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麽?
“臉枕著濕冷的土地,不可控制地貼近它, 意識模糊, 想要落葉歸根。你的呼吸變得緩慢,你必須放慢, 因為你的肺部幾乎停止功能,已經沒辦法再吸入新鮮的空氣了。”喬瞳自言自語道, “你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在慢慢停止跳動,每一下跳完, 你都擔心它不會再跳下一次了, 但你沒有辦法。”
她仿佛沉浸在另一個世界,無力地微微歎息著說:“沒有辦法啊。”
就在商幼璿打算直接把她叫醒的時候, 喬瞳忽然身體往這邊倒, 靠在她肩膀上, 用一種飽含慶幸的聲音道:“直到遇到了你。”
她的話無頭無尾, 任商幼璿再怎麽猜也猜不出個來龍去脈,但是她需要做的不是問清來龍去脈, 而是陪伴。心裡酸酸漲漲,眼睛也跟著發酸,商幼璿一手握著她藏在被窩裡的手,另一手緊緊地摟住了她的肩膀, 活躍氣氛道:“然後就把我掰彎了。”
兩人的手在被子裡玩“你追我我追你”的遊戲,喬瞳一把抓住了她,放在自己腰上,笑道:“直女是掰不彎的, 你一見我就彎說明你有這個傾向。”
商幼璿不服氣:“誰說的?又不是沒有小姑娘追過我,比你漂亮的也有,我一個都沒動心。”
喬瞳自信道:“我知道為什麽。”
商幼璿奇道:“那你說為什麽。”
喬瞳一指自己鼻子:“因為你的性取向是我啊。”
居然能開玩笑了?看來是真沒事了。
商幼璿勉為其難地附和她道:“哈,算你說得略微有那麽一絲道理。”眼角眉梢卻全是笑意。
肩膀有點咯人,喬瞳自發地往下尋找了一個柔軟的地方靠著,商幼璿松開摟著她肩膀的手,把她兩隻手都握著,從上往下環著她的身體。
喬瞳在她胸口蹭了蹭,說:“我的臥室、包裡常備著神經性安眠藥,第一是因為我經常失眠難以入睡;第二是因為突發情況,比如說像今天這樣打雷,我會被驚醒,醒了以後就再也睡不著了。
“藥都是有依賴性的,後來就到了不吃藥無法入睡的地步了。而且還會產生抗藥性,服用劑量也越來越大,不瞞你說,我一度覺得我哪一天如果死了,肯定是吃藥吃死的。”
商幼璿聽得好好的,乍一聽這樣不吉利的話,登時屈指彈了一下她的腦門:“胡說八道什麽呢。”
喬瞳誇張地“啊”了一聲,商幼璿連忙給她吹吹摸摸,急得跟那什麽似的,柔聲問疼不疼。她眼角浮上一絲笑意,尤其喜歡商幼璿緊張她的樣子。
“沒胡說八道,我那時候就是這麽想的。後來再長大了一點,我感覺就這麽死了太可惜了,對不起我爸媽,對不起……”她含混帶過,提都沒提那個名字,“我還沒見到我女神表白呢,怎麽能那麽容易就死了?”
商幼璿差點嗆著。
喬瞳沒注意她的異常,繼續道:“我就開始看心理醫生,其實我在國內看過,熟門熟路,醫生說什麽聽什麽,總算有了一點好轉,不過藥還是得吃,也不敢吃那麽多了,經常睡半宿熬半宿,每回清醒的那半宿能睡著都像跟命運打賭賭贏了似的,特別有成就感。”
她抿著唇微微一笑:“我挺怕死的其實。以前怕,現在更怕。”
商幼璿奇怪道:“我怎麽沒見你吃過藥?你偷偷瞞著我吃?”
喬瞳搖頭:“沒有,你比藥管用。”
商幼璿眉毛一挑:“這句話我愛聽。”
喬瞳又說:“我每次和你睡覺都巴不得永遠不起來。”
商幼璿說:“來,上我。”
喬瞳撲哧一笑:“上不了,手酸。”
不能真槍實乾,口頭耍點流氓也是好的,在床上一向放得開的喬瞳和腦筋轉得奇快小黃文張口就來的商幼璿打起了嘴炮,打完嘴炮再接個吻給彼此潤潤唇,哈欠連天地睡了。
大雨來得快,去得也快,放了晴,在風雨中被吹打過的大樹抖擻著精神挺立,葉片閃著透亮的光澤,遠方的天空一碧如洗。
這一覺睡得骨頭都酥了。
商幼璿先醒,下意識想伸懶腰,想起了身邊還有人,臨時撤了意,把伸懶腰改成了抻被子。女朋友今天的睡姿依然很乖,商幼璿決定等她醒過來給她一個下午吻。
她從下午兩點等到了下午兩點半,吻沒送出去,自己撐不住,倒頭又睡著了。
睡夢中兩個人互相靠了靠,商幼璿的手有自主意識地往舒服的地方探去,摸來摸去哪裡都舒服,就是衣服礙事,便十分霸道地把喬瞳的睡衣給扒了,人緊緊地箍向自己,生怕被人給搶了。
被這麽一通鬧,就是石頭也得睜眼了。
喬瞳給她摸醒了,傾耳細聽她嘴裡還念念有詞:“我的……我的……嘿嘿嘿……我的……袋鼠……”
喬瞳:“……”
袋鼠是她新晉的外號嗎?她自己怎麽不知道?
