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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不想再玩了》第52章 我亦飄零久
顧景願再張眼時, 發覺自己正置身在一個小山洞裡面。

 周圍黑洞洞的, 還有些閉塞,這讓他下意識地彈跳起身。

 但酸軟無力之感接踵而至, 難以啟齒的地方也立即有疼痛感在叫囂, 他這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究竟在哪裡。

 “阿願?”身子底下壓著的人形肉墊驟然發出聲音, 緊接著,一雙大手輕輕撫上他的腰身。

 “你醒了。”

 顧景願:“……”

 乍然想起方才的諸多場景,顧景願緊抿住薄唇。

 方才嘴唇也被他咬破了, 這會兒結了一層血痂。

 傷口又被他這個動作扯開, 一股淡淡的血腥氣在唇齒間蔓延。

 顧景願沒有說話。

 也沒有動。

 龍彥昭緊張地過來抱他:“阿願生氣了?”

 身體再次被那雙溫度有些過高的手掌撫過,顧景願清冷但卻沙啞的聲音響起:“你……先把衣服給我。”

 “哦哦。”

 黑暗裡, 龍彥昭動作十分自然地摸到一套衣物遞給顧景願。

 窸窸窣窣的穿衣聲響在山洞中回蕩。

 顧景願又說:“你……也把衣服穿上。”

 “……”龍彥昭再次咧嘴笑了。

 他武藝不凡, 所以五感異於常人。

 黑暗裡也仍能看清顧景願的輪廓, 還有他穿衣時的優雅動作。

 但見衣服穿到一半兒的顧景願已經扭過身去, 幾乎是用背部對著他, 龍彥昭頗為惡劣地說:“朕的衣服……方才都被阿願撕破了。”

 顧景願的動作頓住:“……”

 猛地眨了幾下眼睛,剛剛失了理智時發生的種種, 包括行為細節,都一點一點地被他回想起來。

 ……

 顧景願加快了穿衣的速度,幾乎剛剛披裹了長衫, 便扶著山洞旁的岩石站了起來。

 他腳步還十分虛浮, 根本沒有力氣。

 但顧景願還是掙扎著一腳邁出了山洞。

 “……阿願!”

