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我?”這兩個字可能是今年來, 祁柏聽過的最大的笑話。
事實上他也確實很不屑的冷笑了一聲,順便感慨著現在的年輕人, 說起話來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像是早就猜到了對方會有這樣的反應, 所以就算是被這麽明顯的嘲諷了, 沈凝也依然毫無知覺似的站在那裡, 表情都沒有任何的變動。
她靜靜的等著祁柏笑完, 繼而聽到對方再次開口道,“你倒是說來聽聽,你能幫我什麽?”
就目前來看的話,似乎確實沒有什麽。
畢竟在祁家真正出事之前, 誰也不會想到, 祁家有朝一日也會變成下一個沈家。
沈凝想了想, 她其實也不太確定現在的時間線,不確定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還會像曾經那樣發展。於是她先試探的問了一句:“近期有白家的合作項目麽?”
問完這句話的時候,她很明顯的感覺祁柏愣了一下。
盡管並不明顯,但至少方才那股子不屑又諷刺的笑意淡去了不少。
沈凝感覺自己應該是說中了。
她上輩子也是沒畢業的時候就找到了在白氏的實習工作,畢業後轉正, 因為能力突出, 職位升得很快,上面也交代了一些特殊的任務給她。
就比方說想點法子乾掉對手之類的。
商場上的勾心鬥角, 很多時候都是溫水煮青蛙, 不能打草驚蛇,卻能在給出致命一擊的時候讓對方無路可退。
當時的沈凝就深得這個要領,所以在搞垮祁家的任務裡, 出了不少力。
祁家根基深厚,在商場上地位很高,雖然不是最厲害的,但也幾乎是不可能撼動的那種,所以想要祁家破產,一度是一種癡人說夢的念頭。
但最後還是做到了,用了差不多七八年的時間,讓它永無翻身之地。
兩個人仍舊面對面對峙著,祁柏的身前已經徹底冷漠下來,她探究式的打量著沈凝,像是想把這個莫名知道公司內部機密的丫頭可看出幾個窟窿眼來。
別說是內部尚未敲定的事情,就算是已經敲定了,白家遞橄欖枝過來也不過是幾天前的事情,沈凝遠在國外,怎麽能猜得這麽精準?
“你到底想說什麽?”祁柏不答反問。
沈凝找了個比較好理解的說法:“前段時間,我和予安在國外遇到了白迪,發生了一些不愉快,之後她就回國了,我們擔心她會找機會打擊報復。”
這件事情其實祁予安在電話裡也和祁柏提過,不過小孩子之間的不愉快又能說明些什麽?鬧得再大還能拿兩家的項目開玩笑麽?
所以祁柏壓根沒往心裡去。
合作的目的是雙贏,白家遞來的合作策劃祁柏仔細看過,雖然開始他確實因為祁予安的提醒而帶著些格外的警惕,但是通篇看下來,那些小打小鬧的事情就根本不值一提了。
合作的策劃通篇都找不出什麽毛病,利潤分配也很合理,一旦執行,祁家的商業地位勢必會再上一層樓。
不得不說,祁柏經營公司這麽多年,大大小小的項目做過那麽多,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過像這麽感興趣的了。
法務那邊也專門分析過,沒有風險,穩賺不賠。
但就是僅有的那麽一絲絲小遲疑,讓他還沒有立刻簽下字。
見祁柏不說話,沈凝又道:“我可以看一下合作方案麽?”
“當然不可以。”祁柏想也沒想的拒絕道,言語之間帶著莫名其妙,大概是覺得沈凝真好意思提這種要求。
但被拒絕的沈凝卻不見生氣,反而很是了然的點了點頭,“看來他們確實已經提合作的事了。”
祁柏:“……?”
沈凝當然不是真的妄想看機密方案,她只是想騙到一個肯定的答案。
事已至此,被擺了一道的祁柏氣歸氣,但也索性把話攤開了講,他長長的順了一口氣,“所以你覺得白家是別有用心,想讓我拒絕這次合作?”
雖然這件事情有點前因,但眼下相比起白家,祁柏怎麽看都覺得,沈凝更有借題發揮的動機。
然而抱著這種念頭,他卻聽到沈凝丟出一個“不”。
沈凝說:“我沒有讓你拒絕,這個案子很好,你可以答應。”
祁柏:“……”
說得好像,沈凝已經看過案子的內容了似的。
第一個合作方案是誘餌,受益很高,風險卻幾乎為零,有利無弊,目的只是為了誘惑祁家上船,取得信任。
一般這種情況下,雙方合作愉快了,下一次合作一切就更好說了。
難的是,怎麽在收到了巨大利益後,乾淨的抽身。
雖然沈凝並不反對祁柏接下這單生意,但她卻也很擔心,祁柏的貪心會讓他一旦沉浸其中,就無法回頭。
祁柏已經有些肉眼可見的暴躁了,他發覺自己竟然被沈凝這個丫頭片子耍了半天。
“我沒有功夫跟你胡攪蠻纏,請你出去!”最好是直接滾出祁家。
沈凝:“我還沒有說完。”
“你別得寸進尺……”
“如果在合作期間,白家提出任何的附加要求,都不能答應,不管聽起來有多合理。”沈凝兀自說道。
她臉上就是很嚴肅的談正事的表情,至於剛剛的一系列的行為導致祁柏有多生氣,都不在她的考慮范圍。畢竟來這裡做好事,原本也並非出於她的本心。
沈凝默默歎著氣,都是為了祁予安而已。
“我憑什麽要聽你的!”