喬瞳不堪在自己胸前作怪的兩隻鹹豬手之擾,所以公主吻醒了不老實的睡美人。
睡美人萬萬沒想到睡夢中的自己僅剩無幾的節操全碎,萬分悲憤地穿衣起床,被佔了便宜的公主連忙追過去哄她。睡美人和公主決定回公主的城堡看看,國王和王后翹首以盼公主能帶著睡美人回家。
“媽,我今晚在喬瞳家睡,晚上就不回來了。”商幼璿高高興興,沒有一絲留戀地告別了自己的父母,商曉柔白眼都快翻到了天上。
大年初二,在中國春節傳統是女兒回門的日子,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喬瞳已經很自覺地把自己嫁出去了,雖然她爸媽一致認為她是娶妻。在這一點上,商家父母和喬家父母保持著同樣的默契。
在出發以前,喬瞳就打電話通知了喬桁和木小青。
喬宅,衣帽間。
“你看我穿這件行不行?”喬桁挑了件深灰色的定製西服,讓木小青幫他看看。
“我自己都忙不過來,哪有時間幫你看,”木小青一手一套裙子,“紅的和藍的,選哪套?”
喬桁隨便一瞟,定了:“紅的,喜慶。”
木小青:“紅的太俗了,我都一把年紀了,再穿這個不合適。”
“那就藍的。”
“會不會顯得太陰沉了,大過年的。”
“裡邊還有粉的。”
“太小姑娘了。”
“你倒是也幫我看看啊,這身西裝行不行啊?!”
“行行行,特別帥。”
“那就它了。”喬桁把自己那邊衣櫃門關上了。
木小青:“紫色大氣,就紫色吧,那我是穿裙子還是穿褲子?”
……
糾結的半小時後,喬桁抬腕看表:“離你兒媳婦抵達還有不到十分鍾。”
木小青一領紫色長裙,貂皮披肩,挽著喬桁的胳膊,站在門口面朝前方,笑得優雅而得體。車還沒來,她嘴唇動了動,問喬桁:“紅包準備好沒有?”
喬桁:“準備好了,你的呢?”
木小青:“我也準備好了。”
喬桁試探道:“哎,你紅包裡裝的是什麽?”
木小青斜他:“你的是什麽?”
兩人都保密,沒說。
坐上“賊車”商幼璿才發現事情似乎又脫離了她設想的軌道,她原先沒打算過年到喬家來的,怎麽稀裡糊塗就跟過來了,還選了初二這麽個“好日子”。
一路上坐立不安。
喬瞳猜到了她的想法,眼睛目視道路,稍微松了點油門,開口道:“我父母就是想見見你,不會逼婚的,我和他們談過了。”
“我不是……”商幼璿意識到自己這謊說得太拙劣,索性坦誠道,“好吧,我就是擔心這個。我不是不喜歡你,就是不想那麽早結婚,你懂我的意思嗎?”
“懂啊,享受戀愛的感覺。就和我畢業那年暫時不想工作,就在歐洲玩了一圈再回國一樣。”喬瞳應和著她,雖然她覺得結了婚和現在不會有什麽區別。
說起歐洲,商幼璿又想起偶然遇到的那個吉他女孩兒,忽然問道:“你家琴房那把紅色吉他是你的嗎?”
“我家琴房裡的吉他不是我的。”
“啊?”
喬瞳大喘氣似的接上後半句,好笑道:“還能是誰的?”
“那你會不會彈,我覺得會彈吉他的女孩兒特別帥。”
“讓你失望了,我只會彈簡單的曲子。”正好紅燈停下,喬瞳轉過頭看她,“不過那把吉他跟了我不少年,是我爸爸給我的生日禮物,所以一直帶著,沒舍得扔。”
“一會彈給我聽?”
“唔……我回去試試。”
“反正不好聽我也聽不出來。”
“哈?”
“我主要是想看你彈吉他時候的樣子,就跟你彈鋼琴其實我也聽不懂但是我喜歡看你的手指在琴鍵上跳動一樣。”
“好的我懂了。”喬瞳失笑道,“上帝在給你打開一扇門的時候,同時也把你欣賞音樂的窗戶給關了。——哎疼疼疼,綠燈了,快坐好。”
喬瞳的車開近莊園門口,鐵門大敞著,管家耿達領著兩列長長的隊伍夾道相迎,西裝革履的保鏢們舉著手持禮花炮,一個個面帶標準微笑。
管家目光凝重,肉眼雷達精準測量著車輪與大門的距離,戴著白手套的修長的手往下一壓:“放炮!”
砰砰砰——
砰砰砰——
接連不斷的彩帶掛上了新買的法拉利,成了一輛名副其實的花車了。
車內尷尬地安靜了幾秒鍾。
商幼璿一臉懵逼:“乾嗎呢這是?”
喬瞳單手扶著方向盤,前後左右的看,震驚道:“我也不知道。”
管家手一收,保鏢們乾脆利落地把禮花炮扔進身後的草坪裡,商幼璿和喬瞳互視一眼,同時松了口氣。
總算結束了。
管家:“鼓掌。”
啪啪啪——
啪啪啪——
現場頓時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在空曠的宅院上空經久不息。
商幼璿:“……”
喬瞳:“……”
作者有話要說: 前方還有花瓣你們信不信!!!
小喬:完了感覺女朋友再也不會跟我回家了,委屈。
接下來喬宅副本,大約又要發幾章狗糧了,大家還記得花園裡的紫藤花架嗎?隱藏支線任務【被綁架的真相】【監視者的眼睛】【女神的馬甲】正式開啟,敬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