 龍彥昭再不敢跟他開玩笑,剛剛的憋足也只能回頭再慢慢回味,皇上也摸出了自己的衣裳, 三下五除二地套在身上,追了出去。

 外面依舊月色高懸。

 山洞外是層層疊嶂的參天古樹,一眼望不到盡頭。

 月光傾瀉而下,若非今晚的月亮又亮又圓,或許還很難分清楚方向。

 樹林裡面並不安靜,蟬和蛐蛐發出的聲音此起彼伏,間或的還有貓頭鷹的叫聲……

 面對這一切,顧景願再次腳軟。

 ——方才搞了一回以後,龍彥昭非說怕還有蛇會過來,一躍帶他飛入裡密林深處,竟然還找到了個山洞。

 他都想起來了。

 所以不僅幕天席地弄過了,他們還去了森林,以及山洞……

 兩個衣衫不整的人一前一後躍出了密林,回到了平原上。

 龍彥昭的衣服的確已經被扯爛。

 外袍的衣襟和一側都袖子都已經破破碎不堪。

 除此之外,他側面的脖子上有一道血痕……那是顧景願方才過於情動時控制不住,劃出來的。

 他看了一眼,便瞥過視線去,沒有再看。

 藏在袖中的手指顫動,顧景願什麽都沒說。隻縱身往來時的方向回走。

 龍彥昭自然跟在他後頭。

 所幸的是如今已是夜上三更,尋常河畔兩邊便是再熱鬧,這會兒也靜了下來。

 路邊和河畔邊都沒什麽人。

 若非如此,按他們兩個如今這身裝束,也許會被當成竊賊……或是采.花賊,都有可能,說不準。

 顧景願直接落回自家院中,龍彥昭也不請自來,跟在他後面就邁入了他的房間。

 屋內燭火被點燃,龍彥昭細細打量著這間顧景願的房間,發覺這裡與那院中一樣,都極富生活氣。

 無論是床幃上的紗帳,還是窗台旁精心栽種的綠植,能看得出,這房間是被人精心布置打扮過的……

 一邊打量,龍彥昭一邊跟在顧景願身後,直接來到了屏風後面。

 這是屋裡單獨被隔出的一片區域,裡面放置了一個衣櫃,衣櫃前還有一個極大的浴桶,裡面已經被人放好了水……

 雖然不知是什麽時候備好的,看起來已經涼得差不多,觸摸桶壁,只剩一點余溫。

 但那的確是一桶清水。就那般安安靜靜地等待主人前來沐浴。

 兩個人皆是一身風塵,渾身布滿汗漬泥土,此時能沐個浴自然是極好。

 龍彥昭忍不住感慨:“這明嶽樓的夥計們培養得倒是不錯,每晚都會這樣備水嗎?”

 顧景願看了眼那浴桶中的水,道:“是衛卓鳴備的。”

 “衛卓鳴?”龍彥昭的尾音驟然有些上揚。

 “就是我院中的護衛之一。”

 “……那個看上去像是護衛隊長的小孩?十五六歲,個子挺高,手長腳長的那個?”

 “你知道?”

 顧景願眼眸流光婉轉,頗有些驚奇地看他。

 “……”龍彥昭一時語噻。

 他知道。

 他當然知道!

 今天白天他在明嶽樓外看顧景願處理那幾個小地痞的時候便見到了。

 當時之所以會對那個小孩兒格外關注了一些,除了顧景願看他的目光,有些像昔日阿啟看龍四的眼神,讓他有些不舒服外,還因為……

 那小孩兒看顧景願的眼神也不對!

 若論對顧景願的傾慕之情,龍彥昭自信自己排第二,便沒有人能排第一。

 在這方面他才是前輩,又怎會看不出一個小孩兒神色中的異常。

 這樣一聯想,這桶洗澡水在龍彥昭眼中便變成了蛇蠍猛藥。

 他狐疑地看著那桶,深吸口氣,難以置信地問顧景願:“他天天這樣給你備水?即便你不在房中?他都可以隨便進你房間的??”

 “……”

 顧景願抬眼看了他一下,沒回答問題,只是冷淡道:“你回避一下,我要換衣裳。”

 龍彥昭:“……”

 “這麽晚了阿願還要換衣服?你身上不難受?不如我去叫人給你重新備水……”

 話雖這樣說,他腳步卻定在那裡,微絲不動。

 顧景願也沒有趕他。

 他只是兀自走到浴桶旁的那扇櫃子前,將櫃門打開,在裡面翻找了一番後,摸了一個小瓷瓶出來。

 而後他直接倒出一顆白色的圓潤小藥丸,塞進嘴裡,也不喝水,直接仰脖咽下。

 “阿願?!”

 將他這一系列動作放在眼裡,龍彥昭立即緊張起來,走上前去一把撈住顧景願拿藥的那隻手:“你吃的是什麽?難道那毒還沒解?!”

 顧景願也不瞞著,反而神色平淡地告知:“避子藥。”

 龍彥昭:“……”

 足足靜默了半晌,皇上才做出了一個表示:“哦。”

 緊握顧景願的那隻手力道逐漸松懈,皇上原本一雙烏黑幽深的眼此時逐漸發紅、逐漸變得更為深邃。

 方才擁抱顧景願時的快樂、滿足感,以及隱隱升出的希望都被這一顆小藥丸擊了個粉碎……

 是了。

 阿願既然是極陰之體,那便是可以孕育。

 可為什麽在京的時候,最後那一年卻什麽都沒有,什麽動靜都沒有……

 即便並沒有大婚過,母后也從未派人教導過他這方面的事,但龍彥昭也不至於什麽都不懂,還以為他與顧景願之間只是運氣不好,從來沒中過。

 其實這一年多的時間裡,龍彥昭偶爾也會想到這個問題。

 只是當初猛地得知太多真相,他有太多事情要去想、要去考慮,這一個小疑點反而成為並不重要的事情了。

 如今看來,卻原來是顧景願早有準備……

 但這也不稀奇。

 握著對方手腕的手被輕易掙脫,龍彥昭無力地垂下手來,努力按下複雜的心緒,這般對自己說。

 ——不提前準備,難道真的要給你生孩子嗎?

