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微白猝不及防之下, 就地呆成了一根僵硬的木頭。
一身光鮮的秦總臉上跑出來的汗還沒有乾, 貼在耳側的長發濕黏黏的, 由於靠得太近動作太激烈有一縷長發甩到了季微白白淨的臉上。
季微白壓去了心底升起來的一絲不自在, 抬手替她將長發掖到耳後,不自覺地柔聲說:“大門口這麽多人呢,我們進去說好不好?”
秦暮一怔, 手上的動作也停了,點了點頭。
進去的時候她的手還挽著季微白的胳膊, 直到季微白手臂動了動,又看了她一眼,她才手指微緊, 將手收了回來, 臨走的時候在季微白袖子上揩了一點油。
可以說是相當地機智了。
兩人落座, 季微白先挑了那杯溫水給她,說:“溫的。”
秦暮跑得渴壞了,剛剛又嚷了一通, 嗓子要冒煙,接過來,連句謝謝都來不及說,咕嘟咕嘟就要往下灌。
季微白道:“剛做完劇烈運動不能喝太快。”
秦暮將要鯨吞下去的一滿口水分成了四次, 喉嚨緩緩地滾動了幾下,喝下。她把水杯放下來,右手尾指蹺出了一朵優雅的小蘭花,斯文大方地一笑, 再次抿唇,水杯內的水位線下降了一毫米。
“……”
季微白道:“這杯是冰的,實在渴的話可以再喝一點。”
秦暮看了看那杯具有致命誘惑力的冰水,以及手中剩下的半杯溫水,果斷拋棄了溫水,投入了冰水的懷抱,繼續擺出蘭花指,水位線以一分鍾一厘米的速度勻速下降著。
季微白把桌子上的兩個小碟推過去,道:“跑過來餓了吧,甜點是給你點的。”
秦暮兩指捏起了小杓子,再次溫文一笑,小口小口地挖著蛋糕吃,吃一口抬眼衝她笑一下,笑得可以說是非常地矯揉造作了。
在外人看來秦暮這樣算得上是優雅淑女一枚,但季微白見過她罵街的樣子,也見過她在燒烤攤前大快朵頤的模樣,看著她這樣實在是難受得不行,手臂頓時起一層雞皮疙瘩。
雖然不知道秦暮是發了什麽瘋,但季微白多少猜得到和自己有關系。她決定不再和對方相互折磨,起身道:“抱歉,我去趟洗手間。”
秦暮微笑,用活潑輕快的語調道:“去吧,早點回來哦。”
季微白險些被她這個“哦”絆個趔趄,手扶了卡座一下穩住身形。怎麽這句話聽著那麽容易叫人想多。
洗手間在拐角,秦暮一直保持著笑容注視著季微白的背影,直至徹底隱沒。中途季微白回了一次頭,秦暮還抬手衝她“嗨”了一下,季微白背後躥起一陣寒意,頓時走得更快了,頗有點落荒而逃的意味。
她走以後,秦暮用力地甩著自己的手,使勁在尾指上抽了一下,罵罵咧咧道:“瞧把你給賤的!賤賤賤賤死了!不蹺起來是不會喝水了嗎?”
罵完手指又罵自己:“神經病神經病神經病!!!”
路過的服務員一臉呆滯地看著她。秦暮鼓起眼凶道:“看什麽看?沒見過好看的神經病嗎?”
服務員默默走開了。
是沒見過像您這麽豪放而且坦誠的神經病……
秦·神經病·二世·暮發完瘋,趁著季微白不在徹底放飛了自己,風卷殘雲般兩分鍾之內解決了所有的甜點和水,又叫了一杯蜂蜜茶,潤潤胃。
季微白在洗手間對著化妝鏡補了十分鍾的妝,看了一眼手表,在一個二進洗手間的女同胞的注視下泰然自若地走了出去。
桌子上的吃的被收了個乾乾淨淨,只有一隻暫時不確定有沒有恢復正常的秦某人在衝著她笑。
季微白戰戰兢兢。
秦暮惡劣地挑了挑眉:“你沒洗手?”
季微白看向自己的手,乾燥得很,臉不紅心不跳道:“洗過了,用紙巾擦了,還烘乾過。不信你聞聞?”
她根本沒洗,沒上廁所又惦記著秦暮,所以忘記了。
“聞就聞。”秦暮真的順勢將臉湊到了她手背上,季微白趕緊躲開,真的覺得自己手髒似的:“我再去洗一次。”
秦暮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會真沒洗吧?”
季微白臉一陣紅一陣白。
秦暮靜靜地看了她兩秒鍾,忽然爆出了一陣低笑聲:“厲害了我的季,你上完廁所居然不洗手?是因為太想念爺爺了嗎?”她撈起椅座上的兩個包,不見外地環著季微白的肩膀就往衛生間走,“走,我陪你再去一次。”
順便又揩了一次油!真是相當地神不知鬼不覺了!
