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微白對著她揮手, 背影決絕, 高聲道:“不要了!”
不可理喻的是誰?
是季微白自己, 她清晰地知道這個事實,也明白自己是把心裡的火全部遷怒到了秦暮身上。她見不慣對方沒心沒肺的樣子, 見不慣對方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見不慣對方……她什麽都見不慣, 看見秦暮就滿頭的火燒起來。然而她最見不慣的是自己, 痛恨她把怒火發到無關的人身上, 痛恨她對秦暮莫名地另眼相看和無能為力的這個自己。
夠了,夠了。
“夠了!”季微白倏地停住腳, 旁若無人地大聲叫道,不知道是對自己發脾氣還是對別人。
秦暮趁這機會追了上來,撐著膝蓋喘粗氣道:“什麽夠了, 姓季的我跟你說, 你的圍巾是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季微白朝她伸出手:“嗯, 圍巾呢?”
“現在不在我手上。”秦暮非常地理直氣壯道,“我今天不是堵車嗎?圍巾在車上,我忘記拿了!”
季微白忍住了自己翻白眼的衝動:“你的車在哪?”
秦暮“哦”了一聲,面不改色的撒謊:“車我讓司機開回去了。”
“那你怎麽回去?”
“我一會兒打車回去啊。”
“圍巾我可以不要嗎?”
“不行!”
“你現在能不能不跟著我?”
“喲呵,”秦暮雙臂環胸,哼道,“這條路是標了你姓季的名字嗎?憑什麽你能走我不能走?”
“不可理喻!”季微白沉默了一會兒,憋出一句。
秦暮撲哧樂了:“姓季的, 你就這一句話嗎?虧你還是留過洋的人,上回還能罵兩句她媽的,怎麽現在這麽慫了?”
季微白怒目而視:“你他媽才慫!”
“這就對了,生氣的時候罵罵髒話有助於緩解心情,如果是為了形象,你可以躲起來偷偷罵,也差不多。”
“歪理。”
“我不管什麽理,管用就行。”
季微白不置可否,過了一秒,別過臉,不讓她看見自己微微上翹的唇角。
秦暮對她的憤怒感覺不太分明,高興倒是一猜一個準,立馬跟著開心起來:“噯噯噯,你是不是心情好一點了?”
季微白繃著臉看她:“沒有啊。”
秦暮篤定道:“嘁,還想騙我,我都看到你側臉眼角的笑紋了。”
“我說沒有就是沒有。”她都用後腦杓衝著她了,能看到個屁的側臉,真會睜眼說瞎話。
“行行行,我不跟小屁孩計較,你說什麽就是什麽。”秦暮擺擺手,呲著牙笑。
季微白道:“既然你沒帶圍巾,那我就先回家了。”
秦暮看了看手機,驚訝道:“這不才四點半嗎?這麽快就回家?你是要趕著回家吃奶嗎季寶寶?”
她這張破嘴好了沒一會兒就要氣氣人才平衡,季寶寶心裡想衝上去抽她一頓屁股教育她好好尊重別人,然而她只是微微一笑,頷首平靜道:“是啊,我回家喝牛奶。”
心寬如馬裡亞納海溝的秦總還流露出失望的情緒:“啊?你真要回家啊?那我不是很無聊。我很無聊的,你陪陪我好不好?”
要說句別的還能信,秦暮說這話決不能信,她生性愛交朋友,狐朋狗友一大堆,振臂一呼出來玩的能有好幾打,但是她不樂意和人家玩兒,現在就想和這姓季的玩兒。
季微白用一種批評的語氣道:“你都沒有別的事情做嗎?每天都這麽瞎晃蕩?你爸爸雖然很有錢,但這不是你不努力奮鬥坐吃山空乖張放誕的借口。”
秦總什麽脾氣,雖然前些年做事出格了些,但是自認最近可是上進得要感天動地,黑眼圈都熬出來了,今天化妝遮了好幾層,乍一受此冤枉當場就炸了:“姓季的,雖然你比我混得好,又是名校又是高材生的,但這不代表你可以隨便評判別人的生活吧。你不也靠你媽嗎?你和我有什麽兩樣?我私底下是什麽樣的人你知道嗎?我爸都沒說過我,你憑什麽這麽說我?!”
季微白話剛出口便懊惱起來,她不是出言無狀的人,尤其不會憑片面感覺judge別人,更何況她並不覺得秦暮完全是一個不求上進的紈絝。她低下頭,準備好聲好氣地道個歉。
誰知秦暮口不擇言道:“以前要處置行淫婦人的時候,耶穌說‘你們當中無罪的人,可以朝她扔第一塊石頭。’姓季的,你對一個早就有了女朋友的前女友念念不忘,三不五時的裝深情給誰看呢?是不還準備當回小三插足?自己一屁股屎還沒擦乾淨,用你管到老子頭上來?!”
季微白驀地抬起頭,凶狠地盯著她,眼眶紅得嚇人。
秦暮有點怵,但是為了不崩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設,硬著頭皮把最後的狠話放出來了:“我告訴你姓季的!你要敢第三者插足,我非替我閨蜜弄死你不可!”