 那可是顧景願啊!

 再說,顧景願又不喜歡你。

 只是……

 龍彥昭眉宇間的戾氣又重了許多。

 顧景願依舊沒有一句多余的話,只是兀自脫掉了外衣,又從櫃裡找出一件乾淨的外衫套在外面,接著繞出屏風,直接走出了房間。

 龍彥昭看了看那櫃子,在原地猶疑了一瞬,還是跟了出去。

 卻見顧景願背影挺直,邁步輕緩,衣袂飛揚間,直接奔著隔壁房間而去……

 那房間龍彥昭認識。

 若沒猜錯,應當是那個小孩兒住的地方。

 ——上一回他便是親眼見到阿願將那小孩兒抱回了那個房間。

 ……

 顧景願也的確是查看晟兒的情況了,看他睡了沒有。

 幸虧小孩子白天跟榮神醫玩了一天,就算再戀著他,這會兒也早已睡熟。

 顧景願放心了,並沒有打擾晟兒熟睡。

 他像來時一樣悄聲退出,又回到自己屋內,但見身形高大的皇上正站在地當間兒發愣,表情呆呆的,模樣看上去帶著幾分苦楚……

 顧景願腳步一頓,隨後還是邁進房間,對龍彥昭說:“皇上若是沒有落腳的地方,我讓前院兒小二給您安排一間客房。”

 “不早了,皇上快去休息吧。”

 “阿願……朕……”皇上顯然不想動。

 他不僅自己不想動,還扯住顧景願,也不叫對方去給自己安排什麽房間。

 他心裡這會兒憋悶極了,隻覺得有顆大石頭壓在胸口,如何都喘不上氣來。

 憋了半天,他問顧景願:“阿願,朕能問你一個問題麽?”

 “是我的。”顧景願說。

 “什麽?”龍彥昭沒聽明白。

 顧景願卻看著他的眼睛,認認真真地說:“晟兒是我的孩子……我生的。”

 ……

 …………

 如同一個炸雷在耳邊乍然驚響,龍彥昭立即被轟得四分五裂。

 但茫然和驚詫的表情只露出了一瞬,皇上立即搖了搖頭:“不,不可能。朕已經派人打聽過了,你這一年都在此處,身形並無變化……”

 “我雖在此處開店,卻也不常露面。”顧景願望著他說:“至於身形,只要注意飲食,不貪食,身形便可以輕易遮掩。”

 “……”

 上上下下打量著對方高挑的身材以及細瘦的腰身……龍彥昭竟覺得顧景願說的是真的。

 臉色逐漸變得黑壓壓的,陰雲密布。

 而後便是滿是厲色。

 良久過後。

 “跟誰?”他啞聲詢問。

 眼神完全被殺氣覆蓋,龍彥昭目光陰沉,像一灘永不流動的死水。

 頂著這樣的目光,顧景願卻絲毫不懼,只是說:“那不重要……”

 “那很重要!”龍彥昭厲聲打斷他,語氣聽上去很衝動。

 現在的龍彥昭又變成了那個極具危險和侵略性的皇上,他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聖旨,他所說的每句話都是禦令。

 “朕要殺了他,剝了他的皮,然後……”

 “然後皇上也要殺了我麽?”顧景願直接打斷了他。

 袖口中的手指顫得不行,顧景願腳步虛浮,連身形都變得有幾分不穩。

 但他語氣仍舊保持中氣十足,一雙澄澈明亮的眼睛看向龍彥昭,說:“皇上不覺得我惡心嗎?”

 “……”

 顧景願說:“需要你的時候便用你,不需要你的時候就可以隨時去找別人……這樣的我,皇上竟也不嫌棄嗎?”

