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手和四隻小道童在客廳喝奶吃零食。當然喝奶是小道童們。
“我們不去幫啾啾嗎?”小二握著奶問。
宮汐潮跟大爺似得坐在單獨位置,掃了眼四隻幼崽,說:“喝你的奶。”
“哦。”
小二低頭吸了口奶,其他三隻偷聽的也低頭,可沒一會四隻齊刷刷抱著牛奶往單人沙發看去。
“看我做什麽。”宮汐潮冷聲說完,對上四隻巴巴眼神,嘴角抽了下,不耐說:“我在這兒,人類能有什麽事。”
四隻道童這才安心喝牛奶,真好喝。
二樓。
“這間就是婉婉的臥室。”嚴姑媽才踏入樓梯口,不自覺壓低了聲說:“婉婉最近不喜歡吵雜,一點聲音太敏感了,她就受不了要自殘。”
路辭舊盯著過道一扇緊閉的門,問:“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
“大概一禮拜前,我也不清楚。”嚴姑媽對上路大師疑惑的眼,尷尬解釋說:“我喜歡打牌美容,婉婉平時也喜歡玩,買些奇奇怪怪的衣服。”
嚴俊波在旁補充:“cosplay還有Lolita。”
“對對對。”嚴姑媽點頭,“一禮拜前婉婉說有個漫展,我也沒當回事,她經常出去玩,我當天去美容,回來的晚沒見到人,不過傭人說婉婉下午七點多就回來了,不過淋了些雨,看著臉色不太好,第二天我問了下,婉婉說沒事,誰知道之後就不對勁了。”
“兩天前,婉婉開始自殘鬧自殺。”嚴姑媽神色憂愁,“醫生說婉婉壓力大焦慮,但婉婉畢業後就沒上班,家裡也不需要她操心,沒談戀愛沒分手,有什麽壓力……”
嚴姑媽不信醫生說法,女兒喜歡買東西購物,腦子缺根筋的鹹魚性格,有吃有喝買買買就夠了,能有什麽壓力。
“前天晚上從醫院回來,嚇得我一身冷汗,婉婉那眼神不像是婉婉,像是另一個人……”嚴姑媽回憶起來打了個哆嗦,才覺得會不會是鬼上身。
路辭舊點點頭,眼神示意嚴姑媽開門。嚴姑媽眼底露出懼意,伸手擰開了門,一邊輕聲說:“婉婉,媽媽有事,媽媽進來看看你。”
房門推開。
窗簾緊緊拉著,黑漆漆的,門口的光線泄露進去,臥室面積很大,牆上貼著海報,帶血黑暗風畫報,櫃子上擺著一顆裝飾性白骨骷髏。
房間沒人。
氣溫很低,比客廳開了空調還要冷。嚴俊波搓著胳膊,這冷法就跟滲進骨頭裡一樣,讓他想起大二那年冬天。
“婉婉?怎麽不見了。”嚴姑媽疑惑,“沒出去啊。”
‘砰’!
房門突然合上。
嚴俊波起了一背的冷汗,就聽後面陰森森女聲:“你們在找我嗎?”
“婉、婉婉,你怎麽站門背後。”嚴姑媽回頭就看到女兒披頭散發慘白的臉,嚇得一哆嗦,這絕對不是她女兒。
她女兒沒心沒肺的,這個眼神冷颼颼淬著毒似得。
“大、大師——”嚴姑媽後退結巴。
林菀一襲白色睡衣,臉慘白,眼底濃重的黑色陰影,吊著眼睛,用眼白陰森森盯著房間所有人,一邊露出個笑,“你們找我啊。”
“找的就是你。”
路辭舊說完速度極快的捉住林菀的胳膊,手裡拿著符紙貼了上去,道:“女鬼,還不出來。”
速度極快,林菀發出一聲淒厲慘叫,身體一軟直接倒地上。
“這、這——”嚴俊波結巴。
“別這這了,女鬼從林菀身體出來了,你扶人躲一邊去。”路辭舊話音剛落,房間陰風陣陣,窗簾吹的嘩嘩作響,嚴姑媽腿軟,差點栽倒,嚴俊波架著姑媽扶表姐。
嚴姑媽白著一張臉汗津津說:“路大師這怎麽辦?真有鬼啊。”
下一秒,房間顯現出一道濃稠血腥的影子。
“啊!”林菀剛弱弱的醒來,睜眼就看到女鬼,嚇得尖叫又暈了過去。嚴姑媽更慘,嚇得一身冷汗,毛豎起來,啊啊啊慘叫著就是暈不過去,蹲在角落抓著侄子瑟瑟發抖,全部希望就靠路大師了。
女鬼目光怨恨的盯著路辭舊,沒多余話,直接就上。路辭舊掐手訣,口中道:“急奉太上老君令,驅魔斬惡鬼不留情,急急如律令敕。”
撲上來的女鬼來了個急刹車。
“大師,我不想的。”女鬼不敢逼近站在不遠處喊冤。
路辭舊沒收手訣,口道:“要不是我來了,林菀性命沒了,作惡害人,你有什麽冤?”
“信你個白蓮鬼。”嚴俊波壯著膽子喊了句。
女鬼陰慘慘扭頭看嚴俊波。嚴俊波嗷嗷叫:“路哥她瞪我,你快收拾快上!”
