會高處不勝寒。”

　林費費一擺手，完全沒有抉擇的艱難，仿佛一切本該如此：“為了我更美滿的夢想，現在的一切都可以延遲，或者說，舍去。”

　“我唯一感到非常抱歉的就是，你們。”林費費起身走到王欣和張曉玉身後，攬住她們的肩膀：“你們的藝人要在攀登巔峰之際隱退了，是不是很失望。”

　王欣在林費費肩窩處搖了搖頭。

　林費費抬手揉了揉她腦袋，笑著說：“你的工資我照發，發到你不想要為止。”

　“傻子才不想要，”王欣嘟囔著說：“放大假呢，巴不得呢。”

　林費費揉腦袋的手變成了拍腦袋：“姐我回來的時候，就是你忙到哭爹喊娘的時候。信不信我去國外鍍圈金回來，來年就是奧斯卡。”

　“信。”回答的是張曉玉，她轉頭笑看著林費費：“去吧，我支持你。”

　林費費一顆不安的心便徹底放了下來。

　回家和父母商討這一切，並沒有花費太多時間。爸媽都是很明事理的人，何況許意平時沒少來他們家溜達。許意出了事，林爸林媽也十分著急。

　工作那邊的各項手續全權交給了張曉玉，幸虧之前林費費的私人投資賺了不少錢，起碼可以負擔得起自己的這次任性。

　這期間，張本還約了她出去，想要問清突然違約的理由。面對這位她一直非常崇拜的導演，林費費不想撒謊，於是笑著說：“就像《攢花劍》一樣，我要去做一件為情為義的事，有些自私，但無愧於心。”

　張本沉默了許久，問她：“你知道我為什麽挑你做我《攢花劍》的女主嗎？”

　“實話說，我不是很清楚。”林費費有些不好意思：“盡管我覺得自己可以飾演好這個角色，但是我知道自己還沒有到那個資質。”

　張本點點頭，並沒有解釋這個問題。

　林費費處理這一系列事情的時候，阮玉也在想盡辦法探查許意的下落。這些都不是一般人，不久林費費便接到了許意的電話。

　分別不長，卻足以想念。

　許意帶著笑意的聲音溫柔地叫她“寶貝”時，林費費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鼻子一酸，瞬間聲音便變得哽咽。

　“喂，別哭。”許意的語氣十分嫌棄：“我在外面度假呢，每天越過山丘，看看牛羊。空氣清新極了，天很藍，牧羊女栗色的發，很漂亮。”

　“我染了栗色也好看。”林費費說。

　“你不用染也很好看。”

　“我這麽好看，你想我嗎？”

　“想，我特別想看你席卷我國娛樂圈，無處不在，紅得萬人空巷。”

　“但我隻想抱抱你。”林費費咽下去自己的哽咽，語氣堅定：“這是我的決定，我足夠有能力做出的決定。”

　“好。”半晌後，許意回答道：“其實我想和你同居很久了。”

　“我也是，”林費費笑起來：“我一直不敢提，因為我們工作都忙，就算住一起也跟沒住一起一樣，但提了肯定就住一起了，但這根本不算同居嘛……我亂七八糟在說什麽，總之，這下好了。你住的地方肯定特別窮鄉僻壤信息閉塞沒人認識你吧，這下我們想幹什麽就幹什麽，想怎麽逛就怎麽逛，不用戴墨鏡，不用飛來飛去，不用一見面就激動得想上床，我們就靜靜地待一起浪費時間，我要和你躺在山坡上看雲，要你讀書給我聽。”

　“好。”許意溫柔的聲音就像撫在林費費的臉頰：“那我們順便結個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