 說著,他抬步上前,一步步走到龍彥昭面前。

 他伸手扯開了自己的衣帶,一點點將自己的外衣脫下,試圖給他展示自己的身體。

 漸漸的,欣長的脖頸露出,裡衣越發松垮,露出胸膛上一大片雪白肌膚。

 ……那上面還有方才龍彥昭激動時留下的痕跡。

 可如今搭配顧景願這樣一副主動姿態,那紅痕便顯得過於豔麗和搔.氣。

 尤其再一想到阿願跟不知道是誰的野男人……居然已經……

 心痛胸悶之感繼續襲來,龍彥昭隻覺得眼前一黑。

 來找顧景願之前,他提前設想的諸多情況中也不是沒有這一條。

 但真要面對這樣的事實時,卻根本無法面對。

 不能想象。

 也不敢去想。

 因為只要稍一去想,哪怕只是一點點的想象……他就要嫉妒得發了瘋。

 是真的嫉妒。

 嫉妒到恨不得毀了這天下……

 嫉妒得如斯如狂間,龍彥昭乾脆別開了眼。

 顧景願的腳步定住。

 “阿願方才是因為中了毒。”暼開視線的龍彥昭試圖反駁,“我們只是在解毒。”

 “解毒……”顧景願薄唇微張,聲音淡漠地重複著這兩個字,又驀地笑了。

 他笑起來時比春日裡大片綻放的桃花還要豔麗,聲音猶如翠鳥輕啼。

 他說:“不管原因是什麽,這就是我。”

 他微微閉眼,表情看上去有些疲憊,卻又難以形容,只能說無悲無喜。

 顧景願說:“我拒絕不了你,也自然拒絕不了別人。還沒看清楚麽?這就是我。”

 “……”

 龍彥昭聞言,視線又猛地轉回來,正落在他臉上。

 整個房間都有凌虐暴躁的氣息縈繞。

 他亦向前行了一步,不受控制地抬手扳住顧景願的肩膀,搖晃著他:“顧景願,你非要這樣氣朕麽?!朕不信,你說的話朕一個字都不信!”

 任憑他如何搖晃,如何再說,顧景願都不回話。

 龍彥昭氣極,眼裡已是通紅一片。

 “雖說誰都可以,那又是什麽人能讓你給他生孩子?!你以前說喜歡楊晉,朕才放你離開,朕才不逼迫於你!原來都是在騙朕麽?顧景願!你回答朕!”

 吼完這一通,他又毫無預兆地驀地松開顧景願。

 而後竟然連門都不走,直接翻窗而出!

 ……

 房間裡僅剩下一個人。

 削瘦的身影單薄地立在燭光裡,顧景願的面色開始泛白。

 他於原地站了半晌。

 直到外面再無半點動靜,那個人的氣息已經徹底消失過後,他還是在原地上呆立了半天。

 最後才繞去了屏風後頭,緩緩將最後的衣裳剝落。

 他腳步還是有些虛浮,站不住,單是一個簡單的動作便做了好久。

 浴桶中的水的確不知晾了多久,已經涼了。

 這麽晚了,也懶得再叫人備水,顧景願直接邁步,坐進了桶中。

 八月的江南並不冷。

 即便是夜晚。

 但全身猛地浸在冷水之中還是會極不適應。

 身體會不受控制地哆嗦起來、排斥著那涼水。

 顧景願坐入其中,卻一無所覺。

 他將自己縮成了一團兒,頭埋在膝蓋裡,一動不動。

 在不為人知的地方,他依舊緊緊抿住自己的嘴唇。

 走了就好。

 走了就好。

 他不住地對自己說。

 冷水環繞著,涼氣逐漸襲來,顧景願又開始覺得有些冷。

 他重新抬起頭來,一瞬間表情茫然過後,開始給自己擦身。

 ——他可以失神,但不可能病倒。

 晟兒還小。

 外面形勢又那樣嚴峻。

 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顧景願的動作有些發顫,這一晚上他已經用盡了力氣。

 而就在這時,“哐”的一聲門響,有人將他房屋的大門推開。

 隔著屏風看不清楚外面的情況,顧景願下意識地覺得是晟兒的仇家找過來了,一瞬間起身穿衣,待旋身翻出桶外之時……

 龍彥昭的身影又出現在他前面。

 ……

 所有動作頓住,顧景願臉上盡是茫然之色。

 他衝他眨了眨眼。

 有些不確定對方是真的,還是自己的幻覺。

 但龍彥昭已經不滿地看向了他,看他濕澇澇的身體和頭髮,看他身後的浴桶……更加不滿道:“阿願怎洗上冷水浴了,快讓一讓,朕給你添水。”