路辭舊:……
他沒這樣兄弟。
“我是出車禍去世的,心裡不甘留在那條路上,一周前下午,那個姑娘舉著一把黑傘,身上有陰煞氣,是她主動招我的。”女鬼說道。
遮陰傘。
遮陰避陽,打傘也有講究,室內不打傘,雨天過墳不打傘,更別提還是黑傘。林菀去參加漫展,穿的哥特搞死風格,天氣熱,隨手抽了把同色系黑傘,結果就撞上了女鬼。
“那也不是你想取而代之謀害林菀性命的借口。”路辭舊懶得廢話了,掐手訣,女鬼眼底露出戾氣。路辭舊道:“你是要我打的你魂飛魄散,還是我驅了你戾氣,自己去地府報道?”
女鬼:……
她能怎麽選。
“謝、謝謝大師繞我一命。”
路辭舊:“不謝,反正到了底下還有的罰。”
流連世間,做鬼傷人,是有懲罰的。
林菀幽幽蘇醒,就聽到叮叮當當鐵鏈聲,沒一會那個女鬼不見了。
“路大師鬼走了?”嚴姑媽問。
路辭舊嗯了聲,讓嚴俊波拉開窗簾,林菀因為被鬼附身身體虛弱,剛聽到了鬼差使鎖鏈緝拿女鬼的聲,但看不見鬼差。嚴俊波和姑媽是聽不到鎖鏈聲。
“符紙燒了衝水喝,多曬太陽。”路辭舊遞了道符紙。
林菀才從渾渾噩噩狀態恢復過來,這一周她時而清醒時而被控制,差點以為自己要沒了,嚇得夠嗆,現在一聽,當然是盡信,寶貝似得握著符紙,還問:“我這些哥特搞死黑暗系裙子要不要丟?”
“這些沒關系,一月之內盡量不要走夜路。”路辭舊道。
林菀還是怕,以後不敢穿了。
嚴姑媽送大師下樓。路辭舊問:“你先生是不是和女兒關系好?”
“是啊,婉婉和她爸關系親,平時撒撒嬌要錢都是衝她爸去的。”嚴姑媽心想大師連這個都看出來了,不愧是大師。
路辭舊意有所指說:“要是有機會,林太太和先生可以來所裡看看。”
“看什麽?大師,您意思是我先生也被那什麽附身了嗎?”嚴姑媽嚇了一跳。
“不是,我懷疑林菀沾染女鬼和林先生有關。”正常人身上很少會有陰煞氣的。路辭舊想了下,取了道平安符遞過去,“這個讓林先生隨身攜帶。”
嚴姑媽自然連連答應,恭敬收下。
事情解決完,當然是要走。嚴姑媽客氣連連道謝,路辭舊沒好意思張口提收費,看波子的面子,他隨手幫忙。
“道謝有用的話,我們大師拿什麽吃飯?”宮汐潮在旁不耐煩打斷,冷著一張臉,居高臨下甩出倆字:“結帳。”
嚴姑媽懵了下。
宮汐潮眼神危險,一字一頓說:“怎麽,你還想吃白食?”
“不不不,沒有沒有。”嚴姑媽嚇得擺手,這助理也太害怕了,連忙說:“應當的應當的,大師您等等。”
路辭舊剛張口客套說不用,就聽宮汐潮冷冷說:“你閉嘴。”
路辭舊:……
這雕怎麽知道他想什麽?再看四隻瘦巴巴的小臉,路辭舊決定厚臉皮收費,一兩千的好歹未來十幾天能頓頓吃肉了。
沒一會嚴姑媽拿著紅包下來,看上去薄薄的,恭敬遞過去。
宮汐潮先接過,看都沒看裝多少,高貴冷豔施舍般語氣說:“這次給你打九九折,我們大師看在你侄子面子上。”
“不用不用——”嚴姑媽推辭。
宮汐潮臉一冷,“我說打就打。路辭舊給轉三百。”
路辭舊:……咱倆到底誰是老板誰是助理。
但他沒敢嗶嗶。再看嚴姑媽也是,拿出手機讓掃,還一邊道謝說:“太謝謝了,波子認識路大師真是三生有幸,今天多謝大師了。”
結完帳,嚴姑媽送大師助理道童出去,回頭才想起來哪裡不對勁,那個助理連看都沒看她封的紅包多少,怎麽知道打九九折給她轉多少錢?
一時間,嚴姑媽更佩服尊敬路大師了。
連個助理都一身本領。
高人啊。
車上。
“給了三萬?!!!”
路辭舊也反應過來了,拆開紅包一看,裝了一張薄薄支票,三萬塊。頓時驚了,張口說:“太多了吧。”
“多什麽多。”宮汐潮冷漠臉,“我堂堂宮汐潮,做你助理,三萬多嗎?”
一副路辭舊說多就要炸。
因為嚴俊波在車上,雕還知道改口。路辭舊現在看雕真是大哥了,撥浪鼓似得搖頭,認真懇切說:“不多,您做我助理,我真是三生有幸。”
哼,這人類慣會說好聽的,態度倒乖覺,宮汐潮覺得車裡有些熱,擰開臉看向一側,嘴上淡淡說:“知道就好。”
“宮哥哥,你真是我福星,我真愛你死了。”路辭舊捧著支票,決定給雕哥福利,大方說:“一會取了錢,咱先給宮哥換床,你一張我一張……”
宮汐潮看著窗外,聽到人類說愛死他,車裡溫度好像更高了,耳朵帶著薄薄的紅暈。不由想,他就知道,雖然他不可能和一個人類在一起,但這人類審美品位還是很好的。
結果聽到後面。
宮汐潮開始散發冷氣。
買床?
你一張我一張?
這人類什麽意思?!