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璿, 你聽我解釋!”
這一句話炸了三個人, 季微白完全是在狀況外, 她緩緩地垂下了眼睛。看見喬瞳的第一眼她就有一種強烈的衝動讓她離開這裡,秦暮如同驚弓之鳥放開的手更加加重了她的感覺。
一向的驕傲卻讓她無法忍受自己在這樣的境遇下選擇落荒而逃, 她隻得垂下眼簾,假裝自己完全脫離。
秦暮看向商幼璿, 商幼璿看向喬瞳, 喬瞳用一種很難形容的目光回視著她。
商幼璿:“小喬, 你聽我解釋!”
喬瞳:“……”
說著商幼璿就拽過來秦暮,道:“你快給我解釋清楚!”
秦暮自己惹的事反倒一臉出戲:“解釋什麽?”
喬瞳轉而看向季微白, 不是因為她余情未了,而是……一股說不上來的感覺,她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就看向對方了, 目光隻持續了不到一秒, 收了回來。
季微白低著頭,感覺到她的注視, 手指尖微微發起抖來。
商幼璿順著她的視線看向季微白,秦暮也想起來這個在情急之下被自己推開的新朋友,三人的目光有一瞬間重合在季微白身上,成為眾人焦點的季微白實在沒辦法忍受讓她難堪的氣氛,臉發燙,捏緊了手機,率先將自己從三人中摘了出去,彬彬有禮道:“我想回去了, 麻煩你們幾位借過?”
她那張精致面皮上的微笑仿佛是畫上去的,舒眉展眼、一顰一笑都精準得無可挑剔。於是她就頂著無可挑剔的笑容,用手裡的提包分別擋開了面前的三個人,款款地離開了。
秦暮一愣神,扔下一句“我一會跟你說”,好歹沒再施展她的生撲大法,匆匆追了上去:“季三,你等一下!”
留在原地的商喬二人一頭的霧水。
商幼璿看看一前一後離開的秦暮和季微白,陷入了沉思。良久,她不確信地問了一句:“剛才走過去的那個是禾子嗎?”
喬瞳點點頭:“是。”
“她怎麽會和秦暮在一起?”
“哪個在一起?”
“還有哪個在一起?”商幼璿奇怪地看她,“就是字面意義上的在一起啊?一起看電影啊。”她反應過來,微微張大嘴,“你是說……不純潔的在一起?”
她這個不純潔的說法頗為別致,喬瞳溫柔地笑了笑:“不知道。”
“不知道什麽?”
“不知道她們怎麽會在一起啊。”
商幼璿緊緊地盯著她,喬瞳被她盯得毛骨悚然,往後退又不敢:“怎麽這樣看我?”
“說,你剛剛為什麽要看禾子,是不是對她舊情難忘?!”商幼璿忽然撲過來,兩手捏上她的臉頰,憤憤不平連珠炮似的道,“快說快說快說。”
“我哪來的舊情?沒有!”
“真沒有?”
“真沒有。”
“那你剛才為什麽要看她?”
“我沒看她!”
“我都看見了!”戀愛中的女人是沒有理智的,喬瞳剛才的一個不足一秒的眼神在商幼璿眼裡無限制地延長,就好像比一個世紀還要久。大部分時候女人吃醋不是因為她不相信你,而是因為想第無數次從你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
喬瞳深諳套路,非常上道地忽略了臉頰上的疼痛,兩手擁住她:“我不喜歡她啊,我隻喜歡你。”
“再說一遍。”
“我隻喜歡你。”喬瞳貼著她的耳朵輕聲道,“我喜歡你,隻喜歡你一個人,不管是過去、現在,還是將來。”
一個前任的殺傷力是巨大的,尤其是一個經過愛情長跑的前任,殺傷力呈爆炸式增長,因為你不知道什麽時候那個人就冒出來,出現在你的生活裡,好比現在這樣。商幼璿顯然沒以前那麽好哄,對她的答案並不滿意:“這話你是不是對禾子也說過?”
喬瞳:“……”
該怎麽說呢?季微白和她是真心相愛過的,情到深處自然也會說些膩歪的情話,這話……她應該是對季微白說過的,記不清了。
但是如果實話實說,她就是嫌命長了。喬瞳眼珠子一轉,對商幼璿道:“說實話,說沒說過我不知道。”
“你自己說的話你不知道?”
喬瞳坦然聳肩道:“事情都過去那麽久了,我連她名字都快忘了,當然不記得以前說過些什麽。”
這一波回答得無可挑剔,可以說是相當地穩了。
但是她又低估了吃醋的女人,她從雞蛋裡挑不出骨頭,就能把蛋殼裡雞蛋黃變成骨頭,商幼璿眉頭一皺,無理取鬧道:“意思就是說將來你也會把對我說的話忘了?”
這一頂大帽子扣下來差點把喬瞳嚇死,話裡話外就是她會變成前任的意思。喬瞳絞盡腦汁想了半晌,終於靈機一動,抓起商幼璿的手,一言不發地就往電影院外走。
“乾嗎去?”