 龍彥昭的手裡,果然拎著兩個大木桶,裡面盛裝著熱水,還冒著氤氤的熱氣……

 顧景願整個人還愣著,美目圓睜,難以置信地看著提來兩桶水的皇上:“你……哪弄來的水。”

 “從你們廚房拎的……阿願這兒不是開客棧的嗎?朕琢磨著總該有熱水的。”

 龍彥昭人高馬大,身形健碩。常年堅持習武和這一段時間的沙場磨礪讓他可以很輕松地提兩桶水過來,也可以很輕松地將熱水倒入浴桶中。

 但即便是少時在北部、最艱難的那段時期,他大概也沒有做過為人兌洗澡水的活兒,所以試水溫的時候看上去又極笨拙。

 笨拙,卻細心。

 他就那般一次一次,用手掌丈量著溫度,進而添置熱水。

 等一切弄好,見顧景願還呆立在一旁……赤著腳,龍彥昭猛一皺眉,又不由分說地將人撈起,放置在桶裡。

 ……

 身體重新被熱水縈繞,顧景願不習慣。

 他也皺眉:“我已經洗完了。”

 “那便再泡一泡,當心感冒。”龍彥昭並不為所動。

 他看了看那水,依舊清澈不見一絲渾濁,不禁挑了挑眉:“再說阿願真的洗好了?你後面……也清理了?”

 “……”

 顧景願說不出話,下意識便埋下頭去。

 他在這方面始終面皮很薄。

 無論他強迫自己說的話再怎麽露骨,但本質上,顧景願是排斥當面說這些的。

 但他雖埋下了頭,那已經蔓延到耳朵根部的紅暈還是出賣了他。

 他皮膚極盡白皙細膩,方才又洗了冷水浴,整個人便變得更白了,隻恨不得散發出月華一般的冷質光芒。

 也正因如此,他發紅的耳朵才分外惹眼,幾乎瞬間便被龍彥昭捕捉到。

 這似乎極大程度上的取悅了大宜天子。

 龍彥昭再次失笑:“要不朕來幫你?”

 “嘩啦”,顧景願作勢便要從水中起身。

 龍彥昭隻好說:“好好好,不逗你,你再泡一下再出來。”

 方才他將顧景願放入浴桶中的時候太著急,沒有考慮那麽多,也忘記將他身上披著的薄衣取下來了。

 這會兒顧景願即便是泡澡也還裹著一件白色裡衣……

 龍彥昭多少覺得有些遺憾。

 他開始絮絮叨叨:“阿願要好好保養身體,冬病夏治聽說過沒?你本就畏寒,所以夏天也不要洗冷水浴……”

 “皇上。”顧景願微微涼的聲音再度響起,他無視了他的話題,直接問他:“您怎麽又回來了?”

 龍彥昭果真不嘮叨了,只是笑著回道:“朕去為你拿熱水,拿到了,自然便回來了。”

 顧景願卻閉上了雙眼,沒有再看他。

 就在他沉默著、眼睫不受控制地輕顫之時,他聽見龍彥昭說:“阿願,你把眼睛睜開。”

 “你又在想該說什麽把朕氣走,對不對?”龍彥昭自顧說著,把手伸進了他的桶中去試水溫。

 發覺有些涼了,他便添上兩瓢。

 嗯,這活兒他以前倒是常做,因此分外熟練。

 他說:“顧大人也別費力了,朕是不會再離開了的。”

 “朕想明白了。”

 “只要你現在身邊沒有人,那朕便可以光明正大地,選擇不放開你。”

 “……”

 顧景願依舊緊閉著眼。

 似乎已經到了忍耐的邊緣,他眼皮顫動得更甚。

 這時,那隻溫水泡過的濕潤手掌摸上了他清瘦的下頜,閉著眼的顧景願也能感受到對方打量的視線。

 他聽他說:“朕以前放你離開是因為朕必須單獨去做一些事,以及想放你去做你想做的事。”