人來人往的市中心美食街,一個身穿休閑服的氣質美人和一個時尚打扮的花瓶美人當街吵得不可開交,頓時吸引了一大批吃瓜群眾。有人甚至掏出手機偷偷錄像。而兩人越吵越烈,確切的來說是那個打扮得時尚的女人嘚吧嘚個沒完,還摻雜著本地方言和粗話,另一個吵不過她,一句話沒說完就被頂回來,一直在憋火。
“啪——”
終於,穿休閑服的忍無可忍,一抬手甩了對方一巴掌。
吃瓜群眾一片倒吸冷氣聲,沒想到看著文文弱弱的“休閑服”脾氣更暴躁,一言不合就甩耳光。秦暮摸著自己又疼又麻的右臉,暗罵了一句“操”,心說肯定腫起來了。
如果說她剛才還只是喉嚨裡點了個火炮仗,現在就是渾身上下接滿了燃了引子的二踢腳,炸了個劈裡啪啦、稀裡糊塗。她也不廢話,冷笑著回敬了對方一記響亮的掌摑。
季微白被她抽得頭狠狠一偏,嘴角洇出血來,這一下可比季微白抽她那一下狠多了。
秦暮還完耳光,尚且不解氣,把她的包扯了過來撇地上,和自己的包砸了個同款,氣咻咻地轉身走了。季微白用舌頭舔了舔嘴角,疼得眉頭抽了抽,蹲下來把包撿起來,拍一拍,也背上走了。
秦暮中間氣咻咻地回了一次頭,看見季微白雙手插兜、淡然得不行的背影,氣咻咻地又轉回來,生氣之余更委屈起來。
憑什麽呀?憑什麽她都不回頭看自己一眼?是她先動手的。憑什麽對自己發脾氣,她做錯什麽了嗎?說話是難聽了點,那也不至於打人啊,她爸都沒……不,她爸雖然打過,但那是她爸啊,她算什麽?打就打了吧,說錯話她認,打一下也沒什麽,憑什麽打她臉,毀容了算誰的?
秦大小姐空前地脆弱起來,從自己摔得稀裡嘩啦的包裡翻出了紙巾擦眼淚,抹了兩下覺得大庭廣眾之下挺丟人的,也不哭了,給商幼璿打了個電話問她在哪裡,打電話的時候忍不住又哭唧唧起來,問完了自己頂著臉上的五指印就去了烤魚店。
卡座上氣氛不對勁。商幼璿面前放著個小碟子吃得嘴唇上都是紅的,手邊放著兩碟精致小菜,時不時夾兩口,相當地滋潤。喬瞳面前只有一碗清水,魚肉在清水裡涮過才放進嘴裡,吃得愁眉苦臉。
要不是秦暮那身衣服,商幼璿第一眼沒認出來她,妝花了,臉也腫了,整個人委屈巴巴地往她旁邊一坐,把她手裡的筷子奪下來,埋脖子開始哭唧唧。
喬瞳抬了一下眼看向這邊,安靜地閉著嘴不說話。
商幼璿:“遇上搶劫的了?”
秦暮:“遇上搶劫的還好呢,看我不踢他個斷子絕孫,嗚嗚嗚。”
商幼璿朝喬瞳努了一下嘴,喬瞳幫她把桌上的紙巾抽出來,遞了兩張過去,商幼璿把秦暮從自己身上撕下來,給她擦眼淚,道:“本來就醜,一哭就更醜了,先跟我去洗手間,我幫你處理一下。”
秦暮跟著她進了洗手間,見到鏡子裡的人,嚇了一大跳:“這醜八怪他媽誰啊?”
“這他媽你啊,還能是誰?”商幼璿從包裡找出來卸妝油,把她臉掰過來,給她先卸妝,溫柔道,“誰打的你?你告訴我,我幫你報仇。”
“唔。”秦暮眼珠子滴溜溜瞎轉,看向天花板,含含糊糊不肯說。
“不說我也知道,你不就追禾子去了嗎?她居然敢打你?”
“我打她比她打我重,”秦暮眼珠子又飄向一邊,心虛道,“那什麽,你不用給我報仇啊,你那手沒輕沒重的,我怕你坐牢。”
商幼璿挑眉:“放心,我有分寸。”
“你可別有分寸了,這事兒我自己會解決,不用你幫忙。”
“真不用?”
秦暮點頭如搗蒜:“真的!比真金還真!”
“我也不想見到她。”商幼璿在她手上的左臉上戳了一下,秦暮疼得呲牙,商幼璿道:“別動,沒弄完呢。”
簡單地處理了一下臉,兩人從洗手間裡出來,惹了老婆的喬瞳十分鍾沒有被商幼璿搭理了,忙站起身見縫插針地表達關心問了一句:“還好嗎?”
秦暮現在看見她就來氣,要不是喬瞳姓季的也不會那麽生氣,不那麽生氣就不會陰陽怪氣,不陰陽怪氣自己也不會衝她發脾氣,結果兩人一起發脾氣,鬧了個不可開交。好好的周末約會全泡了湯!
現在圍巾還不了了,朋友也做不成了!
莫名其妙被老婆閨蜜又飛了一記眼刀的喬瞳:“……”
她也很委屈啊,而且似乎沒人想告訴她理由!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大家,十章可能完結不了了_(:зゝ∠)_
說實話副cp我原先沒打算加這麽多戲的,算是我的一點私心吧,以前在微博上開了一個《我家金主我來上》的腦洞,現在搜tag也搜得到,微博名@玄箋箋箋箋箋箋(對我又改名了蛤蛤蛤,幾個箋我不記得了,搜“玄箋”就好),有個主角是個嘴賤得不行的金貴富二代,我對這種人設情有獨鍾,本來下篇文是打算寫的,後來被其他腦洞後來居上就擱置了,心裡一直放不下,就借著秦二表達一下。將來可能會開長篇吧,不過不會是秦二和季白了,是另外一個雞飛狗跳作天作地破鍋配爛蓋的故事。
看見有人說喜歡副cp超過主cp我心裡其實挺複雜的2333因為我蠻討厭副cp搶戲的,不管是寫文還是看文,不過都寫成這樣了,那就這樣叭,畢竟是連載文,承蒙大家不棄,不過請大家也愛一愛我們小喬和宇直好嗎2333這是她們的主場文啊不然哭給你們看喲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