“定婚戒,現在就結婚。”
商幼璿:“……”
十分鍾後,兩人坐在一家特色烤魚店裡,等著上菜。卡座夠寬敞,商幼璿非擠著和喬瞳坐一邊兒,把玩著她精雕玉琢的一隻手。
除了某些時候,她玩手的時候喜歡安靜,不愛說話,喬瞳就從口袋裡摸出手機玩,回工作郵箱的Email,商幼璿掃了兩眼,全英文的,看倒是都看得懂,連起來就不知道說的什麽玩意兒,但她還是靠在喬瞳肩膀上跟著看,手裡握著一隻,眼睛看著喬瞳另一隻手的手指在二十六鍵上劃來劃去,特別地賞心悅目。
新鮮出爐的烤魚上來了,滾著紅油的熱湯咕嘟咕嘟冒著泡,太燙了,商幼璿瞥了一眼魚,決定過一會兒再吃。喬瞳專心看郵件,習慣性拍拍商幼璿的手,沒注意到菜已經上來了。
商幼璿把目光從她的手上轉移到了臉上,看著看著就出起了神,怎麽會有人工作的樣子這麽迷人。一想到她每周都有五天這樣在公司工作她就心癢難耐,下周……挑一天請假過去看看吧。
她飛快地下了決定,把肩膀從喬瞳肩膀上挪開,輕輕戳了一下她的手:“魚好了。”
喬瞳一看面前紅滋滋的魚湯,頓時覺得胃又隱隱地泛起疼來,現在不比那時,她要是這麽吃上一頓,回家就得躺一晚上,商幼璿不發現才怪。
算了,坦白從寬。喬瞳轉過臉,老實對商幼璿交代道:“太辣了,我可能吃不了太多,會胃疼,能不能申請吃點別的?”
商幼璿皺眉道:“你上次不是吃火鍋吃得挺歡實的嗎?”
“我騙你的,”喬瞳道,“上次吃完火鍋路上差點吐出來,就近找了家賓館睡了幾個小時,那天短信沒有及時回不是因為我在應酬喝酒,而是因為睡得正沉,我回復得那麽簡單,是因為剛醒怕說漏嘴。”
“那小楊說你有應酬?”
“小楊是我派去接你的,我讓她順路幫我帶盒胃藥。她對你撒了謊,她是我的助理,當然站在我這邊。”
商幼璿朝她一聳肩,沒吭聲,拿起自己的餐具,坐去了對面。
……
話說另一頭,季微白越走越快,拉開安全出口的門,從樓梯一路往下,到後來幾乎是跑了。秦暮追著她走樓梯,高跟鞋顯然沒運動鞋方便,她乾脆脫了鞋,光腳在樓梯上跑,邊跑邊“哎喲”叫喚,此時又無比後悔上午把耐克扔進了垃圾桶。
“季三,你等等。”
季微白沒回頭,拉開一層的門走了出去,陽光一瞬間刺進了眼睛,晃得她眼暈。
秦暮火速換好高跟鞋,蹬蹬蹬如履平地,跑得比光腳還快,朝著前方的人影就衝了上去,不提防季微白忽然停下來,一腦門撞到對方背上,支出來的肩胛骨頂得她生疼。
嬌貴的大小姐忘了是出來乾嗎的,當即捂著腦袋倒打一耙道:“姓季的,你知不知道急刹車是會死人的,下次再這樣我就報警了!”
“對不起,沒有下次了。”季微白望著天上的太陽。
“什麽沒有下次,你在說什麽呀,我就開個玩笑,你別介意啊。”秦暮嘴賤慣了,腳挪到她面前,從善如流地舉手往自己嘴上輕輕扇了一巴掌,“我錯了。季三,我錯了。”
她說著就要去抓季微白的手打自己,季微白躲開她,退開一人遠的距離,和她方才的動作如出一轍:“秦小姐,不要這麽叫了,姓季的,或者季小姐。”
秦暮自作多情地笑了:“你是不是生氣呢?我剛才緊張嘛,也沒想到能在這裡遇到幼……她。”
季微白說:“我在日料店的洗手間就遇見喬瞳了。”
“哎呀,我說你剛才心情怎麽那麽差,”秦暮生氣道,“這麽重要的事你怎麽沒告訴我?”
告訴她的話她肯定就不會用那麽壞的態度說話了啊。
季微白厭惡極了這種質問的語氣,面對其他人她還能壓抑住,但是看著秦暮的臉,她突然感到無比憤怒,聲音高了一個八度,情不自禁地用尖銳的語氣反問道:“秦小姐,我憑什麽告訴你?你和我是什麽關系?”
如果季媽媽在這裡,一定會給她女兒鼓鼓掌。
秦暮神經大條地撓了撓後腦杓:“啊,不是你說的,我們是朋友嗎?”
“不可理喻!”
季微白胸口起伏了兩下,丟下這句話就走了。
秦暮站在原地一臉懵逼,她靜了三秒鍾,忽然將手裡的名牌包包用力砸到了地上。
“到底誰他媽不可理喻?!”
又過了三秒鍾,秦暮撿起地上摔得稀裡嘩啦的包,丁零當啷地追了上去:“姓季的你大爺,你圍巾不要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四個人坐在一起吃飯是不可能的,坐一起飛刀子還差不多:)
也許將來可能呢2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