沈凝看著他,輕描淡寫的說著讓人氣急敗壞的話,“不聽,你就等著破產吧。”
“你!!”
今日份的耐心告罄,沈凝原本還有些苦口婆心的話但看著祁柏那猙獰的臉,現在都不是很想說了。
以後再說吧,等她的耐心條回滿,或者讓祁予安來。
不過就祁柏這種自負的人,祁予安來也不見得有什麽用,要她說,就應該讓他直接吃點苦頭。
反正祁家破產了,她也一樣可以很好的養活祁予安。
“姐姐。”
回到祁予安的房間時,沈凝已經很好的調整好了面部表情,方才的不耐煩全都拋在了一邊,她看著祁予安,微微一笑。
“你去跟我爸說了白家的事情了嘛,怎麽樣?”祁予安問。
沈凝:“意料之中,他應該沒信。”
祁予安泄了口氣,“就知道會這樣,我之前說,他也沒放心上。”她拉了拉沈凝的手,“咱們也不能直接說咱們是重生回來的。”
否則說不準還能被送到精神病院去。
“沒關系,會有辦法的。”沈凝握了握她的手,這是又左右看了看,“李嘯躍呢?”
“回去了,他爸叫他回去寫作業。”
“……”沈凝有點好笑,“他不是已經上大學了麽。”
“大學是他爸給他選的,老師都是他爸欽點的,作業都是他爸強烈要求的。”
“這麽慘?”
“更慘的是,”祁予安說,“他全班同學都恨死他了。”
沈凝:“為什麽?”
祁予安:“作業這種東西當然要一視同仁了,總不能光布置給他一個人吧?”
沈凝了然,“也好,讓他多學點東西。”
“我也覺得。”祁予安附和道。
正說著有人敲了敲門,祁母領著幾個傭人走了進來,拿了一堆好吃的,水果零食樣樣不落。
就是原有的笑容在看到沈凝的時候黯了黯,不過轉瞬就又恢復了過來。
“媽,這麽多東西我哪吃的完啊?”
“這不小凝也在嗎,快一起過來吃。”
沈凝:“謝謝伯母。”
祁母想了想,試探著問,“對了,剛剛和予安爸爸聊得怎麽樣?”
“不太愉快。”沈凝如實道。
祁母:……
“聊了,什麽呀?”她又問。
沈凝張了張嘴,正要說點什麽,冷不丁卻又臨時冒出個念頭。
如果她和祁予安的話都不能動搖祁柏的念頭,那予安的母親,或許可以。
想到這裡,心裡像是有了點把握,再開口語氣也變了變,“伯母應該知道,我和予安在國外遇到白迪的事情吧?”
“白迪?”祁母愣了愣,“這名字有點耳熟啊。”
“伯父沒跟您說麽?”沈凝問,順便還悄悄的從後面戳了一下祁予安的腰。
“嗷——!”被戳到癢癢處的祁予安從滿桌子的美食裡回了回神,下意識叫了一聲的同時也得到了很有效的提醒。
她先是看了沈凝一眼,隨後又回頭看向一臉疑惑的母親,順利接上話題,“啊,媽你不知道呀?”
“到底什麽事啊?”
祁予安眨了眨眼睛,迅速委屈下來,嘴唇撅上了天,可憐樣兒叫人看著都心疼,感覺下一秒就能哭出聲,“你閨女被人欺負、威脅、恐嚇了!!”
祁母:?!!
“有這種事情,誰啊?就剛剛那個叫白迪的??”
沈凝:“白迪是白氏企業的千金。”
“白氏?就搞機床的那個?”
“嗯。”沈凝點了點頭,“事情是……”
“事情是這樣的。”祁予安搶先道,她戲份很足,可能是這麽多年偽裝的成果。
沈凝低頭喝了口果汁,很識趣的不跟她搶了。
“她差點強奸了我的一個好朋友……”
“噗——!”沈凝到嘴的果汁又全噴了出來,好在是下意識偏了偏頭,才不至於噴在桌上,或是對面祁予安母親的臉上。
祁母:……
這種刺激性的消息也讓祁母暫且忽略了沈凝難得一見的失態行為,她張了張,有點猶豫的開口,“剛不是說,白迪是白氏千金麽?”
“對啊。”祁予安一邊給沈凝遞來紙巾,一邊點頭道。
祁母一臉糾結:“所以,你朋友是男的?”
作者有話要說:祁母:對不起,這個信息量已經超出了我的認知范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