 那隻撫摸著他的手動作很輕,龍彥昭沙啞的聲音貼得很近。

 “方才出去以後朕便想明白了,既然這期間彼此都是自由的狀態,那麽無論阿願跟誰在一起,發生過什麽都無所謂。是顧大人說的,往事不可追。”

 “……”

 皇上俊朗的唇角上揚,生生露出一絲痞笑:“所以阿願,從今天起朕便要正式追求你。”

 “朕給過你機會,也放你自由了。”他手上的力道稍稍重了一些。

 可每重一分,那指尖便越劇烈地顫抖一分,與從前慣常禁錮顧景願的霸道動作不一樣。

 現在這般,大抵是既怕人跑了,想緊緊摁住。

 又怕稍有大力,會把人弄痛。

 可真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碎了……

 龍彥昭再度失笑。

 “你是不是又要說,既然朕可以追你,那便誰都可以?沒關系,朕相信自己的魅力。”

 “我也知道你不喜歡我。不過公平一點,顧景願。你不能連機會都不給朕,便拒絕我。”

 下頜上的那隻手最終也只是在那裡輕輕地捏了一捏。

 濕澇澇的手拿開,龍彥昭亦不再說話,整個屋裡重新陷入安靜之中,唯有一絲微弱的窸窸窣窣的聲響……乍然而起。

 意識到了什麽,顧景願霍地張開眼。

 ……皇上果然在脫衣!

 已經脫去外袍和上衣的龍彥昭回身,神色無比自然地問顧景願:“阿願洗好了麽?到底要不要朕幫忙?這麽晚了,朕也該洗洗睡了。”

 顧景願:“……”

 龍彥昭的身上,比一年多前他見過的,多了好些傷口。

 不是今晚被他抓破的皮肉傷,而是……

 有一道長疤直接從肩頭蔓延到了胸口,如今方才結痂,還能看見上面新長出的嫩肉。

 還有一處在腰際,看起來是箭傷。

 時間比那道長疤要久了一些,但因為傷口極深,所以至今看上去仍舊猙獰可怖。

 ……

 顧景願愣在那裡。

 怔愣地看著他身上的傷痕。

 ……除了這兩處外,還有大大小小的傷痕無數。

 多到搖曳的燭光中,他竟然數不出。

 ……一年半以前的皇上……身上還是平坦光滑的,雖肌肉紋理縱橫,看上去有些凶悍……

 但絕不帶疤。

 “皇上……”顧景願臉上變得面無血色,薄唇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說什麽。

 龍彥昭回身,原本見他眼睛一眨不眨盯著自己,還以為阿願終於被他打動。

 但見對方眼中無神,只是怔愣地望著他,龍彥昭便才反應過來。

 “哦。”他無所謂地說:“只是一些小傷。戰場上的事你知道,刀劍無眼,並不大礙……”

 龍彥昭說話的時候,顧景願已經伸出手,白如蔥根的指尖輕點,輕輕地點觸在他腰際的傷痕處。

 龍彥昭也沒有躲。

 顧景願很少主動碰觸他。

 他卻極喜歡對方的碰觸。

 雖然……

 縱然沒有躲,但他還是伸手握住了對方的手指。

 將細長的手指捏於自己指尖把玩,像是觸摸天下間最金貴的玉石一般,龍彥昭歎氣說:“朕真不是為了你。當然阿願若是心疼,那就待朕好一點兒,別試圖推開朕……”

 話沒說完,屏風外面、屋門口的方向又猛地響起了敲門聲。

 “……”

 這麽晚了。

 誰會過來?!

 屋內二人對視一眼,龍彥昭看出顧景願眼睛也有驚詫之意,不禁再度挑起唇角。

 他任由顧景願出聲詢問:“誰?”

 門外響起十五六歲少年的聲音:“掌櫃的,是我。“

 粗啞但青澀,還是變聲期。

 腦中不禁劃過白日裡見到的那些被顧景願收為護院的少年,龍彥昭開始猜想是哪一個這麽不長眼,這麽晚了還不睡覺……

 便感覺顧景願的手指已經從他掌中抽出,他穿著濕透的裡衣邁出浴桶,衝他做了一個手勢,而後對外道:“是小衛麽?你稍等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渣渣龍今日心情日記:沒什麽的。人生在世,心情總難免是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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