季微白試圖反抗了一下,被某人死不要臉地粘人功夫堵了回去。進了洗手間後,秦暮把季微白的包遞給她,自己推開了一個隔間門,把包掛在背面的粘鉤上。
她聽到隔壁門也開了,邊那啥邊問道:“姓季的嗎?”
“嗯。”
“你怎麽又進來了?”
實際上是進來第一次的季微白:“……”
季微白推開門的時候秦暮在洗手,見她出來招呼道:“來來來,快洗手。”季微白洗手的時候,她用一種媽媽看著自家寶寶的眼神慈祥地看著季微白,就差手把手教了。
“……”
總覺得被誤會得很深。
季微白抹了香皂,足足洗了有兩分鍾。秦暮第三次揩油在她手上摸了一下,滿意地說:“可以了。”
季微白扯了紙巾擦拭手掌和手指。
秦暮背過身,急急地喘了兩口氣,手感太他媽好了。手指也好看,又長又細,見到手就知道人很有氣質,見到人以後就更不用提了。
上次商幼璿讓她找的那些片子她也粗略看過一二,手指都沒有季微白好看,一看就不是什麽專業姬佬。
出門以後,秦暮真心實意地誇道:“你手挺好看的。”
特別姬。
“……”季微白神色略有點複雜地看了她一眼。
當著一個姬佬的面誇她手好看,不能怪她想多。
季微白禮尚往來道:“你的也好看。”
秦暮舉起自己的手反覆看了看,毫無心機地笑道:“還真挺好看的,我想起來了,以前還有朋友經常誇我手白呢,比臉都白一個色號。”
“你臉也白。”
季微白隨口誇了一句,內心忖道:會不會其實是自己想多了?關於秦家大小姐的傳聞她了解得也不少,沒聽說過她對女人有興趣的。
“我哪有你白?你看你名字裡都有個白字。”
“名字和膚色沒有關系啊。”
“不管,你就是白。”
“你的暮字還有兩個白呢。”
“那不是倆日嘛,你們這種讀書多的就盡欺負我這種沒文化的人。”
“哪有?你把那草頭上兩個點兒挪下來,不就兩個白字了?我一個白你兩個,你比我白。”
兩人互相莫名其妙地吹捧著回了座位,季微白先開口道:“十一點多了,不如我們找個地方吃午飯吧,吃完午飯再看看去什麽地方。”
秦暮心裡竊喜,面上卻淡定道:“去吃日料?我請。”
“好,這邊新開的地方我不熟,你帶路?”
“我帶路。”
“你幫我看一下包,我先去結帳。”
“我跟你一起去吧。”秦暮一手一個包跟在她後邊,看著她問完價格在包裡找現金,翻了一會兒似乎發現沒有零錢就要從卡槽裡抽卡,秦暮可急死了,把她擠到一邊去,“支付寶,我來,謝謝。”
季微白一臉震驚地看著她掏出手機,三秒內掃碼付完了錢。
秦暮:“謝啦。”
收銀員:“歡迎下次光臨。”
秦暮一把拽過還在懵逼的季微白:“行了行了,別丟人了,都什麽時代了,一二百塊的事,還跟那兒掏卡,土不土,你沒見收銀員都不耐煩了嗎?”
季微白被她拽著往前走,仍舊處在震驚中,目瞪口呆:“她剛剛掃的是什麽?”
“付款碼啊。”
“這麽高級?支付寶裡就有?”
“有啊,一直都有。”
“我上次回來還沒有,只能轉帳。”
“是嗎?”秦暮摸了摸脖子,“不記得了,感覺挺久的了。以後別帶錢包了,怪沉的,我今年攏共都沒花過幾次現金。”
“是、是這樣嗎?”
秦暮好笑地揚眉道:“嗯哼?就是這樣。”
季微白學著她之前的感歎道:“Wow,厲害了我的秦!”
Wow得還特別美式,帶點小顫音,勾人。
秦暮臉有點燙,小聲道:“誰是你的秦?”
“你說什麽?”
“什麽都沒說啊,”秦暮站在咖啡廳門口,若無其事地衝著街道前後看,“那家日料店好像是在……那邊。我之前和……人來吃過,特別特別好吃!”
她指了個方向,要拉著季微白往那兒去。一拉卻沒拉動,季微白站在原地,指了指她挽著她手臂的手,直白道:“我不太習慣這樣。”
秦暮訕訕地放開:“我比較喜歡黏人,不好意思啊。”
“沒關系。”
……
就在距離她們一千米的地方,商幼璿和喬瞳剛從歡樂谷回來,手裡拿著冷飲,低聲高興地交談著,朝相同的目的地走去。
商幼璿說:“我上次和秦暮專門挑了個雙休,把這邊的店嘗了個七七八八,就數這家的日料最好吃。”
作者有話要說: 秦二:我就還完圍巾就走!
季白:我們吃飯去吧。
秦二:好好好去去去我請你(^o^)/~
商幼璿&秦暮:好吃的就要帶老婆來吃,沒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